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活欺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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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你要尽量心平气和地接受这非人的一切。如果天天用＂接受现实，接受现实＂这句话安慰自己，到了第N天应该能接受了一切吧。这些，我都试过，但半夜还是被梦惊醒。可见潜意识里还是没法接受生活的这场骗局。凌晨四点左右我被惊醒了，崭新的一天即将来临。又是同一场景，同一内容的梦，那么地生动形象。醒来时我那颗心悲伤得都潮湿了，能拧出水来。
梦的画面是这样的：我，雅慧，玲玲，还有几个人，她们都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最要好的几个朋友，我们一起坐火车，到了呼和浩特市，我们一起下了车。下了车以后我也没有四处眺望，只是看见了脚边荒凉的草地。除了雅慧在呼和浩特市工作之外，我跟呼和浩特市没什么关系，不知道我们一同到此有什么目的。我问玲玲：＂玲玲你工作具体流程是什么样的？＂玲玲说：＂我教英语的，我每天上课跟学生们说，Good morning class----＂她还没说完我就打断她，我说：＂你工作程序我知道了，你工作跟我一样，我是教汉语的。＂之后雅慧跟我们说：＂去我租的房子那儿看看吧。＂我不置可否，就醒了。醒了之后发现心里很忧伤，还发现又做了同样的梦，换汤不换药啊，发现内心深处还是忘不了一切，忘不了生活对我的欺骗。
白天我竭尽全力地掩饰自己，让自己尽量不要想起过去，更不要想起高中时的那些人，那些事。每天，满脸堆笑地过着。一到夜晚我那狭窄的心胸，对一切都耿耿于怀，还是无法面对现实。每当半夜惊醒，我都想大哭一场，不过理智战胜了一切，我只能哽噎着回到现实，面对现实。
现在这种让人忧伤的处境跟我以前走过的每一步都有关系。这就是所谓的蝴蝶效应吧。30岁之前我一直是快乐的，幸福的。30岁之后的某一天我一觉醒来，内心就再没有平静过，因为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让我惊愕，难以接受，我知道生活欺骗了我。过去太美了，所以太不真实了，但我身在其中时对它又那么地不屑一顾，以至于从没珍惜过，现在的一切努力和奋斗，或者是挣扎，只是为了证明过去真的存在过，确确实实地存在过。
2
我出生在吉林省，挨着内蒙古的小村庄里。我是蒙古族人。别人或许会因为这个身份而高兴吧，但我从小因为不会说汉语而倍感自卑。不过总的来说我的童年时光还是非常愉快的。我五岁的时候，身无一事一身轻松。我常常背着手，从村东头逛到村西头。再从村西头逛到村东头。我家在村东头，村西头有我的一个朋友家。我就经常去她家。因为我每次去她家，她爸爸总是给我拌一大碗的酸牛奶和窝窝头，然后我就把一大碗都给吃了。刚开始的时候我小小的心灵里还是觉得不好意思，但是从第三次开始我就毫无拘谨可言了。我隔三差五就去我那朋友家玩，冲的完全不是我和她的友谊，而是那一碗酸奶拌窝窝头。
有一天我又精神抖擞地背着手去朋友家时在路上碰见了我三姨家的哥哥，他骑着马，跟我说，＂还不回家，你家地被洪水淹了。＂我心里生出一丝内疚，但还是没回家，而是又去朋友家吃了一大碗酸奶窝窝头回来。
回到家后，我还是很伤心，伤心家里的地被洪水淹了，以后该怎么活。
没过两天我把这事给忘了。后来我就不怎么去朋友家了。因为有一次我去她家时我朋友家来了很多客人，她爸爸忙得没空搭理我，然后我觉得实在没面子。
后来，我就改去我二姨家了。二姨家在我家西边，离我家很近。每天夕阳西下的时候我就开始观察我二姨家烟筒里的烟冒完了没有。他们家烟筒停止冒烟，我就马不停蹄地跑到她们家。我每次进去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围坐着红红的圆桌吃饭呢，地上还蹲着一条大黄狗。他们把圆桌围得水泄不通，我根本就看不见吃的是什么饭菜。不过那没什么关系，他们家做的什么的饭菜都是好吃的，那时我六岁，他们吃饭时最准时出现的人应该是我，比在我家吃饭时出现得准时多了。我进去后挨着炕沿站着，除了不停地咽口水之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观察他们每个人吃饭的馋相。二姨家的哥哥姐姐们就开始笑，有时还会听见他们说＂又来了＂。二姨让我坐到桌边吃饭，我说我不吃我不饿。他们又问我，吃饭了没有？我告诉他们，没有，然后很响亮地咽下口水。这时铁柱哥就开始表演他的节目了。他拿起一块窝窝头，就说给我，我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要。然后他说他数数，数到十不要就不给了。他就满脸堆笑地数开了，我心里很纠结。他们一家人都在不同程度地笑着。我满脸通红。手不听使唤地一直要伸出去。等他数到十时，我的手像那条狗的嘴一样，＂唰＂一下子就抓住了那块窝窝头，在一桌人的哄堂大笑中逃也似的跑出他们家来。我一边吃一边跑，等到家的时候窝窝头也就吃完了。
我回到家时我父母刚从地里回来，正热热闹闹地做饭呢。我姐姐在炕上放桌子，摆碗筷。我弟弟蹲在灶前往灶里添柴火。我妈妈在烟雾蒙蒙的锅上，边吹烟雾边用菜刀往锅里削着手里那块玉米面。
他们看见我回来，爱答不理。妈妈没好气的说＂又去哪儿玩了，也不在家帮忙做做饭。刚要吃饭时就回来了。＂家里人都不喜欢我，我又懒又谗的。只有爸爸对我还好一点。妈妈的刀削面做好了，妈妈把它连汤带面地捞到一个大大的盆里，放到饭桌旁边方便再盛。我们就点上蜡烛围着桌子吃饭。我吃上几口面条，又喝了几口汤，面条汤那么好喝，关键是特别的烫。屋子里因那盆面而变成了烟雾缭绕的盘丝洞。这些严重勾起了我的睡意。我又觉得我的脚又痒又热的，我发现我还没有脱鞋呢，我就脱了鞋随手一扔，鞋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那一盆面里。看到这种情形吃饭的嘴们停止了＂哧溜哧溜＂的声音，屋里顿时鸦雀无声。妈妈很生气，紧接着我就把头枕在饭碗边桌子上睡着了。我妈妈气冲冲地把我那鞋拎起来扔到了地上，大家又继续吃开了。我也被我姐一推，推倒在了桌子边，于是我就呼呼大睡。
有时我也帮妈妈做饭。往往都是我往灶里添柴火，看着妈妈切土豆，炖土豆。我看到妈妈把土豆放到锅里，我就觉得土豆可少了，我就跟妈妈提意见说菜太少了，我妈妈说，够了。然后我就着急地哭，又气又急的哭个没完没了。嘴里还念念有词＂菜太少了，不够吃啊，菜太少了，不够吃啊。＂
3
小时候我经常过的是这种生活，无人问津，自由自在，听天由命，自生自灭。我父母天天上山干活挣钱。我姐我弟没有我那么又懒又谗，所以他们没有那么多趣闻逸事。
等我到了七岁就结束了这种游手好闲的生活，开始背着小书包跟着我姐去上学。
我姐上学初期一度非常地厌学，因为她遭遇了高年级一个傻子的追赶。她非常害怕，就哭着不去学校了。等到我上学的时候为了比下去我姐，我二话没说，乖乖上学，久而久之就变成了优秀的学生。
我的出生特别不受欢迎，所以等到我懂了这件事情后尽量把所有的事都做得好一点，让家人对我满意一点。我姐出生以后，我父母再想要一个儿子，然后满怀期待地生了二胎，一看竟然是我，又是一个女孩，母亲很是失望，奶奶也很失望，只有爸爸看见我的长相非常的相似与他，所以他对我有一点恻隐之心。所以我小时候，我母亲基本不管我，对我是放羊式的管理。其实想管也没时间，她总是很忙，忙着干地理的活，忙着发家致富。
我弟弟的出生着实让我父母高兴了一把。但也招来了横祸。正赶上了计划生育政策，家里被罚了好多钱不说，我爸爸也被停职了，从此爸爸妈妈就成了地地道道的农民，被三个孩子和贫困生活拖累了一辈子的农民。
虽然我父亲很疼我，但他的脾气暴躁得像一代暴君秦始皇一样。我经常左右闲逛的那几年，每次我出去串门，回来进家门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声问妈妈：＂妈妈，爸爸发脾气呢吗？＂然后观察爸爸的脸色，想寻找答案。很多时候我都能得到肯定回答，甚至有时我都可以省略掉这些步骤，因为我无忧无虑逛了半天回家后，在院子里就能听到＂咣当＂或＂咔嚓＂的踢门声、摔碗声。我那个小心脏马上噗通噗通跳得厉害起来，然后就压低声音哭泣，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滚落，赶紧跑进屋去找妈妈。进屋以后，发现父亲脸红脖子粗地喊着骂着摔着，姐姐和弟弟围坐在妈妈左右两边哭着，妈妈也哭着。但是父亲丝毫没有停止嚣张的迹象，继续显示着他那不可一世的威势。他发泄着生活压力，人生的不满。但是这种方法千万个有情可原，对我小时候造成的阴影是不可估量的。所以，我胆子变得越来越小。我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观察他人或观察世界，看他们有没有对我不满意而发着脾气。
好多时候我妈妈都让我们三个去找我爷爷，让爷爷来劝劝爸爸消消气。我们三个手拉手边走边哭到爷爷家，姑姑和叔叔坐在炕上看见我们又哭着进来就都笑了。他们就说，你们父母又吵架了。叔叔说，回去劝他们离婚吧。姑姑问，什么原因吵架了。我去外边逍遥了半天，根本就不知道吵架的来龙去脉，只能也在旁边听姐姐的讲述。吵架的原因五花八门，但哪一种原因也用不着那样大发雷霆。在姐姐讲述时，姑姑老是用＂你妈说什么了？＂＂你妈发脾气了没有？＂诸如此类的话打断讲述。等父母第N次吵架，姑姑还是问，你妈怎么说的？你妈摔东西了没有？的时候，我气愤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就平生第一次跟姑姑顶嘴，我说＂不是我妈说什么了，是我爸一直在那儿发脾气。＂姑姑看我们有反抗意识了就不再明目张胆地护着他哥，贬低我妈了。
