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痛

　　壹
　　你听到我心跳的声音了么，每一次的跳动都是因为你。如果有天我不在爱你了，一定是因为心脏停止跳动了。李染看着卡片的字句心脏传来细细的疼痛。许是感觉到李染的注视，坐在她对面正在写卡片的女生放下了手中的笔，把卡片轻轻折了起来。
　　＂送给男朋友的？＂李染把视线从卡片上移开，看着面前娇小的女孩问。
　　＂他现在还不是我男朋友。不过这个圣诞节我会让他成为我男朋友＂她小心翼翼的把卡片放进口袋里。
　　＂噢，那你不怕他不答应么。＂李染有些吃惊的问。
　　＂我尊重他做的任何决定，毕竟爱是祝福而不是占有啊。只有他过的幸福我才会安心。
　　＂女孩坚决的话语让李染一时间说不出话来。曾经她也像女孩那般，为了爱义无反顾。就算知道前方是万丈深渊也还是愿意前往。
　　＂圣诞老人会帮你达成愿望的。＂李染不想泼她冷水，便说了这样一句蹩脚的话。
　　＂谢谢啊，圣诞老公公也会帮你达成心愿的。＂女孩俏皮的眨了眨眼睛，变魔术似的把一个棒棒糖放到李染的面前。
　　＂我没什么像样的东西可以回送你，这是一点小心意，希望你能有个愉快的圣诞夜晚。 ＂李染从包里拿出两张电影票放到女孩面前的桌上。
　　＂这是你男朋友么？你们看起来好般配啊。＂女孩从两张电影票的中间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里李染眼睛弯成月牙状，露出洁白整齐的样子，很是可爱。她旁边站着的男子嘴角上扬，浅浅的笑容像冬日里的暖阳。他微微低下头注视身边的少女。
　　＂我和他在去年的圣诞就分手了。＂李染从女孩手里拿过照片，眼里噙满了泪水。
　　＂你一定很爱他吧，不然怎么会到现在还留着跟他的合影呢。＂虽然李染低着头女孩还是看见了一些透明的液体低落在照片上。
　　＂在爱又怎样，他背叛了我。＂李染把手握成一个拳，指甲扎进肉里也没觉得疼。
　　＂可是照片里他看你的眼神那么温柔，如果不爱的话怎么会有那样的神情。＂女孩有些不解的看着李染。
　　＂你能给我爱的定义么？＂李染答非所问的看向女孩，女孩茫然的摇了摇头。
　　＂爱上的时候什么理由都不是理由，不爱了什么都是理由。＂一滴泪滑进李染的嘴里，涩涩的。
　　＂可是我相信他爱你，很爱你。＂女孩努力争辩着。
　　＂他爱我么，如果爱的话怎么会跟我约定好了却又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李染有些激动的质问到。
　　无论走过多少个岁月，李染也绝不会忘记去年圣诞的事情。
　　贰
　　纷纷扬扬的雪花不停的落下，不一会地上便覆盖上了一层白色。李染站在盛大广场的喷泉旁边等着陆然。寒风吹得她得脸生疼，她也不愿离开一步，害怕离开的话陆然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担心。
　　＂你在哪呢，别忘了跟我的约定啊。＂李染给陆然发短信问。
　　＂路上堵车呢，也许还有半个小时才到。外面冷，你找个店子坐着等我，别冻着了。＂很快，陆然的短信就回了过来。
　　李染走到离喷水池最近的咖啡厅里。推开92°咖啡厅的门，迎面而来的热气让李染打了个喷嚏。她一边搓着自己冻的通红的手一边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她一直盯着窗外生怕错过陆然的身影。
　　半个小时后，李染看到姗姗来迟的陆然在喷水池边四处张望。她褐色的瞳孔一瞬间亮了起来，隔着玻璃不停的挥着手臂。知道周围的人用一样的眼光看着她，她才讪讪的收手，并站起来往外走去。
　　＂李染，你真是个笨蛋。隔着这么远陆然怎么看得见啊。＂李染小心的嘀咕着，但并不影响她愉悦的心情。当她走到喷泉时却不见了陆然的身影，她焦急的打出搜寻陆然的身影。最后在一家商场里看到了身穿灰色风衣的陆然，他得旁边站着一个穿白色羽绒服的女生。这个家伙，不会是到了盛大才想起没给我买礼物吧。李染一边想这一边往商场走去，打算给陆然一个惊喜。
　　＂陆…＂然字还没叫出口，就看见陆然把一个戒指戴在那个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生的无名指上。李染不敢相信的往后踉跄几步，耳边响起陆然曾经说话，他说。通过心脏的血脉是在无名指上，用戒指套住了所爱的人的无名指,就可以留住她的心了。
　　＂陆然，我们分手吧。＂李染发完这条短信之后走出了商场。
　　陆然在选完戒指付钱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从商场里出去的李染，当他付完钱追出去的时候手机在裤兜里震动起来。是李染发来的分手短信，他打电话过去，李染挂掉。在打，在挂。十多次之后，陆然只得放弃，然后给她发短信，只希望她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小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好么。＂陆然一边在盛大寻找着李染的身影，一边给李染打电话，电话响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被接起。陆然心里涌起了强烈的不安。
　　＂小染，小染，你等等我＂陆然一边叫着一边往盛大广场的外面跑去。
