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江女儿红 第一一二回 玩计谋郑超自作茧 击对手献身木樨园 郑超欣然接受了任务,当即去了兴隆场。要问他为什么会这么爽快地答应?他明知道这是邬云龙听信了夫人薛天红的话,故意出难题考验他,争也没有什么作用。为了证实自己的清白历史,他决心破釜沉舟,亲自跑一趟兴隆场,去活捉屈宝驹,不,应该乘机杀掉屈宝驹,灭掉知情人,死无对口。其实屈宝驹与他没有什么厉害冲突,杀他是不忍心的。再说屈宝驹如今棺材殃子一个,行尸走肉,活着没有多大意义,杀死他,屈家的人也不会为他报仇的。最重要的是他的死可以消除薛天红对自己的怀疑和威胁,这是十分划算的。如果被薛天红抢先一步,自己先去了兴隆场,问清了情由,他的日子更难过。于是只带了保镖龙庆国一同前去,邬云龙不放心,又叫周二娃作帮手,当即便出发去了兴隆场。 经过两天三夜的徒步行走,于第四天上午,郑超三人到了兴隆场街上。郑超为了不让屈家的人认出他来,化装成一个长胡子老头,买了一些香烛纸钱前去吴家寺进香,当他们来到吴家寺正殿时,只见大殿里一片通亮,遍地插满了高脚大蜡烛,珍妃娘娘神像面前,横躺着一个人。郑超走拢一看,正是屈宝驹,他脸色苍白,双目紧闭,活像死人一般。郑超蹲下一摸,浑身冰冷,他已经死去多时了,身上没有任何刀枪之伤,但又不像正常死亡,其死因不清楚。 郑超见自己要捉拿的人已经死了,心底否提有多高兴了,人死口封,薛天红再有本事,也休想得再到她需要的那些秘密了。但心头也有点担心,怕大哥邬云龙怪罪自己故意把人杀了灭口,便要周二娃证明此事,"二娃兄弟,你是亲眼看见的,人已经死了,不是我杀死的。大寨主问起,你一定要说实话哈!" 周二娃表示答应说:"我晓得!我看大寨主不会责怪你的。屈区长这种人就是一个笑面虎,吃人不吐骨头,早该死了,天红姐的仇报了,大寨主应该高兴,天红姐更高兴。" 郑超一刀割下他的头来,扯下一块红布包了,又放了一把火烧了吴家寺,才急忙离开了兴隆场,回四面山去了。 薛天红在山上等了七天,第八天早上郑超三人回来了,见只提回来了屈宝驹的人头。奇怪地问道:"你们怎么把他杀了呢?" 郑超说:"我们去时,屈宝驹已经死了,不信你问周二娃?" 周二娃说:"我们拢庙子时,他已经死了多时了。" 薛天红心中纳闷,问道:"这么巧,你们不会骗我吧?" 周二娃说:"是真的,我没有骗你,夫人,我不会骗你的。" "周二娃不会骗人,天红,你应该相信他。" 邬云龙说着,用刀挑破了红绸,说:"让我看看,屈宝驹是一个啥子样的人,这么的阴险毒辣,害死了这么多的好人和无辜人。" 薛天红见了屈宝驹的人头,想起父亲的惨死,母亲的不幸,一时仇恨满腔,怒火难抑,抢过邬云龙手中的大刀来,将其人头剁得稀烂,又一脚踢入山下,滚到乱草中,成了众蚂蚁的口中之食。后人感叹屈宝驹的人品作为时,曾作诗一首概之: 本有前程作清官,无奈婚姻不美满。 偶然相遇吴美人,不顾祸根在眼前。 阴谋得逞只一时,声誉扫地臭百年。 虽然写尽赞美诗,立地成佛难上难。 邬云龙为感谢郑超的大力帮助,专门设宴请他,刚开始时有薛天红和卢晓芳作陪,中途两位女人退了席,回到住处去了,只剩下了邬郑二位寨主了。 邬云龙举起酒杯说:"多谢三弟的鼎力帮助,来,我们再干一杯!"这句同样的话,他以重复了五遍有多了。 郑超推辞道:"大哥,不行,我早醉了,今天不能再喝了。" 邬云龙说:"喝,今天我高兴,你给大哥帮了一个大忙,要喝!"邬云龙心直口爽,有话不瞒亲兄弟,说:"屈宝驹一死,我就再不担心了。" 郑超见时机成熟了,问道:"大哥,你为啥子非要见屈宝驹呢?其实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僵尸,没有一点儿力量和精神再做任何坏事了。" 邬云龙有些喝醉了,也高兴得有些忘形,再加上平时对郑超的信任,便实话实说了:"哎,我以前连屈宝驹是啥子样子都不晓得,我凭啥子要去捉拿他?还不是小雪,就是我夫人薛天红非要捉他上来对证不可,他怀疑你是杀害她父亲的凶手,背后的指使人就是屈宝驹。我怎么劝她都不听,报仇心切呀!这下好了,人死无对证。这下好了,你也放心,我也放心了,死他一个人却少了我好多的麻烦。女人的事情就是多,抓住一根稻草就不松手。不管她,喝!她怀疑你没用,我相信你就行。" 郑超明白了其中原因,心中有数了,但却有如临薄冰的危机感。他故意装着不明白,问道:"杀父之仇,我是凶手?!她父亲是谁?我不认识呀!你不是说过,她父亲是被成啥子禄和蔡大汉几个人害死的吗?" 邬云龙说:"唉!不,对,唉!我实话对你说了吧,小雪她的本姓就是姓薛,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姓岳。其实她就是兴隆场十里冲的人,他亲生父亲叫,叫薛振川。你都怕认识?" 郑超听了,惊了一跳,酒杯也掉在了桌子上,但随即又镇静地说:"不认识,只听别人提起过他,说他为人正直,武艺高强,是十里冲……" 邬云龙觉得奇怪,问道:"怪了,你以前不是说过,你是他的徒弟吗?怎么又不认识了呢?你真没有和他交过手?" 郑超急忙辩护说:"哦,可能我没有说清楚,我原先是想拜他为师,师父不让我参师,后来就没有机会了。再说我成天在四牌坊呆着,哪有机会与他交手?再后来听说他成了旱鬼,被广智和尚烧死了,我还非常惋惜。我看八成是屈家的人勾结寺里的和尚们干的,更有可能,就是屈宝驹夺妻害夫整死了薛振川,对,一定是。" "没有参与就是好事,我现在不担心了。