曾听村里的小孩说,弟弟写了很多小说,还在网站上发表了,我听了只是好奇。后来他对我说拿了稿费,我也以为他只不过是忽悠我,好让我对他手下留情,不再督促他学习。我们常说,他是家里的怪胎,也或许是基因突变的缘故,所以他谁也不像,特别有个性。 有一次我和大弟弟聊天,谈及小弟的众多罪行。大弟弟便说:"唉,没办法,这是我们和90后的代沟!"我很吃惊地问他:"敢问你是几零后啊?"他很干脆地说:"90后啊!"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对他说:"那你刚才说什么‘我们和90后的代沟’,他可是和你一样的哦,都是90后。你们90后就是这么有个性。""不过我除外!"大弟弟立即辩解道。"幸好你只不过是打了个插边球,应该还是像我们80后多一些。"我和大弟弟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谈起小弟弟,当然是既爱又恨。他小时候十分乖巧听话,长大了,羽翼丰满了,便我行我素了。初二时开始产生厌学情绪,从年级前十名跌到前一百名,并在学校大力宣传"读书无用论",结果一大群孩子都受感染,积极响应,校长只好把始作俑者的弟弟"请"进了办公室,上了一天"政治课",而后被判为"留校察看"。他读书,全家人都为之担心,我还常想,我怎么读初中高中没他那么倍受关注啊?记得09年寒假的某天晚上,全家开会,只为了好好教育教育他。家人对我说:"你对他说吧,你是大学生,在他面前有威信些。"颇有信心的我,便不负众望,开始着手跟他理论,想长篇大论地教导一番。可没想到,他的口才好得出奇,我说一句,他辩解一句,结果把我逼得哑口无言,惹我一肚子气,我还想到底是谁教育谁啊。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跟他讲大道理了。所谓朽木不可雕也,可他却一直自认为是块玉石,是我们不懂得欣赏。 上了高中,他更是放荡不羁,我行我素。他喜欢看课外书和写作。听他班主任细数他的罪状,老爸恨不得立马把他给千刀万剐。他上课爱讲笑话,看课外书,而且还在上课期间写小说。有一次无意中看到他的数学书,很好奇地翻看了一下,看见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刚想夸他上课很认真的,却发现写着小说故事,真让人啼笑皆非。毕竟小弟脑瓜子挺灵的,只要肯学,是一个可塑之才。老师出于一份爱才之心,把他当作焦点,安排在讲台并排的位置,认为他从今以后一定会发愤图强了。也正如老师远见,小弟弟终于认真听课了,不敢在老师眼皮下开小差。我们也终于感到放心了。没想到今年暑假一个犹如晴天霹雳的消息传来,小弟弟被学校开除了。望子成龙的老爸被气得想立马把他给杀了。刚好在老爸气头上时,我打了电话回家,无辜的我也挨了一顿臭骂。问之原因,原来狂妄的小弟弟在期末考试上,每科试卷并没作答,却是在试卷上大谈阔论如今教育的种种弊端,还颇有成就地签上自己的大名。阅卷老师们被气得立马决定,"开除!"在我认为,反正他不想读就算了,又何必逼他呢?再说,正在读大学的我也深有体会的是,其实大学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对许多大学生来说,在大学里最大的成就是学会了奢侈和享受。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学校又没开除他了。他是一匹不羁的野马,从小就学会了独立,十一二岁起,便一个人在家,成为留守的孩子。他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无可救药,他也并不是不喜欢读书,只是他不喜欢学校的体制,不喜欢中国的教育制度。正如高中逃学而致力于写作的韩寒所说,学校是最不适合人读书的地方。小弟弟很喜欢看书,一有钱就会拿去买书看,他所阅读的书也许比我还多。在他看来,学校就像一座监狱,禁锢了他的自由,而这一切发自他内心深处的呐喊,都体现了他的文字上。 若不是因为好奇,也许我仍旧不懂他。尽管是手足,却因为太多的代沟,而无法真真切切了解他的感受。我们只是一而再地叮嘱他,一定要好好读书。我们只注重他的成绩,而不关注他的成长。毕竟,他是男孩,是一个很叛逆的男孩,不会像以前的我那么乖巧懂事。曾看过他初中时发表在《山花》杂志的文章,他是一个敏感心细的男孩,《美丽的信笺》道出了父亲对他的殷切希望及他自身对于父亲狭隘思想地抵触。他也想做个听话的儿子,只是他更想做他自己,只有那样才能感到真正的轻松快乐。他发表的小说《无头》,是一部对现实颇具批判意味的玄幻小说。他对现实的理解和透视很深刻,引起了很多同龄人的共鸣。也许,他所诉说的一切,正代表了90后的心声。 这么多年来,我以为自己真的长大了,却不知道,我的小弟弟也同样在成长着。他需要的并不是我们的谆谆教诲,而是我们大家的理解。他已经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不想被我们牵牵绊绊。如果,他想飞,就让他自由地飞,让他自由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