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了。她拖着皮箱,坐在公交车上。难得的好天气被打回了原型,又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阴冷的天气天总要黑得早些。她搂了搂胸前的书包,晕乎乎地靠在座位靠背上,硬邦邦的皮筋梗着她的后颈,怪不舒服的。晚上吃的拌饭焦了,她有些郁闷,到了肚子里也还郁闷着,黏在牙齿上的锅巴极大地挑战着舌头的灵活度和柔韧度。晚间七点半,狭窄的路还是逼得相对庞大的公交车走走停停。她为了更为明亮的灯光和相对独立的座椅,坐在了老弱病残孕优待座上。车上人并不多,所以也不会要慌慌张张地给人让座。但老旧的车散发着一股恶心的汽油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座位下那个苟延残喘的发动机暴躁地转动着。它轰隆轰隆嗡嗡嗡嗡地聒噪地响着,甚至带着她随着车体抽搐抖动。她站起来,企图减缓一点眩晕,望着窗外的的车流发愣。 又到一站,好不容易才挪到了开阔一点的道路上。不知怎的她突然就回头,竟突然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庞。她迅速地转过头,比小羊摆三次尾巴还要敏捷。怎么会在这?真真是好久没见了。怎么会在这里呢?也许是饭局,也许是工作,无所谓……要不要打招呼呢?那为什么不一看见就问好呢!她有些懊恼。他应该 是看到自己了,可能大概也许估计是没有认出来。她感到一阵失落。不知道他要到哪一站,而她还有好远一段路程。要是两个人打了招呼又没什么可以聊的,车上又没什么人,那就格外尴尬。可毕竟很久没见,又是这么巧,不打声招呼,总会不甘心。但要是他不记得自己怎么办!那种看见了呆滞好一阵才能做所反应还脸上带着疑惑的神情,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他坐在车厢右侧,单人座椅,一只脚搭在高一级的台阶上,掏出手机看着。屏幕蓝荧的光映照在他的眉毛上,屏幕上有圆形的头像,是微博还是微信?花花绿绿的,她有些埋怨他沉迷手机,又庆幸于他不抬头四处张望。现在跟他打招呼是晚了的,她一路这么告诉自己。但有一个轻语着,机会难得。她小心翼翼地回头,透过渐渐多起来的人,瞄一眼角落里的他。 终于熬到头。他起身了,向她这边走来,想抓她身边的扶手。她又一次迅猛地回头,大气也不敢出。她的手碰到了他的衣角,她颤颤地紧握着扶手。感受到他下车的好一会后,车也没有开。她猛一回头,转身。大开着的车门,她探长脖子张望,却只有匆匆的行人。 懊恼伴随着释然,就这么到站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没有往常的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