　　＂小染，你听我说，事情不是那样的。对，对不起＂ 陆然追上那个粉红色的身影，当对方装过身来得时候陆然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女生瞪了他几眼，确定他不是神经病之后就走掉了。陆然失望的跌坐在地上，从裤兜里拿出戒指失神。
　　＂喂，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给我交出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陆然抬起头看着他。一个魁梧的男人背着光站着，从左眼到嘴角的刀疤显得那么狰狞。黑色的外衣上散落着一些白色粉末。
　　＂跟你说话呢，快把身上的钱全交出来。＂男人不耐烦的踢了陆然一脚。那个人的力道极重，陆然吃痛的哼了一声。对方应该是个吸毒的，陆然一边装作拿钱的样子，一边寻摸着逃跑路线。
　　＂我的钱全在这了＂陆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个死巷子，即使呼救在这个热闹的圣诞夜晚也不会有人听见。他不得不顺从的把身上所有的钱拿给了他。
　　＂就这么点？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快交出来。不然的话，哼哼。＂男人手里的瑞士军刀在昏暗的巷子里格外耀眼，散发着一丝丝寒气。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是这个戒指是我用来向我女朋友求婚用的，我是不可能给你的。＂陆然紧紧握着自己手里的盒子。
　　＂妈的，不给你点颜色不知道厉害是不是。＂男人气急败坏的冲上去跟他厮打起来。
　　十多分钟后，男人把陆然身上所有能变卖成钱的东西全搜了出来放进自己的口袋心满意足的笑了。临走的时候还轻轻拍了拍他苍白的脸。
　　＂谁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男人从躺在地上的陆然的腹部抽出自己的瑞士军刀，消失在巷子里。
　　＂还给我，还…给…我＂陆然艰难的爬起来，往男人消失的方向追去，血染红了他的整个风衣。
　　走出十多步后陆然倒在了巷子的尽头。这时无数的烟花在他的头顶绽放开来，随着白色的雪花在夜空里飞舞然后落下。陆然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叁
　　＂陆然，如果一开始你想要留住的就不是我，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你让我爱上你，你却在我心上狠狠刺了一刀。陆然，你真是个魔鬼。陆然，我恨你。＂李染蹲在喷泉旁的圣诞老人假人旁边哭得不能自己。
　　期间陆然打来很多电话，李染都挂掉了，此刻的她只想静一静。她跟陆然在一起已经三年了，三年的亲密无间如今却是这样的结局。李染多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还是幸福的摸样。可是心脏出传来的撕裂的疼痛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是她亲眼见到了，或许这才是爱情的本来面目。幸福只是包裹着的假象，随着时间的流逝终于露出了本来面目。
　　当电话第二十次响起的时候，李染终于接了起来。
　　＂小染，你外公他病重了。医生说恐怕熬不过今晚，你快回来吧。＂电话那端李染的母亲轻轻的抽泣着。
　　李染挂掉电话，立刻往车站跑出。好几次差点被车撞到，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要赶快见到外公，她已经失去了最爱的陆然，她不能在失去最疼爱她的外公。
　　当李染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从病房里走出来。
　　＂医生，我外公怎么样了？＂李染冲上去抓住医生的白色大褂。
　　＂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要节哀。＂医生摇摇头，然后往走廊深处走去。
　　李染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二零一零的圣诞夜，她失去了最爱的两个人。一个是陆然，一个是外公。
　　李染整整昏睡了三天才醒来，外公的葬礼她并没用参加。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木然的看着在她家进进出出的人。以为她还在的母亲却不知道她吞下了一瓶安眠药。还好被发现及时，洗了胃，才捡回了一命。
　　从医院回来之后李染拒绝跟任何人交谈，终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担心她又做傻事的母亲，辞了职在家里照顾她。看着终日不言不语的李染，做母亲心里像被刀割一样，常常一个人在深夜小声哭泣。终于在某个午后因为操劳过度晕了过去。看着母亲仿佛老了十岁的脸，李染自己去找了一个心理医生。她已经失去了外公，不能在失去生她养她的母亲。
　　在心理医生的治疗下，李染开始试着说话，和人接触。渐渐把陆然这个名字埋葬在心底。
　　肆
　　＂小可，我找了你好久。＂咖啡厅的门被打开，一个穿深蓝色羽绒服的男生走到李染旁边，把李染拉回了现实。