不管他们吵架有天大的理由，我只是想我爸爸可不可以不要那么不可一世，像暴君一样残忍、暴躁、疯狂，给我们这些孩子留下的是精神上和心灵上的无穷无尽的恐惧和哀伤。从小我就非常自卑，我就觉得我的家庭和别人的家庭不一样，具体怎么不一样我也总结不出来。总之，我跟别的小朋友比起来我会每时每刻担忧到家里爸爸会不会在大发雷霆，即使我因玩游戏而感到非常高兴的时候也会突然想到这个事情而心里惴惴不安起来。哎，不幸的婚姻对下一代危害不浅啊！
4
我小学同学伟欣，他们家过得就很幸福。我一直很羡慕她有那么幸福的家，因为她告诉过我，她爸爸很怕她妈妈。可见她爸爸一定没有我爸爸那么恐怖了。
我上到二年级的时候就跟伟欣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俩在学校干什么都形影不离。她是个很可爱的小女孩。辫着两个长长的辫子。长得小鼻子小眼，小巧玲珑。不仅人长得精巧，还有悦耳动听的声音。每次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的时候，他都能如愿以偿地被选为让我们羡慕不已的演员，又是唱歌又是跳舞，让我又羡慕又嫉妒的。有一次六一儿童节选演员那天，伟欣刚好生病请假了没来上课，所以她没被选上。第二天被选上当演员的同学要留在学校里练节目，剩下的同学都要背个筐去学校后面的大草原上去捡牛粪，积累教室里冬天时要烧的柴火。命令下来后，我没有太伤心，因为这次伟欣也没被选上，可以跟我一起去捡牛粪了，我不用太孤苦伶仃了，终于有个伴了。
但是等我们背着筐纷纷从教室里出来往目的地出发时，伟欣说要喝水。我说我们教室里打的水还没喝完呢，你去喝吧。她莫名其妙，非要去老师办公室喝水。老师办公室可不是随便能进出的地方，像我这种胆小如鼠老实巴交的人就从没进过那种神圣的地方。但是伟欣不卑不亢彬彬有礼地敲敲门就进去了，并且喝了一口桶里的水，优哉游哉地泼着喝剩的那些水。我在门口站着，小声地提醒，快走吧。这时我们老师抬起头打量着伟欣，说，你不是演员吗？伟欣回答：我昨天选演员时没有来。老师说：那你留下吧。伟欣又变成了万众瞩目的演员，给人表演节目，而不像我去捡牛粪。虽然我也很为伟欣高兴，但心里也很难过，难过自己为什么就没有个表演的天赋，还伤心自己太丑了，一无是处，悲哀得要死。也惊讶于伟欣的步步为营抓住机遇。
我尽管没有表演天赋吧，我学习成绩还是挺好的。我没有像那些好多丑女孩一样破罐子破摔，我倒想有个优点也让别人羡慕羡慕我。我也就唯一这么个优点。可惜三十岁之后学习好又变成了我人生一个大大的悲剧。
5
伟欣有个哥哥叫伟东，那时我都不怎么认识他。我们班还有俩女生给我印象很深的，那就是银桃和春香。银桃就是曾经给我吃酸奶拌窝窝头的那个朋友。她很文静。春香就不同了，用现在的话说那就是太活泼了，用那时的话说就是太刁了。有一天春香说，跟伟欣关系好的人，八成是看上她哥哥了。从此我才知道伟欣还有个哥哥。有了春香这句话我也不敢再跟伟欣一起玩了，改成跟银桃和春香一起玩了。有时还会变成，我被孤立了，伟欣、银桃和春香他们三个一起玩了。哎，童年时的世界其实也不乏爱恨情仇，妒忌和利益。它就是大人世界的一个缩影。
有了这种流言蜚语之后，我慢慢地就注意起伟欣的哥哥。没想到这个男生还挺招人喜欢的。
等到我上四年级时，他因生病留级到我们班了。他跟春香同桌。我跟春香关系不好，但有事没事老是去她座位那儿教她算题。好像是她同桌更加吸引我。
刚开始时，伟东看都不看我一眼。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像他妹妹一样长得很俊，而我丑得可以。可是那时我学习好，老师们好多都特喜欢我，所以我人缘还是可以的，好多同学都不讨厌我，除了那么几个实在以貌取人的男同学外。伟东就是那样的男同学，他特以貌取人。我有时又露骨地表现出对他的喜欢，他就更呲牙咧嘴地讨厌我。
6
回首这一辈子的二分之一时光，我拥有的美好无非就是：跟伟东的一段感情、我的梦想和我的女儿。现在我只剩下我的女儿了。我的梦想，我但愿它不要成空。伟东，我早就把他给弄丢了，或者说他从未属于过我，尽管曾经离得那么近过。在人生路上，我跟他变成了两条射线，离开了焦点之后，渐行渐远，南辕北辙，天涯海角。
小学时，我们班一个女生叫斯琴，她喜欢上了我们班一男生叫小柱的。好像是三年级的时候斯琴给小柱写了封情书。然后这斯琴的名誉一下扫地，甚至小柱也自卑得想挖地三尺把自己埋了。小柱的童年在这场情书风波里也过得一败涂地。斯琴更是臭名昭著。全村的人都在笑话她。小小年纪竟然喜欢男同学，多么厚颜无耻啊。所以我对伟东的喜欢也是暗无天日的，我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压抑。
我偶尔也去伟欣他们家。在他们家我偶尔也看到伟东，我心里又激动又忐忑。但伟东对我是敬而远之的客气，我能感觉到他对我的反感。有时伟东的反应也是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
有一次，我们村里有一个女孩结婚。那是在女方家摆了一天酒席的晚上，第二天早上就要把女孩给送走了。所以这一天晚上有闹新郎的习惯。我跟着我朋友丽娟去看热闹了。我专门换上了我姐姐的衣服，还涂脂抹粉，稍稍打扮了一下。我们去了以后，屋子里满登登地都是人，都是二十多岁结婚年龄的男女青年，女的多，男的少。像我这样的十一二岁的小学生屈指可数。
炕上正中间坐着低头娇羞的新娘子，围着她坐着一圈唇红齿白的美女。这些女孩平素跟新娘的关系不见得有多好，但此时此刻他们都从四面八方聚到一起，兴奋不已地折磨着新郎，替新娘出着无名火，如果新娘有火的话。新郎领着伴郎站到炕沿边弯腰伸长上身和脖子给一个个美女点着烟，这个环节艰难而有趣地进行着。地上也站满了人，大多都是男生，也有迟来的女生，炕上没了她的位子，只能挤在地上站着，伸长着脖子陶醉于新郎点烟的趣景当中。我和丽娟从地上人们的脖子和胸脯之间艰难地挤到一个角落里，感受着喜庆欢快的氛围。
围坐着新娘的美女们，用我们平素看到的那些伎俩折磨着新郎官。新郎刚把身子伸得像长颈鹿一样，很费劲地给妖娆女士划火柴点烟，妖娆女士愣是把火柴火给吹灭了。然后说了一句：＂恩，哪来的风啊？＂满屋人哄堂大笑。新郎一阵紧张。新郎一次划亮三根火柴继续孜孜不倦地为她们点烟。红唇美女又是鼓起腮帮子一顿吹，吹灭了火，她还优哉游哉地叼着没点着的烟，嗔怪起新郎，＂快点点啊，我可等不及吸你们这喜烟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看得我们替新郎捏把汗。过了一会儿，伴郎给新郎递了个打火机，打火机点火的速度总是比吹灭它的速度快，或许红唇美女们怕一直吹气会涨肚吧，她们欣然接受了点烟。其实点完了烟没一个人会抽的。点烟环节终于在我们的一阵阵笑声和唏嘘声中结束了。
接下来该是唱歌环节了。新郎毫无扭捏之态就给我们高歌一曲，引来爆满的人一阵阵狂笑，因为他实在是五音不全。伴郎可是有备而来啊，唱了十来首歌，好多美女都陶醉其歌声中，开始跟伴郎抛起媚眼来了。
接下来就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那就是我们这些观众可以自告奋勇的唱歌了。听着别人一首又一首献唱，我热血澎湃，跃跃欲试，但是还是不敢往前走。一曲结束一阵掌声过后，嘈杂的声音停顿了片刻，这时人群中竟有一个美女推荐我，她说：＂在春玲的婚礼上，馨雨这个孩子唱歌唱得很好听。来，给大家唱唱吧。＂她用手示意我过去。我很紧张，刚要往前迈步，这时发现伟东也在爆满的人群中咧着嘴瞅着我，跟我喊了一句：＂好好唱啊！＂他不说倒好，一说我就退了回去。我脊梁骨马上热出一身汗。怎么伟东也来了，我激动不已，完全没了上前表演的勇气。人群又一次静了下来，丽娟也推推我说：＂快去唱啊＂。我扭扭捏捏地摇着头，说出：＂我不会唱。＂直往后缩。人群里发出，＂快出来唱啊，快唱。＂这种不耐烦地声音。我还在退缩，突然发现伟东，我完全没了任何勇气，包括呼吸的勇气。
这时我发现伟东，一改满脸的微笑，在那儿生起气来。他像训斥他妹妹伟欣一样训斥我说：＂你就唱一个呗，扭扭捏捏地干什么呀。＂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满脸的生气状，甚至对我吼了起来：＂快唱啊，不是会唱吗？＂他完全不理会，正是他没收了我所有的勇气，我狼狈不堪。在大家的一片唏嘘声中逃也似的离开了闹新郎官的现场。留下了愤怒失望的伟东。我久久不能平静，想不明白，伟东怎么会因我的犹豫不决着急上火生起气来呢？他怎么可以训斥妹妹一样训斥我呢，我又不是他妹妹？
在我压抑的暗恋中，我的小学时光匆匆而去。我一无是处，但自尊心又特别强。所以一直努力学习，想赢得同学们最起码的尊重，尤其想引起伟东的注意。
7
上初中时，我们五个小村子的学生都得聚到新艾力村上中学。我们班六十多个学生，四五个村的同龄人都聚到了一起，非常热闹，也是美女帅哥如云。
有一个新同学叫宁青春，长得唇红齿白，高个儿帅气。那是初一第一学期开学不久，宁青春在一张纸上列下了他喜欢的我们班的女生的名字。这个名单不幸落到伟东手里，他站到讲台上兴奋地念给我们大家听，我也兴奋不已地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听着，＂邓香春、付玉芬、邓雅慧、陈玉梅-----＂列了足足二十多个女生的名字，可惜里面竟然没有我的名字。我多么希望里面有我的名字，但是没有。
