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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女儿红第一零五回严红梅赴渝生凶险吴有清山洞救


  《川江女儿红》第一零五回 严红梅赴渝生凶险 吴有清山洞救美人
  五年前,严红梅在与袁永泉结婚的那天晚上,两人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正要入睡,突然接到上级的紧急命令,要她去一趟特工部。到了特工部,一个名叫万霞的红军女战士已等在那里了。部长作了介绍后,便交代了任务,要她俩化装成富家小姐及丫环前往重庆从事地下秘密活动,主要任务是为红军收集情报,筹集药品和军费。而且立即出发去培训地点,不准与新婚丈夫告别。
  严红梅无奈,只得连夜去了培训地点。二人经过短时间的培训,便从万源出发了,经过了宣汉、达川、大竹、广安、合川,一路上因有自己的同志接送,非常顺利。
  这一天,二人来到了北碚的三花湾,却意外地碰上了来北碚缙云山玩耍的泸州警察局局长毛林,狭路相逢,已来不及躲闪,严红梅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闯。
  毛林见了严红梅,先还未引起注意,对面走过五十米后,对同行的兰师长、陈师长说:"哎,我看那个女子好像欧阳文君哟!"
  兰师长笑道:"嘿嘿,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老弟还想到她的哟,听说她参加了共产党地下组织后,在一次抓捕中被打死了,这是欧阳县长亲口对我说的。"
  "不,她就是欧阳文君,没错!喂,站住!站住!"毛林转身追了上来,一边掏出枪来,一边大声地喊叫:"欧阳文君,站住!拦住她们,抓女共党!"
  严红梅见毛林已认出了自己,因为以前他吃了亏,上了当,这次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她对万霞说:"万霞,那人已经认出我了,你快走,我来掩护你!"
  "不,你有重要的任务,你先走!我来掩护你。" 万霞为了掩护严红梅能顺利逃走,把她往路边的树丛一推,自己迎着毛林冲了上去,不待对方开枪,便一枪击伤了毛林,逃进了路边的树林里。毛林的随从与她激烈交火,最后万霞身中数弹,壮烈牺牲了。
  严红梅拼命奔逃,逃进了缙云山中,虽然摆脱了敌人的追赶,但由于饥饿,劳累,在爬一座山崖时,掉进了一个很深的山沟里,当场昏死了过去。
  待她苏醒来时,发现自己已躺在了一个岩洞里,旁边蹲着一个人正在给她擦洗伤口,那人不小心碰着了他的伤口,她感到身上一阵巨痛,又昏死过去了。待她再次醒过来时,一看身边蹲着的人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身乞丐打扮,她不安地问道:"这是啥子地方?你是谁?!"
  那男人衣衫褴褛,头发又长又乱,脸上又脏又黑,真正是一个乞丐。他对她说道:"哎,你终于醒转来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了。妹子,是我救了你。你的伤势很重,现在还不能动!"
  "谢谢你,你是啥子人?"严红梅发觉自己还活着,十分感激地说。
  那乞丐说:"我,我叫吴有清,也是一个落难之人。你穿得这么漂亮华丽,应该是有钱之人,可那些警察为啥子还要抓你泥?还四处搜查你,不是我把你背进这山洞藏起来,你早被他们抓走了,把尸体挂在城楼上了。"
  严红梅再一次表示谢意:"谢谢你,老乡,吴大爷,您真好!谢谢你救了我!"
  吴有清关切地说:"妹儿,你是不是犯了啥子大案子,把他们惹毛了,拼命的追杀你?"
  严红梅虽然很感激他,但并不了解对方的真实身份,当然不能对他讲真实情况,于是敷衍道:"不,警察局的局长要强迫我嫁给他,我不肯,便逃了出来,他们走了吗?"
  "昨天他们就已经走了,噢,你已经没有啥子危险了。你放心,他们就是转来也找不说这里的,这岩洞很秘密,外人一般发现不了,我在这里已住了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出过事。来,我给你熬好了草药,还有稀饭,吃饱了肚子,伤口也就没有这么痛了。我已经守了你几天几夜了,我就等着你醒来。这下好了,你终于醒了。"
  说真的,严红梅此时又痛又饿,十分难受,也没推辞,但双手不能动弹,只好让吴有清一口一口喂来吃,整整吃了一大钵,饭一吃饱,精神便好多了,伤口果然没有先前那么疼了,但仍然不能动弹,一动便钻心的疼痛。
  吴有清见严红梅精神好转了,非常高兴,说:"妹儿,莫看你是个富家小姐,却不嫌弃咱这叫化子,你一定是个好人,我没有救错人,可我不明白,你为啥子不愿意嫁给一个警察局长呢?警察局长可是好大好大一个大官哟,有权有势呀,谁也不敢惹他,也惹不起他。"
  "哎,人各有志嘛,别人羡慕的东西我不一定羡慕。"严红梅又问道:"哎,老乡,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人烟罕至的山洞里呢?"
  吴有清见问,脸露伤感之情,低沉的说:"哎,说来话长,一句话,都是那些狼心狗肺的黑心萝卜的有钱人逼着我躲在这山上来的,空了我慢慢再告诉你。你的伤势很重,我去给你找点膏药回来给你包扎一下,这样会好的快一些。你千万不要残废了。"
  严红梅谢绝道:"不用了,我还要赶到城里找人。"
  吴有清急忙制止说:"你是千万动不得的,要找啥子人,我可以先替你去找。"
  严红梅苦笑了一下,说:"那就算了,等我伤好了自己去找。"
  "难道你对我还不放心吗?都是一根藤上的苦瓜,何必客气呢。"吴有清双眼露出真挚的目光,希望得到对方的信任。
  "那就多谢你了,我要找的那位姑娘姓万,叫万霞。看她被警察局抓去没有?如果被抓去了,又关在啥子地方?"严红梅仔细向吴有清讲了北碚发生的事情,要吴有清一定弄清楚情况后回来告诉她。
  吴有清给严红梅吃了药,又准备了一些吃的,出去后又将洞口堵好了才放心地去了北碚老街。
  吴有清到天黑时才到了北碚老街,听街上的人说前几天打死了一个女共匪,另一个女共匪逃走了,街上还贴有一张悬赏布告,谁要将此女共匪活捉,赏现洋五千块,打死了赏现洋一千块。吴有清看见布告上这个欧阳文君就是他相救的严红梅。原来这姑娘是个共产党,难怪她那么坚强哟。对于共产党,吴有清十年前就道听途说了不少,晓得他们是依靠干人起事的,是穷人造反闹事的领头人。象自己这样出身的流落街头的干人,更受他们欢迎。那姑娘年轻漂亮,孤身一人,又身负重伤,更需要人照顾,如果把她侍侯好一点,也加入共产党,自己这条烂龙说不定将来会成为一条真龙。但转眼又一想,如果不把她交出去,一旦被警察局查出来了,岂不是要背窝藏共匪的罪名,招来杀头,坐牢之祸吗?把她交出去,马上就可以得到五千块钱赏金,够自己花一辈子了。说不定还要把自己提拔到官场上去做官当老爷,荣华富贵,封妻荫子,衣锦还乡,那二官人就成了大官人,大大的官人了。衣锦还乡,向一贯瞧不起他的巨富屈长鑫那些绅粮们显扬去。哼,我区大升时来运转,也成爆发户了。对,应该去报案。这条路是最正确的一条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
  于是,他整了整破烂的衣衫,一路打听,来到了警察局大门口,这时,警察局的木大门已经关闭了,旁边有一道小门可以进去。吴有清刚要走进门去,突然从侧边走出一个人来,厉声喝道:"干啥子的?!哦,原来又是一个要饭的,滚滚滚!现在早下班了,里面没有人。快滚!快滚!"
