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地/别人看见你/觉得你温暖美丽/我则站在你痛苦质向的中心/被你灼伤/我站在太阳/痛苦的芒上/麦地/神秘的质向者啊/当我痛苦地站在你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 ----海子《答复》 向日葵开在欧洲,它是梵高的灵魂,而在中国,长着麦子。这麦子,曾经是海子的灵魂,属于海子的麦子,它是麦子,它是土地,它是父亲的汗水,这是沉默的麦子,痛苦的麦子,被生存折磨的麦子,神秘的麦子,属于诗人的麦子。曾经以为可以永恒的麦子。 沉甸甸的麦穗啊背负着饱满的麦粒,一颗也会掷地有声。沉甸甸的麦子飞扬不起来,只能低着身躯而又抗争地生长。只有沉默是永恒的,一声不吭地生长。这是属于父辈的麦子,麦子在镰刀下"喀嚓""喀嚓"发出沉闷有节奏的声音,于是,在明亮的刀锋上滴答落下一粒,是汗粒?或者,麦粒?这沉闷的麦子,在机器无情的剥离下蜕去麦芒---那充满力道的麦芒,曾经骄傲昂首的麦芒!最后没有了骄傲的麦子只剩下一层黄褐色,谦卑的颜色,父辈世世代代皮肤的颜色。 春天的麦地,秋天的麦地,只剩下了孤零零的稻草人,稻草人在麦地的中央,独立又唯一。永远是戴着歪斜了的帽子。永远是穿着掉了线头扣子的衣裳。永远是没有言语,没有眼神,没有温度。麦子还有骄傲的麦芒时,稻草人已经死去。死在麦地的稻草人被诗人看见。这是新的诗人,写了新的诗歌赠予那腐烂在麦地的稻草人,写完诗的诗人匆匆而去,忘记了身后拼命生长的麦子。 麦子,褐色的麦子,孤独的麦子,谦卑的麦子,绝望的麦子,谁来将你守望?春天的麦地边只剩下了祖辈低矮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