甚至都有伟欣的名字。伟欣这时开始发育了，长胖了，胖墩墩的，头发也剪得短短的，牙齿也像我的牙齿一样黄灵灵的，惨不忍睹啊。
我尽管一点也不喜欢宁青春，但莫名其妙地祈祷着我的名字能出现在那名单上。在我看来，那份名单是一份选美名单，但凡看得过去的，下凡时不是脸着地的天使们的名字都在那上边，但是我没有幸免。我内心很强大，也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残忍的现实刺激了一下。我伤心欲绝。中学时候我可以说自卑到了极点。
我越喜欢伟东就越感到自卑，从而变得越来越内向。经常一整天地不说一句话，想全身心的投入学习，想以此来忘记心中的伤感和痛苦。
跟我正好相反的是，到了初中以后，在美女如云又可以大胆说出＂喜欢＂的环境里，伟东如鱼得水，不知明恋了几个女朋友。如果学校允许的话，我觉得他早就左拥右抱了。那个没人性的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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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中时我遇到了一位很个性的老师，他让我感到众星捧月的感觉，让我领会到了‘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的意境。他叫高金宝。他二十多岁，人高马大，精神抖擞，帅气十足。上课时好盯着一个人看----学习最好的那个人看。在我们班他望眼欲穿的那个人就是我了。高老师每天穿着一双洁白的运动鞋，神气十足地走进教室，什么话也没开始说就开始盯着我看，但是我从没怀疑过他是男女角度的喜欢我，事实上那是老师对聪明好学学生的喜爱和欣赏而已。他盯着我看的时候我表现出的总是不耐烦，其实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是得意。最起码他满足了我的一点虚荣心：我是这个班里很重要的人物。我这位其貌不扬，身无长物的学生终于引起众人的艳羡。但是他盯了我五分钟之后，还是一副微笑着的雕塑的样儿，我脊梁骨也开始要冒热气了。在众目睽睽之下，我开始坐立不安，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塞到桌斗里。我左右摇摆我的脑袋，试图把它塞进去。趁机我小声向四面八方喊冤＂我做错什么了，我做错什么了。＂等我的声音越来越大时老师也从愣神里转过神来，才开始笑眯眯地给我们讲课，整节课也几乎是给我一个人讲的。因为他几乎只看着我一个人讲，只要我点头他就马上会继续下一板块的内容。我那是为了表现我的聪明才智，不厌其烦地一直点头，听不懂也不管，搞得有几节课，催得老师把半本书都讲完了。等到下节课的时候老师好像意识到了他的数学课讲得太快了，所以他又重新讲一遍。他上了几节课之后，我发现他每节课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观摩我。所以我索性他上课时就不抬头，直接把脑袋塞进桌斗里，给他留下后脑勺和无限的尴尬。我至今都很好奇，在我不抬头的那节课上，他上课时看我后脑勺呢，还是＂移情别恋＂地看别人，但我那时竟没想起来偷偷抬头看个究竟。尤其上复习课时，我一节课都不抬一次头。我发现我是那么的冷漠和固执。有时高老师很无奈地说：＂有些同学会这些题，所以不愿意听课，不过看课外书也行啊，不能一直低着头在那儿装睡。＂现在想来我是那么无情无义地践踏着老师对我的好和老师的耐心。很快这个老师调走了，我甚至连一句像样的送别祝福都没有，我也没告诉他，我是多么喜欢他这样的老师，也很喜欢他对我这样的关注。
后来我们的数学由宋老师教。她也宠着我。但不像高老师那样明目张胆，爱不释手。我一直很怀念高老师，但当时表现得又那么冷漠无情，不知天高地厚。哎，人呢，不知用冷漠埋葬了世间多少温暖。
宋老师有一次评价过我弟弟，那时我弟弟比我低两个年级，他学习也挺好。有一次，宋老师给我弟弟他们班上了一节课，之后，她说，我弟弟在我旁边那就是一个枕头而已。因这句名人名言我又名噪一时，炙手可热呀。
让人欣慰的是，不管换哪个老师，他们有何种评价，我都一直孜孜不倦地学习着，好像我的志向很远大。
9
初一下学期，有个冬天的早晨，下雪了。那场雪是前一天晚上开始下的，下了整整一个晚上，地上积了足足有一尺厚的雪。早晨醒来时，雪花依旧纷纷扬扬。姐姐和弟弟很高兴，很兴奋。因为我们有情可原不用去上学了。他们异口同声地向父亲申请着，但是我决定我要出发。学校在离我们村十里远的新艾里村。平时我们都是骑自行车的。但这一天指定是不能骑车了。我穿上我那天蓝色的鞋，那双鞋我还记忆犹新。是我妈妈亲手给我缝制的，可我宁愿买机器做的。那双鞋又长又蓝，蓝得像一团鬼火一样，穿到哪儿都那么耀眼。它也很长，我的脚在里面自由穿梭，我穿它出来有种头轻脚重之感，像唐老鸭一样，脚过于颀长。
我全副武装之后，背上书包踏着皑皑白雪，艰难启程。
等我走了半个小时，回头一看，村里房屋都看不见了，地上铺了一层软绵绵的银毯一样，踩上去吱吱作响。雪花依旧纷飞，天和地一片银装素裹。没过一会儿，雪停了，天晴了，太阳照在雪上，大地发出耀眼的光芒，使得我睁不开眼。我尽管冷得直打哆嗦，但很享受这美景。时间早过上课的点了，但我也不着急赶路，因为有了这得天独厚的迟到借口。
雪地上没有任何人的足迹，或许他们的足迹被雪填平了。我捡了一条树枝，拄着他前进。没过脚踝的雪地里前行确实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等到我走了两个小时满头满脸地冒着热气走进学校大门时，学校里竟然没有一个人。门卫的老大爷热情地跟我招呼着，＂你来干什么呀，老师们都没来。＂
我心里比较委屈，我这么好的表现—不怕苦不怕累一心努力学习这个精神竟然无人问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我就像保尔可擦金一样全力以赴地学习工作着，想着为祖国的发展贡献力量，但是祖国却不搭理我。
不过祖国也有搭理我的时候，至少祖国的人民投给我以热情洋溢地羡慕，我的要求无非也就是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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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我们期末考试了。公布期末考试成绩那一天，我拿着成绩单坐在空旷的教室里。教室里没来几个人，也就坐着十个人吧。其实好多同学对成绩毫无兴趣。班主任站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讲着放假事宜，我在座位上咳嗽得死去活来。我确实是感冒有点咳嗽，不过也没那么严重。不过我故意咳个不停，引来班里剩下的那么几个同学的注意，以至于老师也没有了听众。
哎，可怜而可悲的虚荣心啊，像鸦片一样寝室着我的心。因为同学们刚刚拿到成绩单时看到第一位是我，都投来羡慕的眼光，让我沉醉其中，所以她们掉头去听老师讲时我只能用假装咳嗽再一次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再次提醒他们我是第一名，你们羡慕的眼光呢？
班主任开完会后，我急不可待地去我姨家，想要告诉她我优异的成绩。我姨就在离学校不远处开了个小卖店，我从远处看见我姨和一个学姐站在柜台前面，说着什么。等我进去，小姨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语气铿锵有力地告诉他，第一。那位学姐说，看你走路就知道你志得意满。哎，我虚荣而光彩的童年不知为我尴尬而纠结的壮年铺了多少层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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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初二时学校要开始上晚自习了，所以我们只能在新艾里住了不能来回跑了，我们姐弟三个，在我三姨家的女儿五月姐家住。五月姐有两套房子，一套是面朝南的两件土坯方，占地面积50平，是他们的正房。他们住在那里。一套是面朝东的土坯房，比正房小多了。里面正中间用一堵墙给分开成卧室和厨房。卧室里有炕，厨房里有灶和锅。尽管可以称为家徒四壁了，但我们已经很满足很得意了。五月姐娘家跟邻居关系很好，所以那个邻居家的儿子也得跟我们一起住了。所以那个炕上从北到南的排序是：我姐姐，然后是我，我弟弟，那个男生。那个男生跟我弟弟同岁，我弟弟比我小一岁，那时我好像15岁，我们就那样一起住宿着，那么相安无事地住宿着。