  "老总,我是,我是来向你们警察局报,报案的,我,我发现了你们要,要……"吴有清有些紧张,说话也表述不清。
  那值门的警察见一个叫化子来报案,认为是来找麻烦的,不等他说完,便下了驱逐令,吼道:"要饭就滚远一点,其它啥子事明天再来,快走,下了班了,嗳,快走呀!滚!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一个好人,滚,再不滚,看老子把你抓起来关起。"
  在警察一阵吆喝下,吴有清只好拔腿逃走了,心中暗自骂道:"噫!还没天黑就出二五子了,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你不让我报案,我就巴结共产党去。等共产党闹大了,坐了江山,我再来收拾你们这群狗日的不识好歹的杂种些。"
  吴有清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药铺,买了几样治跌打损伤的膏药,摸着黑回到了岩洞。
  严红梅躺了整整一天,没吃没喝,因为双手不能动弹,食物送不到嘴边去,只有等吴有清回来喂她了。吴有清进了岩洞,点亮了松油枝,严红梅急切地问道:"大爷,你找上小万姑娘没有?"
  吴有清悲痛地说:"找是找上了,可她人已经死了,头还挂在城墙的大门上,让过路人看,不看不让过去。黑狗子还出了几万块大洋的赏钱要捉拿你,说你是一个女共匪。我是坚决不会出卖你的,这是我给你买的膏药。来,我替你贴上,哎,你没有吃饭,人都怕饿坏了,实在对不起!贴好药后我来喂你。"
  严红梅不好拒绝治疗,但自己又不能动弹,只好由吴有清脱去外衣,长裤,在受伤处贴上许多张膏药。可腰上还有几处碰伤,非要脱尽衣裳才能贴,严红梅有些为难害羞了,说:"吴大爷,多谢你了,我自己来贴吧!"
  吴有清诚恳地说:"哎,你就别客气了嘛,听说共产党是为咱穷苦人谋幸福的,我也是一个苦大仇深的干人,穷苦人,你就不要见外嘛,伤早一点好了,你可以早点出去干事,我也早一点放心嘛。我一个暴焉老头,你就放心吧,你就像我女儿一样,没来头的。"
  严红梅见他说话诚恳,说道:"吴大爷,你真是一个大好人,等革命成功了,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她犹豫了一阵,还是让吴有清脱去了上衣,雪白的肌肤上崭露出了一道道乌黑的伤痕,伤势非常的严重。
  吴有清看见严红梅脱去了上衣,丰满雪白的胸肌一下子暴露了出来,不禁"啊"了一声,这女子的身材长得太好了,这一辈子他亲眼只看见两个这样裸露的窈窕、美丽、丰满的身躯,一个是大美人吴月珍,另一个便是眼前这个严红梅了。
  "你喊叫啥子?我的伤很重吗?"严红梅见吴有清直愣愣地望着自己,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他本是被对方魔鬼般的身材惊讶得而失口呼叫,却慌忙掩饰说:"我是为你遍体鳞伤惊呼而叹惜呀。!哎,这群畜生,心真狠呀!你背上的伤不轻哟,我前几天不好脱你的衣裳,还未发现,你不要动,我替你包扎。"吴有清蹲下身去,先给严红梅洗了伤口,又擦了碘酒,然后一一贴上了膏药。
  严红梅被碘酒刺痛了,不禁喊出声来,反过来又安慰吴有清道:"别怕,你擦吧,别管我!我能坚持。"
  吴有清夸赞道:"哎,你们当共产党的真坚强,我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刚强的女子,哎,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严红梅反问道:"你猜猜!"
  吴有清认真地说:"十七八岁,最多不过二十岁。"
  严红梅笑道:"我有这么年轻吗?我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吴有清故作惊讶状,说:"看不出,看不出,我还以为你最多只有二十岁哩。你还没有结婚吧?"
  严红梅的脸上阴沉了一下,缓慢地说:"结了。"
  吴有清说:"你男人为啥子不送你哩?让你一个人出来受罪。"
  严红梅轻松地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哎,吴大爷,你原来的家在啥子地方?我听你的口音好像是泸州那边的人哟。"
  吴有清心中吃惊,嘴上却装着十分兴奋地说:"这个你也听得出来?真聪明,唉!我真是泸州方向的人,一个苦命之人呀,年少时曾经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后来,来了一个大恶霸,大绅粮,为了霸占咱们家的田土,勾结官府,土匪,竟把我们一家人全杀死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找他们说理,还把我抓去关了大牢,打得我死去活来,最可怕的是他们把我的婆娘霸占去了,我的女人不愿受辱,拼命反抗,被他们活活地烧死在房里。我去找他们算帐,被他们抓到警察局去枪毙,路上我打倒了两个家丁便逃出来了,再不敢回去了。我眼睛边边这块伤疤就是被他们的刺刀刺伤的。我逃离了家乡,他们还不放过我,也像对待你一样,四处贴告示,发悬赏,要捉拿我,害得我这么多年有家不能归,流落异乡,靠乞讨为生,我恨死了那些有钱的人。"
  严红梅听了,心头很难过又很激动,也向他讲了自己的经历,她说:"我曾经是个出身于官僚家庭的一个大小姐,在参加革命前,曾经苦恼过,天下为啥子有那么多的穷人而且那么穷,少数的富人为啥子那么富?后来参加了共产党,才真正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那是我们现在的制度有问题。吴大爷,你既然晓得了我的底细了,我也不隐瞒你,共产党是为穷人打天下的,只要共产党坐了天下,穷人就可以推翻旧中国反动阶级的剥削压迫,建立一个新中国,让穷苦人自己当家作主人,人人有田种,有房住,有衣穿,有饭吃,光棍还可以讨上婆娘,生儿育女,享尽天伦之乐。吴大爷,象你这样的苦大仇深的农民兄弟,是中国革命依靠的主要对象,共产党是十分欢迎你的,你如今无牵无挂,光棍一人,何不参加革命呢?"
