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记得在哪篇文章上看到,网恋都是缘于不经意中发生,我们都没有想要得到它,只是不由自主地被对方吸引,把对方牵挂,将感情一分分累积起来,最后到了飞蛾扑火的境地。 十一点的时候,颜还在网络上泡着。QQ上的头像一个个暗淡下去,也有一直亮到深夜的。但是她没有去点那一个个的小图标。自己是不是有些太无聊了?心里这么嘲讽自己。 该睡了,明天还有一天的工作在等着自己。但是躺下去,依旧没有睡意。这样的情况已经持续很久了吧。 滴滴的短信铃声响起。颜拿起手机,谁还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短信呢。是他吗? "还不睡觉吗?小心明天起不来。我今天有事情,不能来陪你了。" 看了看名字,原来是影,克制不住的失望涌上来。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哪有时间想起自己呢。 缩进棉被里,冰冷的手有了一丝暖意,现在没有人会帮自己暖手了,冬天原来是这么的难过,一直冷进骨子里。 开始给影回复:"睡不着,你忙你的吧。不用特意来陪我。" 看着小信封发送出去,手机明灭的白光刺痛了眼睛。把收件箱打开,一条条重读他曾给自己的关心,再一条条删除。 "你真懂事,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颜略微惊讶,回复他:"算懂事吗?我已经不是小孩了。" 影有的时候真的很像孩子。自己为什么会跟他熟悉起来呢? 放下手机,在黑暗里开始回想。 认识影是在劲舞团了,那个游戏既被人爱也被人恨。颜选择这个游戏的时候,正是他爱上别人的时候。伤心无处发泄,每天都怕自己被孤独包围,游戏恰好使她没空去想念过去。玩这个游戏的人大多数很小,他们并不能懂得她的心情,她也不愿意跟他们说话。每天去了就开个房间,选择那些喜欢的歌,安静地跳,不跟别人说话,也不跟别人吵架。当有人叫她换歌的时候,她就会回答:"对不起,我喜欢这歌。你不喜欢就请你出去。" 影就是一次在无意中进入了这个房间,刚好他也喜欢她选的歌,于是两个人就这么一直跳下去,听下去,安静地不说话,除了偶尔他对她说:"放这歌吧,你让我受伤。" 一直到了夜深的时候,这个叫影的人终于对她说:"你还不下线吗?12点了。" 她打出一个微笑,"睡不着。" "那我陪你。" "呵呵。"心里有小小的惊讶,这小孩可能也跟他们没有什么区别。 她选了《我们能不能不分手》。 他没有跳,"知道吗,我也喜欢这歌。" 还是回答他一个微笑,她并没有觉得奇怪。 不在意她的冷落,他自顾自继续说:"我曾经连着听了五天这歌。我的女朋友走的时候,我真的希望她不要走,可是她最后还是走了。我曾经对她那么好,什么都愿意为她去做。可是她为什么还是要走?" 嘴角带起一个无奈的微笑,"感情不是说谁对谁好就能够维持的。"刚打出去,忽然又觉得,对一个孩子谈什么感情,真是奇怪啊。自己20多岁了,感觉心已经开始老了。跟这样的孩子,恐怕是有代沟了吧。 "是啊,虽然后来她们又都回来想跟我和好,但是我感觉自己已经不可能再对她们那么好了。" "她们?" "我有过两个女朋友。" 有点意外,"你多大了?" "你呢?" "20多。" "我25。" "真的吗?" "我骗你干吗?是不是很大了?" 她打出一个微笑的符号,"我以为自己在这个游戏里算老人了。" 他发过来好友申请,没有多加考虑,第一次通过了好友。 "很晚了,睡觉吧。"影说。 "好。那我走了。"没有其他的话语,她直接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她进游戏,他来陪她玩,加了QQ。 也许是因为他说话的真诚,没有游戏里其他人的那些浮躁和谩骂,渐渐对他产生好感。 房间里常常只有他和她,他告诉她哪些歌好听,她就选歌,然后边听边说话。听他说他的生活中的朋友,听他说他的股票。她从来不说自己的感情。他也不问。 那天他在QQ上给她留了个电话号码,"你来了,就发短信告诉我。" 考虑了下,她还是没有发,直接进了劲舞团。玩了一个多小时的时候,他来了。 "你怎么没有上QQ?" "我上了QQ的,只是隐身。" "我以为你没上网。"