我们吃饭时更有意思。我们姐弟三个每周回家带下一周吃的饭。等周末放假回家我们就煮好多的苞米楂子饭和蒸好多豆沙窝窝头。等它们熟了，就把它们放到袋子里带到新艾里的宿舍—我们的小家。这些都是姐姐管理，姐姐舍不得让我们吃。她谨小慎微地计划着，从小缺吃少粮的经验提醒着她，必须节俭。所以姐姐基本不让我们吃饱，每顿饭规定一人吃两个豆沙窝窝头或一小碗苞米查饭。窝窝头有豆沙馅好吃归好吃，但不实成。尽管我是女生我也吃不饱，不知姐姐和弟弟吃饱了没有。这样的省吃俭用非常之有效，我们带的饭经常有剩余的，以至于第二周继续吃上周带的饭。这样一来到了第二周苞米楂子饭就坏掉了，但是又舍不得扔，就又吃着。每天吃着馊了的饭津津有味地上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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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那是深秋季节，我们下了晚自习回到宿舍以后每天都往灶里堆点柴火，然后在灶口点上火，这样睡起来暖和点。那一天我们那个小灶发脾气了，怎么点火都点不着了，一直在那里冒烟，冒个没完没了。没几分钟我们那个小宿舍白烟滚滚，我们打开了窗和门，但无济于事，反倒屋里更冷，烟雾更胜。所以我们只能决定回家一趟了。我们还带上了我们的小室友。他虽然跟我弟弟年龄相同，但他长得很矮小。我想那时没发生那么多不伦不类的故事或许跟他长得埃也有很大关系吧。我们四个在月夜优哉游哉地推着车往十里开外的家前进。那一夜，月光非常明亮，驱赶了所有人的恐惧。我们的小室友还给我们讲了很多又精彩又搞笑的故事。尽管我忘了他故事的内容，但我还记得他那表情：圆圆的脑袋上镶嵌着圆圆的大眼睛，乌黑发亮地不停地机灵地转动着。我们的交通工具—自行车好像坏了。所以我们推着它齐心协力地穿梭在月夜下的小土路上，不时，我们的笑声响彻原野。
将近午夜一点的时候我们到家了。回到家里发现爸爸妈妈和衣卧着睡着。他们被我们吵醒后非常的生气。说我们应该在宿舍对付着住一宿，而不应该回来打扰他们上山干活劳累不堪的身躯。我那时觉得生活对我来说就是一种很累赘的东西，最可悲的是在这一过程中竟然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温暖。现在想来，月夜穿梭在林间也不乏温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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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又是千篇一律的初中生活中的一天。那时我的班主任换成了吴德褔。吴德褔刚师专毕业，他是跟他女朋友才来到了我们这儿的。他老家是内蒙的。他一来就当了我们的班主任，任我们蒙语课。他还用汉语给我们上了几节劳技课。每次课堂上他咬文嚼字的，汉语音调很是标准。他讲完课时汗如雨下，让我们看得目瞪口呆，他上蒙语课时不怎么出汗啊。一定是说汉语时为了咬准那四个声调而紧张了。听说粤语有七个声调，我真庆幸那节课吴老师不是用粤语给我们上课的。
吴老师很认真，也许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吧。他要求我们晨跑。所以每天早晨我得早起，从我那精致的小宿舍跑到学校，参加吴老师组织的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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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晚上月亮很明亮，我们宿舍也没有表，我也不知道几点了。我怕迟到啊，所以我就起床热了热我们的窝窝头吃了吃，就等着太阳的升起。我好像在半梦半醒中等了半个晚上终于等来了月亮的落下和太阳的呼之欲出。如今，年少时的精力旺盛和精神抖擞让我很是羡慕和向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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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百花绚烂的春天到来了，我依旧不敢正眼看伟东。小学时他就对我爱答不理，偶尔还跟我说那么一两句话，我虽然满足于此，但是到了初中可以说，他对我是，相忘于江湖了。初中时我们班就有好几个班花。那时单纯的我们不知道还有班花这个名词，但是心里莫宁奇妙地迷恋这些个人。我们的班花一个是雅慧，一个是玲玲，一个是黑丫。黑丫这个名我们小学时早有耳闻。有一天斯琴在班里跟我们说：＂幸福村有个美女叫黑丫，长得可黑了。＂这时伟东张开他那驴嘴哈哈狂笑说：＂黑丫就是黑色的鸭子呗。＂说得我们也不得不笑。所以我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到了初中我们四五个村的学生聚集到一起。黑丫和伟东个儿高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一起坐到了全班最后一排。没过几天他们不计前嫌地变成了如胶似漆地蓝颜知己，让我瞠目结舌。据传言伟东喜欢的是坐在教室第一排的乖巧伶俐的雅慧。我就变成了这场三角恋的局外人，那么压抑地委屈地喜欢着里面的男主角。有时我就想把他绑架了，永远把他关起来，不让他再出去招摇撞骗。后来我发现想绑架他的人还真不少。我们班有一个叫哈斯的，她是我们初中部一位老师的女儿，她本人学习也很好，长得也漂亮，让我很是羡慕。所以我也很注意观察她，无奈我就发现她也一直盯着伟东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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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班小红，是我们汉语老师的侄女。她是从内蒙那边转学来到我们班的。她长的吧白白净净的，就是眼睛有点对眼，那也难掩她高雅端庄的气质。每天她像一座美丽的女神像一样坐在那儿，笑不露齿地言传身教给我们什么叫大家闺秀，我几乎没怎么听见她说话，她跟伟东也基本没说过话。后来她又转学走了。我还因此伤心了好几天。
初二时，伟东收到了一封信。在班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那时每星期我们都回家，家人不可能给我们写信。我们跟社会还是隔绝状态，什么人会给我们写信呢。伟东收到了信，我们都很好奇，听传信的同学说，信封里还有照片，我们更是激动不已。伟东看完信以后抓耳挠腮地很为难，不想给我们透漏一丁点的信的信息。经过我们几个男生女生死乞白赖地抢，终于把信抢到手。伟东笑眯眯地，响亮地吞了一口唾沫然后给我们讲解，转学走的美丽的雕塑为什么站在这张照片里。他说，小红转学走了没过几天就给他写信，想跟他交个笔友，还经常寄照片。这已经是第N封信了。哎，人真是不可貌相啊！我以一个女人的第六感感觉到小红也是喜欢伟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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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时的有一个周五，等放学之后我跟我姐，伟欣还有一帮同学们骑车往家走。我们到了我们村后的山坡上，就都纷纷下车，推着车往坡上爬。这时我们发现满上遍野穿上了一层绿油油的衣服，道路两边还不乏杏树，杏树上竟结了果实。我们纷纷停车，一哄而散地消失在杏树林里。大家笑语盈盈争先恐后地摘着杏，有的一边吃一边摘，杏吃到嘴里酸得你呲牙咧嘴，但我们乐此不疲。不一会我们的口袋都变得鼓鼓囊囊的。我正好把一大把杏费劲巴拉地装进裤子口袋里，那是我刚刚忙碌的战功，就继续摘第二把，我刚摘了七八颗杏在手里，突然伟东出现在我面前。这是到初中以来伟东第一次正眼看我。他对着我笑，向我走过来，大声问我：＂摘了多少了？给我一点呗。＂我愿意把漫山的杏儿都摘给他，不过我担心他没耐心等。我受宠若惊，急急忙忙地把手里的七八个小东西倒给了他。他看到那么少一定是失望地转过身去的。等他又去别的同学那要了几把以后欢快地笑着骑上车跟其他几个男同学离开了。我顿时觉得摘杏索然无味。我懊恼不已，我怎么就给了他那么几颗杏呢，那么少，他怎么就没等我多摘几颗时来呢？我怎么没把裤兜里的杏都拿出来给他呢？可是当时我看到伟东的脸突然从天而降我激动得忘了那些兜那些杏，伟东一定很失望，我竟表现得这么吝啬，我进入了刚刚快乐瞬间带来的无限痛苦当中，无法自拔。
我身材魁梧，长相丑陋。如果再不好好学习，我坚信没人会给我做人最起码的尊重。尤其是像伟东那样的以貌取人的帅哥。我还有这种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全力以赴地抓住这根稻草，拼命地努力学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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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高中我学习依然如故。值得庆幸的是我跟伟东的关系也跟着我的成绩更上了一层楼。到高中之后，伟东经常主动地过来跟我同桌换座位，跟我坐在一起，让我激动不已。有时我跟他一起算题，我们俩头挨着头，激烈地讨论个没完。
