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事金琢父亲的灵丹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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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小麦在我们临夏一般都在在秋分和白露时节下种，按照阳历就是国庆节前后。刚参加工作那会儿的一个国庆节，我回家帮父亲种田，我扶犁父亲牵牛，母亲撒种子，在我家的一块最大的地刚种到一半时，犁突然碰到一块石头，铧掉了！父亲把牵的牛随便拴在地边，来和我检查，那时拉犁的绳和犁从牛身上还没卸下，突然从地边护坡的灌木里飞走一只野鸡，也许是牛在吃树叶时惊到了它，它一飞把牛惊得乱窜起来。那时我手里还握着犁的扶手，我被向前拉去，狠狠的摔在了地里。只觉得手和胳膊发麻，膝盖虽有点疼，幸好地是软的，没磕破皮。父亲顾不了我赶紧追被惊吓的牛。倒是母亲过来扶我问:＂尕娃，好着没？＂我点点头说:＂好着，就是感觉腰有点酸好像扭了一下。＂母亲边唠叨:＂我说借你叔的牛，你哒就是不听，非要犟，说要教牛耕田，现在该咋办？……＂我就安慰她说：＂没事的，你看这不好着吗。＂刚想站起来给母亲看看我没事让他不用担心也好让她不要在叨叨父亲。可是腰里一阵酸痛，我便坐下去，母亲吓得直问：＂没事吧！你哒他怎么还不来？＂
　　等我爸回来，母亲已经把农具收拾到地边的架子车上。父亲问我：＂怎么了？＂我说：＂没事，好像腰扭了一下。＂＂痛不痛？＂＂不太痛，休息下应该没事的！＂那天就早早回家，母亲生火炕时特地在我的炕里多放了柴火，说扭腰了要睡在烫炕上才能好得快！
　　吃过晚饭后，父亲出去给我买黄酒，他说是在邻居张大爷的介绍下在集上买了一种专治腰疼腿疼的特效药，这药据买药的老板说必须用黄酒服用效果才能出来。父亲买来黄酒，母亲在锅里烧开，等黄酒拿到面前已是满屋子的甜甜的黄酒香！我不敢吃因为这药来历不明，但父亲说这药效果很灵，他已经吃了好多次了！我也就放下顾虑用黄酒服用了父亲的两个中药药丸。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母亲的烫炕舒服，我一觉睡到了天亮，第二天腰有点酸，但比昨天好了很多，父亲的那黑色的药丸还真的起作用了！我对父亲说：＂哒你这药真灵！＂＂起作用吧！咱庄子里很多人都买这种药备着哪，要是有不太重的跌打扭伤吃这药保准管事！去医院不但耽搁时间，还老费钱。＂我点点头同意父亲的说法。他还给我讲庄子里的某某啥疼了他给了这药好了，有谁谁的脚崴了他给了药好了……我嘴上没说但心里想:＂还真成了大夫了！＂
　　一天两次，一次两个，吃了三四天我就好了！听说我扭了腰，庄子里的人帮我家把田耕完了。随着假期结束我也去上班了。
　　后来一位同事在一次下雪后滑倒，胳膊关节脱臼，在医院复位后，肿痛不消，我还特地回家跟父亲要了那专治跌打的没名的特效灵药。服用后效果那可是刚刚的！等好了后同事还特地请我了一顿。
　　有一次，星期六我想回家看看，在西站等车时，就到饭馆去吃牛肉面。我要了碗牛肉面，饭馆里吃饭的人很少，我对面的一张桌子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正在拆着一盒盒的药，看纸盒已经有七八盒了。她认真的用小刀刮着那包裹在药丸上白色的塑料壳上的什么东西，如果不留心看你会认为她在捣鼓乒乓球哪。她没有注意到我的注视。一个一个刮完后放入一个塑料袋而不是原来的包装盒。这女的动作很娴熟，处理一个药丸就几秒！废弃了的纸包装盒凌乱的被她放在另一个塑料袋里。牛肉面上得很快，我边吃边注意她。我吃到一半，她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对老板说:＂可以了。＂老板应声向后厨说：＂二细一碗。＂里面也应到＂好＂，饭端到她面前后，老板开玩笑说：＂你的这个买卖好啊！＂她看了看老板说：＂唉！也不太好，凑合吧！＂
　　我在出门时特地从她身边经过，瞥了一眼她那原来装药的纸盒，一看见那纸盒上的字我顿时明白了！
　　我在坐车时特地查了一下手机里的中华万年历，那天刚好是农历初八，韩家集的逢集日！
　　回家后，我对父亲撒谎说我腰有点痛，希望能多买点他那治腰腿疼的灵药。父亲要把他备的药给我，我说:＂今天正好是韩家集，还是你陪我去买吧。＂因为我家离集不远，父亲二话没说爽快的答应陪我去集上买药！一路上父亲的神情告诉我，他为我买药他非常高兴！我也一路上在犹豫，如果事情正像我想的，我该不该拆穿哪？
　　父亲用手远远指着一个人，那人腰里绑着无线扩音器发射机，脸上有无线话筒，两只手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从旁边的音箱里播出来很远就能听见：＂……由几十种名贵中药精制而成，专制各种跌打扭伤，腰腿疼痛，服用后，马上见效，可以根治……＂围观的人很多，买的人也很多。
　　等走到跟前，我一眼就认出是早晨在牛肉面吃＂二细＂的那个＂哇哒拉＂女的。＂一丸五元也太贵了吧！你这本身就是中华跌打丸吗？一个就七八毛吗？＂我心里只嘀咕，嘴上却没说。我不想把父亲的灵丹妙药拆穿！＂老伯你来了。＂父亲点头，＂嗯！我来买点药。＂
　　＂来让这位老伯给大家介绍介绍。＂
　　父亲就开始给旁边的人说起这药的灵效来，顿时有几个犹豫的人开始掏钱买药。
　　我就对那女的说：＂给我买十个。＂还没等那女的开口父亲就说：＂这药好你多买点！＂他还在帮她做宣传：＂你这药好啊！今天我儿子特意从城里上来买这药来了！＂
　　＂我来十个＂
　　＂我也要十个＂
　　在父亲的宣传下又有几个人开始买药。
　　看看父亲花白的头发满脸皱纹的脸，我心一酸，咬咬牙一狠心说：＂那给我买二十个吧！＂
　　等我和父亲离开时，扩音器里继续着她的宣传:＂祖传秘方，由几十种名贵中药精制而成，专制治各种跌打损伤，…………＂
　　这几年，随着对农村市场的整治，这种制假售假，非法行医的现象在农村集市很少见到了。在生活中当我遇到一些不平之事时，就想起我告诉实情时父亲对我说的＂阳间世上人哄人，阴曹地府里鬼捣鬼＂这句话来，使本来灰暗的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原来这才是灵丹妙药！
　　编辑/眼镜 杨关庆 田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