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数载,浮萍无依,匆忙掠过。 再回头,已是夕阳迟暮,青丝鬓出生华发。 忆经年,来时路,任凭昔日好风景。终抵不过,因缘聚散两生欢。 我时常觉得,人生,是一场孤寂的荒。 我们孤独地来到世间,经历种种欣喜与磨难,当宿命的旅程结束,最终孑然一身地回去。 我们孤独,在夜深人静的角落,在喧嚣繁华的街道,也在没有目的地的旅途。 孤独的形成,是精神上原本应有的感知,与现实状况的不匹配。 沈从文说: "该笑的时候没有快乐,该哭泣的时候没有眼泪,该相信的时候没有诺言。" 很多时候,笑容并不一定代表着快乐。它只是对当前某种情绪的敷衍,是我们当下想要传达给别人的一种表面现象,而并非出自本心。 所以我们觉得孤独,没有人能够读懂我们内心的真实想法。而大多数人,都想让别人顺从自己的意见。 笑容不一定代表着快乐,没有眼泪,也不一定代表着没有悲伤。 我有一个朋友,在他母亲意外身亡之后,表现地平静异常。在警察局里做笔录时,安静地如同在诉说别人的故事。 葬礼上,也未曾流一滴眼泪。直至宾客散去,才独自跪在母亲的灵前,整个人像是爆发了洪荒之力,终于嚎啕大哭。 很多人,在葬礼上,在墓碑前,在听闻噩耗之后,脸上是如死水一般的平静,没有崩溃,没有大哭,也没有泪水。 只因真正的悲伤,是无法在短时间内倾泻而出的。表面越是平静,内心深处越是汹涌。 他们不屑于在众目睽睽之下,释放自己脆弱的情绪,唯有等到人群散去,空气沉寂无声,才肯与悲伤为伴。 所以他们觉得孤独,事情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无人能够感同身受。 如果说,情绪上的孤独是一种宣泄,那么情感里的孤独,便是一种绝望。 当一个人企求在一段感情里得到归宿,她需要的,是对方不假思索的承诺。若对方对此绝口不提,只是想在爱情的深海里肆意遨游,并不想择一处栖身。 终归她的爱情,漫长且孤独。 该相信爱情的时候,没有等来承诺。这样的感情,便如同没有羽翼的飞鸟,想飞飞不起来,留在原地却又心有不甘。 当她的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待真正的爱情降临,却再也不敢轻易托付。 所以她觉得孤独,想爱的时候不敢爱,被爱的时候不会爱。 村上春树说: "哪里会有人喜欢孤独,不过是不喜欢失望罢了。" 我相信,若是已经感受过温暖,没有人会喜欢冰冷。若是受够了孤独,没有人会拒绝热闹。 但也有人说:不去期待,就不会失望。 人们害怕的,从来都不是孤独本身。而是当他们身入喧哗之地,周遭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处,却没有自己想要的繁华。 然后,他们依旧是流浪的孤儿,在世间这个庞大的孤儿院里,独自伤神。 最大的孤独,不是没有人陪伴,而是身边有人,却不被理解。若是如此,即便身旁人潮熙攘,又有何用? 过于的喧嚣,反而是以另一种方式,放大了孤独。 恰如周国平所说: "孤独和喧嚣都难以忍受,如果可以忍受,我宁可选择孤独。" 宫崎骏的动画作品《天空之城》里有句台词: "我们的孤独就像是天空中漂浮的城市,仿佛是一个秘密,却无从诉说。" 孤独是隐蔽在灵魂深处的,无人可诉说的秘密。 张爱玲说:"浮华褪尽,人比烟花寂寞。" 我们在人海沉浮里高谈论阔,笑靥如花,努力表现地比谁都热情,比谁都健谈。一旦浮华褪尽,光鲜不在,又有谁看得到我们此刻的孤独凛冽? 现实所迫,我们真正想要的,往往与我们正在拥有的背道而驰。 生活里,想要父母的鼓励,得到的却是当头的数落。爱情里,想要美满和谐的婚姻,得到的却只是得过且过。友情里,想要真诚相交的朋友,得到的却是利益所驱的狐朋狗友。 种种的求而不得,我们何其寂寞与孤独? 但若有幸,因缘具备,遇到了知己之人。能看穿我们所有的伪装,读懂我们所有的心事,不问便知,不说便懂。 从此烟花不再寂寞,我们不再孤独。 但若不幸,世道苍茫,我们始终不被理解也无妨。只要人格独立,精神独立,经济独立,不需要任何人读懂,也不企求任何人的怜悯。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自己也可以活得足够精彩。 这样的孤独,虽败犹荣。 愿你此生能遇知己,人生路上不再寂寞。 即便岁月孤独无依,内心仍有繁花万朵。 作者:慕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