黑丫没跟我们一起上高中，她初中毕业就匆匆结婚了。高中时伟东以喜欢雅慧的名义拒绝着好多女孩子。谁追他他都不答应。我没有追他，只是帮他追雅慧。我跟雅慧是好朋友，她长得漂亮，我学习好，我们强强联手，有益无害啊，不过我也顶喜欢她的，那个女人确实也太漂亮了。
我常常站在雅慧的角度质问伟东，当他坐在我旁边激动不已地看着我时，我问他：＂伟东，这段时间你好好学习了没有？有没有追其他女孩啊？＂伟东咧嘴笑着，还很响亮地咽下唾沫，就津津有味地告诉我：＂隔壁汉班的孙雪茄给我写情书了。＂我问：＂孙雪茄是谁啊？＂他低下头压低嗓音凑到我耳边回答我：＂长得可漂亮了，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他又很响亮地咽了唾沫，说：＂她那个信封上写着，飘：高一蒙班杜伟东收。你看啊，是‘飘’，不是‘邮’也不是‘寄’，她的信是‘飘’过来的。＂我看着他满脸的幸福，嫉妒得牙痒痒。我说：＂那雅慧你不管了？＂他说：＂你不要告诉她啊，你替我好好照顾她不就行了，老乡。＂说完，他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心里百感交集，一边佩服自己感情藏得够深啊，他丝毫没发现我的喜欢。一边悲伤自己，为什么我就只有保护别人的份，没有被保护的份呢，我好赖也是个女生啊。
那时我在唯一的那个蒙班里，每次考试都所向披靡，名列前茅，所以我自认为自己永远是个不败的神话，越发的恃才傲物，孤高自傲，对谁都不屑一顾。
老师们一个个如获至宝，唯恐我闹小脾气，不给他们好好干了。有一次考试之后一道题地理老师愣是不会讲。她讲着讲着把自己也绕进去了，就绕不出来。最后，她笑眯眯地跟我们说，这道题你们还是没懂，就问问包馨雨，她考卷上答对了。我怒目而视，越发的讨厌她了。现在想来，也怪难为我们地理老师了，她原是教蒙语的，无奈我们蒙班没有地理老师，她就来勇挑重担了，隔行如隔山，我怎么能奢望太多。
后来，地理老师给我煮了好多咸鸭蛋给我，我对她态度好了那么一点点。
我为了不负盛名，一直奋斗着。同时我也得到了很多人的重视和尊重。那种感觉是我一辈子所追求的。
19
有时伟东也会想着让我堕落一回。有一段时间伟东一直给我写纸条，叫我跟他一起去上网。如果我去的话，老师不会批评我，从而他也会逃过批评的。他以问问题的名义又坐到我座位边给我讲上网是怎么回事。他响亮地咽一口唾沫，然后郑重其事地跟我说，他给我申请了QQ号，网名叫‘探花’。（其实那是他自己的）他还说，QQ，就是小企鹅，当有人跟你说话的时候，它就闪闪发亮的，一蹦一跳的。我听得云里雾里，根本不明就里。终于有一天我决定跟他去上网了。我其实根本不怕老师，我觉得去一次无伤大雅。只是刚开始他劝我时我没那么大兴趣。不过对上网不了解没兴趣吧，跟伟东一起出去我还是挺感兴趣的。那天，下午下课铃声一响，我和伟东一前一后就跑出了学校大门，我们俩还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了网吧。路上还是很尴尬的，我发现我跟伟东除了雅慧这个话题就基本没什么话题了。他千辛万苦把我这尊菩萨请出庙以后，也没什么获奖感言，一路他也只是笑，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像平时那么能说会道了。
等到了网吧我就好办了。他先给我找了位子让我坐下，他自己坐在我旁边开始玩游戏。在他的指导下我登上了QQ，跟陌生人聊了几句，就没有玩什么。我只是带着耳机假装听歌，然后全神贯注地注意着伟东的一举一动。他好像也没什么心情打游戏，一直坐立不安地，然后没到半个小时我们决定离开网吧了。
从网吧出来我们俩谁也没有要回学校的意思。我扭扭捏捏地在他旁边走着，突然他闪到我对面，双手握住我的双手，满脸通红地跟我说，＂你成绩那么好，为什么那么不自信呢。＂我刹那感觉天旋地转，满脸通红，恼羞成怒，赶忙拽出双手，就往前跑。他跟过来，像是缓解一下凝固了的气氛，就说：＂没想到跟你一起出来反倒没心情打游戏了。＂他说的倒是实话，我们一无所获，原路返回。回校路上，路灯初上，我跟伟东并肩前行，我心脏狂跳不已，神志不清，不知在最近五分钟里我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伟东低着头默默地往前走，快到校门口，我跟他说，＂雅慧让我监督你呢＂。其实我内心想到的是我自己，伟东如花似玉的面孔，岂能是我去般配我去相称的。我拒绝他，怕他对我产生更多的感情。他惊愕地跟我说：＂你误会了，我是叫你自信点。＂我打了个寒战，犹如世界冰镇了我的五脏六腑。
回到学校，风平浪静。班主任问都没问我逃课去哪了，她或许觉得出去活动活动是一个书呆子应该做的事情吧。同学们对我和伟东双双失踪也毫无兴趣，她们只知道我跟伟东是老乡，从小到大都是铁哥们。
只是那一夜，我，平生第一次失眠了。我一直在想伟东是什么意思，他握住我的手是什么感觉呢。我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雅慧悄悄来到我床上，笑眯眯地问我：＂今天跟他出去了？他有没有说我坏话呀？＂我掐掐她的脸，我说：＂怎么可能说你坏话，他一直等着你想着你呢，不想打扰你学习，所以只能敬而远之。＂雅慧仰起头，双手合十，闭上眼睛，笑着祈祷：＂希望他继续认真地等下去，等到我上了大学。＂我说：＂会的，他不一直等呢吗？＂雅慧借助走廊里的光凝视了一会儿我的脸，很严肃地问我：＂你的脸这么红，你是不是喜欢你老乡啊？＂。我赶紧反驳，＂没有没有可没有＂，并且大大方方的告诉他另一个男生的名字。我说我喜欢的是他。雅慧知道了这个秘密之后，大惑不解地回自己的床上去了。对于我来说，班里其他男生，除了伟东，都是一样，我不喜欢他们任何一个，他们中任何一个也不可能喜欢我。还有好几个男生非常的厌恶我。长得那么难看，光学习好有什么用啊，他们对学习又不感兴趣，所以我对帅哥们毫无吸引力。
我再一次下定决心，跟伟东保持距离。我不想因为我自私的喜欢，失去两个朋友。
第二天那个王八蛋好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坐到我旁边咧着嘴大笑着，完全不顾及我比以前更加厉害的手足无措和脸红心跳。
20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伟东对我若即若离。有时对我好得总让我温暖得哭一场，炎热的夏天他偷偷地买个雪糕放到我的抽屉里，我拿书时惊喜地发现，转过头去总能望见他张开大嘴对着我哑笑。他总是跟我同桌换座位，坐到我旁边，跟我聊着不着边际的话。这时我既开心又担心，雅慧看见怎么办？她可是我的好朋友，她长得又那么美，她也毫无保留地让我做他们感情的牵线员，她也是我和伟东走得近得最有利的话题和线索。MYGOD！朋友夫不可抢的。我难道没看见伟东脸上贴的标签吗？他们才是一对金童玉女，我算是哪根葱，那么不识时务地冒出来。在这场无言的守候过程中，伟东不时地开小差，但我又何德何能是那个对象呢，不是从伟东的角度，而是从雅慧的角度出发。
但是等伟东对我爱答不理地时候，我又伤心欲拒。他对我爱答不理时他一定是被汉班的某女生抢了去魂了。我气愤得牙痒痒，多数是替雅慧气愤。
当我皇上不急太监急时，雅慧总是像一塑雕像一样在全班第一排坐着，身边也不乏嗡嗡乱叫的臭气熏天的苍蝇哥。但是雅慧纹丝不动，尤其她的发型，从初中时候起就没乱过。我看到她艰难保持地淑女形象，暗暗惊叹，做个美女也不容易呀。
雅慧做美女其实很成功的，她用自己的美貌遥控着风神潇洒的伟东。伟东在外边玩累了总会回来的，每次动静也不敢很大，以至于我不跟雅慧说雅慧根本就不知道他又交了个新女朋友。我一直不由自主地扮演着两面派的角色。我严加保守着伟东告诉我的秘密，让它变成了我和伟东之间的秘密。误以为我和伟东秘密越多我会越幸福，谁成想我听他讲他们之间的爱情，心在滴血。
21
我在高中时，有一次写日记写了几句话，至今记忆犹新。那几句话曾被雅慧取笑过。我写的是：＂我不吃饭，不睡觉，要好好学习。＂我这位高材生也不知道遵循什么逻辑写了这几句话出来。雅慧看见了这篇日记，她专门给我画出了这句话，笑着问我：＂为什么这么写？＂我羞得脸红到了耳根。我真是这么想的，就这么写了。只要身体允许的话我是可以这样做的。但是她笑个不停。我把她的笑理解得上升到了一定高度—那是在取笑我。
22
高中时，放寒假的时候，那是我平生最幸福的时候了。冬天夜里刺骨的寒冷也阻挡不了我们这帮热血青年。我们村的大部分青年人都出来了，大家成群结队地压马路。那人群里有我姐姐也有我。都是十五六岁到二十一二岁的人。已婚的不出来跟我们一起混。我们在街上很自然地分成五六排，每排有六七个人，手挽着手前俯后仰地开怀大笑着。漫无目的地顺着大街往前走。男生数量相对少一些，他们星罗棋布地点缀在我们这些如花少女的东南西北中。
如果这一天伟东有兴致也出来压马路了，那他的声音一定是我们这帮人里最大的，笑声也是最爽朗的了。也就是说他让这个画面活了过来。他让寒冷的灰暗的乡村黑夜变得金光闪闪生机勃勃。
