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城狂飚

　　四、七一六反扑
　　黑云压城城欲摧。1966年7月16日，省委向龙江大学派出了工作组，组长是张前，他是省委工交阵线的政治部主任。当天，他一来到学校，就大施淫威，把学生赶到了大操场，召开了全校师生大会。
　　张前先肯定龙大前段文革的成绩，然后话锋一转：
　　＂现在有人要砸共产党的门，开国民党的门。有人把矛头指向校党委，要翻天，要把共产党的书记赶下台。他们都是什么人？他们是反革命，是反党分子，是右派分子。他们是打错了算盘，要变天。现在我代表省委宣布：龙大还是共产党的天下，校党委是执行正确路线的。我们不能把斗争的矛头指向校党委。下一步，我们要把那些混水摸鱼的右派反革命分子楸出来示众。只有把这些人揭露出来，将他们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才能排除干扰，使龙大的文化大革命在毛泽东思想的指引下，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进！＂
　　张前的报告词锋凌厉，咄咄逼人，通过他的嘴说出来，字字句句闪着剑与火，变成激烈的排炮，射向前一段运动的积极分子。人们摒住呼吸，整个会场只听到喇叭发出的张前的讲话声。
　　会议一结束，学校的面貌立刻发生了新的变化。一走出会场，师生们十分震惊地发现，在礼堂的大门口，悬挂着从屋顶到地面的大幅大字报，赫赫醒目的大标题是：牛林是个漏网的右派分子！打倒牛林！旁边配以牛林的牛鬼蛇神的巨幅漫画。牛林长马脸，鼻梁也长，画者抓住他的特点，加以渲染夸大，极力丑化，跃然纸上，面目令人可憎可恶。人们看了，毛发涑然，不寒而栗。这种恐怖感，后来人们把它称之为＂白色恐怖＂。
　　七月流火，烈日中天，强烈的阳光，喷射在龙大礼堂的屋顶和地面上，火辣辣的，烁烤烫人。牛林替换着姿态，一只腿成半跪式，一只腿用膝盖顶着笔记本，在那里抄写大字报。他，汗水和泪水一起滚流，脸部发紫，呈现出恐惧、愤慨的神色。在他的不远处，政治系的一位女教师，一把眼泪、一把鼻渧地控诉：＂同志们，同学们，你们看看，牛鬼蛇神把我们政治系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牛林是政治系教师，1957年反右运动中定为三类分子，内部控制使用。但他出身好，工作积极，后来学校把他评为优秀教师，劳动模范。在这次运动中他旧病复发，跳了出来，给学校党委贴大字报，校文革办公室整理了他的材料，又把他打成右派分子，把他楸出来示众。崔钢看完大字报，觉得不是滋味，骂道：＂好狠的手段啊！＂
　　崔钢回到班级，党委特派员一脚就跨进了教室，当众宣布撤销了政治系文革工作组，由党委工作组取而代之。他和魏星学被撵了出工作组，系里成立了新的文革领导小组。崔钢不再是政治系文革的领军人物了。
　　在班上讨论七一六报告时，崔钢一腔怒火，作了如下的发言：
　　＂根据这个报告的精神，我们班级前一段的运动，走过一些弯路，做过一些过激的行动，说了一些过头的话，这些都由我来负责。我向同学们做检讨。＂
　　崔钢说这话的目的，是暗示那些跟着他走的同学要稳住阵脚，不要慌张，不要冲动，要善于保护自己，以待将来形势的变化，东山再起。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出水才看一腿泥，谁赢谁输，还得看后头呢！＂崔钢心里暗想，他攥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