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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自亮长垣乡音


  每每出去吃饭,听到周围有讫不讫,多讫点。我就感觉,这人是老乡,这些时尚的人,他们的骨子里,还是农民,没有一点的改变。
  曾有人感叹外面的学生:一年土,二年洋,三年忘了爹和娘。话语里满是无奈和不满。
  长垣人走南闯北,脑子活,善于变通,接受新事物强,在外面为了工作需要,业务需要,便于沟通,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入乡随俗,学习当地人的话,或是普通话,自然无可厚非。有的时间久了,比当地人还当地人,从口音上你完全听不出差异。而有的,奔走各地,竟会几种方言,展示出长垣人强烈的适应性。
  可是,如果你回到家,见到乡人,仍用普通话、外地话,乡人就皱眉了。"这小子,在外面几年,话都变了,转了洋了。"
  在他们观念里,乡音就是根,就是人的本性——话都变了,你这人能不变么?
  于是,他们看你的眼光总是怪怪的,亲近的故乡也好似异乡,多了层隔膜。
  乡音是不能变的。乡音代表着挚朴,代表着童年,代表着最温暖的情感。它是一件朴素的外衣,任何撕破这个外衣的人,都能暴露他粗丑的内心。
  曾有一个人,在我家打电话,说着普通话,"王老板,你们那边下雪了吗,我们这下了好大的雪。"他的雪还带着尖利的滋音,让人起鸡皮疙瘩,由对话语的厌恶我也对这人产生了厌恶,本能告诉我,这样的人,极不可交。事实证明了我的判断。言语的拙劣其实就代表着人品的低劣。怪道孔子说"巧言令色鲜矣仁",对花言巧语者那么憎恶。圣人不愧为圣人也。也有领导,开会说话忽然用了普通话,听得让下面的人坐不住,一会热一会儿冷。"好好的家乡话不说,为什么要说普通话呢。"要说说的好点,又洋不洋,中不中,如若怪胎,不让人难受才怪。
  因此,不管事业上再成功、再辉煌,在乡人眼里,你就是个二娃狗蛋,你在乡人面前说话扯洋,大家评价马上低了。
  那小子几年出来,学得一口洋话,听了让人恶心。
  孔子也善于变通,他也讲雅言,但他讲雅言是分场合的,"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只有在读诗书、与外人交往时用雅言,平时还是用乡音、用方言,这才是最温润的乡土语言。
  但这有个分寸,常年在外走动的人,如果仍然固守一口家乡话,也不对,有时候交流确实存在困难。那样,也常常被人讥为土气,而引得讪笑。我曾在学校初报到时,遇见一学长,走在宿舍,他问我,吃饭了没有。我说讫了。他旁边的几个同学就笑。学长那一刻表情很不自然,也笑了笑。是的,在外面,乡音有时候也会水土不服、面目青涩。
  在我的感觉里,那些跟我说普通话的乡人,我一下子就感觉生分了很多,距离拉远了很多。我也会普通话,可一张嘴总是觉得特别别扭,张不开嘴。特别是在家里,跟自己从小的亲人说普通话,怎么说得出口?有一次,在青海原子城,我在一博物馆前徘徊,有一男子过去问我,几点开门。我一回答用了普通话。旁边孩子叫我,我用家乡话,还有点不好意思。他就笑,老乡。马上就转成了家乡话。原来,乡音竟是这么亲切。
  弟找宾馆,打电话一问,对方马上就说是老乡啊,"来吧,优惠啊。"竟然如同见了亲人,还要包饺子、切西瓜给我们吃,说在这里几十年了,很想念家乡河南,见到河南的人,总觉得很亲切,就如同老乡一样。离家几千里的地方,一个省的就觉亲切,就像离家几万里的异国,一个国家的就觉亲切一样。
  我最感动的,就是每次回家乡,谁家办事,看到一群走南闯北的汉子,在一块"讫不讫,多讫点,讫饱呀",就想,这些汉子们,在外面或者是不说讫,说吃的,但在家里,就是讫;这是他们的本色。或者就一直骄傲地说讫,一点也不在意周围人讶异的神色。
  这样的人,才是真的汉子。
  (作者供职于河南省长垣县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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