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波伏瓦不再教书了。起因是纳塔丽。纳塔丽现在又找了一个名叫博拉的年轻人。博拉是西班牙犹太人,一头亮发,两只眼睛很有精神,为人慷慨大方,天真单纯。他很快就让纳塔丽着了迷。于是两人同居了,十分相好。 纳塔丽的母亲希望女儿回到原来的情人莫罗那里去。她要波伏瓦对纳塔丽做工作,波伏瓦拒绝了。于是这位太太告到学校,说波伏瓦诱使未成年女性堕落。到学年结束,校长通知波伏瓦,说她已经被开除了。 这事对波伏瓦影响并不太大,她早就不想教书了。给那些年龄较大的培训学校的妇女讲授哲学,她感到十分乏味。但总得有个饭碗呀,于是她在广播电台谋得一份制作节目的职务,节目是中性而无政治色彩的。 工作之余,波伏瓦开始了第二部小说的创作。她想探讨的仍然是一个人同他人的关系。只是这种思考比以前更成熟,更能理解它的复杂性。这次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男性,让·布洛马特。她把自己在战争中的所见所闻所感都放到小说中,集中营、地下组织、抵抗、…… 在这部小说里,波伏瓦的写作技巧比《女客》更娴熟,能比较自如地采用各种表达方式。虽然这书在德国人占领的条件下是不可能出版的,但她相信德国人的统治不会久长。她既是为现在也是为未来而写作。这部小说定名为《他人的血》。 萨特的哲学巨著《存在与虚无》由伽利玛出版社出版了。同他战前出版的小说相比,这书销量很小,也没有什么影响。直到战后萨特出了名,这部巨著才重新引起人们的注意,此后长期受到研究和评论不衰。但也有少数独具眼光的评论者,在这书出版之时就认识到它的独创性和重要价值。 这部著作的确具有独特价值,它是自黑格尔以来新的精神现象学。萨特终于找到了解决自己根本难题的哲学,那不是任何一种现成的哲学思想,而是他自己经过十年探索得出来的。 他的哲学主要思想来源,从传统来讲,一个是胡塞尔的现象学,一个是笛卡尔的理性哲学。而更多的是他自己对生活的体验,特别是关于自由和偶然性的思想,也关涉到他同女人的关系、爱情、性欲、肉体、……他把这一切都揉和在一起,以一种哲学体系的形式表现出来。 最根本的是意识同存在的关系。意识是虚无或虚无化,但正因为它具有这种特点,它才存在。由此生发开去,自在与自为的内在联系,世界存在的形成,意识与意识之外的世界既相互依存又各自独立,都得到了解释。 人的偶然性和自由也由此而来。由于这种虚无性,人的存在总是成为问题的存在,总是在不断解决而不可能一劳永逸地解决的存在,它既是偶然的,又是对偶然性的超越。 关于哲学本体论、关于意识理论、关于人的自由学说、关于人的心理分析、……这些都密不可分地综合在一起,构成了一个由某一点辐射而又包罗万象的宏大体系,这是真正的哲学大手笔。萨特在写完这书后,感到有说不出的轻松,这是因为,他把自己一、二十年的思想积累全都倒在这里面了。 在《苍蝇》彩排的同时,通过萨特的介绍,一位出版者约请波伏瓦写一篇哲学方面的文章。刚开始她没有同意。尽管《存在与虚无》这时还没有出版,波伏瓦对原稿已经不知看过多少遍,她觉得在哲学方面,自己再也谈不出什么更新的东西了。但出版者坚持要她写,萨特也鼓励她,于是她答应下来。 原先她只是打算写一篇论文,3个月的时间,竟写成了一本小书。她沿着写作《他人的血》和计划中的一个剧本的思路,用理性思考的形态探讨了一个人与他人的关系问题,特别是在伦理道德层面上。 在境况与自由的关系问题上,波伏瓦同萨特的看法不完全一致,但也不是完全对立。她在写作中力图把两者的观点统一起来。以前,他们曾就这些问题进行过无数次的讨论甚至争辩。就在《存在与虚无》出版的同时,波伏瓦的这部名为《庇吕斯与西奈阿斯》的哲学著作也被伽利玛出版社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