  吴有清见严红梅心地单纯善良,很轻易就相信了别人,又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他自己都不敢想象的想法。这种想法像万丈深渊的虚幻中抓住了一块被打碎的梦,欲把它拼凑起来,织成一幅美丽的彩锦。于是便有意识的讨好靠近她,说:"共产党这么好,我当然愿意参加,反正我是光棍一条,死了无牵无挂。可你们的队伍又有多少人呢?在啥子地方呢?谁又引我去参加呢?就是嗨袍哥也要人引见、保举呀。我这叫花子行吗?"
  严红梅见吴有清的思想开朗进步,以为碰上了一个真正的无产阶级的受苦之人了,真心向他作了一番倾谈。最后安慰说:"只要你有真心和决心,就会有人介绍你加入共产党的。中国共产党代表了四万万劳动人民的利益,队伍遍天下。江西、湖南、福建有毛泽东领导的中央红军;湖北、安徽、河南有贺龙领导的鄂豫皖红军;四川、陕西有张国焘、徐向前领导的川陕红军。国民党比不上,袍哥的青帮红帮更比不上,这是穷苦人自己真正的队伍。"
  "参加了共产党可以为回老家报仇雪恨吗?可以去打土豪劣绅,要回自己的土地房屋吗?"吴有清大胆地问了好多问题。
  严红梅兴奋地说:"当然可以,无论是过去的仇,昔日的恨,只要他本人还活着,还在继续干坏事,都可以报仇、将他们打倒。有苦诉苦,有冤伸冤,有恨雪恨,有仇报仇,这就是咱们共产党现在的主张。吴大爷,你有啥子仇,啥子恨,说出来,我可以组织广大劳动人民为你报仇雪恨!"
  "我最恨的仇人就是咱们老家十里冲四牌坊的屈长鑫、屈宝骏和屈宝驹,可以说,他父子几个是世界上最万恶最阴险的人,屈长鑫和屈宝骏勾结土匪害死了我父母,叔叔,兄弟姐妹,一家几十口人;屈宝驹凭权势夺去了我最心爱的女人;只要能报仇,我一切都听从你们共产党的招呼。"吴有清将自己的苦楚又添枝加叶地说了一遍,并表示了最大的决心要跟共产党和严红梅干一辈子革命。
  "泸县四牌坊屈家犯下的罪恶我早已耳闻目睹了,这样的恶霸绅粮是应该打倒的,让他们偿还劳动人民的血债。" 严红梅碰上了这么一个穷苦人之,又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非常兴奋,一切该说和不该说的话都忘了分界限,全对他说了,还向他打听起自己丈夫袁永泉的往事来,"吴大爷,你既然是兴隆场十里冲的人,有一个人你肯定认识的?"
  "哪一个?不是吹的,十里冲十里远,三百户人家,二千五百口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不认识的没有几个,我家祖辈从湖广填四川就在那里居住,到我这一代已经是第八代,比四牌坊屈家还早两百多年。你问谁?"吴有清反问道。
  严红梅说道:"袁永泉,你认识吗?"
  "袁永泉,袁老大?!我当然认识,他是袁打渔的儿子,薛振川的徒弟,人精瘦精瘦的,喜欢打抱不平。不过他早就失踪了,听说他也是被四牌坊屈家的人害死的,他那个对象叫兰花,是薛振川的大女儿,长得可漂亮了,跟她娘一样的美丽好看,可惜也被屈家的人害死了。哎!你怎么认识他呢?"吴有清有些不解地问。
  严红梅笑了笑,说:"他就是我的爱人,就是丈夫呀。以前听他讲过一些他家乡兴隆场和十里冲的事情。他也被屈家的人谋害过,不过他并没有死。"
  "你是袁永泉的婆娘,爱人?真没想到,他没有死?!还活着?这个我更没有想到。他现在在啥子地方?"吴有清惊讶而带着惶恐的神态问。
  严红梅没有注意到吴有清的内心活动与表情变化,继续说:"他现在在咱们红军的队伍里当营长了。哎,薛明兰,就是兰花家里真的一个人也没有了吗?"
  吴有清赶紧说:"我离开十里冲也好多年了,以前发生的事情还知道一些,她父亲是被屈宝驹和广智和尚勾结起来害死的,夺妻害命;她母亲和妹妹闻香是被屈长鑫派人烧死的;不知他弟弟福娃、妹妹小双二人现在还在不在人世?还有她舅舅吴月亮、舅娘王金萍还在不在?可能全都死了吧。真的,要是听我的,哪有……唉!真可怜呀!人间惨剧呀!"
  严红梅说:"听袁永泉说,兰花的弟弟妹妹全失踪不见了,这么小的年纪,又冷又饿,也许早饿死了吧!舅舅吴月亮被关了大牢,舅娘疯了。还听说兰花她娘是被当地一个名叫区大升的二流子杀害死的呀。永泉对我说过,叫我有时间一定要打听一下这个人,逮住他,要治他一个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为吴月珍女士报仇。吴大爷,你认识这个人吗?"
  吴有清听了,吓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又害怕又尴尬。心想:幸好自己改了名字了,不然眼下的处境是多么的可怕呀。他支吾了半天才说:"区大,大升,我,我想想,哦,我认识,这种人该千刀万剐,五马分尸。不过,听说他早就死了,死了,真的。其实,其实这件事也不完全怪区大升,他也是被屈家强迫去杀人灭口的,其实那把火不是区大升放的,是屈家的人放的,区大升对吴……"
  严红梅仍然没有注意到区大升的表情变化,追问道:"屈家的人既然是夺妻杀人,为啥子还要杀死吴月珍呢?"
  吴有清说:"哎,这件事说起就复杂了,四牌坊的五老爷屈宝驹前头娶了一个飘沙货,飘沙货你懂不懂,就是不生娃儿的婆娘。屈老太爷不喜欢,强迫他休了娶成都的桂小姐。没想到屈宝驹却偏偏喜欢上了有儿有女有丈夫的吴月珍,吴月珍这个人啥子都好,就是心肠太慈善,专对穷人做好事,不顾四牌坊的利益。为富不仁的老太爷屈长鑫当然就不喜欢她这种手倒拐往外拐的人哟。再说,吴月珍尽管万般的漂亮,但也只是一个寡妇呀,家庭又穷,儿女又多,又没有背膀靠山,老太爷肯定是不会要她的。其实,吴月珍如果听我的……"他觉得说话有些漏嘴,装作咳嗽,掩盖过去了。
  "哦,原来是这样的,"严红梅又问道:"你不是早离开十里冲了,为啥子还这么清楚那里的情况呢?"
