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刀鱼第十九章烧烤

　　第十九章 烧烤
　　山里的天气如同孩童的脸，说变就变。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橘黄色的朝阳落在地面上。秋天的清晨带着些许凉意，我加了一件外套。
　　去西院时发现暮格带着暮启已经走了，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高大的合欢树，叶片轻轻地飘落。暮格的房间是上了锁的，没办法进去。转身走进大厅，去后厨点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两个甜馒头。
　　十八岁时，在暮格身边是无忧无虑的。暮格几乎每天都很忙，早上在阑冈，下午可能往南飞，晚上可能往北飞。偶尔回家，会陪我吃晚餐，之后端着咖啡进书房。
　　那年初冬，天气变得异常寒冷。一直都是阴雨天气，阑冈的雨下得让人沉闷，总在晚上下，像结束一天节目的电台广播。白天总是阴沉沉的，像欠了它几百万似的。
　　冬至那天，天气难得地放晴。暮格一大早就起来了，使劲地敲着门。
　　＂昂薇，快起来！＂
　　我迷迷糊糊地爬起来：＂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不用上班吗？＂
　　他一把拎着我走到衣柜前：＂快点换衣服！我们去市场上买些东西，去看奶奶。＂
　　当我换好衣服的时候，我发现客厅里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靖荷，我见过一次，所以认识。另外一个，穿着打扮很时尚，戴着豹纹头巾，拎着一个LV包包，大圈圈耳环，戴一副时尚的墨镜，我猜一定是暮格的女朋友。
　　我愣在原地，进一步唐突，退一步艰难。我能感受到来自墨镜后的若有若无睥睨的眼神，于是咬牙踩着高跟鞋走了过去，坐在暮格身边。暮格握着我的手，眼神温暖。
　　＂梦涵，这是昂薇，我朋友。＂暮格的声音不大，不过屋内的人都听清楚了。
　　＂昂薇，听说你是第一个堂而皇之跟暮格同居的女人？也不怎么滴呀！你的脸好像，好像还没长开呀！不过暮格最喜欢的就是娃娃脸，祝你好运！＂梦涵说完，拎着包包气呼呼地起身走人。
　　＂涵涵，听话！坐下，你才是暮格的女朋友，要走的不应该是你！＂靖荷一把拉住了梦涵，眼神凌厉地看着我，＂暮格，今天家宴，无论如何你要带女朋友去！＂
　　＂好的！＂暮格痛快地答应了，握了握我的手，放开，＂晚上等我回来。车库里有辆自行车，你骑着去买菜，等我！＂
　　说完拿起车钥匙朝大门走去，靖荷拉着梦涵急忙跟了上去。
　　室内顿时变得安静，我窝在沙发里大脑空白地望着天花板。
　　暮格的酒柜里有很多珍藏，酒台是酒吧式的吧台设计。找到了开瓶器，开了一瓶82年的红酒，倒入醒酒器。
　　天渐渐黑了，暮格应该在聚餐了。喝了大约半瓶酒，站在黑暗中，看蓝色的天空逐渐被星星覆盖，一片漆黑。躺在沙发里一昏头，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我听到了暮格开门的声音，他＂啪＂地一声打开了灯。
　　我眯着眼睛看他：＂回来了？＂
　　＂你喝酒了？＂
　　＂没有。＂
　　＂都醉成猫了。＂他进厨房给了熬了一锅米汤，一勺一勺地喂我喝，＂多喝点，可以醒酒。＂
　　我从沉醉中醒了过来：＂一杯芹菜汁就好了，熬米汤多麻烦！＂
　　＂去穿一件长外套，我带你出去。＂
　　＂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车穿过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市中心，越开越偏僻，是往两年前我们相遇的那个景区开的。我也没想太多，靠着座椅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发现景区灯火通明。天气很冷，下车后我不停地跳着脚，朝手心呵气。
　　暮格将他的长大衣披在我身上：＂让你多穿点，水边风大。＂
　　＂我喜欢‘美丽冻人’，怎么了？＂
　　＂真搞不懂你那颗小脑瓜子里想的是什么，我们去岛中心玩。＂
　　偌大的游船就我们两个人，后来又来了一位年轻的父亲带着一双儿女。船安静地在夜风中航行，四周是浩瀚的水面，渺茫一片。
　　我扶着栏杆站在甲板上，风吹得脸皮发麻。暮格走了过来，安静地站在我身边。
　　＂暮格，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我没有去参加家宴，我把她们送到奶奶家，就来这里订座位，再回家接你。＂他眼眸深邃地看着我，＂你不要误会，我只喜欢你一个。＂
　　＂那梦涵怎么办？＂
