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港疑云十三十五

　　十三
　　叶芸失魂落魄地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的会议室，站在了隔壁信息中心的门口。小周见了叶芸，热情地打招呼：＂叶经理，您好！找主任吧，我帮您叫。＂
　　程为从里间他的办公室出来，看到叶芸一言不发地站在门口，赶紧走到她面前问什么事。叶芸欲言又止，心情沉重地拉程为回会议室，程为明显地发现她的手甚至全身在颤抖，预感到不祥。
　　一到会议室，叶芸就伤心无助地哭着把刚签收的要客预报丢了的事告诉程为。程为一听，简单地问了两句，拉着叶芸就走，他陪叶芸再仔细地一路寻回去，直到踏入叶芸的办公室，两人又翻遍了叶芸从会场带回的所有东西。没有！＂这是怎么回事？＂程为把手伸入塑料文件袋，手指居然从另一端伸了出来。塑料文件袋一侧出现了约十五公分长的缝。两人呆在那里。望着叶芸绝望的眼神，程为想了想说：＂我想办法帮你去复印一份吧。＂
　　叶芸摇了摇头，说：＂你忘了，上面敲着红色的受控章和编号的。复印的话别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原件，而且也违反规定。＂
　　程为靠在叶芸的办公桌边，掏出烟抽了起来。叶芸递了只一次性杯子过来给他当烟灰缸，看着他默默地抽完一整支烟。程为把烟蒂扔进纸杯，用手狠狠地捏瘪，丢进废纸篓，回过头来对叶芸笑了笑说：＂没有过不去的坎。记住我的话，无论发生什么，一定要顺其自然。懂吗？答应我！＂叶芸疑惑地看着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程为拍拍叶芸的肩：＂那好，听我的，反正这要客还有段日子，暂时先不要告诉别人丢了预报的事，看一天再说。或许谁捡到的还回来呢？就象眼镜丢了，对于失主来说非常重要，可对捡到的人来说一无用处，自然会还给失主。＂叶芸微微笑了下，这时候了，程为还想得出这种打趣的比方。不过，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但愿有程为说的这种奇迹。
　　＂晚上我留下来陪你吃饭。不要伤心了。一切有我呢。＂程为低下头望着叶芸的眼睛，＂记住我刚才说的话哦！我先回科里了。下班了就到你这儿来。＂
　　十四
　　在8号头等舱里，叶芸正在做例行的值班检查。小包里手机发出简短的收到新短信的讯号。叶芸掏出手机看：＂芸：我已找陆总说要客单是我遗失的。你上厕所托我看一下文件袋，我坐在大厅里等，袋子放边上被拿走。切记！为＂＂不要和我争，乖！一定要听话！他们会来问你的！删掉这二条信息。为＂叶芸呆在那里，服务员正好走过来，她赶紧在值班巡视本上签了名，匆匆离开贵宾室。
　　几乎同时，程为在手机发件箱里删掉了信息，然后走入陆总的办公室。他怕先去了不一定有机会再给叶芸发信息。
　　党新生神色严峻地听完程为的叙述，让警官小杨带他到候机楼派出所去把刚才所讲写一份书面经过。陆总征询他的意见是否要叫叶芸来进一步了解情况，党新生点点头。这时，陆总的秘书小章进来告知叶芸求见。党新生想：来得正好。
　　叶芸一进门，看了一下室内的人，说：＂陆总，党主任，对不起，是我把要客预报丢了。＂说罢，叶芸已是泪水涟涟。陆总示意叶芸坐下，并把餐巾纸盒递给她。叶芸擦干眼泪，一五一十地把经过说了一遍。党新生眉头深锁着与陆总交换着眼神。叶芸看着两位，然后说：＂陆总、党主任，我知道程为已来过，说要客预报是他丢的。我知道谎报案情是要受处罚的。但他全是为了我，是我不好，我丢了预报后第一个告诉了他，他陪我找，没找到，就擅作主张替我顶罪，不想让我因此受到影响。可我怎么可以为了自己的前途让他代我受过呢？！我愿意接受处分，希望你们原谅他，不要处理他。毕竟他的行为刚发生，并没有造成什么后果。＂
　　＂你怎么证明你所说的呢？＂党新生问。
　　叶芸想了想，直视着党新生，把自己的手机掏了出来：＂我的手机里有两条程为发给我的短信可以证明。＂
　　警官小杨把程为再次带到陆总的办公室。党新生一语不发地盯着程为，似乎要把他看穿。这眼神令程为不舒服。陆总在一边也不吭声，来回看着党新生和程为。约半分多钟，党新生缓缓地问道：＂丢要客预报的经过都写了？＂
　　程为点点头。
　　＂没什么遗漏的？＂
　　＂没有。＂
　　＂看来你有点健忘，我来读两条短信给你听：‘芸：我已找陆总说要客单是我遗失的。你上厕所托我看一下文件袋，我坐在大厅里等，袋子放边上被拿走。切记！为’，‘不要和我争，乖！一定要听话！他们会来问你的！删掉这二条信息。为’。＂
　　程为呆住了，头一下子埋入双手中，心里暗暗地骂道：这个小傻瓜！小蠢蛋！
　　＂你知不知道谎报案情是要付法律责任的？！你在公司也是一个中层干部了！＂陆总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还有多少事情都健忘了没告诉我们？＂党新生接着说。
