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网友在论坛里问哪里有心理咨询师,大家七嘴八舌告诉她哪家医院有,可那多半是不等你把话说完就把药开出来,医院就是这样,有病治病,没病去了也被当病人,并不是她心目中的心理咨询。 我们身边有心理咨询师吗?当我们有打不开的心结时,当我们心理压力过大时,究竟能不能得到专业人员的帮助?学生可以找学校里的心理辅导员,那么成人呢?问了好多报社的医疗线记者,介绍的都是医院的心理科医生,再去问那些医生,也不清楚。我疑惑了,偌大个广州,究竟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心理咨询师? 忽然想起上海的林紫,我们的名字经常在同一本杂志上碰面,我写故事、写随笔,她写心理分析文章,未曾见面已像熟人。去年我去北京找朋友玩,她正在参加国家首期职业心理咨询师培训。电话打过去,她已经从北京回到上海,开设了心理咨询中心,等十月份的资格证考试后,她将成为全国为数不多的真正意义上的心理咨询师。 总有一种力量推动我前行 我原来是老师,正式从事心理咨询工作是从98年开始的。之所以从事这个行业,是一件又一件偶然事件造成的。 大学毕业我当过中学英语老师,班上有两个学生非常特殊。一个是女孩子,文文静静的,成绩也不错,却有一个怪毛病:每写三个字就要用一次涂改液,没写错也要涂,作业本上涂得一团一团,老师怎么教都改不了,甚至被老师说哭了她也改不了。还有一个男孩动作特别慢,什么都比别人慢半拍,怎么催都快不了,常拖集体活动的后腿,我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发现他的手一点力气也使不上。别的老师认为他们都是习惯不好、不听劝告,孩子为此非常自卑,我却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为了帮助这两个孩子,我去找了些心理学资料来看,认定女孩子是强迫症,男孩则很可能是生理疾病造成的行为迟缓。书上说强迫症是内心压力造成的,我反复了解,终于找到根源,父母离婚后,母亲带着她改嫁,母亲是个要求完美的人,在家里也严格要求她的一言一行,这给一个12岁的小孩子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压力,表现出来就是自己想控制却控制不住的强迫行为。除了找女孩和她妈妈谈话、疏解压力,我还把书上学到的一些方法用到这个女孩身上,比如鼓励她写四个字用一次涂改液,习惯了再增加到五个字,经过一段时间,加上家长的配合,这个女孩的强迫症状慢慢得到了缓解。 那个男孩却没有这么好运气,我让家长带他去看病,医生说他是脑部病变引起行为迟缓,而且病变已经相当严重,没有什么办法根治,只能用药物延缓病情恶化。不过最值得欣慰的是,孩子因此摘掉了"坏学生"的帽子。 为了能更好地帮助这些学生,我开始系统地自学心理学知识。正好这里电视台找到我,想要做一档关于青少年教育的节目,他们并没有明确的主题,我讲了这两个学生的情况,建议把这个节目定位为青少年心理健康。这个节目特别受欢迎,许多学生和家长找到节目组,请我帮他们解决心理问题。我的心理学知识不够用了,便开始与华东师大心理学系合作,请一些专家来协助我,我们在节目中开设了个案分析的环节,请前来求助的孩子坐在毛玻璃后讲述自己的故事,并请专家给予解答。这个时期,我把那些专家当成自己的老师,对这个行业的兴趣越来越浓。 有的观众提出,为什么不开设一个专门的地方作心理咨询呢?那是1997年到1998年间,心理咨询这个观念正在引入中国,国家教育机构也在进行这方面的尝试,专家们认为这个主意好极了,如果我率先行动,他们一定给予专业上的全力支持。1999年,我开设了"知心姐姐工作室",主要进行青少年心理咨询。为了维持工作室的基本运转,我对前来咨询者收取少量费用,定的是每小时30元,下岗工人家庭免费,还经常进行一些公益活动,比如设置老年人免费咨询热线、学校大考前后进行考前辅导。这样的心理咨询室是新鲜事物,媒体非常关注,有的报纸还进行跟踪报道,有专家戏称我是这一行的"先驱",我开玩笑说先驱不要紧,只要不是先烈就好。 除了咨询,我还参与到心理咨询教材的编写工作中去,实践经验得到同行和来访者的认可与好评。但规模大了,我越来越希望能够提升专业技术、掌握更多的心理学专业知识。去年,国家开始进行心理咨询师培训,我马上报了名,放下一切事情到北京去,3个月花费1万多,我没有一点犹豫。这时,我已经很清楚我以后事业发展的方向了。回想起来,我真是被外界力量一步一步地推到心理咨询这一行的。 一切从规范化开始 我参加的是全国第一次心理咨询师培训,全是编写教材的专家亲自授课,效果特别好。学完考试,并在北京安定医院和回龙观医院实习,这才拿到合格证。今年十月,将举办正式的心理咨询师资格考试,那时,中国才有真正意义上的执牌心理咨询师。 从北京回到上海,我在原有咨询室的基础上,扩大规模开了这家心理咨询中心。我们根据情况严重程度把来访者分为三大类,一类是一般心理问题,通常是因为情感、压力、人际关系等问题上遇到难题前来寻求帮助,这类人数最多,占到百分之六十,另外两类分别是轻度心理障碍和中度心理障碍,需要进行更加系统的咨询和治疗。