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我仍然觉得当年的语文老师是那么漂亮那么清纯,十八九岁的样子,唇红齿白,眼睛乌亮乌亮的,喜欢梳两条麻花辫子搭在胸前。 上次抽问事件后,我们陆续又给她添了不少麻烦。李升把死老鼠放到女生桌子上被告到校长那,张小朋在课堂上看《射雕英雄传》被任课老师逮住,而我也因为把零花钱最多那家伙打得流鼻血被他老爸扭到教务处。 她急冲冲的跑到教务处,向那个牙齿缝里还嵌着一丝青菜叶的暴发户赔礼道歉,表现得像我妈一样。 下来她没批评我,重话都没说一句,只说,老师知道你本性不坏。 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是我的小学语文老师改变了我的前半生或者说是这句话改变了我的前半生。 从那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堵小学妹不再扯女生头发不再干一些可能给她惹麻烦的事,我甚至不敢直视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 我开始偷偷在课堂上画她,一只破铅笔一张废纸就是我所有的作案工具,哦,不,是作画工具。或许我画画的兴趣就是在那时候培养起来的。画好了,就悄悄拿回家压在房间那口破箱子里,那里面装了我的几件衣服,还有23张一块的纸币和一支弹弓。 23块钱,对那时的我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攒了半年了。 我发现我每天都期盼着上语文课,期盼着听她银玲一般的声音。是的,我确定我喜欢上我的语文老师了。 我想那就是我的初恋吧。 我下决心攒钱买一个录音机,那样就可以把她银铃般的声音录下来。 那时候一台录音机大概需要两三百块钱,爸妈工作忙,每天给我早餐钱和零花钱是5块,我算了算,如果我不吃早饭,那么两个月就可以买一个录音机了。 对于当时正在长身体的我来说,不吃早饭确实是件难事。还好,张小朋经常分点东西给我吃,让我度过了那两个月。 两个月后我拥有了一台崭新的录音机,也拥有了一个真正的死党。 原来,每个男人,生下来都具备为自己喜欢的女人奋斗的本质。 这段时间我经常发现自己的思绪很乱,会常常想起很多若干年前的事。然后那些事像拼错的拼图一样,一起挤进我的脑子,杂乱不堪。 我想我是不是变得越来越容易怀旧了?而那些可以怀的旧也越来越旧。 就像现在,我本来是在想我小学时的语文老师,我的初恋,脑子里却突然闪现出王菁菁的笑容。 王菁菁是我大学时的女朋友,我们在一起7年了,就在前不久的中国情人节七夕来临之际,她跟我说再见了。 当时我在绍兴出差,她打我电话,我正在开会,直接掐断了。 那次会议其实是浙江分公司在任懂事长向营销人员的告别仪式,他被急调去重庆接手一个濒临倒闭的分公司。在这家公司里,除了曾经让我们五体投地的老王,年轻有为的卢懂一直是我们这帮业务员心里的神,他是98员工,到现在为止已经在4家分公司出任过一把手。他到浙江三年,几乎扭转了这个公司的命运,而且,也扭转了我们的命运。 会议上,气氛一度比较沉闷还略带几丝伤感,大家都处于空前的失落中。一方面我们确实舍不得卢懂,另一方面我们实在不知道这个刚刚有了点生机的公司下一个主会是什么模样。 卢懂在台上做着最后的演说,我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每个人都傻不啦叽直愣愣地坐着。就像第一天到夜总会上班的小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即将会被什么样的客人选中。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接电话? 王菁菁不厌其烦又打了两次,我干脆关了机。 两个小时后开完会,我开了手机,看见她发的消息:我们分手吧。 我当时以为是我没接她电话她生气故意这样说,也没多想。 我连夜往杭州赶。事前没通知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当我鬼挲挲地扑到床上时,却扑了个空。我打开床头灯,发现床很整齐。我打开家里所有的灯,找了个遍,也没看见王菁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