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阳光灿烂。 天空中飘动着几朵白云,风很轻,很干燥。对面的东山坡上,一片暗绿。把蓝色的天空,衬托得越发干净。文笔塔上橙黄色的琉璃瓦,在碧空反射出光芒。虽然相距我家至少也有五公里,但,我依然能够数清楚它的层数。不知道塔上的风铃,今天可在叮咚作响?塔下面东山坡上的红果,应该还有吧?一串一串,红得真诱人哪。 就在旁边的西山,背对着阳光,但因为近,那绿色越发的真切。感觉根本就不像是冬天。青香树的树梢,有的还发绿呢,它是也忘记了季节,只任由着自己的性子生长了吧?一些不知名的,长在岩石上的藤子,到现在了,竟然还在开着花,一串串,一片片,一蓬蓬,爬满了一个个不小的石岩,仿佛占据了一个个不小的山头。 小区里的芭蕉,刚刚结了几大串,实沉沉的,绿荫荫的。唯有小池塘里的水,倒是沉静些了,好歹也是冬天了,装也要装出点样子来嘛,不然,情何以堪? 可枇杷却不管这些。你看,它忙着开花呢!简直就是要逆天了!那花已经开得那样繁盛?你不知道这是冬天吗?与我何干?你过你的冬,我开我的花。它摇着头,对我不屑一顾。 前几天的台风刚刚登陆,下了好一阵子的寒雨,仿佛在宣告冬天的来临。可这两天,是道歉吗?风和日丽,天朗气清。南方的冬天,越发的不像冬天,况且这冬刚刚来临。你看,爱美的妹子还穿着短裙! 小区对面的别墅与楼房,明黄的墙体,反射着明亮的阳光,使我原本东西坐向的房屋,也十分明亮。并且,一点也不热,有一种少有的舒适。 打开所有的窗户,打开阳台的门。让光进来,让风进来,让温暖进来,让好心情进来。 静静坐在空前,泡上一杯今年还剩下的龙井。慢慢地品味这短暂的温暖的冬日,仿佛这快走完的青春的时光。 书,不想读了,课,不想备了。什么也不做,就这样坐在窗前,静静地看着远天。如同小时候,静静地躺在香香的稻草堆里,看着星星。让我好好享受这一个难得的午后。 外面的世界,依然在忙碌着。外面的人们,依然在追赶着。外面的声音,依然在嘈杂着。但,这与我何干呢? 我们已经习惯于,在用与功之间努力,我们已经忘记了,在闲与适之中度日了。此时,最想读的书,莫过于梁实秋的《雅舍小品》。最想念的意境,是"稍影细从茶碗过,叶声轻逐篆烟来";是"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是"醉里吴音相媚好,谁家白发翁媪";是"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是的。我们总在要求自己,努力,努力,再努力。我们甚至忘记了努力的目的。努力,那是为了让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可是,何谓更好? 很多年前在一小学教书,一下星期天的傍晚,从家走路去学校,深秋时分,田野里稻谷刚刚收割完毕。四处空旷无垠,却还弥漫着阵阵稻香。忽然,也不知怎么的,天空一下子变得金黄,太阳刚刚落山,回光返照,整个天空一下子金光灿灿。每一朵云都在发光,每一座山都在发光,每一个人都在发光,甚至你所见到的每一个角落都在发光。四野无人,我突然被那种神秘的景像震慑了,双膝不知不觉跪在地上。那一时刻被美丽与神圣所震撼,算不算好? 在小学校里,我养了两只鸡,一公一母。其他老师也有几只母鸡。秋收过后,我的那一只公鸡,带着全校所有的母鸡,雄纠纠气昴昴地,到收获过的稻田里找食吃。那几只母鸡在它的带领下一字儿排开,走在田埂上。我坐在旁边的土操场上,背后是远山与夕阳,手上是席慕蓉的《七里香》,心中是思念着的人,眼前是那几只鸡,那算不算好? 什么才叫做好? 有一个小伙子,天天在码头上钓鱼。每天也就钓四五条,卖了,够吃够用,然后就收工。在码头上躺着晒太阳。一天,一个老板问他: "你为什么不多钓一会,多钓几条呢?" "为什么要多钓?" "多钓几条,可以卖更多的钱,买来更多的钓杆,约更多的鱼啊。" "钓更多的鱼做什么呢?" "卖更多的钱,买来更多的鱼杆,钓更多的鱼,卖更多的钱――――――" "然后呢?" ―――――― "然后你就可以买船,雇佣别人去打渔,然后,你就可以坐在码头上晒太阳了――――――" "我现在不是已经坐在码头上晒太阳了吗?" 什么才是我所想?什么才是我所需呢? 手机忽然响了,一看,是北京一个叫做瑞什么祥的投资网站打来的电话,十有八九都是诈骗。马上把电话加入黑名单。他们到底图什么啊?好好日子不感受,偏偏要骗人,要自己让自己找不舒坦,到底这样做,真的像他们认为的那样,值得么? 唉!其实,真正的让人难忘的快乐,往往是简单的,而且,是你所谓的"成功"难以达到的。 安静吧!真的。只有有一颗安静的心,你才能够做好你自己,比如说,静静享受一下,这个温暖的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