也有一些重度心理障碍者前来,但这不是普通的心理咨询所能解决的,我们会建议家人带他们到医院精神科就诊。 对很多人来说,做咨询会有许多心理障碍,比如隐私会不会被曝光?比如到底会有多大帮助?其实只要了解了这个行业,这些顾虑都会打消。与1998年的工作室相比,现在的这个咨询中心更加正规化,一切都严格遵守国际行业规范,从场地布置、咨询程序全都很讲究。咨询室分为内外两间,外间是接待室,墙上挂着详细的咨询师工作守则,第一条就是保密原则,这也可以打消部分来访者的顾虑。来访者通常先电话或网上预约,按预约时间初次来访,咨询助理先请他填写情况登记表格,然后进入内室,咨询师起立迎接。内室咨询师与来访者的座位按90度或180度摆设,也就是说两个人坐成直角或是平行,这样可以避免面对面带来的拘束感,便于交流。心理咨询师是个非常专业的职业,咨询正式开始的第一句话如何说、中途如何引导来访者深入话题、最后如何结束,都是非常有讲究的,如果不注意技巧,很可能会达不到预期效果。 我做的情感咨询非常多。有时夫妻一起来,来的时候两个人都铁青着脸,咨询完了,两个人手拉手走出去,我看着也特别高兴。有一对夫妻,丈夫经常出差,妻子性格内向,有一次丈夫出长差,妻子耐不住寂寞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友,两人开始网恋,后来却发现这个网友就是她单位的,这下网恋成了真的婚外恋。丈夫回来后,妻子觉得很内疚,告诉了丈夫,丈夫很难受,但还是准备尊重妻子的选择,妻子非常矛盾,弄得三个人思想压力都很大。这对夫妻实在拿不定主意,便来找我咨询。那次咨询做了三个小时,我们一起分析了每个人的心理状态,弄清楚各人的内心需求是什么,最后两个重归于好,丈夫也彻底理解了妻子。 有的人以为心理咨询就是管咨询师讨个主意,其实不是这样的,咨询师以来访者为中心,他所做的,只是帮助来访者发现自己解决问题的能力,用一些专业知识协助他。 有一种很好的办法是团体咨询,比如说把几个同为人际交往障碍的来访者分为一组,大家和心理咨询师坐在一起,咨询师作为组长,主要起到引导作用,会帮助大家营造一种安全的人际氛围。所以,在这个小圈子里,来访者通常会很坦率地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东西,他们会互相分析、互相开导,并且把咨询师提供的一些技巧实际运用到小组人员的交流中,效果非常好。毕淑敏的《拯救乳房》写的就是一个团体咨询的全过程。 林紫告诉我,国家现在没有具体法规制定心理咨询价格,根据专家的建议,把单独咨询的收费定在每小时200元,团体咨询要便宜很多,4次8小时200元。 每小时200元,这个价格乍一看不低,可是只要想想艺术院校学生做家教还要100元、150元一小时,便也就可以接受了。心理咨询的价格是行业性质决定的,首先这个工作对执业者要求非常高,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她)要仔细倾听来访者陈述,用各种方法与他沟通,从中发现症结所在,制定咨询方案,动用一切专业知识协助来访者解决问题,比起国外收费七八十美元,相信以后国内有了相关法规后,价格有可能更高。 我问:"那可以介绍一下你的收入情况吗?"林紫笑了,她说:"经常有人问我这个问题,我告诉他们,对物欲不是特别强的人来说做这行收入还不错。"通常她一天会接待三个左右来访者,时间短则一个小时,长则三四个小时,除去助手薪酬、房租和其他办公费用,比一般的上班族要好一些。她加上一句:"当然也可能要累一些。" 你想当心理咨询师吗? 选择一个职业,肯定会对个人生活有所影响,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做心理咨询师,最大的正面影响就是让我的性格变得更加宽容,在与他人的交往中更能体谅别人。比如遇到一个很难相处的人,人们通常会抱怨,但是职业使我的思维方式有所不同,我会想,他这样总有他的理由,也许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难以让人接受,在这样的思维方式下,与人打交道就变得更加轻松。另外,这个职业虽然非常忙,但时间相对自由,我可以根据自己的状况与预约者定时间,比起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自由多了。 但这个职业也有一个众所周知的负面影响,就是将别人的情绪垃圾堆积过多,难免影响自己的心态;另外工作时如果神经绷得过紧,给自己压力过大,时间一长自己也会出现心理问题。所以心理医生也需要有好的疏通渠道,通常每个心理咨询师都要有自己的督导,所谓督导,通俗地解释就是心理医生自己的心理医生,只不过他们是同行间的交流,更加专业一些。按照国家目前的规定,在获得资格证后咨询师还应该有三到五年的督导期,督导还要负责帮助咨询师开展工作,观察他的心理状况。 国外有过这样的例子,咨询师花了很多心血来帮助一位有自杀倾向的来访者,结果他还是在家中自杀了,这件事对咨询师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