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七号手术、十月份老舅家孩子结婚。大兴安岭老姨来了、妈妈知道老姨身体是化疗的第五年,及其体弱,就不想她知道自己做手术这事儿。我爸爸知道老姨来住我家、怎么瞒得住啊!妈妈就跪在爸爸跟前、磕头作揖的求爸爸不要说、气的爸爸直哭! 老姨到妈妈家、看妈妈没有精神,家里也不收拾。就给我打电话中暗示、妈妈对她不太关切、早晚跑外面教人学徒,吃饭对付;妈妈没有过多精力做好吃的、也没有体力把家里收拾过细啊; 其实老姨不知道是妈妈编的故事骗她,因为医院正是术后引流埋针期间、妈妈睡觉当着老姨面、不敢脱衣服就穿着睡觉。老姨唠嗑爱拍打妈妈、妈妈她就躲开;脸上也比较苍白无光、疼痛让她也很少笑出来,还得忍住不说。 妈妈她的煎熬无人体会的,老姨是被宠爱惯的人、况且病了,就更需要刷存在感,妈妈的表现让她难以忍受,电话里我听出了不满。但是我还不知情、也只能说妈妈爸爸可能在闹别扭吧、来安抚老姨的情绪。 事后想想、我妈妈是何等的伟大、隐瞒自己的病情,依然保护自己妹妹的身体第一、用牺牲自我、换取她人的心情愉悦!考虑的太多、太无我精神,这不就是佛家最大的智慧、"无我"吗? 年前的时候、好不容易妈妈的四个疗程结束了、听说我要回去过年、她不让,怕我乱花钱,就只身来我这里陪我过年。 我26号到家、知道明天妈妈来、就开始收拾家、洗洗刷刷的忙活着;27号接到妈妈之前、爸爸来电话说妈妈她左胳膊疼、别让她拿东西、最好进站里接站,可是现在车站没有接站票了、也不让提前进去接人、怎么说都不行,我也只好出口等着。 妈妈背着大包包出来了,东西是一个滚轮提包、和一个背包,东西对正常如前的她是不碍事的。可如今的她是吃力的,我却还蒙在鼓里;车在外地项目上、过年路上车多不安全,长途跋涉的就没有开着回来;只能打车、从车站出来、妈妈知道我没有开车回来、还坚持要做公交车,我是生拉硬拽的拿着行李领着她打车回家的。 路上我就说她、"妈妈你怎么带着我小时候的帽子啊、红边白顶的多难看,还围着个像捡来的红围巾,"穿着老姨家妹妹送她的绿色羽绒服,看着好古怪; 就开始数落她、"我买的那么多好的漂亮的羽绒服你怎么不穿啊、留着干什么啊!不是有我之前给你的围脖吗?你也带过的、哪个都比这个好看啊!"妈妈说:"颜色好、是健康讲座免费发的、先带着,你那个是品牌好先留着吧!"奇奇怪怪的感觉,到家中的楼道里、我一边拎着滚轮箱包、一边背着大包、妈妈却没有跟我抢着拿、不是她的风格啊!我还没有多想,她可能累了吧! 进屋收拾停当、还不见她摘帽子和围脖、我就一边拿水给她喝、一边在她房间帮她拿下来、看见她头发就剩头皮一些了、稀稀落落的,妈妈的脖子很细,脸色黄蜡,嘴唇也没有什么血色,都不像我妈妈了啊! 她就解释说染发过敏了,我还没有多想、就直说明天带她去洗澡、好好休息放松一下。饭菜我放在桌上、就觉得不对劲呢、自己心里别扭着不舒服; 进她房间、问她是不是病了没有告诉我,因为之前每次妈妈爸爸、来我都会带她们检查、都说比年轻人还指标合格,我从未想过妈妈会病。只是想多问问怎么了这样呢? 她说她病了、刚刚化疗完四个疗程、是单发恶性乳腺癌;本来就看妈妈有变化、听了后我是头发根都竖起来了、浑身冷、僵硬,手不听使唤、人如冰棍一样、麻麻的。 妈妈过来抱住我、我挨着她、摸到手才能说话、眼泪是止不住的流出后、我才会哭的;"妈妈呀、我的妈妈,你怎么可以这样惩罚你的女儿啊、我的罪过该有多大啊!"跪在她的脚下、磕头都止不住的,像是有人在按着我、必须嗑完49个头才能缓解我的罪孽,妈妈抱着我、不让我这样、说:"头出血了"。 其实没有,就是红包而已;妈妈你这是惩罚我啊!不让我侍奉在病榻前,就是为了不让我一个做儿女的耽误工作、您不知道这样老天会惩罚我的吗?我真是罪孽深重啊!一想到这里、我的泪水总是止不住... 我的假期是初八上班、妈妈在我家的这期间、我也没有什么好方式来弥补我的过失,来换取我心灵上的窟窿; 在第三天、妈妈休息过来了,辗转几个大连能看的医院都挂号看看,从新检查一下,心理能安慰一下自己吧!结论都差不多,既然已经手术了、这个结果已经是最佳方案了! 无论对错、因为我一直怀疑是不是小地方的误诊。说什么也是没有回春之力的啊!就只能每天用奥库锅、焖压的牛腩、牛尾骨汤、放木耳,三顿的喝、排骨汤、燕窝、茧蛹、阿胶糕,只要我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尽力而为的弄吧! 事已至此、也只能接受治疗方案、如期复检,调养身心,等着用时间来修复吧! 送妈妈回去的车票日期、已经越来越近了,看着妈妈的脸色好了一些、我也有点安慰,老人家尽管恢复些、但我还是放心不下;但是定往返的火车票春节期间是不可能的、飞机票也是一票难求,无奈! 工作还得做、年初上班就投标的案子有好几个,我都没有心情做、也不能聚精会神的坐下来研究太深入。 看着妈妈孤身一人、随车远去的窗前挥手,我泪痕已经流进了脖子里,冬天的海风吹进来、我才知道,在残酷现实里体会着愧疚、悲伤与无奈、这种滋味是对人最大的惩戒! 老舅家是在老舅妈病的时候、也妈妈每次去、给老舅办理退休手续的时候。都会带老舅妈洗澡、剪指甲,屋里屋外的收拾,妈妈到谁家都从早到晚的干活、根本不吝啬自己的身体。 从卫生间、厨房的四壁、锅碗瓢盆里外钢丝球擦擦擦、到窗明几净是里里外外的忙活,这样的事情不止老舅家、大姨家、老姨家她都是看到就干。 老舅是90年代的大集体破产改制下岗职工,他的退休手续是我妈她从2007开始办到2013年、12次的往返大兴安岭到双鸭山、她自己拿钱出来四万多补交大集体下岗职工保险金。 2007的四万多也不算什么小数字吧,每次去自己负责往返一切费用、到了哪家看缺什么就买。买挂面、鸡腿、菜甚至到整箱啤酒、酱油、刷碗布、还给老舅买了冰箱。关键是每次跨城市的绿皮车硬座待遇、对一个六十多岁老年人是何等的难耐啊! 老舅最后开资的、不仅仅是退休劳保、还有养老保险、职称证,只要是符合国家政策的待遇都没有落下。后来在家庭聚会中、老舅的唯一孩子、也是他大儿子说我妈妈,帮他解决了他爸爸的后半生,他们是心存感激的。老舅到我妈家也说过、毛主席第一、我妈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