他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先找我，从我所在的排里惊喜万分地发现我，然后把我揪到这一排的边上，然后他在我旁边跟我们一同前行。因为他爽朗的笑能响彻九州，所以所有的人都消声片刻，注意起我们，我跟他。我惊慌失措。我仿佛听见我们排友们的心声，＂谈恋爱了，也不告诉我们，耍我们是吧。＂我显出百口莫辩的表情。伟东是不喜欢我的，他怎能放下身段跟我谈恋爱呢。但他见到我时的兴奋劲儿真是误导大家。但是我黑灯瞎火跟毫无交情的他们忍受寒冷压马路，最功利的目的也无非是等来伟东对我这场忘我的关注。他呲牙咧嘴地笑着，然后小声跟我说，＂给你颗糖吃。＂我用手去接吧，他的手攥着拳头，半天不撒开。我好不容易掰开他的手吧，里面什么也没有。黑洞洞的夜里因掰开他的拳头而做的努力让我心跳加速，脸上火辣辣的。然后他说，＂我兜里有，你拿吧。＂他的幼稚从没引起过我的反感，我只会更加的喜欢他。我觉得他的幼稚给他带来了无限的活力。他像不食人间烟火的天使一样乐观。跟他相反，我只是个死气沉沉的书呆子。除了＂乖乖女＂＂优等生＂这些虚名，我一无是处。我借着黑暗大胆地把手放进他灰色呢子大衣的口袋，果然里面有三颗水果糖乖乖地躺着，等着我的捕获。我的手大获全胜，逃离现场时，一只冰凉的手伸进来，无声无息地抓住了她就没再放下。我跟他说，＂给，给，给，你的糖。＂他的脸坚定地看着前方，表情定格在那里，一片茫然。我放下糖，努力地把手拽出来，可是他的手坚定不移，顽固地握着，让我无处逃脱。只要没人发现我们就慌乱地牵着手往前走着。我心潮澎湃，火烧火燎。
23
有时，天气实在寒冷，我们就到村中央的图雅家稍作休息取暖。图雅家三件瓦房。西屋是他们的客厅兼卧室。东屋是仓房。
我们像一股流水，涌进图雅家，把他们家塞得水泄不通。我们都走进了灯火通明的西屋。我们跺着脚，往手上哈着气。很快人群分成了几组，开始下棋的下棋，打扑克的打扑克。这时伟东叫我跟他出去一下（我们的手为了安全起见，早就各就各位了）。我欣然跟着他出去了。他神秘兮兮地笑着把我领到东屋，打开那屋只有10W的灯泡。图雅一度跑过来看东屋是不是闹贼，因为它突然亮起灯来。伟东叫我过去以后我们一直有说有笑，不知不觉，十指紧扣。伟东响亮地咽下唾沫，精彩地讲解着什么，具体内容现在都忘了。只记得他志得意满地表情。打死我也不相信他不喜欢我，但他从来也没承认过，我也一直疑惑不解，他到底对我是什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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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寒假的时候一直这样压马路，压着压着就到了大年三十了。
大年三十家里其实可热闹了。我们一大家子都聚在我奶奶家。那时我三叔三婶也来了。他们可是我们老包家的名人。三叔从小就从这小农村飞了出去，飞到了大城市里，娶了一个城里的姑娘，更是让我们村里人艳羡到死。三婶也是个爱热闹的人。每年不远千里迢迢来我们这儿过年。他们住在像冰窖一样的四面透风的屋子里，吸溜着鼻涕，连身体都温暖不了就走了。所以那时候过年的气氛弄得想想我都热泪盈眶。我的堂妹也来，她，美丽，高傲，洋气。她有时带她的电脑来，让我们大开眼界。有时拿他们家DVD来，让我们唱歌，一饱＂嗓＂福。
但是，家里那样热闹的时候，我也坚决地出去压马路。显然，每家每户都热闹，出来压马路的人所剩无几了，就只剩下你情我愿你侬我侬的处在暧昧阶段的情侣了。那些友情根本就抵不住家里的热闹，所以被友情牵引出来的人都被亲情绊倒了，不再出来了。伟东也不出来了。把我丢弃在人群里，不闻不问。
有一年春节他出来了，我们好几对假情侣一起出来，后来一对一对地都走散了。我明明看见伟东来了，我还没来得及跟他一起走散，他却不见了。我一个人在大年三十黑洞洞地夜里毫无恐惧地东走西逛，想把伟东找着，但是，怎么找也找不见。第二天，我们压马路时，他精神抖擞地出现了。我质问他，我说：＂你大年三十那天滚哪儿去了？＂他笑嘻嘻地说：＂那天我一看表快八点了，我就回家看春节晚会去了。＂我说：＂那我呢？你怎么不送送我。这么没有绅士风度。＂伟东愣了一下，说：＂好，以后送。＂之后，我们压马路的时候，每晚他都送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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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时我有一种感觉----浑身是劲儿，但无处使。平时学习将努努力，考试考得超过第二名七八十分。长此以往，学习没了悬念。有时也怀疑自己学的东西有没有用，但得出的结论往往是：比汉班同学学的知识还有用。我也不知其中推理理论是怎么样的？竟得出如此匪夷所思的结论。我具体学的是什么呢？是用蒙语翻译过来的历史、用蒙语翻译过来的政治、用蒙语翻译过来的数学、还有蒙语。汉语和英语那些东西就学了点皮毛。高中时学英语还有一段小插曲。等我们上高二时，学校给我们班聘请了一位较有名气的老师。那位老师是汉族人，一句蒙语也听不懂。他上课时总是穿着夹克，肚子鼓鼓的，也不是他胖啊还是肚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我们都很好奇。他满脸憔悴，萎靡不振。有一次我跟英语老师去他办公室拿东西。英语老师回到办公室一改萎靡不振的状态，拉开上衣拉锁，就像从兜里掏手机一样从夹克里掏出个暖水袋，给暖水袋换了滚烫的热水，重新装到肚子里，我甚是好奇，就越发地发觉他与众不同了。英语老师更吸引我们的地方是他上课时往往站在哪里就纹丝不动，像钉在那儿一样站着，右手拿着课本，圆圆的大眼睛疲惫地转着，给我们讲解着传说中的英语单词。很快地他就溜号了，开始兴奋不已地讲起了中外名著，我从这位英语老师那里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个东西叫做名著。他说，＂英国有个小说家叫狄更斯，写了《双城记》＂，他还给我们简单地复述了它的故事情节，然后他还自己评价了一句说，＂情节有一点牵强附会，不知作者想表达什么思想＂。我心里大为惊奇，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师竟然说名著牵强附会，对他更是另眼相看。
英语老师讲得最多的还是他自己的生活遭遇。比如他告诉我们他的第一任妻子得了白血病，怎么样医治无效去世的。他还给我们讲他当翻译时有趣的事情，讲起这些时我们的老师总会从萎靡不振变得精神抖擞的。我们下边的同学总会摒住呼吸，认真听讲。从而，他讲得单词我们也认真听认真记。结果考试时我的英语考了六十五分，班主任就找我谈话。班主任语重心长地跟我说：＂你英语考了六十五分，太浪费了，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最浪费的是精力，你应该把这精力放到学数学或汉语上，你看其他同学考得没人超过三十分，你得像他们学习。＂此后上英语课我不记单词了，只听老师和外国名著主人公那些辛酸的遭遇和经历。哎，想感叹一句，＂君不见咫尺长门闭阿娇，人生失意无南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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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劝别学＂的经历，还有一次。那是高二快分班时。大家对自己报文科报理科心里基本上都有数了，有一次考试我物理考了六十分，班主任把我叫过去，叫我报文科，叫我不要学物理了。那次我们班十来个预报理科的学生也只有一位男生物理考了七十分，剩下的都是四十分大吉，天，这教育是怎么持续发展下来的。
就这样高中时我这位其貌不扬的女生在学习方面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我一直以为自己真是传说中的奇迹，会一路节节高升。其实我只是是传说中的笑话，传说中的悲剧而已。我也代表了我的民族，我跟她一样开始时没有方向地浮夸，后来就一路败北，一路碰壁，直至消亡。消亡之后还活着，就像我，做为蒙古族人的特征都没有了，但我还活着。
我很羡慕凤凰传奇组合里的玲花，据说她也是蒙古族同胞。刚开始她也不会说标准的汉语。但是她现在都会了。天天欢乐地高兴地热闹地蹦啊跳啊唱啊，好像一点没有忧伤。当然我没法跟人比，我只羡慕她，作为一个蒙古族人一点没有忧伤是多么好啊！
