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红颜

　　清末。战火四起。天下大乱。
　　黑白镜像被杀戮掩灭，到处是血和血在交织，刀光剑影，死亡在逼近，到处都是残破的盔甲，散落的刀剑，血气在空气中弥漫，勾勒出安详的气氛。
　　他叫铁云。一日一日的苦闷使他变的惊慌。他不知何去何从。直到有一天，战争经过他的家门。清兵砍死了他的母亲，侮辱了他的妻子。他背着耻辱，反叛当了贼军。
　　一路上，他以杀戮为乐。他杀红了眼睛，他听到刀底的呻吟声，他放声大笑。血溅飞在脸上，渐渐汇聚。春末。攻陷南京。
　　他因战功卓越，被天王任命为大将。
　　他住在将军府，红砖白墙，深宅大院。他的生活变的凌乱不堪。每天深夜的时候，怀抱着不同的女子。他不关窗，透出去看黑色的天空，彩云氤氲。他整夜整夜无法入睡，他总是看见他的母亲倒在血泊中，他的妻子的呻吟声。他的耳中嗡嗡作响。他疯狂了，他变的乐于听到身下女子的喊叫，他想用肉体的快感抹平内心的伤痛。
　　有一天，他看见她坐在幽院的石凳上。玉手抚琴，声音似青山翠水，怦然碎裂。她感觉他的脚步迫近，声音戛然而止。她回过头看他。他看到一张陌生但俊俏的脸。她的眉眼熟悉，她像他死去的妻子。他问她的名字。她说她叫绮云。他坐下来，细细凝视这张面庞。
　　她肌肤圆润，质地细腻，头发油亮柔顺，两颗棕黑的眸子闪闪发亮，小巧的鼻子，干净的耳朵，两片红唇，薄如蝉翼。她的头上没有亮丽的珠钗宝玉，只一枚银质发钗，式样古朴。她身着一件透丝薄纱，脚登红色绣花鞋。举止高雅，谈吐有度。他深深被这个女子吸引。
　　很快，天王派他去攻打清兵。
　　他带她随行。昼行夜宿。每当夜晚静寂，他叫她奏响琴弦。月光照射，她宛若仙子。
　　战争开始的时候，他身先士卒，但清兵变的疯狂，坚若堡垒。他中箭落马，被敌军俘获。
　　她决定去救他。
　　他躺在阴暗的牢狱中，透过窄小的狭逢窗向外看，看月光皎洁，星斗转换。泥地潮湿不堪，茅草凌乱，他静静的躺着。有细碎的脚步声，有人来了。
　　起来，将军要审问你，狗贼。
　　他慢步向外挪动，他的手脚被困，沉重的锁链相互碰撞，发出钢铁的清脆声，他安静的听着士卒的咒骂。
　　他在堂厅上看到了他，她坐在清将的怀里。大腹便便的便是俘获他的清兵将领。
　　你是绮云的朋友，我放了你，但你不能全身而退，来人，砍断他的胳臂。
　　手起刀落，疼痛深入骨髓，他瘫倒在地，豆大的汗珠从头顶沁出，他的脸上潮润，不知是血是汗还是泥。
　　他强忍疼痛，冷笑一声，绮云，我今生最得意之事便是拥有了你。
　　铁云将军，你别说了，我这麽做也是情非得以，你走吧，如果有缘，我们来世再做夫妻。
　　他被清兵架出去，扔在地上。他回头，听见她的琴声，如高声流水。她依然美丽，而他却成为一个废人。他久久没有离去，透过敞开的大门，他看到她把刀插入腹内，手挥舞把琴碰落，血液滴落在琴弦上，她的心痛。血液与泪珠齐落。她的心碎了。
　　他跪趴在地上，向远处爬去，伴随他一路的是她的血液，他的血水，她的琴声，她的眼泪。
　　很多年后，在一间茅草屋旁，有一个失去双臂的老人，向孩子们讲述过去的事情。他的头发散乱，眼神呆滞，他的手里攥着一支银钗，他拦住每一个人，他想告诉他们她有多美……
　　2008年7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