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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端康成雪国与巴金家的物哀对比


  【摘 要】日本的物哀思想对日本文学创作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和中国以大环境表哀情不同,日本的物哀多以个人之哀为哀,通过自然、季节变化以及男女之情表现哀感。川端康成的《雪国》和巴金的《家》这两部小说有相同之处,都以清冷肃杀的自然环境描写为背景,着笔底层女性独立坚强却又不幸的人生,以及男女之间无力、充满悲剧的爱情。本篇论文对川端康成《雪国》与巴金《家》中"物哀"进行对比。
  【关键词】《雪国》;《家》;物哀
  《雪国》讲述了名叫岛村的男人与雪国某个村庄叫驹子的艺妓的故事。美丽坦率的驹子深深吸引着岛村,而虚幻优美的叶子也让岛村心生爱慕。驹子和叶子却也有理不清的关系。小说中大量描写群山秋冬之景,以雪为背景营造清冷寂静的氛围。川端康成从岛村、驹子、叶子一个个鲜活的人出发,以其独特的语气讲述着植根日本文学的物哀之情。
  巴金的《家》讲得是成都高公馆的故事,封建时期的大家族的由盛至衰、荒淫腐败。其中有逃不出的牢笼,跳湖自尽的少女,也有觉醒的青年。巴金建构了封建社会、战争纷乱这一大背景来表现当时的社会之哀下的个人之哀。
  一、自然环境中的物哀
  在《雪国》中川端康成对雪、群山、夜色进行景物描写。"在雪天夜色的笼罩下,家家户户低矮的屋顶显得越发低矮,仿佛整个村子都静悄悄地沉浸在无底的深渊之中。"在雪国中雪营造出一种带着冷清的祥和。川端康成将雪和夜色相结合,白色和黑色的交融,制造虚幻的景色。"抬头仰望,满天星斗,多得令人难以置信。星辰闪闪竞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雪国美到极致,洁白美好,美好到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似乎减轻了应有的悲剧感。给人"远处的重山叠峦迷迷蒙蒙地罩上了一层柔和的乳白色"这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便是日本的物哀,如流水一直流淌在读者的心里。
  巴金写雪,则写雪落下的情景,写下雪时人们的样子,从远景切到近景。巴金的《家》开头对雪的描写:"雪片愈落愈多,白茫茫地布满在天空中,向四处落下,落在伞上,落在轿顶上,落在轿夫的笠上,落在行人的脸上。"灰暗的暮色,飘飞的大雪,暗示了悲惨的结局。川端康成写星星,巴金则写月亮,"一轮圆月在这一碧无际的大海里航行。孤独地,清冷的,它把它的光辉撒下来。地上,瓦上都染了一层银白色。夜非常安静。"两位作家都非常擅长写凄冷寂寥的环境,几笔勾勒就能直击人孤独的内心。
  二、以美好的乌托邦反衬物哀
  在《雪国》和《家》中面对人性、孤独、对未来的迷惘,川端康成和巴金都有意无意塑造了乌托邦来象征美好的愿望。《雪国》的乌托邦是作者构建的雪国,《家》中的乌托邦则是高公馆的花园。从地理位置来看,雪国与花园的位置都相对偏僻和封闭。"穿过县界长长的隧道,便是雪国。"而《家》的花园也是曲曲折折,经过羊肠小道方能到达,"走完过道,进了花园的外门""路的尽处是一个山洞""向左还有一条小路。他刚转了弯,前面豁然开朗,眼前一片浅红色"。就像陶渊明的《桃花源记》"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无论是雪国还是高公馆花园都是封闭社会下的一隅净土。川端康成写《雪国》时正值第二次世界大战,社会动荡。而作者笔下的雪国相对于东京,显得那么安静祥和。雪国的人们有着淳朴善良的本质:驹子为生病的少爷甘当艺妓,叶子关爱着弟弟佐一郎。村里的人即使面对地位低下的艺妓也本着善意和宽容,住家的孩子哭了,怕吵到驹子就把孩子背到外面去。驹子回来晚了,就把她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
  《家》通过高公馆来反映当时封建家族内部的矛盾,腐化的家长制对青年一代的荼毒。在无奈悲凉中巴金还是营造了一个乌托邦式的地方。花园里有假山,有流水,有缤纷的色彩,与整部小说的灰色形成鲜明的对比。花园作为宁静平和的象征,不受战争、世俗的纷扰,"让他们忘记繁琐的现实",给了人们可以暂时停泊的港湾。即使高公馆外战火纷飞,可花园内依旧有淡蓝色的湖水,蔷薇色的红霞,暗灰色的屋瓦和银白色的月光,"进了花园,似乎走进了另一个世界",让人足以忘记处于恐怖的环境。
  无论是雪国还是公馆花园,都是作者為读者塑造的一亩净土,不惹凡事的尘埃。以乐景衬托现世的悲哀,使得这份哀情又更深一层。乌托邦式美好的地方,蕴藏了人们心底最美好的希望,也是最沉痛的悲哀。
  三、男女之间徒劳又悲伤的物哀
  在《雪国》驹子的存在给岛村留下的是"虚无缥缈的热和光"。"睫眉深黛,垂下眼睛",温顺又娇艳,这是一个美丽、洁净又近乎神经质的女子。就像张爱玲笔下的红玫瑰与白玫瑰,一面如"雪夜般沁人肺腑",一面又如"燃烧的火焰",狂热近乎疯狂的渴望爱情。驹子和岛村之间的身份并不平等,岛村是来自大城市东京的有妇之夫,不必担心生计,终日研究西方舞蹈。而驹子是生活在乡村的艺妓,靠着喝酒卖艺赚取微薄收入。虽然驹子身份低微,可却没有放弃生活的信仰。为师傅将死的儿子筹集药费。在偏远的山沟还能认真练琴且"如同弹得像舞台上"。可岛村带着城市人自以为的偏见认为这一切都是徒劳。驹子真挚的等待着岛村每年的相会,又不得不避开村里人的怀疑。明明知道自己无法走进岛村的世界,却一往情深,这段不对等的爱情伴随着叶子的死亡注定无疾而终。
  《家》中的三少爷高觉慧和婢女鸣凤也是如此。鸣凤虽然是高府的婢女,却能读书认字,面对觉慧的追求也能保持品格。这本是第一段美好的爱情,可是高老爷却让鸣凤嫁给冯老太爷做小老婆,用青春去服侍脾气古怪的老头。她向高觉慧诉苦,可是高觉慧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处境,她悲叹自己的命运,对未来充满未知的恐惧。鸣凤认清了自己与高觉慧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选择自杀结束自己年轻的生命,"死是薄命女子的唯一出路"。
  四、结语
  在日本文学中物哀以人生无常、生命易逝为基调。没有跌宕曲折,更多的是朴素深沉的情感,如同空灵的歌声过后,作者退出叙述舞台,留给读者自己体会情感。而中国的物哀悲剧性更浓,矛盾也更尖锐化,叙述角度也不同。如《雪国》借苍茫的雪色反映雪国里两、三个人的悲哀,而《家》则从高公馆里人的生死情愁反映封建腐败、社会动荡。一个从大到小,一个以小见大。川端康成和巴金都为哀凉的现实构建了美好的意象,给读者留下一点希望,可更多的是夏花绚烂后的悲凉,像烟花只在刹那间绽放,却能留给观众无尽的回味赞叹。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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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川端康成笔下女性的美丽与哀愁——以《伊豆的舞女》和《雪国》中的女性形象为例[J].杜晓丽.兰州教育学院学报,2013(05).
  [5] 汪保忠.论《雪国》物哀之美[J].名作欣赏,201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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