  吴有清神秘的说:"哎!实话告诉你吧,我看你也不是一个撈起嘴巴乱说的人。几年前,我曾经见过区大升,他成天又惊又怕,四处躲藏,饿得肚皮挨着脊梁骨了,瘦得象个僵尸架架,他临死前送了一张血书给我,托付我一定要转告给薛家的后人,说薛振川和吴月珍都是屈家害死的,不要冤枉了他。"
  "还有这种事,太好了!那血书还在吗?"严红梅急忙问道。
  "在呀,我像保管宝贝一样保管着。你等等,我立即找出来给你看!"吴有清走到山洞里面,在一个石墙缝里找了一阵,找出了一个油布包来,打开了一层又一层,最后露出了一迭白绸布来,说:"严大姐,你看吧,这就是薛振川临死前在雨坛寺写的血书。可惜,吴月珍拿了这血书之后,不去报仇,还一心一意想嫁给屈宝驹作富太太。区大升几次劝她也不听,最后落个人死家破的下场。这一点,吴月珍是非常不对的,非常可耻的。大姐,你认为呢?"
  严红梅没有回答吴有清的话,认真地看了一阵血书,因血书时间久远,已完全变了颜色了,模糊不清,不过,重要的东西还依稀可见,前面两个字因被戳烂了,费了好大的力也认不出来。
  吴有清在一边说:"这两个字叫五爷,就是屈五爷,屈宝驹。当,当时他还是装着是一个好人,欺骗蒙蔽了薛振川。"
  严红梅问:"也许是吧,这是你弄烂的?"
  吴有清说:"不是,原先是好的,可能是吴月珍弄烂的吧。"
  严红梅问:"你怎么晓得?"
  吴有清说:"我,我也是盲人算命——瞎猜的。哦,好像区大升对我讲过,吴月珍死之前发现屈宝驹骗了他。对,是这样的,她一气之下,就把这戳烂了。"
  严红梅说:"唉,这血书要是永泉看见就好了,可以治屈家的罪呀。吴大爷,这血书很重要,你一定要保管好,千万不要整掉了。二天革命胜利了,这些都是地主阶级的罪证,屈家想赖也赖不掉的。"
  吴有清恭敬地说:"对,对,我一定保管好。二天打回兴隆场去,找屈长鑫这老狗日的算总帐,也杀他个片甲不留,五马分尸。"
  两个人谈着谈着,不觉外面天已大亮了。
  吴有清说:"哎呀,时间过得好快,天亮了,你休息一下,我去要一点饭回来,人不吃饭不行呀!"
  严红梅感激地说:"吴大爷,谢谢你了!"
  吴有清说:"哎,你总是那么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这点小恩情,二天革命成功了,你用眼睛角角瞟一瞟,我也吃不完,穿不尽了。好好睡一觉吧!我走了!这里很安全,他们找不到这里,你放心睡!"
  吴有清走了,严红梅忍着巨痛,坚持爬起来解了手,又走到洞口往外看了一阵,对面是一座望不到顶的山林,下面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山沟,洞边有一棵巨大的松树,它的树干伸到了对面山上,再往上爬上十几米小路可以通到山下。在这里躲藏的确安全,难以被人发现,这吴大爷真会找地方。站了一会儿,觉得浑身疼痛无比,只好又移回原处躺了下去,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想着万霞的牺牲,心头又悲伤起来。
  过了好长时间,严红梅睡着又醒了,见吴有清提着一个竹篮子回来了。他兴奋地说:"严大姐,这下有好吃的啰,快吃吧!"他揭开竹篮子,里面露出了一个大土缽,里面全是做熟的肉食,有大酥,小酥,烧白,肘子,鸡蛋等。
  严红梅问道:"谁这么大方,给这么多?"
  吴有清兴奋地说:"哎,今天碰上一个大好人了,山下有一家大户的老太太做大生,满七十,坐了上百桌,叫花子也满请。我说我家有个老娘,已七十多岁了,也是今天的生日,可惜儿子笨,没有能力给母亲做寿。那老太婆十分同情我,便给了我这么多好吃的。大姐你真有福,真的有福啊。你一来,我要饭都顺畅些了,快,快趁热吃吧!多吃一些,让身体早日康复。"
  其实吴有清编得是一套假话,他下山要了好多地方都没有要到东西,人们都骂他年纪轻轻,好吃懒做,不给。他说的那家大户人家的老太太还骂他冲了福气,叫人几棍子把他打跑了。吴有清不甘心呀,趁主人不注意,就钻到厨房去,乘人不备,把他们家的熟菜偷了许多跑出来了。
  严红梅当然无法知道这些情况,听了吴有清的介绍后还很感动,说:"谢谢你!吴大爷,不过,你也不该欺骗老人家呀!我还是一个年轻人嘛。"
  吴有清讪笑道:"不骗他们,他们是不会可怜我们的,这些有钱人都是为富不仁的白眼狼,有时他们也做点好事,发点善心,那是想多活几岁。像四牌坊的屈老太太一样,心肠那么歹毒,还吃素念佛经,那不是明显地假装好人吗?大姐,是你的命大福大,不该受罪落难,吉人自有天相。大姐,别想这么多了,快吃吧,我来喂你!"
  严红梅推辞道:"不,我的手能动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你自己吃吧,我睡一会儿瞌睡,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吴有清也许是真的疲劳了,说罢,躺在洞口的干树叶子上,很快便睡着了。
  "好,你睡吧!"严红梅见吴有清睡着了,自己艰难的吃起饭来。
  就这样严红梅在洞里住了七八天,伤势有些好转了,吴有清白天去讨饭找药,晚上便陪严红梅谈话,表现得十分恭敬,热情,象对待自己的亲妹子或亲生女儿一般。
  严红梅从内心深处是非常感激他的,但自己有任务,必须要进城去找到党的地下组织,早日打进敌人内部去,为红军刺探更多的情报,凑集更多的军需品。
  又过了几天,严红梅实在憋不住了,对吴有清说:"吴大爷,麻烦你再辛苦一趟,帮我找一个人,他叫洪金莲,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老板,在下半城望龙门一带开茶馆。茶馆的名字叫洪福来。"
  吴有清想了想,说"哎呀,这么远呀,走路都怕要走两天多哟,哎,我说大姐呀,我说几句话,不知你爱听不爱听。你的伤还没有好完整,就多休息几天再说嘛,我一走了,谁跟你讨吃的去。来回四五天,人都怕饿死了。我看这世道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了,也没有啥子好盼头,在外面干事情都是掉脑壳丢性命的,还要丢清白,风险太大了。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想嘛,除非是憨巴,太监,干不成事的人。大姐,我看你也是个好女人,就不要出去乱闯了,那样会没有一个好结果的,还不如趁着年轻,找一个山青水秀,美丽富饶的地方住下来,过一辈子清闲舒适,无忧无愁的生活。哎,我,我可以陪你同去,给你做饭,洗衣裳,夏天给你当扇子,冬天给你当火笼,不让你受一点委屈……。"吴有清越说胆子越大,话语越来越露骨。
  严红梅不等吴有清把话说完,便打断他的话说:"吴大爷,你把话说得太远了,要说过好日子,我们家的日子就不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有丫环有奶妈,出门坐轿子,但我就是过不惯那样的好日子才出来的。自从参加了革命,虽然又苦又累,随时还有生命危险,但心头却十分踏实。那种逃避现实,隐居山野的做法,我是一点不赞同的。人活在世上,就应该争一口气,男人就要作伟丈夫,女人就要当好巾帼,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你是好人,穷苦人,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是革命的依靠对象,我尊敬你,但话不要说的太出格了。明白吗?"