三弟,大哥对你是十分信任的,我就怕二天咱们有了婆娘影响关系,感情疏远,这件事情搞清楚了,对咱哥儿俩是最好不过的了,来,干!"邬云龙越发兴奋,又干了一大杯。 郑超基本上听懂了邬云龙说话的全部含义,为了稳住他,当场编了一个故事,说:"不会的,大嫂是一个贤惠善良的大好人,我们是不会发生任何隔阂和矛盾的。我在四牌坊时,有一个武师叫陈超,总想欺负我,我一让再让,他毫不收敛,有一天我实在忍受不了,就打了他一顿,从此他再不敢欺负我了。" "陈超?!你也认识陈超,就是这个狗日的陈超,害得我和天红差点儿翻了脸,这个人还在吗?"邬云龙一下子站了起来,气愤地问道。 郑超脸上露出悻悻之色,说:"后来他被雨坛寺的广智和尚叫去了,就再没有回四牌坊来了,听说被薛英雄杀死了,后来我们也出来了,后面的情况就一概不知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我明白了,四牌坊真还真有一个陈超,你大嫂差点儿错怪你了,把你当成那个杀人的陈超了,你别多心,我回去向天红说清楚,你不是陈超,是郑超,这真是一个天大的误会。哎,话明其散,咱们两弟兄不该有任何猜疑了,要团结得像一个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保险咱四面山能越干越红火,就象铜墙铁壁,固若金汤,官兵休想打垮咱们。对不对?"邬云龙心直口快,把什么心里话都滴水不漏全说了,不但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觉得自己内心坦坦荡荡、做人更踏踏实实了。 郑超说:"对,大哥说得对!过了的事情我绝不再计较的。有一件事我想同大哥商量一下,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山上的弟兄们还有许多人没有过冬棉衣,听说白沙场最近新到了许多的洋布和新棉花,我们是不是下山搂它一把,今年好过冬啊。" 邬云龙马上答应说:"要得,这件事情就全权交给你去办吧!要人要钱你随便调。" 郑超说:"我想先派两个探子去探听一下虚实,派男的去目标太大,容易出漏子。" 邬云龙说:"那就派两个女的去嘛。" 郑超问:"派谁去呢?" 邬云龙说:"由你作决定吧!" 郑超说:"那叫卢晓芳去!" 邬云龙说:"她,不行,她太斯文,秀气,当探子要不得。" 郑超说:"有两个人才是最合适的,可我喊不动,也不敢轻易的安排。" 邬云龙明白他说的谁,便说:"这样吧,叫天红和乔银屏去一趟,如何?她两个可是天生的探子材料。" 郑超赞同之后又说:"对,对!不行,不行,你们新婚燕尔,正在如胶似漆,哪里能让你们分开呢?" 邬云龙大度地说:"为了弟兄们的衣食饱暖,我有啥子舍不得的,再说,我和天红虽……哎,不说了,就让她去吧,第一夫人也该做一点贡献,不然二天拿啥子本事来折服全山寨的弟兄们。" 郑超夸赞说:"对,大哥你这个人呀就是心胸宽阔,叫兄弟佩服一辈子。嫂夫人的武艺高强,万一出了啥子事还可以对付几个人,可就苦了你了,大哥!" 邬云龙摇摇头说:"没来头,这么久都熬过去了,还等不过这几天吗。" 郑超故作担心状,问道:"万一她借这次下山的机会跑了怎么办?" 邬云龙肯定的说:"不会的,这一点我敢肯定,我相信她!" 郑超说:"好哇,这个我也相信。从前次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的。大哥真有福气,又找了一个红颜知己。" 当下二人分了手,各回各的住处去了。 邬云龙回到了木樨园,见薛天红、乔银屏、卢晓芳在一起摆龙门阵,薛天红正在劝说什么,她说:"银屏,你以后也不要再记恨晓芳了,又是同乡又是同学,不仅要互相谅解,而且还要互相帮助。" 卢晓芳见邬云龙回来了,忙起身告辞,说:"大寨主,郑超回去了吧,我该回去了,天红姐,哎,大嫂,银屏,我走了!我以后一定经常来耍。"说罢,急匆匆地赶回住房去了。 乔银屏冷笑一声说:"当个土匪婆子还这么光彩荣耀,死心踏地的,真是世上少见!" 邬云龙有些生气,说:"乔银屏,二天你说话嘴巴放干净些,不要成天匪呀贼的乱讲,我们是土匪,但却从来没有抢过干人,那些有钱人的钱是从哪里来的,还不是剥削倒咱们穷人的,我们去抢回来分给穷人,又有啥子错。好了,今天不讲这些了,小雪,天红,明天你和银屏下山去一趟。" 薛天红问道:"干啥子?" 邬云龙伸出双手,扳着指拇,说:"到白沙场去侦察一下布匹,棉花,盐巴。冬天马上要来了,应该提前做准备,大雪封山后,下去一趟,可就非常不容易了。" "叫我当探子呀,我不干。"薛天红当即答道。 "我们也不能只想到自己穿好吃好就行了呀。山上的弟兄们现在还有好多人还单衣柳裤的穿着,这山上的寒气大得很,冬天就更冷了。人家相信我,前来投奔了我,我能不管人家的衣食住行吗?我晓得你不愿意干这些打家劫舍的事情,这也是社会逼着我们干的呀。再说我是当头头的,要身先士卒,以身作则呀,我就求你们二位帮忙了。" 薛天红说:"好吧!看在众人要吃要穿的面子上,我就跑一趟吧。不过,不许你们乱抢!那些为富不仁的大奸商的东西才能要。" 邬云龙说:"这个很简单,你们侦察到哪一家,我们就抢哪一家,由你说了算,这样总该对头嘛。不过,你们下山时要化一下装,年轻漂亮了容易惹人注目,惹出是非来,白……" 薛天红故作一本正经地说:"你是怕我们被那些花花公子抢去了是不是?