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泡沫第十六节不了情

　　＂警官，我是李小飞，我是来自首的。＂李小飞庄重地对民警说。
　　＂好，说说你的事吧。＂民警拿出了本子边说边记录着。
　　李小飞将伙同阿亮、小虎子跟踪阿彪并将他砍死在门口的事合盘托出来了，当然他没有出卖老李和刘哥，只是说他们受一个港商的高价雇佣，才去做掉的阿彪。这其实是他们行动前早就策划好的，不管是谁栽了都这么说。
　　＂小伙子，自首是好事，可以酌情减轻你的刑事处罚。我可以给你透一个底：根据我们特区刑侦侦查的结果，伍德彪的死还有其他原因，你们的砍伤只是造成他死亡的部分原因。我会依法实事求是地向检察机关移交你的供述，请求对你从轻处罚。＂
　　李小飞一听说阿彪的死还有别的原因，顿时感到很意外，更是喜极而泣。这大半年的时间他一直备受着精神上的拷问，尤其是当老李告诉她阿彪已经咽气的时候，他就已经当自己死了，就像癌症病人能感受到死神的召唤一样，他也在惶恐不安地等待着这一天的到来，但是今天，当民警告诉他不用为阿彪的死负全责的时候，他突然间彻底解脱了，而且还很懊悔：如果早一点来投案，也就不用整天活得那么累了，不会让烈酒几乎喝垮了身子。从今天开始，他不会再提心吊胆，夜里也会睡安稳觉了。李小飞感激地看着民警，说道：＂谢谢你，警官。＂
　　＂李小飞，现在我宣布，你被逮捕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法庭上的证供。你还有其他问题吗？＂民警问他。
　　李小飞摇摇头，说道：没了。于是民警示意他在逮捕通知书上签字，按了手印，然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带他进了珠海看守所。
　　程序也很快，法院根据李小飞有自首的环节，判处他有期徒刑六年。当然在在这期间，老李和刘哥没少给他出力，托关系。
　　李小飞对这样的结果很满足，不久他被送进了监狱。面对高墙铁栏，他一点也不畏惧，相反他积极地劳动。他要脱胎换骨，给自己一个承诺，给孟丽一个保证，虽然他知道他们已经不再有瓜葛了。
　　……
　　这天值班民警对李小飞说：＂李小飞，你的信，还是北京的呢。＂
　　李小飞恭敬地回答：＂是＂，心里砰砰乱跳。两年多过去了，虽然孟丽不曾来看过他，也没有给他寄过只言片语，但是他从来没有忘记过她。一直以来，都是孟丽在支撑着他，他才能这么乐观地度过。尽管两年来他把很多事情都看淡了，甚至有时想起孟丽来，除了能回味在一起时的甜蜜之外，更多的就是祝福，可是接到孟丽的来信，他还是忍不住激动万分。他不会期盼孟丽等他回来，只是希望她能够幸福平安，嫁一个好人，以后大家还是朋友，知己，在彼此的心中，都给对方留有一席之地，这就足够了。不过如今收到她来信，李小飞倒是有一点失落，他想到同样是年轻人，自己光棍一条，还是个罪犯，而孟丽呢，可能已经结婚生子，是一个令人羡慕的老板娘，这就是差距啊，幸亏她没有亲自过来，否则李小飞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勇气和她会面。先看看孟丽都说什么吧，是不是又想酸一些思念的话，还是诉说一番结婚后的琐事。
　　＂哥哥：
　　我是孟倩，先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李小飞看到这里，有如五雷轰顶，他仿佛预料到了什么，哆哆嗦嗦地看下去：
　　＂我姐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在你那次走了以后，应该是你们俩偷偷约会以后，我姐姐回到家，不思饮食，也不说话，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她一天天瘦下去。后来经过我们多方劝导，她才慢慢好转起来。谁知道一年前，她因为情绪不稳，在门外被拉货的大车撞到，送进医院抢救，但是因为伤势过重，再也没有醒过来。我们后来也听说了你的事情，辗转才打听到了你服刑的地方，所以我就代家人给你写了这封信。以前我们不理解你，好端端的为什么不愿和我姐姐结婚，原来是怕连累到她，怕她会受到伤害。你们之间的爱情，我们谁都看在眼里，哪知道最后竟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我爸妈因为我姐姐的死一下子衰老了很多，但是他们没有怪你，相反他们希望你早点出来，做一些正当的事，有自己的事业，为我姐姐争一口气，为你的家人争一口气，也为了像我们这些认识关心你的人争一口气吧。最后我把我姐姐临终前的话用文字传达给你：
　　飞，我不是晨曦，我是露珠，你才是我的晨曦。是你照亮了我的心，说你带给我快乐，怎奈露珠和晨曦永远不能长相厮守了。愿老天保佑你，愿菩萨保佑你，逢凶化吉，早日回来，早日回来。飞，我不能再陪你了，对不起，对不起……我爱你，我……爱……你……
　　小妹孟倩＂
　　李小飞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都在颤抖，再也捏不住信纸了。他捂住脑袋，绝望地跪在地上，悲怆地嘶叫起来。丽丽，是你支撑着我走过这两年，我不再酗酒享乐自暴自弃了，我也不再为害社会胡作非为了，我会做一个好人证明给你看，可是你现在让我现在证明给谁看？我还能证明给谁看啊！他痛哭半晌，然后像泥像一样傻傻地跪在那里。他的心已经死了，像一片荒凉阴冷的火山灰一样，没有一点绿色。然而忽然间，他迷糊的眼睛里闪出一团亮光，一个天使袅袅飞下来，她长着洁白的翅膀，身上散发着点点金光，那不是孟丽吗？李小飞吃惊地张开嘴巴，只听孟丽莞尔一笑，柔声说道：＂飞，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是一个男子汉。你已经证明给我看了，我为你骄傲，你永远是我心目中的神。＂说完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幸福地闭上了双眼。李小飞颤抖着双手小心地去拥抱她，但是他抱了一个空。只见亮光越来越耀眼，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李小飞使劲闭了一下眼睛，把眼泪挤干，等他再睁开双眼，孟丽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那团亮光也不见了，而他自己呢，还剩下什么？又剩下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