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忠诚交差 怀着对三个人的好奇,饭馆掌柜的到桌前来搭讪,说三位客爷见谅,酒食粗陋请多担待。 查坨旦张目一望,到跟前来的人明显不是下人,话语行为亦有些风雅之相,但是语言虽和书本上的一般,举止行为却远不到位,因此他就断定这是个商人,这个饭馆掌柜的无疑。 有人近前搭讪,正是求之不得,查坨旦连忙起身搭话,说兄弟到了跟前,正是我有缘相邀,就请上座共饮几巡如何? 两个随从吃惊,头今天反常啊,怎么搭话就请啊? 他们不敢声张,抬眼去看饭馆掌柜的,之见这人倒是自来熟,捡了个凳子坐下了,从话语中两个随从也听得出此人是掌柜的,但是也忒拿自己不当外人了吧,三句话不来就坐到一张酒桌上来了。 要不说任何人之间在社会上是怎样的社会关系,酒桌上的四个人就提供了研究方法:这是三类人——官人、商人、下人。 就在此时、此地、每个人的想法各不相同,让他们坐在一起的原因正是社会关系的不同,每个人都有了解对方想法的需求。 查坨旦让店小二添了一套餐具,为饭馆掌柜的斟满了酒盏,然后起杯说为朋友的到来,我们共同喝一盏感情酒。 这个开头有些唐突,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就喝上了,朋友了。这唐突?查坨旦此时不关心你是什么背景,他需要的也不是开怀畅饮,而是倾心相叙的朋友,他没有忘记这次出差是干啥来了。 酒过三巡,饭馆掌柜的就把话匣子打开了,他毫不掩饰地倾诉了自己在蟾城开饭馆的感怀,商人嘛,对于生意好,赚了银子自然是说的轻描淡写。 而最令他激动的是东蟾国王府的仁德,郑记窑场的红火,这些正是自己生意成功的根本,饭馆掌柜的如此感恩,也就很自然地顺着查坨旦的询问讲了下去—— 这一讲就离不开百合王后了,从非凡的学问到辅助东蟾王执政,从走中原搬请技术人才到支持郑记窑场的生产开工,从体恤百姓到东蟾国的经济繁荣,把百合王后描写的就是个上方世界降下的观世音。 生意人看事情非常细致,这是习惯,囫囵吞枣的思维,做生意是要吃亏的,所以饭馆掌柜讲给查坨旦的并非是东蟾国繁荣的粗枝大叶,而是详细动人的故事情节,甚或是百合王后的传奇。 查坨旦感到浑身轻松起来,身子全无困乏之意,这顿饭他不仅是酒喝香甜饭吃饱,更令他心满意足的是,东蟾国之所以能够繁荣的详情,特别是百合王后与郑记窑场的紧密关系。 他带着两名随从回到客栈,把见闻做了详尽的记录,小心地收藏起来。 查坨旦按照金岩的嘱咐,需要把东蟾国察看的更加仔细,于是带着两名随从又在蟾城和临近的乡村转了一天,这一转就更进一步证实了饭馆掌柜的话是一片实言。 查坨旦三人所到之处,看到的都是日新月异的变化,对百合王后的赞颂和崇拜,对郑记窑场的钦佩和感恩。 查坨旦觉得可以回去禀告金岩了,带着两名随从出了蟾城,两名公差抱怨说总算是踏上了归程,这几天窝囊的,大气不敢出,查坨旦则呵斥说,什么大气不敢说,就是穿着素服没有办法装大了,没有办法在老百姓面前狐假虎威了。 查坨旦的话真是一针见血,如一面镜子,照出了两名公差的本来面目。 大路上有两匹马由远而近,还未到近前,三个人就看清了马上的是两个官差,查坨旦记着金岩隐迹而行的嘱咐,转身对两名随从说前面来了两名官差,说不定和我们相识呢。 但是我们现在是百姓装束,万不可以与之搭讪,那样有悖于国师的交代,一旦出现了纰漏,我们回去无法交差。 两名随从领悟,既然是乔装打扮,其中定有隐情,当然不仅是两位随从,就是查坨旦也不知道为何隐情? 就在两名官差要到近前的时候,查坨旦马上加鞭,马镫一磕马肚子,这匹马立刻四蹄攒蹙,拱起腰身,猎豹一般向前窜去,两名随从自然是紧随其后。 正在从容而行的两名官差见了如此情形,只好不情愿地带了一下缰绳,两匹马领会主人的意图,立刻向外掰道,让开正路,在道边上缓步而行。 其中一个人就不满地说,这三个人怎么这样跑,是忙死去呀,另一个人则立住马,望着远去的三匹马说,诶呀,我咋看着前面的那个人面熟哇,那不是国师府的查大官人吗! 