　　＂你能不能勇敢一点？这点自信都没有，她当然是分手咯！＂
　　＂第三者是不是不道德？＂
　　＂我跟她没结婚，是自由身。＂他刮了刮我的小鼻子，开心地笑了。
　　＂你母亲看起来很喜欢她。＂我内心依旧不安。
　　＂我母亲只喜欢她的嫁妆。＂
　　＂你可真犀利。＂
　　十几分钟后，船停了下来，我们走下甲板。这个点上，岛上的商铺依旧灯火通明，游客也络绎不绝。暮格拉着我走过一座石拱桥，来到了一艘航船式建筑的餐饮店，里面顾客少一点。
　　找了一张靠窗的桌子，窗外便是浩瀚的水面，看得让人有点心慌，也有点惊悚。
　　翻开精美的菜单，每一样菜品都在一百元以上，我不知道该如何点。
　　暮格接过菜单，扫了一眼：＂怎么，不合你胃口？＂
　　＂不是，这里东西好贵。＂
　　＂这里东西量足。我也不想浪费，你拣贵的点，少点一点就可以。我已经点好了。＂
　　＂怎么点，我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头一遭。你指点指点！＂
　　＂先点肉食，再点两盘生菜，肉烤熟了，蘸酱后用生菜包着吃。＂
　　我招来了服务生：＂有没有秋刀鱼？＂
　　她微笑着端着托盘过来，将一杯芒果汁放在桌子上：＂菜单上有的，我们都能提供。＂
　　＂你喜欢吃秋刀鱼？＂暮格漫不经心地翻着菜单，在最后一页看到了秋刀鱼的图片，＂再来一份秋刀鱼，不够我们再加。＂
　　＂好的，您稍等！＂
　　打开烧烤桌，开火开始用碳火开始烧烤。暮格喜欢吃嫩羊肉，简单烧烤后直接用生菜叶包好入口。我受不了牛羊肉，一边喝果汁一边等秋刀鱼。
　　＂你也吃点肉呀！看你瘦的！＂
　　＂我不爱吃肉，我喜欢吃鱼。＂
　　＂临垌是个靠海的城市吗？＂
　　＂是的，每年夏秋季是秋刀鱼大量上市的季节。＂
　　＂阑冈也有水，淡水鱼比较多，希望你能习惯。＂
　　＂有什么推荐的吗？＂
　　＂烧烤的话，淡水鱼的鱼类很少。我们这边山风大，有各式各样的风干物。如香肠，风干鱼，风干鸡鸭等等。＂
　　＂回家的时候带点。＂
　　＂我们家也会做，有专卖特产的店面，给你内部价。＂
　　＂你真是个生意精，跟朋友都这么账目清。＂
　　＂逗你玩的！＂
　　吃着吃着，已经到了凌晨，桌面上的东西也吃得意兴阑珊。他拉着我的手走到船头，我们坐在船头的露天座椅里，一边喝着下火茶，一边仰望星空。
　　＂我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开心过了。昂薇，我都有些醉了，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他用手肘撑着脑袋，痴痴地盯着我看。
　　＂梦你个大头鬼！＂我狠狠地对着他的大腿掐了一把。
　　他＂嗷＂地一声叫了起来：＂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天渐渐亮了，我靠着他的肩膀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四处看了看，暮格不在身边，我开始惊慌失措地找他。
　　＂你在找我吗？＂他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桂花酿站在我身后。
　　＂我以为你走了，我在阑冈就你一个朋友，我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喝了暖暖身。＂
　　一杯米酒下肚，加上肚子空空，很容易便醉了。他背着我走出了烧烤店，沿着林间小道一直走，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让我靠着。
　　＂回家还是继续玩？＂
　　＂回家。＂
　　＂我不敢回家，昨晚我跟家里闹翻了，非你不娶，怎么办呢？＂
　　＂别以为我醉了就可以逗我玩儿！＂
　　＂是真的。＂
　　我突然变得清醒过来，定定地看着他。他一脸干净的笑容，嘴边长了一圈胡须茬儿，很man的样子。这张脸，我喜欢了两年，闭上眼睛睁开眼睛，都能看见。
　　他拉着我的手去奶奶家，靖荷还没有走，不过我并没有看到梦涵。一进屋，靖荷便把他拉进了书房。不久，里面传来了争吵声。
　　门突然开了，靖荷脸色铁青地摔门而去。那是他第一次与靖荷争吵，不可开交。
　　他也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拉着我的手对奶奶说：＂昂薇先在这里住下了，我有事先忙。＂说完也摔门而去。
　　奶奶愕然地看着我：＂昂薇，他好不容易遇见你，靖荷死活不同意。孩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完，她端着茶壶进书房，我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