　　程为一听火了，抬起头对着党新生说：＂是的，是我谎报我丢了要客预报。叶芸是我的女朋友，她是个很认真很要上进的人，工作学习一直非常勤奋，我不愿意因为这事坏了她的前程。你有女朋友或爱人吗？如果你的女朋友或爱人碰到这样的事，你会怎样？是男人的会不救么？！你的话我听得懂，你不就是指我无法解释为什么那安检的破电脑里记录着爆炸发生的那天我进入过国际厅么？我是无法解释，而不是健忘！但事实总会水落石出的。我会证明给你看！＂
　　＂小程，你别激动嘛！调查爆炸事故是党主任他们的工作，他们也是对事不对人。你理应积极配合他们尽快解释清楚你的情况才是。要相信组织嘛！＂陆总打着圆场。
　　＂我是希望相信组织啊，可好几天了，我看是没什么进展吧？否则怎到现在还在等我的‘坦白’呢？你们对我一逼再逼，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换个角度想问题，电脑程序会不会出错？甚至会不会存在给人以可趁之机的漏洞？我在这里并不是危言耸听，你们想想，叶芸这件事，我认为整个就是有预谋的。你们去看看她放预报和笔记本的塑料文件袋，被划了很长一个口子。如果是贪才的顺手牵羊，干吗不把袋子一起拿走呢？要其中几张纸头有什么用？她和我一样也是受害者！所以，陆总，我认为你们领导要仔细斟酌，不能随随便便就给她一个处分。＂
　　＂这个我们班子会考虑的。＂陆总点头道。
　　党新生面无表情地默默边听边注视着程为，心里却十分肯定他的说法。第一，爆炸案至今没有突破性进展，电脑程序这条线索是否还有深挖的余地？为什么关键时候监控录象会丢失？门禁记录与相关人员的供述又对不上号？第二，叶芸丢要客预报这件事，在听叶芸讲述时党新生就敏锐地感到这是有预谋的。不知是针对叶芸的还是针对要客预报的？如果只是哪个恨叶芸的人要坑她那还简单，如果是瞄准要客的敌对分子所为，那就——党新生决定要尽快将此事上报局里。这件事情使整个局面更为复杂。
　　＂程为，你和叶芸的关系是否大家都知道？＂党新生问。
　　＂也许吧。我们并没有必要刻意地张扬也没有必要刻意地隐瞒。＂
　　＂你们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冤家？＂
　　程为耸了耸肩：＂我也想知道呢。＂
　　＂那好，今天先谈到这里，你回去吧。正常上班，随叫随到。＂
　　程为颇感意外，原以为自己谎报案情被戳穿真如陆总所说要负法律责任呢。面对着程为的惊讶，党新生继续说：＂不管想到什么，对调查有帮助的随时来找我，别以为靠你自己一个人盲动能解决问题。＂党新生递给程为一张自己的名片。程为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离开房间。
　　党新生紧接着也出了陆总办公室，直奔停车库，他要赶紧去局里报告新情况。
　　十五
　　下午四点四十分，程为终于等到班车开走的时刻。他拿起电话拨给叶芸：＂你在啊，我马上过来。＂
　　程为快速地来到叶芸办公室，见她一人平静地在做值班记录，程为回头把门关上，叶芸抬起头，程为站到她跟前就说：＂你怎么不听话啊！你怎么这么傻呀！你怎么不告诉我就——＂
　　＂你也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啊！＂叶芸抢白道。
　　程为一楞：＂好，这是我的不对，但我已去承认了，你干吗再去？值得用双倍的代价来承担这件事吗？你怎么这么傻？＂
　　叶芸一下子站起来，＂程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倍数关系。你把我看成什么了？我是这样一个出了错不敢承担责任，看着别人为己顶罪而能心安理得的人吗？你就喜欢这样的人吗？！＂
　　＂不是别人，是我，是我愿意的。你我还要分得那么清楚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但你也要尊重我，考虑我的感受啊。＂叶芸想，即便是奋不顾身地帮我，你也透着霸气！是爱你好还是怨你好！
　　＂对不起！＂程为伸手在叶芸肩上轻轻拍了一下，＂我就怕你不肯答应！我不愿意看到这事影响了你的前程，知道么？你这么勤勤恳恳地工作，下班了还要去读书，为了什么？我不愿意这一切都让一份预报给轻易地毁了！既然我有可能去避免这样的事发生，我还犹豫什么？犹豫了还是男人么？＂
　　叶芸只觉脸一热，眼睛就湿润了，她拥入程为的怀中，说：＂那你也不能以牺牲自己为代价啊！＂
　　程为顺势拥抱着叶芸，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咳！我和你不同。我这德行就那样了。死猪不怕开水烫。＂
　　＂瞧你说的！讨厌！他们没找你麻烦吗？＂
　　＂没有啊，‘正常上班，随叫随到。’怎么了？＂
　　＂我有点担心你今天的事给他们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前两天公安找你的事他们还没搞清楚吧？我真怕给你雪上加霜。＂
　　＂管他呢！没事，会没事的，别怕。靠他们啊，要等到头发白了。我会证明一切的，相信我。走，吃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