好,明天我们装扮成一个老太婆,又脏又丑,连你看了都恶心,三天三夜不新鲜,吃饭恶心,睡觉惊心。" 邬云龙被逗笑了,说:"不管你有多丑,也是我的婆娘,把灯一吹,都一个样,分不清美和丑了。" "呸!不要脸,还说你不是土匪,我看你比土匪还土匪。哎,不要走呀,脸不洗,脚不洗又想去睡了,不行。成天这样邋邋遢遢,醉醉熏熏的,你讨了婆娘都保不住。来,洗脸,洗脚,漱口!"薛天红命令似地命令道。 邬云龙只好乖乖听从,洗了脸,洗了脚,漱了口,才到外面睡去了。 第二天一早,薛天红和乔银屏打扮成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老太婆。背了一些草药下山去了。 她们离开四面山山寨大约有十几里路了,乔银屏突然说道:"天红姐,咱俩趁这个机会逃走吧!" 薛天红说:"不,山上还有我的杀父仇人,我不能让他活在世上继续作恶,一定要寻机杀掉他。银屏,我们目前的处境还是没有啥子危险的,可以多住一段时间。" 乔银屏说:"可他们这些人都是反复无常的,义气一过是生气,生气一来就拿我们来出气,他们一出气,我们还有好日子过吗?天红姐,我是担心你呀。" 薛天红说:"我一个人的安危,生死和清白现在已经不是很重要了,在第二次上山的第一天起,我就作好了这个准备的了。我现在不仅仅是为个人活着,我还为我冤枉惨死的父亲母亲活着。" 乔银屏说:"你这样的孝女真是世上少有,感天动地。" 薛天红无意间看了后面一眼,发现有人鬼鬼祟祟的在跟踪,对乔银屏说:"哎,银屏,你看后面那三个人鬼鬼祟祟的跟在我们后面,是不是在跟踪我们哟?" 乔银屏回头看了一阵,说:"好像是,天红姐,你去把他们打回去!" 薛天红说:"不,走,回转去,看我如何收拾他们。" 二人转身往回走去,当来到三个人面前,薛天红说:"几位大哥,我们婆媳俩是从山下逃难出来的,已经两天没有吃上一顿饭了,望你们收下我们吧,给你们当妈当堂客都可行。" 几个人吓得脸都青了,急忙说:"夫人,我们不敢!" 薛天红已判断出几个人的真实身份了,冷笑一声,厉声问道:"哼,夫人?!你们老实交代,是哪一个派你们来跟踪我俩的?" 其中一个人说:"夫人,我们不敢说!" "不敢说,好,今天我的手正发痒,很久没有拿刀了。"乔银屏突然从脚下拔出一把匕首来,威吓道:"说,不说就叫你们脑壳搬家。" 几个人吓坏了,急忙说:"是三寨主派我们来的,害怕你们有生命危险。" "是害怕我们逃跑吧?"薛天红冷冷问道。 "嗯,有这个意思。你……!" "滚!"薛天红骂完,对乔银屏说:"银屏,走,我们回去,既然这么不信任我们,何必去冒这个风险呢?回去!" 薛天红气冲冲回到云龙寨木樨园,见邬云龙一个人在屋子里焦急地走来走去,一见薛乔二人回来了,顿时乐得眉开眼笑,兴奋地说:"嗨!到底回来了,好!好!这下我放心了,我心头这块石头终于落地了。" 薛天红把背篼往地上一扔,一脚踢出门去,滚到山坡下面去了。她怒伸双指,说道:"你的石头落地了,我的石头挂在心头了。邬大寨主,你们到底安的啥子心,叫我们下山,又叫人来监视我们,我们成了啥子人了?难道我们是猴子,被你们耍来耍去?!" 邬云龙忙作解释,说:"这件事我也是刚刚听到三弟才说的,我想你们肯定要生气,果不其然,哎,这个老三就是这个样子,平时就爱耍点小聪明,你们别多心!我已经讲过他了,他还害怕你是黑狗子派进来的卧底,真是胡扯。来,喝口水,消消气!" 薛天红的气一时难消,气鼓鼓的说:"这个气我消不了,你必须把他杀掉,不然我们做不成夫妻。" "你怎么又动起杀人的念头来了,其实他不是陈超,真正的陈超已经死了,我昨天晚上忘了告诉你,再说你不是承认过,只要他杀了屈宝驹之后,可以跟他和好吗?" 薛天红语气严正的说:"这种人口是心非,早晚还是要害人的。邬大哥,你口口声声说,你为人最讲忠义,专门除暴安良,为啥子还要收留莫飞、郑超这样的恶人呢?有种的,就去把姓郑的杀了,我根本不相信他不是陈超,屈宝驹死了,但四牌坊还有人认识他的,等着吧!" 邬云龙叹了一口气,说:"唉,现在正是用人之即,我怎么敢说杀人就杀人咧,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不能再失去一个呀,左臂右臂都被砍掉了,我岂不是成了一个废人了吗。" 薛天红争辩道:"你是兄弟亲,还是咱们夫妻亲!?" 邬云龙愣了一下,随后哈哈笑道:"夫妻!?你说我们是夫妻?哈哈哈!笑死人了,你默倒我们拜了堂就是夫妻了吗?我又不是憨巴儿,傻儿,你听别人说些啥子,说我讨了一个美丽的花瓶,好看不中用。你叫我去杀了他,这不成了孙权请刘备——又赔妹子又折兵吗,我不干!" 薛天红听了这番话,心头非常难受,她反唇相讥道:"邬大寨主久闯江湖,见多识广,怎么会干吃亏的事呢?我晓得你心头在打啥子算盘,做啥子文章,哼,好一个仗义执言的英雄,好一个救弱济危的好汉,原来也是一个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戚戚小人。你想利用我报仇的想法达到你的好色占有别人目的。好!我今天答应你,银屏,拿酒来!" 邬云龙明知薛天红这是要干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天红,你要酒干啥子?" 薛天红杏眼圆瞪,说:"干啥子,你不要二百钱装着数不清,喝交杯酒呀,你不是一直等着喝它吗?不喝这交杯酒,你不认为我俩是真正的夫妻,不喝这杯酒,你心头总是悬吊吊的,不踏实,总认为自己吃了亏。