  吴有清急忙道歉说:"嗳,怪我没有文化,撈起嘴巴乱说,你不要多心!哎,你真是一个怪人,人家都想过好日子,你却有福不去享,自找苦吃,伤成这个样子,也从没有听你哼一声,喊一声痛。我真佩服你。你要干啥子我也不阻拦你了,不过,等你伤好归一了之后,我陪你一起去找你要找的人,这样总可以了嘛。我刚才是胡说八道,大姐,你一定不要往心里去哈。"
  万霞想了想,同意了,说:"哎,吴大爷,我不怪你,革命嘛,很多人是难以理解的。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也希望你参加革命。"
  又过了三四天,严红梅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完全好了,她躺在稻草上,明显地感到了洞子的潮湿,被子的酸臭,身上的奇痒了。见吴有清不在家,走到洞口,脱下衣裳来看,见衣裳上面全是虱子和虱子蛋,吓得慌忙扔了。正在这个时候,吴有清回来了,见严红梅全露着上身,急忙退了出去。
  严红梅也吓得抓起衣裳,钻回了被子,慌忙穿上了衣裳,羞得心头怦怦直跳。
  吴有清进来了,说:"身上是不是长满了虱子?我早想到了,原来你伤重,没有感觉到痒痛,现在伤好了,虱子便出来了,臭气也出来了,是不是?你是个娇小姐出身,哪里受得了这个罪,不像我,跟虱子臭虫打了十几年交道了,账多不愁,虱多不痒,习惯成自然了。我今天专门去讨了一点钱,给你买了两套新衣裳回来,你现在的这身衣裳太破了,穿着出门容易引起那些黑狗子的注意,穿行式一点,别人都不敢惹你。俗话说:‘三分人相,七分打扮。’到前面去洗个澡嘛,那里有个热水坑,洗起又舒服又安逸,这缙云山也怪,温泉特别多。"
  吴有清把严红梅引到一个冒着热起气的水坑前,说:"这是现成的洗澡堂,比杨贵妃的华清池还好哩。男人洗了少生病,女人洗了更漂亮。快洗吧,我替你放哨,不过这山上十天半月不见一个人影来,你就放心地洗吧。"
  吴有清走开了,严红梅见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便脱尽了衣裤,走进水坑认真地洗起来。二十几天没有洗澡了,泡在水里,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快意感。她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穿衣进洞,见吴有清不在,又将自己的衣裳,吴有清的被子,衣裳全都清来洗了。当她洗吴有清的裤子时,发现上面有许多斑点,她明白这是男人的精液体的遗留物,心想:吴有清还不到五十岁,就一个人四处乞讨为生,想来也十分可怜,他既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出去后,有那种合适的女人,给他介绍一个,也可以让他有个家,过上几年幸福生活。想到这里,自然又想到了自己的丈夫袁永泉,结婚还没有进洞房,就突然离开了,夫妻生活是什么滋味,她还没有一点体会哩。的确让她一路怀念,一路牵挂,一路渴望。
  晚上,严红梅对吴有清说:"吴大爷,我这次蒙难,幸亏你的救助,让我逃过了敌人的严密搜捕,过了鬼门关。我到了重庆后,找到了自己人,一定给你找一个正式的工作干,再帮你找一个大娘。组织一个家庭,过安稳平静的生活……"
  吴有清听后,心里本十分高兴,嘴上却说:"哎呀,严大姐,你太有心了,多谢你了。我一个讨口子,哪里去找啥子工作哟,更谈不上讨婆娘。再说,我这辈子就只看上了一个人,就是我那被烧死的婆娘,好几年了,我眼睛一闭上就想起来,她还是那么美丽,端庄,叫人看了心跳得发痛。虽说三十几岁了,但看起来也只有你这么年轻,真的!除了她,我现在谁也不想了。"这个区大升还想着吴月珍,真还苦了他一番心思。也许是吴月珍的魅力太大了的原因吧。
  严红梅不知道原委,还赞佩道:"唉!吴大爷,你对爱情这么忠贞,真是一个好丈夫呀,不过,人死了不能复生,你岁数还不大,应该有一个新的家庭,这样,你也不会去讨口要饭了,乞丐的日子难道好过吗?!这段日子,我就有一个深刻的体会,饥一顿饱一顿,还挨打受骂,受人歧视。"
  吴有清见有女人同情他,心中激动不已,憨厚地说:"好,严大姐,你太理解我们干人了,我听你的,不过,我有一个请求,我发现你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又漂亮又心善,二天我就帮你当丘二,因为你离开了自己的丈夫,一个人在外头,容易被人欺负,特别是那些二流子最可恶。有我当你的保护神,别人就不敢欺负你了。"
  严红梅想了想,也没有其它的办法好想,答应说:"好吧,但不是丘儿,是革命同志。"想想又说:"吴大爷,你以后不要叫我严红梅了,叫我万霞吧,记住,我以后的名字叫万霞,我要永远记住战友的情,战友的恩,战友的精神。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万霞了。"
  两个人又谈到很夜深了才各自睡下了。
  睡到半夜,万霞被一阵急促的呻吟声惊醒了,她爬起来,听到是从洞口传来的声音,不用说,那是吴有清,急忙问道:"吴大爷,你怎么哪?"她穿上鞋子,摸到了洞口,透过洞外的月光,清楚地可以看到吴有清躺在地铺上呻吟。
  吴有清嘴里哼哼道:"没啥子,肚子痛,可能是饿了。"
  "唉,你把好东西都省给我吃了。还有一点剩饭,我热一热给你吃吧!"
  "不,明天我们还要赶路,你不吃饱是走不动路的,我挺一挺就过去了。"
  万霞坚持道:"不行,明天下山后再去要吧!"
