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生,永远别想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生活就在这无数的未知中展开。你不知道你下一刻会想到哪里,不知道下一刻你会在哪里,坐在车里的时候,车窗外的情况会大同小异,目的地各不相同,心境也就全然不一样,即使东北的黑土地上耸立的风车再怎么空旷苍茫俊美,遗世独立,在流动的蓝色天幕下闪着灼灼的白光,江南白墙黑瓦的独特建筑如何玲珑婉约清秀,飞檐峭壁,在安安静静翠绿绿的水边莺莺燕燕,探望朋友的急切,打工路上的焦灼让他们全都失了神采,变得倦怠乏味起来。有时候也会觉得,自己这些年不停地在路上奔走,坐在车里就感觉好像车从未到站,自己一直在这条生命之路上奔驰,只是身后已经大不相同。如果不是在考试前毅然决绝地要出来打工,有谁会想到会在半夜两点的时候跟一个刚刚认识的湖南姐妹从床上爬起来去买鸡腿,吃完又大笑着跑回去,中午两点又出去顶着大太阳去吃饭,绕着废弃的厂房走,双双坐在路边唱歌,晚上坐厂车去上海。也许不出来这一趟,永远不可能认识这个人,发生这些事。老弟说,很奇怪,你不是很讨厌打工吗?我说是,可是有时候,不得已。现实就是当下。当我在轰鸣的车间站得双腿发麻,我会恍惚,好像我一直都在这里,身边这些人都好像在一起待了很多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感觉总是存在的呢?好像忘记了故乡的模样,随处都是故乡,有一张床,有一个食堂,这就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仿佛已经不记得妈妈做的饭的味道,只是这些年吃的饭,总也不喜欢。但又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世界在一个地方转圈,就像《百年孤独》里,乌尔苏拉惊讶于布恩迪亚家族的循环,每一代人都出奇的相似,但却阻挡不了家族的衰落,一个遍出疯子的家族也是一个遍出英雄的家族。无从考究每个人的善与恶,这个家族百年孤独的命运已被几卷羊皮卷道出,"这个家族的第一个人会被捆到树上,最后一个人会被蚂蚁吃掉。"那是一个长猪尾巴的孩子,此时,布恩迪亚终于清晰的看到了羊皮卷的含义,此前他孤独数年。他译不出,因为未到百年,他终于译出这卷记载自家历史的羊皮卷,也看到了自己的终亡。我们谁又不是只在终老的时候才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这一生,究竟哪步对哪步错,不是在译着自己的羊皮卷,在生命之路上歪歪扭扭地前行,纵起起落落,你也看不清究竟下一步是什么。 不记得哪位哲人说过,不经历苦难的灵魂是虚无的。我想,不管是苦难还是荣耀都勇敢地接受吧。把所有的都当成历练,接受一切能接受的,只有这样,才不至于像布恩迪亚最终译出羊皮卷那样钉死门窗,而是在身后无限铺展的光芒中微笑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