喝了,你心头那块石头才能真正落地,喝了,我才是你真正的女人……" 乔银屏劝道:"天红姐,你冷静一点,千万别冲动。" 薛天红推开乔银屏,语气凝重地说:"我的事不要你管,我拜堂快十天了,还没有喝这个酒,这酒不喝,日子是过不下去的。别啰嗦,快去拿来!" 乔银屏迟疑了一阵,还是出去拿了一瓶泸州老窖特曲酒进来。 邬云龙说:"这是最好的老窖,1573年的珍藏品,还是老寨主柯云鹏从荣昌的大绅粮葛家那里要来的。" 薛天红一听,心头咯噔了一下,吼道:"喝郎酒!" 乔银屏说:"只有一瓶,大寨主吩咐要留着招待客人用的。" 薛天红说:"我现在就是他最尊敬的客人,喝!新郎喝郎酒,恰如其分,总比那个要我妻散好。" 乔银屏又去换了郎酒,拧了许久,瓶盖却总拧不开,眼泪刷刷往外流。薛天红一把夺过酒瓶,双手稍一用力,竟把瓶嘴儿齐齐地拧为两节。她倒了满满的两杯酒,一杯放在邬云龙面前,一杯自己端着,十分干脆地说道:"来,姓邬的,把这杯酒喝下去,从此咱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邬云龙被薛天红这盛气凌人的气势镇住了,呐呐地说:"天红,你不要赌气啥,我可没有强迫你的意思哟!" 薛天红冷笑道:"哼,邬云龙,你别又想当婊子又想立贞洁牌坊了。我原以为这世上只有有钱人的心最坏,没想到受过苦的人,心也这么坏,也想学着有钱人的样子玩资格,装出一副假仁假义的样子来。告诉你,邬云龙,你有没有这个胆量?有,就把这杯酒喝下去,咱们就是真正的贴了心的夫妻,共同把这山寨治理好,让所有的人有吃有穿有住,不再受贪官污吏,劣绅恶霸的欺凌。不敢喝,就从我裤裆底下爬出去,从此不要再迈半步进我这房子。你还可以立即去把你那些弟兄们叫来,把我五马分尸,碎尸万段,让我不得好死,再烹蒸油炸,作你们庆功的下酒菜。" 邬云龙愣了一阵,在门口走了几圈,最后在薛天红面前站定,坚决地说:"小雪,夫人,有了你这番肺腑之言,我从此铁了心爱你一辈子。来,干!"说毕,便端起了酒杯,挽过薛天红的手臂,一口便将酒喝了下去。 薛天红见邬云龙将酒喝干了,自己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战抖起来,嘴唇也哆嗦起来。她知道这碗酒喝下去意味着什么?她鼓起勇气,一口气将一杯酒喝了下去,由于刺激过猛,猛烈地咳嗽起来。乔银屏急忙给她捶背。薛天红对她挥挥手,说道:"银屏,你出去吧!我要陪我男人睡觉了。"说罢,歪歪倒倒地往床边走去。 乔银屏急忙走上前去,扶住薛天红说:"天红姐,你喝醉了,还是我陪你睡吧!" 薛天红推开乔银屏说道:"走吧!走吧!你又不是我男人。"她爬上床去,一下子倒在床上就动弹不得了。 乔银屏给她脱了鞋子,外衣,拉了一床被单给她盖上了,也未向邬云龙打招呼,便出去了,她慢慢地关上房门,沉重地走到床边,猛烈地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起来。她脑子里乱极了,胡乱想了许多,又猛地从床上跳下来,跑到了门口,欲冲进去把邬云龙撵出去。她冲到门口,见里面没有任何动静,透过门缝,一眼瞥见邬云龙跪在床边,喃喃地说:"小雪,天红,我对不起你,不是我存心要伤害你,是我真正的从心里爱恋你,我实在离不开你呀!"又听到薛天红嘤嘤的哭声,但没有仇恨讨厌之意,看来她是从内心同意了的。乔银屏只好退回了床上,死死咬住了被角,不让声音哭出来。 邬云龙在地上跪了许久才慢慢地爬了起来,他在屋中央又站立了许久,又挪动脚步,一寸寸地往床边移去。 这时已是下午三时,太阳西斜,通过草缝,射进了几束明亮的光柱,有一束正好照在薛天红的脸上,只见她此时俊俏的脸上一片红晕,双眼似开似闭,长长的睫毛似动非动,薄薄的嘴唇似呼似吸,那神情比人清醒时还妩媚十分。 邬云龙提心吊胆地靠拢了床边,一股酒味和香气一起扑鼻而入。他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情不自禁地俯下身去,轻轻唤了一声:"小雪,雪,我的爱妻!"他见对方没有反应,心胆一下子猛烈冲撞起来,怎么也按耐不住相思的欲火,俯下身去吻了一下薛天红,薛天红本能地摇了摇头,用手轻轻地揩了一下,没有吭声。 邬云龙见状,他的胆子更大了,急忙脱去了自己的衣裳裤子,掀开被子,轻轻钻了进去,躺在了薛天红的身边。躺了一会儿,不见动静,身不由己地侧转过去,脸朝脸,细看了对方一阵,伸出了双手,搂住了对方的腰肢和脖颈,嘴巴挨了对方的嘴,顿时觉得浑身产生了一种快感。又觉得心脏跳得十分厉害,紧张得难受,好像有无数的小虫在心脏里爬动,喉咙像着火一般炽热,用力吧哒着口水,没有一丝唾沫,只觉得身体,精神,思想都凝聚成一个字——热。热得发狂。满脑子热得有些发昏,那只着了魔一般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薛天红的脖子,欲去解衣裳上的第一颗扣子。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解开了,手指却哆嗦起来,第二颗扣子总解不开,干脆坐起来,用两只手才解开了,衣裳一敞开,薛天红那雪白的肌肤一下露了出来,把邬云龙惊得心头直喊叫,他心头暗自思忖道;妈呀!原以为白玫瑰的肌肤已是世上再难有的冰肌玉洁了,没想到薛天红却超之百倍,更勾人之魂魄,令他发呆发痴,不敢轻易触动她了,犹如凡人害怕触摸圣女观音菩萨一般。 