　　＂阳子，这个美女请我们看电影噢。＂李染对面女孩扬了扬手里的电影票。
　　＂谢谢啊。＂男孩在女孩旁边坐下对李染说到。并把一盆开着红色花朵的盆栽放到桌上。
　　＂好漂亮的花啊。＂女孩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艳丽的红色花朵。
　　＂小心有刺，它的名字叫蟹爪兰。因为它开花的时间正逢圣诞，所以在信奉基督教的西方国家也叫它圣诞仙人掌。＂叫阳子的男孩亲昵的揉了揉小可的头发。
　　女孩冲他做个鬼脸，悄悄的把卡片放进男孩的衣兜里。男孩的嘴角是浅浅的笑意。
　　李染看得有些失神，她忽然想起第一次看到陆然的场景，他也扬着这样明媚而温暖的笑容。
　　那是在零七年的圣诞晚会上，身穿休闲装的他在台上边弹边唱陈奕迅圣诞结。一曲完周围响起热烈的掌声，他抱着吉他在对大家挥手，眼里溢满了喜悦，嘴角向上扬起十五度煞是好看。从那之后李染四处打听他的消息，最后终于知道他的名字叫陆然。在得知他并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李染去跟他告白。原来你也在这里，陆然那样回答。之后他们就在一起了。
　　别人说天天腻在一起会审美疲劳，他们还丝毫不受影响。大家都以为他们会走到最后，毕竟他们是那样的相爱。李染对陆然的爱深信不疑，可是当她看见商场里的那一幕时，李染觉得自己的心被割成一块一块的碎片，再也拼凑不起来。地久天长，天大的谎，她开始相信。
　　＂你跟他在一起那么久，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他会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你不能只凭眼睛看，更要用心看，有时候我们亲眼见到的只不过是事情的某个片段，而不是整个经过。＂ 小可思索了片刻说。李染愣愣的看着她。
　　＂再不走就赶不及看烟火了＂阳子看了一下手机催促到。
　　＂去找他吧，你还在想他不是么。＂女孩冲她眨眨眼睛，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见男生有些难为的绕着头，最后点头算是答应。
　　＂希望它能给你带来好运。＂男孩把仙人掌放到桌上便拉着女孩离开了。
　　尾声
　　直到他们走出很远李染才如梦初醒般起身拿着仙人掌向外走去。李染现在路边等车，可是十多分钟过去也不见车的影子。李染只好一边走一边等车来。
　　滴滴，李染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喇叭声，欣喜若狂的伸出手拦车。就在这时路边冲出一个人，一把抢过李染的包向远处跑去。李染想也没想的就跟了上去。里面还放着她跟陆然的合照，无论如何她都要拿回来。
　　＂别跑了，只要你把包里的照片还给我，其他的我都可以不要。＂那个人听到李染这样说就停了下来，转过身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李染在离他不远处停下，当她看向那个抢匪的时候被他脸上狰狞的刀疤吓了一跳。
　　＂你放心我不会报警，我只想拿回回照片，那张照片对我来说很重要。＂李染继续说到，那个男人把手伸进包里找着照片。＂真见鬼，怎么跟去年那个不怕死的长这么像＂男人把照片扔向李染，并小声嘀咕着。
　　＂你刚刚说什么，你见过他？在哪，什么时候＂尽管他声音很小还是被李染听到了。
　　＂老子没功夫跟你闲扯，在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男人一把推开挡在他面前的李染。＂你不给我说清楚休想离开。＂李染被他推的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臭娘们，你是不是也想尝尝它的滋味。＂男人从裤兜里拿出瑞士军刀。
　　＂你想干什么＂李染看着他手里锋利的刀子打了个寒颤。
　　＂你不是想知道照片里的人的下落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是去年圣诞看见他的，因为他不肯把戒指给我所以我给了他一刀，怎么样，你要不要也尝尝？＂男人阴笑着向她走进。
　　＂这不是真的，不是。＂李染摇着头眼泪止不住的掉。
　　＂他说什么向跟女朋友求婚，不肯把戒指给我。没办法我只好动手了，对了，我还记得他手机里有个女孩的图片，跟你长得很像…啊，该死的＂男人的话还没说完李染就把手里的仙人掌砸向了他的头。
　　＂你把陆然还给我，还我。你这个疯子，杀人犯＂李染哭叫着对他乱踢一通。
　　＂我送你去陪他。＂男人阴森森的在李染耳边说起。
　　只听见呲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划开。李染只觉得一股暖流从她右边流出。低下头才发现不知何时男人手里的刀自己刺进了她的身体。男人的面容开始变得模糊，她退了几步之后倒在了地上，眼前浮现出陆然好看的脸。
　　＂你终于来接我了，我们不会在分开了。＂李染嘴角勾勒出一个如蔷薇般美丽的笑容，伸出手和半空中陆然伸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她安然的闭上了眼睛。
　　散落在地上的红色圣诞仙人掌花朵被吹来的寒风刮起，漂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