停了下,他又接着说,"还好我聪明,又进游戏来看了下。"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说:"那我以后给你开个隐身可见吧。我一般都是在隐身的。" 他拉来了自己的好朋友一起玩。房间里人渐渐多了起来。 那个男孩说:"谁跳到第一,DJ就是他老婆了。" 颜无奈地笑,没有说话,她是DJ。 歌曲开始了,她原本想自己第一的。但是不料有高手在里面。她的技术还远远不够。 影渐渐追了上去,有点惊讶,因为她知道他的技术跟她差不多的。 尽管这样,影还是没有拿到第一。 第一的男孩问颜:"做我老婆吗?" 颜大笑,"谁说的谁去做。我没有同意。" 这个男孩倒也没有说其他的。知道是游戏,没有几个人会放在心上。 快要下线了,影说:"告诉我你的电话号码吧。" 几乎没有犹豫地,颜把号码告诉了他。 "你快去睡觉吧。" 她下线了,刚钻进被窝,手机开始响起。打开短信,"晚安。" 在后来的聊天中,渐渐知道他们都是一个城市的人,不同的是,她在偏远的郊县。 他给她描述那些好玩的地方,说要请她吃酸辣粉,吃各种不同的小吃。 她也开始说自己喜欢的地方,曾经去那里买过漂亮的耳环和戒指。 很多时候,他们已经不跳了,开了房间,看别人跳,就站在那里说悄悄话。 每天晚上,一到了10点多,他就催她去睡觉。她假装听话,退出游戏,又悄悄地发呆。 他就把她揪出来,因为她开了隐身可见给他,"别以为我不知道。" 她有时候会玩QQ游戏,比如斗地主,可是因为不会算牌,老是输。负分多了,他就替她着急,"我来帮你。" 即使有时候她跟朋友玩,他也在一边看着,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 劲舞团有情侣模式,她喜欢玩情侣模式,因为两个人对跳的动作很漂亮。那天开了情侣房间,却没有人愿意来,就他和她,人数不够。她就把房间名改成了:"帮忙结婚。" 然后偷偷跟他说:"这样人就多了。呵呵。" 果然有热心的人来帮忙。 第一首歌,意外的是他们跳出了6个心。可以申请为情侣。 她没有点,他也没有点。 帮忙的人不乐意了,"你们怎么搞的,不是结婚吗?" 没想到两人还满有默契的,她只好撒谎:"我们要多几个心才行。" 第二首歌,居然有了9个心,这下子没有办法了。 帮忙的人说:"到底结不结婚啊?" 她想了想,把皮球踢给他,故意问:"我们结不结婚啊?"然后发悄悄话:"你说不结。" 还没有发送出去,他就说:"那就结婚吧。" 然后点了申请情侣。 她点了接受。 然后跟他说:"晕。" 他呵呵笑了。 "你原来有情侣没有啊?" "有过,就是在游戏里碰见过一次,心够多了,他们点申请,我就顺便接受了,然后就没有再一起玩了。"她回答。 "我有过两个,她们都嫌弃我了,把我甩了。555555"他悄悄对她说。 "呵呵,为什么啊?" "因为我长得丑啊。" 颜笑了,"那我把你也踢了吧。" "不要啊。" "我可能哪天就不会玩这个游戏了,到那个时候,你就把我解除了吧。" "我不会的。"停了一会,他又说,"也许你会踢掉我,但是我不会休你的。" "那好吧。我也不踢你。" "你的男朋友呢?"那天,说了许多关于他和他女朋友的事情,他终于忍不住问。 "别问这个。"她开始烦了。 "哦,呵呵。" "你笑什么?"她越发生气。 "没什么,我怕我会说错话。" 无端开始发火,"你知道什么?你根本不了解。我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你别自以为是。" "你生气了?那我不提了。" 她不说话,下线。 短信接连来到,都是他的道歉。她毕竟不是爱计较的人,回了句"没事"。 他依旧每天上线来陪她,不再问她个人的事情。开始给她讲述,他的弟弟妹妹们的生活,他们去什么餐馆吃了什么好东西。 只有那一天早上,他给她发来短信,"猜猜我昨天梦见什么了?" "我怎么知道?" "我梦见你跟我一起去吃鱼,你说你要吃鱼头,我就让你吃,结果你把鱼头全部吃完了。我还跟你说,下次带你去吃全是鱼头的。" 颜忍不住笑了,"笨,我不喜欢吃鱼头。" "女孩要吃鱼头才会漂亮聪明的。" "难怪我又丑又笨呢。" "没事,我以后带你吃。你猜,我在梦里叫你什么。" "不知道。" "说了你别生气。因为不知道你叫什么,我只好喊你老婆。