我还听过杨坤的歌，他的《牧马人》，歌词写道＂牧马人忧伤，忧伤写在脸上。＂真是耐人寻味的歌词。牧马人自己的忧伤却要让别人讲出来。然后＂牧马人＂在别人的歌词里别人的体会里，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说到＂对啊，我是忧伤的。＂我只是作为一位＂牧马人＂，想把一点点自己的忧伤，对民族的忧伤简单地捋顺一番，体会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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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忧伤是从我上大学开始的。我用蒙语参加高考，以优异成绩考上了大学。很滑稽的是，我报考的是名校里的汉语言文学专业。汉语我是学过的，蜻蜓点水，浮光掠影。我的高中班主任告诉我说，＂报考中文专业现在比较热门，毕业了能去广东东莞，工资一个月最低五千＂。我义无反顾地报考了，丝毫没考虑到基础问题。我班主任说，＂什么基础不基础，那都不是个事。＂她好像没学过揠苗助长这个成语。不过哪个名校有条件有耐心等着我这样畸形地苗子呢。我成了上帝的第六根手指，不能说出满腹的忧伤，说了别人只会说你不爱民族，或者是懦弱，夸大了没有基础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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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开学那天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瞠目结舌。大学时我分到六班，我们六班学生开学那天聚在教室里都来个自我介绍。我就坐到角落里观察那些高材生们，有没有像我这样的＂水货＂。果不其然，有两个一米八大个儿的男生用语速更快更标准的蒙语在教室里另一个角落说话呢，我激动地凑上去跟他们搭话儿，就像在国外碰到了我家里的兄弟姐妹。他们说的是纯正的蒙语，有些词我根本也听不懂。我发现他们俩里更高一点的在那儿埋头写着蒙语的稿子，他很尴尬地笑了笑，说＂先写了稿，再用汉语翻译翻译，一会儿做自我介绍时照着念＂。我心里一阵震撼。我不用打草稿，稍准备准备介绍自己的几句话还是可以说出来的，尽管说话有点跑调。之后，我和那两位蒙古同胞像脑残一样艰难困苦地做完了自我介绍，之后的大学四年，我们在人才济济的大学里依旧像脑残一样度过。我从昔日上帝的大拇指成功地变成了上帝的第六根手指。同学们像观察智障人士一样观察着我们，幸灾乐祸地长叹一声＂历史的牺牲品＂；老师们又鄙夷又无奈地看着我们这些跟不上课的学生，对我们的＂差劲＂直摇头。他们想不明白，人怎么可以堕落成这样，什么也不会。
我的那两个同胞，是我们班最帅的俩男生。活泼一点的叫麦拉苏，蒙语的意思是松树。内向一点的叫呼格吉勒图，蒙语意思是吉祥。麦拉苏，因出众的外表，谈了几场恋爱，他的汉语水平也提高不少。呼格吉勒图，跟我一样像是进入了自卑的漩涡无法自拔，整天地忧伤自己忧伤民族。我觉得呼格吉勒图问题比我还严重，我看见他经常坐在食堂的凳子上，也不看书，也不吃饭，搓着手坐着，不时跟来往的人点头哈腰，但是一句话也不说。我看见他就去坐到他对面，想跟他说几句话，想鼓励鼓励他，但是一坐下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我跟他说蒙语，由于蒙语也有方言，他基本听不懂我的话。他说蒙语，我只感觉他说得太快太正宗太标准，我也尴尬地摇摇头表示没听懂。我就改用我的三级丙等的普通话跟他交流，我发现他只是笑笑摇摇头根本就不张嘴说一句汉语，哎，我当时就心灰意冷。想到，他这辈子注定是个哑巴了，连我这个半个哑巴也救不了他了。后来我就没见哪个人像他那样笑，像是接纳一切痛苦和忧伤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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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大学里我也拼命学习过。我就跟着我们班众多的从四面八方来的高材生学习。但是越学习越暴露了我的无知。
上专业课时，我基本听不懂老师的讲解。听不懂也没关系，做笔记也行啊。这不作笔记还好一点，一作笔记没有几个字是我会写的。得看我同桌的，还不时的问她，＂这个字怎么念啊？＂同桌是安徽来的高材生，她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跟我说：＂哎，你真是历史的牺牲品啊。＂我这一生注定是历史的牺牲品了。不过历史上牺牲品这东西也太多了，也不乏有价值的牺牲品，所以我决定还是继续努力，做一个有价值的牺牲品。我可以替我的民族呻吟几声，在她快要消亡的时候，告诉别人她是有感觉的，所以她还是有思想的。
如果大学时能天天学专业课就好了，我的专业会有所提高。但是英语四级这个东西横空出世飞扬跋扈嚣张吓人。几乎占去了我大学时所有的时间，最后我还是没学明白。我面对一门又一门高耸入云的海市蜃楼般的课程，千百次地望洋兴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在学习这方面是一无是处的弱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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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的时候我的爱情也像我的生活一样变得莫名其妙。我的高中同学大多都考到了呼和浩特市的学校，唯独我考到了汉族人的名牌大学。
大二放暑假时，我和伟东有一场美丽的邂逅。暑假正好是我们农人倍忙的时节。放假回家了，我这位大学生也得上山帮助家里人锄地。到了晚上我和我姐洗洗涮涮去图雅家串门。那是我像伟东表白完之后的暑假。我在大学学会了上网，自己申请了QQ，也学会了写邮件。我在舍友们的大力鼓舞和怂恿下，仗着名牌大学的头衔，向伟东发过去热情洋溢的情书邮件，不过不确定他收到过没有。其实我在QQ上把我这十年来的暗恋跟他说的也差不多了。但伟东一直用沉默回应着我的一切，连个拒绝也不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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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暑假我穿了一件白T恤，穿了一条白裤子和厚底的凉鞋。这身打扮显得我又修长又飘逸。我跟我姐去图雅家，忘了具体是去干什么了。那天晚上伟东也来了。我们又像以前一样不约而同地来到了图雅家东屋，不知不觉十指紧扣。那一晚我们聊了很多，但避而不谈的话题竟然变成了雅慧。也不知怎么姐姐自己就回去了。我和伟东也为了避嫌从图雅家出来了。但是我们并没有就此分开。我又忧伤又幸福地跟着伟东走。我们像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一样手拉着手。在月夜，游荡在我们那个村子的各个旮旯胡同。我们一起去了我们曾经上学时的小学校，还去了小学校后边的湖边。伟东还背着我到了湖中央的小岛上。我感觉自己步履轻盈，在皎洁的月光下闪闪发光。伟东像是爱上了我一样呵护着我，把我当成了三岁小孩哄着我，听着我爹声爹气地说着话。最后，他把我送回家。他右手拿着一根柳树枝条，左手拉着我的手。一边走一边用枝条点着地，也不说话。在月夜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穿过了村里每一条路，才到了我家门口。伟东没怎么来过我家，没记错的话，那次是为数不多的几次中的一次，不过绝对是此生最后一次了。
到了我家门口以后，我发现村里没有几家是亮着灯的了，估计也有夜里1：00了。我们站在我家门口，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从没想过我活着还会有这种幸福会砸到我头上。我任他出主意。不过我也没忘记跟他约定第二天晚上8：00在图雅家见面。伟东没回答我来还是不来。又是沉默，一贯的沉默。他只是跟我说，＂你进去吧，我看着你进去。＂我对着他站着，在月光下抓住他的眼神，想确认他没有话跟我说了。当我转身走向大门的时候，伟东跑了过来，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了那么一个世纪。不过还是一句话也没有。
第二天我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伟东没来赴约，他用一贯的沉默回答了我所有的疑问。我在图雅家等啊等，等到了10：00，等到他们家人都要准备休息了。我从没这么厚颜无耻过。一直无缘无故地坐在人家家，人家都要睡觉了都没有想要走的迹象。最后我还是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姐姐的陪伴下离开了图雅家，离开了我的暗恋和初恋，离开了我的幸福。走在月光下，完全懂了伟东的意思，仿佛五月天落了一地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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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伟东，也断了跟他的联系。直到我大四时的寒假。尽管伟东对我是避而不见吧，但是我对他的爱依然，从未停息。其实我也挺讨厌这么能纠缠伟东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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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们大四放寒假过年时，伟东的奶奶正好过八十大寿。我们蒙古族人有一种习俗。就是一个村里的人，谁要是过八十大寿，全村人都拿礼物去祝贺，然后寿星在家里摆宴请大家吃饭。
当伟东的奶奶请客的时候，前一天我向我妈申请说，我代表我家出席宴会，我妈妈知道我艰难的爱情和卑微的企图，也就欣然答应了我的请求。