  "我们明天穿得那么操式,去要饭谁给呀,算了,我坚持一哈哈就好了,饿过了就好了,你坐下吧,陪陪我摆一摆龙门阵就过去了。"吴有清伸手拉了一下严红梅的衣服,示意让她坐在身边。
  万霞蹲下了,见吴有清用双手不停地摩挲着肚子,又说道:"也许是蛲虫在里面打架,伙食孬了,缺乏营养,肠胃就自然不好。"
  吴有清叹息道:"穷苦人吃了上顿无下顿,哪里还讲啥子营养好肠胃哟。"
  万霞看见吴有清那痛苦的样子,顿时产生了怜悯之心,请求说:"大爷,让我来替你按一按吧,中医叫作按摩疗法。"
  吴有清心中一阵欢喜,假意问道:"你也会医病?"
  万霞冷峻地说:"当过几天医生,懂一些。来吧!别不好意思,你是我的长辈,都是革命同志嘛。"
  吴有清急忙谢道:"哎呀,严大姐,不,万大姐,看我这记性。万大姐,你真好,太感谢你了。"
  万霞说:"对,千万要记住,从明天起就叫我万霞吧,我要永远记住万霞同志,让她的名字在我身上永远闪出万丈光芒。"
  吴有清动情地说:"你真是一个好女子,看到你,就想起了我那亲爱的夫人,她是那么的温柔,我头痛时,轻轻揉我的头,头就会立即病去痛止;我肚子痛时,轻轻按摩我的肚子,肚子就不会再疼痛了。"
  万霞随意问道:"你夫人是咋个按摩的呢?"
  吴有清大胆地用手指划了一下说:"从这里往下按,万大姐,不,万霞,你不是我夫人,你不能像我说的那样按,这样不好。你也许还是一个洁身玉体呀。"
  "你是一个病人,又是我的长辈,救命恩人,没来头,你夫人咋个按,我可以咋个按。请你坚持一哈哈儿。"万霞撩开吴有清的衣裳,一下一下地按摩起来,她觉得吴有清的皮肤很细滑,不粗糙,还热热的,不像一个成年累月在风雨中劳动的农民。朦胧中还瞧见他的裤子慢慢地顶了起来,布内的阳物一动一动的,十分寒碜人。
  万霞心想,既然是肚子痛,为什么阳物会很快膨胀呢?看来吴有清是在故意装病,他有什么意图呢?这深山老林,又是在一个人至罕迹的山洞里,一男一女,深更半夜,肌肤相挨,情意深长,就是钢铁也会被融化掉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一个年轻女人面前,性欲骚动起来也是很自然的。关键是自己,要会把握住自己,有礼有节地避开这种尴尬之状。于是,便随和地说:"吴大爷,你的病已经好了,我该去休息了。"
  吴有清慌忙爬了起来,转身跪了下去,说道:"万大姐,救救我吧!我实在受不了了,帮帮我的忙吧,我可救过你的命呀!"
  万霞明白吴有清哀求帮忙是什么意思,说道:"不行,吴大爷,我是有夫之妇,怎么能干这种无耻之事哩,我要对得起我的夫君袁永泉。你的救命之恩我是终身不能忘记的,但要我牺牲自己的贞节来报答你,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她甩掉吴有清的手,到里面去了。
  吴有清跪在地上愣了许久,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使劲地用拳头打自己的头,说道:"我不是人,我是一个畜牲,不该这样,万霞,我对不起你,你打我吧!打我吧!"
  万霞只好点上松把,走到洞口,对吴有清说:"吴大爷,快起来,我不怪你,你也是个可怜人!男女生情是一种很自然的现象,只是不该做的事情一定不能做,要下决心控制自己。"
  吴有清赌咒发誓地说:"你,你真好,我二天再胡思乱想,就不得好死,被山岩压死,被冷炮打死。就是你一刀把我砍死,我也决无半句怨言。"
  万霞宽怀大度地说:"人非贤至,谁能无过。我们共产党主张妇女解放,男女平等,但却反对男盗女娼,腐化堕落。我希望你能作一个正义凛然的赵匡胤,千里送京娘。那样我会一生一世尊敬你的。"
  吴有清绝口称赞道:"好,万大姐不愧是一个女中豪杰,胜过男子汉大丈夫。我一定坚决听你的话,赵匡胤千里送京娘,又好比关二爷……。"
  两个人又谈了一阵,见时间不早了,便弄好了东西吃,天刚麻麻亮,两个人便下山去了市中区。
  经过整整一天的奔波,又赶了一段路程的汽车,天黑时才到了望龙门,打听了许多人,才问到了洪金莲的洪福来茶店,赶去一问,茶店老板已换了,说洪金莲几天前已搬到泸州去了。
  万霞失去了联系人,好像风筝断了线,心头空洞洞的,不知如何办才好了。
  吴有清安慰说:"万霞,别害怕,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找栈房住下再说吧!"
  万霞虽说着急,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找了一间客栈住下,她和吴有清的关系现在是父女关系,各住一间客栈。当晚两人都十分疲劳,洗了脸和脚,便各自睡了。
  第二天,万霞又准备去找第二个联络人,他住在千厮门,在家门口行医,名字叫戴宗德。二人又来到千厮门,寻找宗德药铺,好不容易找上了,门面却被警察局查封了,向邻居打听,他们说戴老板是什么共匪地下党,被抓走了,是死是活也不晓得。线索又断了,严红梅又气又急,却无法可想。本想去找重庆的老师和同学,但那是违反党的地下组织工作原则的,更怕影响与牵连他们,她不能这样做。只好沿着嘉陵江畔盲目地向下游走着。嘉陵江走完了,又转到了长江边,直走到了中午了,还未想出一个可行的办法来。这时他们来到了储奇门,路过一个药铺时,见一个中年人很面熟,他很象红军队伍里的军医俞汝齐。
  俞汝齐也看见了她,两个人不得不打招呼。
  俞汝齐不动声色地问:"哎,你不是严红梅吗?"
  严红梅冷静地答道:"是呀,不,我现在的名字叫万霞,具体情况等会儿我告诉你。俞大夫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哎呀,一言难尽,走,到里面去谈,这位是?!"俞汝齐看了一眼吴有清,问道。
  万霞说:"他叫吴有清,是我的救命恩人,过去是个农民,惨遭地主老财的剥削压迫成了叫花子,现在临时充当我的保护人,我和他现在是父女关系。"
  俞汝齐小声问道:"这个人可靠吗?"
