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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很多天没有打电话回家的祁落下班后在一家公用电话亭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他母亲接的,两人之间相互嘘寒问暖之后,祁落知道家里一切都好。于是,他又问了一个他最关心的问题,那就是他有没有考上大学,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有没有寄到他家里了。 高考结束,祁落知道自己的分数后,和往年的录取分数线进行了对比,觉得上一所二本院校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而假期太长,在家里闲着无所事事,所以他到城里打工,他认为一个即将成为大学生的人,应该要锻炼一下自己。 他母亲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然后告诉他说,祁落,你没有被你报的学校录取,收到的是你第二志愿学校的录取通知书,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当时你都没报的地方性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你的同学杨继侠考上了,通知书已经拿到了…… 听到这里,祁落沉默了,他的第二志愿是一所专科学校,他母亲担心的喊他:祁落,祁落……可是他已经挂了电话,甚至忘了和他母亲说声再见。 杨继侠是祁落的高中同班同学,他们两个学习成绩不相上下,不过高考时祁落正常发挥,杨继侠却超长发挥,超出祁落21分,他们报的是同一所大学,只是专业不同。 既然杨继侠的录取通知书已经拿到了,那么祁落要是被录取的话应该也拿到了吧?但是,他却只是拿到第二志愿的录取通知书,这不是说明。…… 祁落确定他没有考上自己喜欢的学校。 家里父母是有言在先的,考不上本科就不用读了,补习想都不用想;祁落当时回答得斩钉截铁的,口吻中透露出的自信仿佛自己已经是村里的第一个本科生了。 他放下电话,付了电话费,垂头丧气的走在回打工住的宿舍的路上,回想着高中时挑灯夜战的情景,现在一切都功亏一篑,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了,他感觉这个结局太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他们含辛茹苦,省吃俭用都只是为了自己,不禁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但却没有一滴要往外流的眼泪。他第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欲哭无泪的感觉。 他很想找一个人诉说一下,以便于使自己的心情得到释放和解脱。 祁落回到宿舍,赧昊见他沮丧的脸孔,便问他怎么回事儿,于是,祁落就把没有考上大学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没想到赧昊只是仍然抽着一支烟,轻描淡写的说,哼!上不了大学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不上大学不也过得好好地吗? 祁落说,主要是从来没有上过大学…… 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因为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为好。 听赧昊的话,似乎他对这个话题没有多大的兴趣,所以祁落就没有再说什么。把这悲伤的心情暂时的收了起来;他倒了一盆冷水,坐下来用手捧起来洗了几把冷水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躺到床上看一本刚买不久的杂志,可是现在的他根本不能聚精会神的看书了,虽说他已经把那悲伤的心情收了起来,但可能是收得太仓促,心里像是蚂蚁在爬一样,弄得他心神不宁,内心深处总有一股暖流往心口处涌上来,却怎么也不能顺顺畅畅彻彻底底地让它涌上来。 不知过了多久,赧昊关了灯睡下了,祁落也怀着一颗躁动不安的心躺着,几次辗转反侧,听到了赧昊的鼾声,而他依旧那么清醒。 ? 第二天早晨,赧昊把祁落叫醒的时候天早已放明。此时的他还睡意正浓,慢腾腾的爬起来坐在床上,搓揉着睡意朦胧的双眼,伸了个懒腰一把把被子扯到一边,下床穿上拖鞋走向洗漱的地方。 洗漱完毕,他们像往常一样锁上门去上班。 路上,祁落还想跟赧昊诉一下自己的痛苦,也许昨天是自己太失落,脸上的表情以及自己说话的语气没有掌握好,赧昊也就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再说现在祁落突然想到他在书上看到过的一句话:把自己的快乐分享给别人,等于收获了双倍的快乐,把自己的痛苦和别人诉说了,就等于是减少了一半的痛苦。 但他想了又想,欲说又止,因为他想到了昨晚赧昊说的话,其实他已经明白祁落所要表达的意思了,赧昊并没有为他分担一丁点的痛苦。 他和赧昊诉说了自己的痛苦不但没有减少痛苦,反而无形之中似乎又有了新的痛苦萦绕在自己的心头,要是现在还要提及自己的痛苦,那就是给别人和自己制造痛苦。 用自己的痛苦给自己和别人制造痛苦,自己的痛苦可以先忽略不记,因为那是他自己的,需要他自己去承担。这同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一样的;如果再诉说出来,对赧昊是不公平的,一个和你非亲非故的人为什么无缘无故为你承担痛苦呢,这是没有理由的,对祁落来说也只是雪上加霜,他完全没有必要这么做。 所以他理智的选择了一个无关痛痒的话题,这样大家都开心,正所谓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 他觉得有点后悔到城里打工,是不是出来了就预示着他考不上大学,只能是个打工的料呢?他为自己假设了好几种没有被录取的可能,但一切都无济于事,只是给自己一个没有理由的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