宴会前一天晚上，我因又能见着伟东而激动得怎么也睡不着觉。我躺在炕上越睡不着觉，就越担心第二天会有肿眼泡会更加难看。越担心就越睡不着觉。第二天果然两眼肿得像灯泡一样。我早早起床，用热毛巾敷了敷我的眼睛，越敷越肿。我也就将将梳了梳头发，穿上了我姐的衣服，毫无自信地就去了。我一走进他们家院子就看见伟东在那递盘子碗什么的忙活个不停。当我走进，他也看见了我，高兴劲儿不亚于我。
他穿着灰色的呢子大衣。长胖了点，越发的精神矍铄。看得我心跳加速，我又回到了扭扭捏捏的十二三岁的小女生状态了。我们寒暄了几句，彼此的眼睛里难掩快乐和兴奋。然后伟东又说：＂你不要进去了，在这儿陪我干点活儿。＂我心里想多了。我昨晚激动了一宿，没激动到点子上，我就没想到这种情况怎么应对。我又害怕我眼睛肿了，他多看我几眼就能看出来的（其实他不瞎的话，第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不过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担心的）。我也担心，村里的人笑话我，又不是我奶奶过八十大寿，我是不需要劳忙的。是的，我冰冷地无情地纠结地婉言拒绝了伟东。还有一个原因是，我想跟他拉开距离产生点美，完全没意识到我跟他只剩下了距离，这距离有一生一世那么长。我硬着头皮在伟东无限留恋的眼神中走进屋子里，在一帮中年妇女叽叽喳喳的嬉闹声中吃完了那顿饭。吃饭时，我时不时地瞅着门，看伟东能不能进来为我们这一桌端菜端饭。可惜没有，端菜端饭的服务生都是些十六七的小年轻人，我们都二十三四了，老了。伟东是主人翁，他应该帮他家人处理大事情，如果有的话，而不是端菜端饭这种跑腿的事情。等我吃完饭，战战兢兢地出去的时候，伟东依然站在露天搭的厨房门口，热情地招呼着来往的亲人和朋友。他看见我出来，用眼神深情地拥抱了我一下，并且再一次苦苦地挽留我。他说：＂在这忙活一会儿呗。＂顿了顿，看左右没人，又加一句：＂就算陪陪我，在这儿站着就行。＂眼神绕了几个圈，把我紧紧地围住。我，冷血的我，又想到了我的那薄薄的一层面皮，拒绝了。我说：＂那么多人，我跟你一块儿站着，不太好吧。＂我心里想，你奶奶过八十大寿，又不是我奶奶，我干嘛忙活呀。所以我又做了一次让我遗憾终生的决定。我丢下冷风中的他，在他的注目礼下，飘然地走过，犹如一场风一样，从他身上刮走了所有的友情爱情的温度。我千万次的想象我留下来，哪怕跟他一起站那么几分钟，会不会站出一个我想要的永恒，可是我没有。要问我所剩无几的幸福是被谁毁了，我觉得那完全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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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参加工作一切都变了，我再也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第一名了。我就像一滴水消失在大海里，从此无影无踪无声无息。我只是曾经被太阳返照得光芒万丈的一滴水。我有的也是那些虚幻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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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之后，我这位曾经的不朽的神话，基本走下坡路走到了谷底。30岁的一天，我听说我高中时那些考到了呼和浩特的同学都留在了呼和浩特（除了我之外基本都考到了呼和浩特），他们有的甚至大学毕业后，留校当了蒙文系的教授，雅慧在呼市当了一名律师，也没跟伟东牵手。他们俩早就相忘于江湖了。伟东分到了安阳，离我工作的地方很近的，但是我＂无颜再见江东父老＂。他们都在市里或省会城市工作了，而我去了一个县城。曾经红极一时的人物，从此彻底销声匿迹了。真能销声匿迹就好，尴尬和不甘心一直侵蚀着我，每天让我无法入睡。他们的成绩，曾经我是轻易超过几十分的。曾经最努力的我，变成了如今混得最不好的一个。我天天在痛苦和忧伤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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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岁时，有一天我一觉醒来感觉生活欺骗了我。世界欺骗了我。
我开始怀疑地相信，关于命运的故事。我的故事多么像俄狄浦斯王的故事。那么地费尽周折努力拼搏只是为了找到我的命运。如果当初我不那么优秀不那么出类拔萃，我就随波逐流去了呼和浩特的大学，那我现在也是呼和浩特市的人了，用得着现如今这么尴尬和痛苦嘛！
绕了那么一大圈稳稳地找回了自己的命运吗？我不甘心。我二十年的努力，换来这种结果，我的哀伤如洪流一般天天向我席卷而来。我拿起手中的笔再活一遍，看过去的幸福真的存在过吗？如今的现实是不是真的？原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没有谁能跳出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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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工作之后我戏剧性地被分到了一个小县城，而考到了呼市的那帮同学都留在了呼市上班工作。至今毕业六年了，我还是没有认认真真清清楚楚地接受这一现实。甚至秀明也留在了呼市。秀明也是我从小到大的亲同学。上学时他不爱学习，就爱惹是生非。高中三年，班主任三天两头叫他的家长，劝退。在家长的再三请求下，秀明幸免于开除，最后考上了长春的一个小学院。上大学没过多长时间还从我借过钱呢，我那时不知挣钱的不易，就大大方方给他借了500大元，到现在还没还呢。如果他看到我的这篇我所谓的小说，希望他能想起来并还钱，毕竟现在他混得比我好。
那时笃定相信老师的话，以为那就是决定我命运的圣旨，现在想来xx呀，自己的命运只有天知道。
我那场刻骨铭心的爱恋也随着我的美好的过去烟消云散了。
等我工作了以后我找了一个对象，我跟他志不同道不和，跟他结婚只有一个原因：他在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非常相似于伟东。我没太多考虑匆匆结婚。而他图的是我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可观的收入。我那段时间，听到了伟东结婚这个消息，伤心欲绝。我就觉得活着毫无意义。伟东也没跟雅慧结婚。据说，伟东和雅慧考大学考到了一个地方以后，还真的是谈了那么几天的恋爱。雅慧考的是政法系，为了考律师资格证，上大学以后更拼命学习着，甚至比高中时还忙，让伟东大为恼火。再加上雅慧很保守，跟不上伟东想要的太时髦太前卫太大胆的想法。所以他们很快分手了。伟东跟我见都没见过的人结了婚，让我痛苦万分。
所以在我见到我丈夫没几天就闪婚。闪婚之后过的生活真的是电闪雷鸣。我慢慢发觉：真伟东不喜欢我不爱我吧，假伟东也不喜欢我不爱我。很快丈夫知道我也跟本不爱他的时候，我们的婚姻有了第三者。因为经济方面的考虑丈夫死活不同意离婚。最痛苦的生活不是被丈夫戴绿帽子，而是不爱他还要跟他耗到老。
到此时，我的人生发生了前所未有的变化。以前所有的支持我鼓励我羡慕我妒忌我的老师同学亲朋好友，都对我大失所望。她们有的幸灾乐祸，觉得我也有今天，高兴到爆。我曾经那么努力，那么成功，那么拼命，等来的是什么，我现在变成了大笑话，变成了别人不幸时来参照从而感到幸福的垫背。只因我是蒙古族，普通话没有人家说的标准，所以即使名校毕业，也毫无前途和价值。
我一落千丈，变成众矢之的的靶子，谁叫咱曾经出尽风头呢。
我也从十年一觉初恋梦中清醒过来。我都不敢相信，那场人间童话般的暗恋里我竟是主角，我无法相信。不过唯一确信的是我现在仍爱着伟东，生命不止，爱恋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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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在网上见到伟东的照片，他胖得像打气了一样浑身鼓了起来。第一眼看过去，我心里很高兴。心想，他这副德行了，是不是吸引我的魅力全都消散了，我庆幸自己，终于以这种方式逃脱长久暗恋的魔掌了。但是，过了一会儿，再看他的照片，我恍然大悟，我只是在安慰自己。我从未停止过思念他那种眼神和他那爽朗的笑声。从来不用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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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欺骗了我，只因我是少数民族学生，我是异己。生活欺骗了我，只因我比他们更努力。我的愤怒崩溃，哀伤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