  万霞说:"应该可靠吧,出身贫穷,苦大仇深的农村无产者是革命的同盟军和中坚力量。"
  俞汝齐思考了一下,说:"好,既然这样,你就把他带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还更安全一些。"
  万霞跟着俞汝齐进了里面的房间,双方各自谈起了自己目前的情况。因为两个人在红军队伍时,是同一个党支部的,俞汝齐在奔袭华蓥山的战斗中,负了伤,掉了队,一时找不到队伍,去大巴山的道路又被封锁死了,去不了。只好只身讨口来到了重庆,通过各种关系也未寻找到党的组织,只好与人合作,开了一个中药铺,等待机会找到上级党组织。如今两个人见了面,更增添了信心。俞汝齐叫万霞暂时住在店里,帮他拿药管账,吴有清则帮他切药熬药。就这样,两个人在店里住了下来,一干就是三个月。这一天,店里来了一群警察,说是要清查一个杀人抢劫犯,据他们的介绍,很象吴有清,但这一天吴有清正好和俞汝齐过河到南山的老君庙采药去了。万霞当然不承认该店有此人,警察们便走了。没料到其中有个警察是泸州人,从小认识她,一眼认出了她是欧阳文君,万霞也矢口否认了。等俞汝齐回来后,万霞立即便将此事向他作了汇报。
  俞汝齐听后,立即作了部署。他说:"看来你们两人都不宜在此久住了,正好我这里筹备了一部分经费和急需药品,你们立即将他们送到川陕革命根据地去。我和民生轮船公司的几个老板还有一定的关系,坐他们的船先到达县,然后再秘密送到红区去。这一段的任务我来完成,到了达县以后的事情就由你们自己去办了。万霞同志,你说行不行?"
  万霞当即表示同意。她征求吴有清的意见时,吴有清一口拒绝了,他说:"我不跟你去,我的身体有毛病,不能长途跋涉。"其实他是害怕去了根据地,见到袁永泉后,老底被揭穿。还有一路辛苦,一旦被敌人查获,就有坐牢被杀头的危险。
  俞汝齐劝说道:"吴有清你是一个男同志,又是一个积极要求入党的新同志,这一趟无论如何你是应该去的,你和万霞同志已经很熟悉了,配合起来得心应手。"
  吴有清见实在推辞不掉,却马上改变了态度,说:"不是我不想去,我是怕成为万霞同志的包袱。俞大夫,你是晓得的,我这个人没有文化,又胆小怕事。不过,为了保卫万霞的安全,我愿意和万霞一起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俞汝齐说:"这就好么,老吴同志,你也不要太担心,一路上你只要听从万霞同志指挥就行。她是个对敌斗争很有经验的老同志了。沿途都有我们的人暗中保护你们,尽管放心大胆地去。"
  当天黄昏时分,万霞装扮成阔太太,吴有清装扮成巨商阔佬,悄悄坐上了小火轮去了达县。一路有惊无险,五天后到了达县。根据以前的情报交接,万霞找到了达县地区的地下党负责人戴志安,把情况向他作了详细的汇报。
  戴志安听了汇报,却忧心忡忡地对万霞说:"张国焘政委为了纯洁队伍,在通江已大开杀戒,对地下党的同志审查特别严,稍有差错,就会惨遭杀害。你把药品物质和经费现在交给我们保存,等和红军联系上后,你们再去苏区吧。"
  万霞已经无计可施,只好同意了。当即戴志安把所有的物质装上船,派黎、张二位负责人亲自押送至通江。可到了通江,张国焘硬说他们有通敌叛党行为,不然怎么把敌人限制的药品等紧缺物资这么顺利的送来了?不仅如此,还要仔细追查所有押送物资的人的历史。
  戴志安得到消息后,马上安排万霞和吴有清原路返回,免遭了张国焘的无端杀戮。
  万霞虽然十分不愿意再回重庆,很想与袁永泉见上一面,可形势紧迫,只好又悄悄地返回了重庆。
  一路上,吴有清情绪不佳,牢骚满腹,说:"哎!参加共产党还这么可怕,自己人也杀自己人,这是为啥子?幸好我们没有进入苏区,不然我们恐怕已经身首异处了。"
  万霞耐下心来,给吴有清讲了党内斗争的起因和肃反扩大化的现象。但并不影响个人对革命的信仰和追求。
  吴有清有自己的目的,对万霞的话言听计从,向她表示了坚定的革命决心:"万霞同志,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一辈子做革命军中马前卒。"
  回到重庆后,俞汝齐见危险并没有解除,对万霞说:"这里仍然不安全,你们还要走。我有一个朋友叫漆波,在綦江教书,你们找他去吧。过一段时间,我亲自去接你们回重庆。"
  万霞二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搭了一艘小货轮便去了綦江。在綦江不到一个月,漆波被捕,万霞又奉命逃到贵州夜郎一带躲避,在那里明教书,暗组织游击队。吴有清却在学校附近开了一个茶馆,两人的关系仍然是父女俩。除了任光赞晓得他们的底细外,没有一个人晓得他们的情况。
  一九三五年初,红军北上路过贵州夜郎,万霞见到了自己的队伍,非常高兴,便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一位首长。那位首长叫她归队北上抗日,严红梅也同意了,可在临出发前夕,万霞去帮助红军征粮时,却被地主武装的子弹打中了左腿,走不得路了,无奈只好留了下来,吴有清也是想跟随红军队伍走的,为了照顾严红梅养好病伤,也只好留了下来。
  万霞的伤好了之后,俞汝齐派人找来了,要她赶回重庆去,先在一家报社作发行工作,刚干了一个月,报社就被政府当局查封了。后来去了合川赤江镇搞农运,不久,又调到渔洞溪临江寺小学教书,担任江巴地区地下党妇女委员。
  此时,吴有清已被严红梅,俞汝齐介绍加入了中共地下党,安排在该校当校工,守门打钟,其真实身份是地下党的一名秘密交通员,专门负责上川东一带的秘密文件传送。
  万霞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报答吴有清的救命之恩,让他有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自己有一个不易被人怀疑的帮手。同时,也减少他对自己的非份之想,避免男人对女人的性骚扰。
  万霞曾几次给他提亲,要他成个家。都被吴有清以不想结婚为由拒绝了。
  吴有清明确表态说:"万霞,你别再为我操心了,我这一辈子不想再找女人了,守着你这个女儿过一辈子也心满意足了。我晓得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再做出那种荒唐事来。我如今是占党的人了,作风一定要正派,百忍成钢,一心为民众办好事,把个人的感情抛到太平洋去,再埋到地下去,埋它个千丈深万丈深十八层地狱深,永世不得翻身。我一定能做到,坚决保护好你,让你一辈子放放心心,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党做更多的工作。"