此时的薛天红的精神是恍惚的,思想是糊涂的,头脑里满装着屈黎民的幻影,她觉得屈黎民离她很近很近,把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不停地亲她吻她,使她感到十分的舒坦,处于陶醉亢奋状态。 邬云龙见薛天红处于如痴如迷之态,胆子更大了,一边抚摸,一边又解开了她全部的衣裳扣子,露出了硕大的乳房,看见颤抖的乳头,邬云龙的心儿几乎醉晕,他轻轻揉捏了一阵,又急不可待地将薛天红的身子摆正,翻身爬了上去,搂着她的双肩,不断地亲她的嘴唇,奶头,他完全被欲火烧得失去了控制。 薛天红渐渐地感到身子沉重,胸部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努力睁开双眼,一看竟是邬云龙压在自己身上,一张臭嘴正在吮自己的奶子,一股厌恶感顿时涌上心头,身子往上翻,双手一用力,把邬云龙一下子掀倒在地上,她猛地坐起来,厉声问道:"邬云龙,你要干啥子?" 邬云龙吓了一大跳,但脑子还处在亢奋状态,忙从地上爬起来,说:"哎哟,你力气真大,夫人,对不起,我太激动了,太兴奋了,所以手脚就重了一些……" "银屏,快来,把他撵出去!"薛天红大声喊道。 邬云龙急忙说:"夫人,我们刚才已喝了交杯酒了呀,银屏不是你喊出去的吗?才一哈哈儿时间,你怎么就变卦了呢?" 薛天红说:"你说话不算数,难道我就不可以向你学习吗?" 邬云龙连忙道歉说:"好了,好了,我以前错了,二天一定改正,从今天起,二天说话一定算数!坚决算数。" 这时,乔银屏在外面答话了,问道:"天红姐,要不要我进来陪你?" 薛天红见自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了,沉吟了一下,无力地说道:"算了,你就在外面睡吧!" 邬云龙一听,心头直呼万岁,他毕竟是过来之人,懂得如何去占领这种阵地,急忙将自己的衣裳裤子脱得一干二净,赤条条地钻进了被子。薛天红一看这架势,也不好拒绝,只好睡了下去,把被子拉过头顶,盖住了脸和眼。邬云龙见薛天红这个样子,知道这是少女怕羞的一种表现,也不好安慰她,只是侧转身子,用背靠着她的背,他记得他和白玫瑰过的第一夜,是白玫瑰占的主动,先用手抱住他的腰,把脸靠在他的胸前,尔后替他宽衣解裤,两个人慢慢进入了仙境。他想薛天红也许会像白玫瑰一样,等羞涩心理一过,也会主动拥抱亲热他的。可过了许久,不见动静,他憋捺不住,只好转过身去,左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右手放在她的胸前,无话找话谈:"哎,你身上真香!" 薛天红冷冷地说:"你就伸长鼻子闻吧!" 邬云龙又说:"你头发真黑,还这么长。" 薛天红回答道:"你就睁大眼睛看吧!" 邬云龙继续无话找话说:"你的皮肤真白,还那么细嫩,光滑,柔软。" "你摸吧,不行!"薛天红翻过身来,很认真地说:"邬云龙,你色胆真大,别人都说我八字大,是个克星,克死了父母,又克死了兄妹,还要克死丈夫,难道你真的不怕我克死你吗?" 邬云龙脸色庄重,语气肯定地说:"不怕,我一点也不怕,能和你结为夫妻,是我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和你生活一年,半年,我也十分知足了。" 薛天红拧了一下邬云龙的身子,着急地说:"不行,你一年半载就走了,留下我成了啥子了,不行,不行,我不想当寡妇。你必须活一辈子。" 邬云龙赶快声明说:"看我这张臭嘴,真不会说话。不会的,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活八十岁,一百岁,福寿齐天,儿孙满堂,家财万贯,住高楼大厦,穿绫锣绸缎,吃山珍海味,没有人再敢欺负咱们,不再受贪官、军阀、绅粮、恶霸的气,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自由的生活。天红,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过好日子的,比屈家还好,还自由,还幸福。" "真的吗?可屈家给了我一座很大的庄园,几千亩土地,你有吗?" 薛天红故意说。 邬云龙说:"有,咱四面山方圆几百里,大小山脉几千匹,土地田挑几万亩,森林树木十几亿根,野兽珍禽几十万只,全部归你。" 薛天红说:"可惜你作不了主,这是官山,官府不会容你永远占山为王的。" 邬云龙真诚地说:"他们不让,我早就不想干了,不是弟兄们死活相劝我,那年我和白玫瑰就想找一个清静的地方住下来,过一辈子安宁清新的生活了。天红,你聪明能干,我有力气干活,你在家做饭带孩子,我在外面干庄稼,打下的粮食装满仓,吃不完,不跟他们你拼我杀了,你干不?" 薛天红说:"不行,现在就去隐居,躲起来过清闲的日子,我才不干咧,我还要报仇雪恨,我还有很多仇人活在这世上,还在涂炭生灵,像日本鬼子,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一想起这些,我就吃饭不香,睡觉不宁。我怎么能学陶渊明当隐士呢?" 邬云龙问道:"陶渊明是谁呀?我没叫你学他呀?我是说我俩找个僻静的地方,男耕女织,!"邬云龙文化肤浅,哪里知道那么多的古代文人,诗歌词赋,便闹了一个笑话。 