另一个人则说你可得了吧,那三个人分明是百姓的装束,要是查大人见了我们早下马见礼了,他装什么大呀,他国师府再牛还能压皇宫一头吗,我们这可是明晃晃的皇差。 这个人也觉得他说的在理,虽然是常和查坨旦打交道,但是马在奔驰,难免会自己看走眼了。 回到京城,查坨旦的心里并没有轻松下来,因为国师有话在先,要速去速回,来不及回到寓所沐浴更衣,挂着一身的尘土,他便带着两名随从来见金岩。 令查坨旦没有想到的是,当他把东蟾国的情形讲给国师的时候,金岩脸上并没有一点的喜色,竟至于当他的禀告还在不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国师打断了。 金岩让下人带着三个人去休息,但是不许离开国师府,要时刻候着国师的召唤。 金岩的态度令查坨旦大惑不解,不说自己这趟差多么辛苦,但是的确是做到了尽职尽责了,既然是要求速去速回,那就是急着听到禀告哇。可是现在还没有知道东蟾国的全部内容,就不听了,这是什么意思呀? 查坨旦并没有想到,此时的金岩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的消息,金岩多了个心眼,他想到要是这么原原本本地把东蟾国的情形说给皇后,皇后不仅会歇斯底里,并且还会责备他办事不周。 还一定会说只是察访了东蟾国好的情形,坏的一面没有察访,或者是没有说,于是他就想到了,要让皇后亲自来听一听查坨旦三个人的禀告。 金岩亲自接皇后来到了国师府,当然是悄悄的,这不和规矩,皇后过府那是十分隆重的事情,但是金岩亲自去接,别人谁敢打探轿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金皇后来到国师府,心情忐忑,因为金岩撒了谎,只说是查坨旦三人去东蟾国回来了,但是他还没有召见,他要查坨旦亲自向皇后禀告。 金岩实在是阴毒,金皇后也没有多想,她正急着要听到东蟾国的消息,现在亲自听到更好,以免一些内容在传达中遗漏。 查坨旦被唤到内厅,一看皇后在上,吃惊非常,皇后在这里压么悄动地坐着不合规矩呀,但是哪还容他继续想下去,连望一眼皇后都不敢,赶忙匍匐跪倒,叩头问安。 金皇后看到查坨旦一身的尘土,就更加相信了金岩还未召见的话,但也的确是想到了出差的辛苦,于是就说差人辛苦了,坐下来说话吧。 金岩急忙令下人为查坨旦赐座,皇后的问询,国师的赐座让查坨旦感到温馨了许多。 查坨旦着急禀报,金皇后着急听,金岩心知肚明,于是他就让查坨旦把去东蟾国察访的详细情形禀告给皇后,查坨旦诺诺连声。 皇后亲自来听禀报,查坨旦兴致很高,尽管是加了十分的小心,但是由于功课做的到位,在东蟾国几天的察访,做得十分详细,所以他禀报起来信心满满。 查坨旦饶有兴致地讲着百合王后走中原搬请技术人才,郑记窑场的兴盛给东蟾国带来的繁荣,东蟾国面貌的日新月异,百姓对百合王后的交口称赞。 查坨旦越讲兴致越高,越加详细,从陶器商人到客栈,从郑记窑场讲到陶器商店,从买卖铺户、饭馆到新修的街道,从老百姓扔掉了树皮筒子到使用崭新的陶器;从东蟾国的蛮荒讲到了走上了文明之路,查坨旦正讲得兴致勃勃,忽然"嗷"的一声——住嘴!纯粹是一派胡言!犹如晴天霹雳,查坨旦张大着嘴却没有发声。 但一时却无法闭上,他张大了眼睛看着皇后,不敢相信这野兽一般的嚎叫竟来自皇后,金皇后也自觉失态,大失皇后的尊严,金皇后的脸色由红变黄,由黄变青,指着查坨旦怒吼,还不给我拖出去! 金岩看到皇后气急,也来不及呼唤兵丁,急忙上前扯起查坨旦拖向屋外,到了屋外将其凶狠地惯于地上,这才呼喊一声来人!给我捆了! 查坨旦惶惶心跳,一脸的惊恐,这次出差完全是按照国师的吩咐行事,不敢有半点瑕疵,现在也是按照国师的吩咐禀告给皇后,但是之前国师的不厌其烦,到现在皇后的暴怒,实在是令查坨旦蒙灯转向。 令查坨旦万没有想到,在金皇后和金岩的密谋下,为了封锁东蟾国的消息,竟将查坨旦和两名随从秘密处死,让人抛尸荒山,然后说是出差途中遭遇了狼群遇难,金岩还假惺惺地给了家人抚恤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