因为在游戏里,你是我老婆。" 她没有回答,但是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继续说:"以后我请你吃饭,不过还不能请你吃星级的。" 还是在游戏里,他跟她一起跳,因为他按错了,原来第一的她也跟着落后了。 坚持到歌曲结束,她对他说:"知道我想干吗吗?" "打我?" "对。" "我刚才吃饭的时候,手被烫到了。对不起。" "哦,那我不打了。" "呵呵,还是你好。" "我捏你脸。" "为什么?" "因为你的游戏衣服很好看,很乖啊,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觉得好可爱啊,非常想捏你的脸。" ":(我的脸上没有肉,捏起来不舒服。还是我捏你吧。" "凭什么啊?我不干。" "那就抱一个,或者亲一下?" "你去抱树吧。" "555555,抱树就是抱你。" "去,我不是植物。" "那我只抱你。" "不行。" "那捏吧。" "你想把我捏成猪头啊?" "不会啊,我轻轻捏,捏一个小时也不会肿。" "扁你。欠揍的家伙。" "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都梦见你是我女朋友了。" "不可能。" "为什么?" "我不想给你任何机会,因为不想让你难过。" "那就把我当成你的普通朋友吧。" 她不知道,很多时候,对一个人的感情可能就是从习惯开始,习惯了有他的问候,习惯了有他的笑容。 "放假了来我们这里吧。我带你去看海洋馆。" "嗯。" 在约好的车站,她给他发信息,"我到了。黑色的大衣,蓝色牛仔裤。" 看看时间还早,她买了份报纸看起来。 "请问,你是颜?" 她惊讶抬头,眼前的人的笑意让人觉得熟悉。 迟疑了下,"你就是影?" "是我。" 他拉起她的手,"走吧,我说过带你去看海洋馆的。" 似乎一切都不真实,她跟着他走,不停地打量他。很平凡的样子,有着让人安心的感觉。 "手怎么长冻疮了?"他皱眉。 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来,"没事的。" "好像红萝卜。" 她有些气结,自己的手本来没有那么肿,都怪冻疮。 "很可爱啊。"他继续说,不理会她生气的样子,"真想咬一口。" 她瞪大眼睛,"你咬你自己的去。" "我的手没有那么可爱,还是咬你的。" "不准咬破皮,看在你要请我吃饭的份上。" "放心,不会给你咬痛的,也不会咬破皮的。" "那行吧。"她做好准备。 他看她那样紧张的表情,心里觉得好笑。拉起手,轻轻咬,留下了齿痕。 "你以后就是我的了。我已经打上记号了。"他得意地笑了。 "什么?你骗人。"她郁闷地看着自己的手。 短短的几天,她都没有在意时间在流逝。每天他带她去看风景,去好吃街吃零食,为谁付账而打闹。似乎从来就认识的一样,没有一点陌生。 "我明天要走了。"终于该说分别的时候了。她有些黯然。 "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我真的喜欢你。" "不可能的,我一开始就没有答应你,我不想因为我,让你难过。" 他勉强一笑,"那好吧。我祝你幸福。让我明天送你走。" 坐上长途汽车,她隔着玻璃看着他,想要微笑,但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他站在那里,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属于他,她从来都是那么坚决,而自己还是沉沦下去。也许这是一场独角戏吧,那就让自己一个人站在落幕的舞台上,只要她开心,难过就留给自己。 他在玻璃窗上快速地画出一排符号,"送给你。" 在车子渐渐发动的时候,她终于看出那表示的意义。 手机又开始响起,在泪眼模糊中,她打开短信,"我们在游戏里相识,原本没有任何目的,一切只是在我们不经意中发生。当我感觉到自己对你的感情时,我真的那么努力,想要真实地存在你的生命里。" 她止住眼泪,回复"等我下次放假,再来接我好吗?你不准爱上别的女孩,因为你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