薛天红没有笑话他,苦笑了一下,说:"笨蛋,陶渊明是古代一千多年前的一位文学家,他写了一篇文章叫《桃花源记》,你听不听?听,我就对你讲,哎!老实点!" 邬云龙说:"哎,扯这么远干啥子,一千多年前的古人跟我有啥子关系?现在最最要紧的是睡瞌睡!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薛天红知道他想要干什么,说:"你不是睡着的吗?" 邬云龙不好意思地笑道:"嘿嘿!你晓得噻!睡就是要……" "嘿嘿!成天就想这个,把你的远大志向都想歪了。"薛天红欲爬起来穿衣裳,被邬云龙拉住了,并伸手去拉裤子,薛天红紧紧拉住不松手。 邬云龙调侃地说:"嘿嘿!你真是一座钢筋水泥筑的碉堡,真顽固,我不信就攻不进去!" 薛天红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要想撇脱,到妓院找妓女去!" 邬云龙听了这句话,心头犹如万颗钢针刺入心脏,双手不由哆嗦了一下,慢慢抽了出去,脸上的喜悦渐渐消失了。要是在平时,换成另一个人,他早发怒了,可能会象一只发怒的雄狮,冲上去,抓住对方,就是一阵猛撕猛咬,将对方一口吃掉。可是在薛天红面前,他火不起来,怒不起来,他爱她爱得太深了,他早把白玫瑰同她反复作过多次比较,不论身材,脸型、肤色、文化教养,薛天红都要比白玫瑰强许多,特别是薛天红的气质、风姿、一般女人是无法比拟的。他全身静了一下,说了一句:"睡吧,不同意就算了,我还是到外面去睡!" 薛天红晓得自己的那句话伤负了邬云龙的自尊心,因为白玫瑰是从青楼出来的。平时他又十分喜爱白玫瑰,当然是不能揭这个疤的。常言道:树怕剥皮,人怕伤心。人一旦伤心,纵然是朋友,妻子都会视为毒蛇、猛兽的,依邬云龙这个脾气,此时一旦离去,就可能不会再回来了,以后的情况可能就会是另外一种局面和结果。父仇报不成,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想到此,不由伸出手去,抱住了对方的腰,说:"别走,我怕!"薛天红第一次主动地靠拢了对方。 邬云龙经薛天红一搂,肌肤相挨,嘴唇相接,一种柔柔的情怀冲淡了他心中一时的愤懑,他觉得身旁的女人此时完全成了另外一个人,柔软、清香、多情,小鸟依人。她浑身滚烫,还似乎在微微颤抖。这一切,都给了邬云龙极大的宽慰和刺激,心头顿时涌出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快感,他伸出手去,搂住了对方的臂膀,身子靠得更紧了,情欲之火又熊熊燃烧起来,把这几年来对白玫瑰的百般思念与对薛天红的万般渴求,一下子变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再也按捺不住心头的欲奋,翻身爬了上去,疯狂地亲吻着身下的爱物,尔后,不待对方稍有喘气的功夫,便躬起身来,右脚一使劲,便将她的裤子蹬了下来,用力分开她的双腿,便伏了下去,把那个朝思暮想几乎成病但又精神百倍的阳物轻轻地插进了对方的阴道里。就在这一瞬间,也就是这一瞬间,邬云龙似乎感觉到自己此时此刻才真正成为了一位神圣而伟大的丈夫,完成了一个神圣而光荣的使命,自己一生中最伟大的爱,最崇高的情感得到了升华,得到了报答,得到了宣泄与恩惠。多少的爱念,多少的渴求,多少的相思都在这瞬间得到了体验,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他抱着心爱的人儿,竟情不自禁地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倾泻而下,滴到了薛天红的眼睛上,脸颊上,嘴唇上,胸脯上,把她也染成了一个泪人。 此时的薛天红的脑子也完全处于白热化状态,尽管她已有了充分的准备,心甘情愿地接受一个她并不十分钟爱的男人的爱,可她毕竟是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起,一种本能的女性自尊心呼唤她自己去防范,当邬云龙翻身趴在她身上之即,她双手拉紧了裤子,尽管自己使出了很大很大的力气,可浑身总是麻麻的,软软的,抵挡不住对方的冲击,双腿夹得紧紧的,也护不住自己最后的防线,男人爱的神力太大了,大得无法抗衡,尽管她试图把他推下去,可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没有了那个力气。当她觉得自己最圣洁的地方已被男人的阳器占领时,才意识到自己此时此刻已跨越了少女时代,步进了人妇的行列。过去一切的思念,一切的梦幻,一切的担心全部在此刻消逝掉了,一切得从新的零度开始了。当她听到邬云龙那嚎叫般的哭声时,自己也忍不住哭了。她好无奈、好气恼,用手指去掐对方的肌肉,用嘴去咬对方的肩膀,发泄她心中的不满和痛苦,当然其中也饱含着女性的满足与幸福。 邬云龙不但没有一点痛感,反而觉得自己快乐得无法形容,他摆正了身子,用双手捧着妻子光滑的臀股,欲让对方更加舒适,快乐,他小心翼翼的伺候着,生怕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妥得罪了身下的仙姑,她毕竟是第一次。白玫瑰就喜欢他的勇猛持久的雄劲,所以十分钟情于他。可是今天由于自己心情太紧张,太兴奋,没有抽动多久,体内的积蓄就犹如泻闸的洪水阻挡不住而奔流倾泻,随即便进入了仙境胜地,完成了乾坤相交,阴阳相合,遨游在陶醉之中了。 