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梨花雪,几载开了又败,待这香味涌起,仿佛之间己下泪。 丽日当空,簇簇白花像一只只舞倦的蝴蝶,在这透明如醇密的阳光下,幻化成一片游离浮动的光点,梨花指捻,香飘四处。我坐在门槛上,望着院子里如牛乳般若白的梨花迎风调落,这棵梨树是你种下的,花败了,香散了,你走了。 三月,又是梨花盛开的季节。外公,我们不是说好要在梨花遍布天际的时候相见吗?你在哪里?我回到了你在大埔墟二楼靠北的旧居。走廊很长,仿拂空寂了很久。你总是很宠我,最喜欢把我放在肩头上在梨树旁嬉戏。你先把手 在身后蹭一蹭,俯下那硕大的身子,笨拙的将我抱起。阳光透过花瓣打在你的脸上,在脸侧投射出一个光影明灭的圆圈,你的目光带深邃,通红的脸颊与身后雪白的梨花并不突兀。你蹲下的那一刹那,暗香浮动,衣衬不经意沾了花香。 梨花毫不吝啬地接受命运的轮回,花落之后,便亭亭如盖。我身体弱, 总咳嗽,你比谁都着急。听说冰糖雪梨清肺止咳,就亲自从树上摘下来,去皮,切块,煮沸。锅中渐渐飘出朦胧的雾气,如轻纱般温柔的笼罩着你,时隐时现。你脸颊透红,阳光从窗边梨树的枝叶中星星点点地洒下,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沁入鼻腔,仿佛之间已然下泪。 你最喜欢的事,就是等我放学。月半花开,你搬来一张藤椅坐在梨树旁,静静地看着我上学的那条小路。清风微漾,梨香四溢,有时等久了,便在椅上小眯一会儿。身旁的冰糖雪梨还未凉,你嘴里囔囔,囡囡,雪梨汤要趁热喝啊…… 梦里,我似乎看到了你的身影。城市里少有梨树,那纯洁干净无一丝杂质的白色,却是无边无际的昏暗。都市的喧哗,酒精迷乱的世界,一切都在浑浊中似水流年。弹指间,物是人非,流年似水,一晃三年。再次回来,外公你不带一丝浮华的走了,像无际的梨花。这场梨花梦,已足矣。 轻抚门前藤椅,淡香萦绕指尖,轻嗅,是梨花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