外间屋的乔银屏一直坐在床边,一动未动,她今天害怕极了,害怕出她和莫飞的那种事,她在想,像薛天红这样的女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屈从于山大王邬云龙这种人物的,肯定有一场好拼好斗。想着想着,屋里传出来了邬云龙的哭声,心头一紧,心想肯定是出事了,急忙冲到门口,正要推门,却又不像出事的样子,邬云龙的哭声纯粹是那种兴奋过度时发出的欢叫声。其实是一种压抑久了之后的感情倾泻,但未听见薛天红的声音。不晓得她怎么了,一种责任感促使她轻轻推门而入,一见邬云龙俯在薛天红身上,浑身的肌肉都在抖动,而薛天红却一动未动。乔银屏羞得满脸通红,急忙退了出来,轻轻关上了门,回到床边,心头松了一口气,心想:哎!这人与人呀,怎么就不一样?也真奇怪,叫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啊!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邬云龙从亢奋中清醒过来,睁眼一看,见薛天红正睁大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在打量他,见他醒来,忙闭上了,脸上闪烁出一阵红晕,显得格外美丽。邬云龙忍不住亲了她一下,说道:"我原以为白玫瑰是世上最美丽的女子,没想到你竟比她要好上十倍百倍。" 薛天红睁开了双眼,启齿道:"你这是喜新厌旧,对不起白玫瑰大姐。" 邬云龙说:"不,我说的是实话。其实,我并没有喜新厌旧,白玫瑰如果还在的话,我是决不可能再娶女人的。我现在需要一个女人,需要她来帮助我治理山寨,光是几个男人是不行的。我们不是纯粹的土匪,我们是一支替天行道的政治武装力量。我们为啥子要抢女人上山,也就是这个目的。没想到我碰到了一个这么一个天下最最美丽的妻子,我太知足了,太幸福了。你是一个非常了不得的女子,我看得出来。不要嫌我岁数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要是白玫瑰在的话,你可以问她。屈九爷那种人太有钱,心眼不一定好,嫁给他将后会倒霉的,这是我发自内心的老实话。" 薛天红说:"既然我们作了夫妻了,就应该同心同德,患难相交,风雨同舟,恩爱到老。从今天起,你不要再提白玫瑰了,我也不再提屈黎民了,让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好吗?" 邬云龙点了点头,说:"好,要得,免得大家说多了犯厌儿,就当他们死了。" 薛天红生气道:"胡说,白玫瑰死了,可屈黎民并没有死呀!" "对,我胡说!"邬云龙说话间又要动手去扯薛天红的裤子,却被对方制住了。 薛天红说:"起床吧,我们还没有吃午饭哩,天都快黑了。"她欲爬起来,却被邬云龙拉住了。 邬云龙说:"我真舍不得你离开,你真好!" "我再好,也不能当饭吃呀,起来吧,吃了饭,我还有许多话要对你说哩。" 薛天红扳开邬云龙的双手,穿好了衣裤,出去了。 邬云龙只好叹了一口气爬了起来,一掀被子,高兴得大声喊叫起来:"哎呀呀,太好喽,太好喽!我的老乖乖呀,真看你不出!你真是一个女菩萨!女神仙啊!天红,快进来看呀!" 薛天红听邬云龙乍呼呼一阵乱喊乱叫,不晓得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走了回来。 邬云龙拉住薛天红的手,指着床单说:"天红,你看,这是啥子?血,你流的!" 薛天红脸一红,嗔怒道:"这有啥子好看的,都是你这个下流东西干的好事,这下你满意了,再不胡思乱想了嘛。"她说着,狠狠地拧了一下邬云龙手臂上的肌肉。 邬云龙开心极了,说道:"哎哟,夫人饶命,快松手吧,我受不了啦。哎,我以前小看你了,你经历这么复杂,在色鬼饿狼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却原来还保持着一个少女的圣洁,不简单。我打心眼里佩服你,我真的太幸福了,太幸福了。从此以后,天红,我完全听你的,就是二天碰上真正的西施,貂婵也决不花心。" "你不要说一套,做一套。你们这些男人呀,就把女人的贞洁看得那么重要吗?就算是失了身,绝大多数都不是女人自愿的,更不是女人的过错。"她突然想起白玫瑰来,忙改了口,说,"邬,邬,我叫啥子?就叫你邬大哥吧,我嫁给你,不图你任何报答,只图能和你在一起,替我父亲报仇,如果你辜负了我这一点心愿,我是决不会饶过你的。" 邬云龙乐颠颠的说:"我晓得,你父亲的仇就是我父亲的仇,不给岳父报仇,能算是他的女婿吗?天红,这件事你放心,我一定寻找机会为你了结这件事情的。银屏,去告诉苟三娘,叫幺师安排一顿丰盛的晚餐,我和夫人要好好喝几杯。不,我亲自去!" 邬云龙重重地亲了一口薛天红的脸,欢笑着,蹦跳着,一阵小跑出门去了。 薛天红见邬云龙走了,急忙起来收拾床铺,她不想让别人看见这些。这时乔银屏走了进来,说:"让我来吧!尊敬的夫人!" 薛天红脸红红的,不好意思地说:"不不不,我自己来!" 乔银屏抓住了床单,说:"这个让我去洗吧!" 薛天红更不好意思了,说:"放下,我自己去洗。" "哎!你现在是真正的大寨主夫人了,这些活路你是不能干的,给我吧!"乔银屏一把夺过床单就要出门去。 薛天红招呼说:"哎!银屏,你就在屋里洗嘛,拿出去叫人看见了多丢人。" 乔银屏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人人都要走这一条路的,过这一关的嘛,哪个敢笑话你哟!你可是大寨主夫人哟!" 薛天红有些难过而自责,说:"呸呸呸!不要嘴尖舌怪的讽刺我!刚才我没有出啥子丑吧?我刚开始还是在赌气,后来就认了真了,现在,现在,我,我也只有认命了。我真没有出息!坚持不了。" 乔银屏说:"你真是一个大孝女,这就是出息,舍身为报父母仇。这是最大的孝。唉!今天一下午我的心都是悬吊吊的,真怕出事,现在好了,我也不担心了。夫人,你先等等,我去打一点水来,你洗个脸,洗个头,看你脸上的印子好多,刚才没有少挨那狗嘴巴啃吧,不,是亲嘴,大嘴亲小嘴!" 薛天红的脸又羞红了,说:"小东西,别看我的笑话,等几天,我给你找个更厉害的男人,像猪一样,把你的脸蛋拱个稀巴烂。" 正说着,卢晓芳端着一缸钵的醪糟来了,她说:"天红姐,醪糟做好了,放在啥子地方?" 乔银屏说:"给我吧!"她接过缸钵出去了。 卢晓芳也随后出去了,小声问道:"哎,银屏,天红姐今天咋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刚睡了觉才起来吗?" 乔银屏指了指里屋,用手摸了一下嘴唇,嘘了一声,又摆了摆手,没作回答。又进屋去了,一会儿抱了一抱衣裳出来,说:"走,晓芳,帮我洗衣裳去!" 二人来到门口的小溪边。 卢晓芳继续问道:"银屏,刚才你为啥子不回答我,这有啥子秘密吗?" 乔银屏一只手抹了一阵胸口,心有余悸般地说:"今天下午可把我吓惨了!" 卢晓芳也跟着紧张起来,问道:"发生了啥子事把你吓成这样子?" "今天天红姐和大寨主同床睡觉了,你看!"乔银屏指了一下床单,又说:"唉!我真怕他们打起来,结果还好,天红姐终于向大寨主屈服了。还这个了!" 卢晓芳"哦"了一声,说:"他们拜了堂这么久了,啷个现在才同居呀,真不简单,难怪天红姐精神不好哟!哎,你一个人洗吧,我有事,我要回去了。" 乔银屏生气地骂道:"又想男人了是不是?骚性,母狗!呸!呸!滚吧!" 卢晓芳也不管乔银屏如何骂她,飞快地跑回家去了,进屋便和男人郑超撞了一个满怀,她紧张地说:"超,不好了,天红姐和大哥已经那个了!满床单的血。" 郑超一听,犹如晴空霹雳,把脑子都震懵了,久久说不出话来。过了许久,才连连跺脚,直喊糟糕:"哎,坏了,坏了!糟糕!糟糕!气死我了!我啷个交差呀!" 妻子卢晓芳不明其意,奇怪地问道:"郑超,你这是咋个哪,大哥与天红姐正式做了那个事,是件好事呀,夫妻同床,山寨兴旺。你生啥子气呢?" "我的心思你不懂。"郑超没好气地答道。 "我可是一心一意跟着你的哟,你可不能乱想汤圆吃呀!"卢晓芳担心地说道。 郑超的心情糟糕透了,他想方设法阻止邬云龙和薛天红结婚,阻止不了,就在他俩未同床之前,把薛天红弄下山去,交给屈贵祖,这是发誓作了保证的。这次的计划,没有想到弄巧成拙,竟成全了二人。这下怎么办?如何向屈贵祖交差?听妻子这样误解他,不耐烦地说:"哎呀,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是那个意思,薛天红是大哥真正的婆娘了,我敢乱想汤圆吃吗?山寨的规矩,我对你讲过,穿堂过灶是要遭剐皮抽筋活埋点天灯的。你愿意我去死吗?" 卢晓芳赶忙道歉说:"超,不要生气,我错怪你了。那你气啥子嘛?" 郑超正要回答,外面有人喊:"三寨主,大寨主有事请你马上去!" "好,我马上去!"郑超拥抱了一下卢晓芳,欲离去,卢晓芳却惊叫了一声,急忙问道:"芳,你怎么的?" "你搂得太紧了,我肚子不舒服。超,我好像真的有了。"卢晓芳羞涩地说。 "有了!?"郑超见妻子点了点头,更高兴了,把妻子搂得更紧了,兴奋地喊道:"有了,有了,我有了,不,我有儿子了,我要当老汉儿了,晓芳,你真争气,我没有错爱你。太好了!太好了!让我听一听!" 卢晓芳推了推丈夫,说:"还早,听不见!快去,大哥有事等着你的哩。" "好,我马上就去,芳,你是我陈家的第一大功臣,我要把你当菩萨供奉起来,谁也不准动你一下。"郑超真的高兴得手舞足蹈,但得意忘形。几乎露了马脚。 "陈家,你不是姓郑吗,怎么成了陈家?"听丈夫这么一说,卢晓芳有些不解了。 郑超一愣,急忙更正说:"哎呀,我太激动了,说忙了,我郑家添丁加口了。" 卢晓芳充满了幸福,说:"你这一趟下山,一定要告诉我的父亲母亲,就说我在山上生活得很好很幸福,要给他们生一个好乖好乖的外孙儿。" 郑超说:"那是当然,我要给二位老人买很多很多最值钱的东西去,让他们高兴,都夸奖你找了一个好女婿。" "你也不要太破费了,我家也不是很穷,山上的人很多,花销大,节约一点给弟兄们吃好一点,穿好一点,你作寨主的才受大家欢迎噻。"卢晓芳真诚地说。 "对头,我老婆真贤惠,不低于那薛天红,好,我去一去就回来陪你。"郑超恋恋不舍地离去了。 "快去快回,我等你!"妻子把丈夫送到门口,倚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去。心中暗暗在想:被土匪抢上山来本来是一件坏事,却碰上郑超这样的好男人也不枉然一生。跟着他,什么丢丑的事情我都认了。 要问郑超是如何去处理令他吃惊,也令他头痛的邬云龙与薛天红同居这件事情的? 预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