  万霞听了十分感动,从心理上慢慢地放松了戒备,渐渐失去了女人应有的警惕性,真的把吴有清作为了最放心的亲人看待了。
  抗战爆发后,国共两党合作,万霞的身份已处于半公开性质,可以参加一些抗日活动。南京失陷后,重庆成了中国的陪都,古老沉寂的山水之城一下子热闹起来了。八路军重庆办事处成立了,中共南方局也建立了。重庆地区的中共地下党组织也活跃起来,积极组织参加各种抗日活动。
  万霞通过八路军办事处了解了川陕红军的许多战斗情况,但就是没有打听到袁永泉的准确消息,是死是活,叫人十分揪心。后来有一位从延安来渝工作的第四方面红军的同志告诉她,说袁永泉长征后参加了西路军,在祁连山与马匪的战斗中壮烈地牺牲了。
  万霞听了噩耗,十分悲痛,当时当着领导的面不好哭泣,硬撑着跑回家去,一路上只觉得头昏眼花,回到学校后大哭了一场,便一头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她病倒了,发高烧,说胡话,嘴里不断喊着袁永泉的名字,那情形十分的凄楚,令人心酸。
  当时学校正在放假,只有吴有清一个人在守校,照顾万霞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吴有清的肩上。他弄来了退烧的药,熬好后,一勺一勺的喂她。见万霞的衣裤太脏了,本想给她换一下,又怕引起一场不必要的误会。犹豫了半天,还是找出衣裳来替她换了。其实,他内心深处是多么想彻彻底底的看一看这位美人的全部的身子呀。
  几年来,万霞她雪白的肌肤,俊俏的脸蛋,挺拔的乳峰,时常惹得他垂涎三尺,饮食不香,睡卧不宁。有时还在睡梦中搂着她做爱,醒来后裤子上一大片湿润,就象当年胡思乱想大美人吴月珍一样,心里怪不好受的。总想一步越雷池,获得女人破瓜情。达到自己冥思苦想了多年的目的。
  现在看着美丽无比的没有一点反抗力量的女人,吴有清心猿意马,陡生色胆。他轻轻解开了她的衣扣,首先看见了她可爱的奶子像兔子一样蹦跳出来,活鲜鲜的,十分爱人,身上的伤痕早不见了。他看了一阵,心旌摇曳,落魂失魄,心里的欲火烧得他心发慌、发痛。紧张,恐惧,贪婪同时涌上了心头。他愣了一阵,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揉摸了一下万霞的乳房,又软又烫又舒服。见万霞没有什么反应,又俯下身子,吻起她的嘴巴来。身上顿时涌起了一阵快感来,特别是下面那玩意儿更是胀得生痛,恨不得让它一下子钻进那渴盼了多年又夜想梦思的地方去。
  而此时的万霞不但不反抗,反而主动在迎接对方的亲吻,嘴里喃喃呓语:"永泉,泉,你没有死呀,我好想你,别人都说你死了,我才不信,你真没有死,还活着,太好了……!"
  吴有清晓得万霞此时被高烧烧迷了头脑,把自己错当成了袁永泉了,心中好一阵亢奋。人在发高烧时,精神往往好像吃了迷魂药,意识很糊涂,想什么就是什么,从不产生怀疑。他以前疯想大美人吴月珍时,也曾经出现过这种幻觉现象。这个机会真是天赐良缘,放过了多可惜,管他的,先斩后奏,尝尝甜头再说。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他脑子一晃,想了许多,薛振川凭啥子可以娶吴月珍,而吴月珍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走,却迷恋屈宝驹?袁永泉又有什么本事把万霞的心抓得如此紧紧的,占据的牢牢的没有一丝缝隙?我区大升也是一个堂堂的男人,为什么就只能娶一个丑陋的麻子婆娘?害得我只能去玩妓女,奸幼女,偷破鞋,被人追的四处逃生。我今天碰上了你万霞这样美丽的女人,这是上天恩赐给我的,我岂能轻易放过。区大升由羡慕变成了忌恨,又由忌恨变成了报复,要在报复中得到享受和满足。心里扭曲,心态扭曲,人性的占有欲充满了整个心底。
  他又在想,如果万霞醒来了不依不饶怎么办?就向她下跪求饶,女人都顾面子,决不会没完没了的追究,事情一过去就不了了之了。再说她是个共党地下分子,仍然是国民党政府暗中抓捕的对象,量她也不敢大吵大闹,飞蛾扑火,自取灭亡的。如果她再不饶我,我就去警察局告发她,将她杀头,除去后患。
  想着想着,区大生色欲陡增,将万霞的衣裤脱得精光,又将自己的衣裤脱得精光,上床搂住了万霞,只觉得她浑身发烫,颤抖,双手企图抱紧对方,眉睫一动一动的,眼皮总睁不开,眼角却滚出了几滴晶莹的泪光,嘴里仍然喃喃呓语:"永泉,泉,搂紧我!你不要再,再离开我了!我好想你哟!"
  吴有清也好几年未与女人滚床了,遇上了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哪里还按奈得住心中的欲火,急忙将她的身子摆正,爬了上去,将阳物直直地插了进去,只觉得对方一阵颤栗,双手很自然地抱住了他的腰背。吴有清放心了,并大胆地搂住对方的臀部,不断地抽插着,令对方发出了一阵又一阵爽心动魄的呻吟声。吴有清听了,突然间又想起了在吴家咀偷听到的吴月珍那刻骨铭心的叫床声,心里更加疯狂了,眼前一会儿是万霞,一会儿是吴月珍,占有欲、报复欲、享受欲充斥了整个心灵。他除了阳物,手嘴也一起用上,又亲又揉,又抚又吻,颠龙倒凤,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筋疲力尽,倒在一旁,搂着万霞睡着了。
  而此时在昏迷中的万霞,她却看见袁永泉回来了,给她喂药,换衣,拥抱她,亲吻她,并和她疯狂地做爱,让她又难受又舒适,想睁开双眼看看心上之人,眼皮却重得有千斤之重,无论如何也睁不开。袁永泉的动作停住了,搂住她睡着了。她觉得身上冒出了一股股大雨般的汗水,沉重的身子突然间变轻了,变灵活了,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她突然间可以睁开双眼了,心头闪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要看看心爱的丈夫袁永泉。当她抬头一看,顿时吓得灵魂出窍,惊叫起来,随即恼羞成怒,一巴掌打了过去,骂道:"畜牲,原来是你!"
  吴有清一下子被打醒了,一看万霞怒气冲冲的样子,马上明白了将要发生什么,幸好他心中早有准备,骨碌一声爬了起来,跪在万霞面前,哭诉道:"万老师,霞姑,我最亲爱的女,女儿,女人,我看你病得可怜,才这样做的,我是为了救你呀!我现在不做也做了,你要宰要杀,随你处罚吧,我死了决无半句怨言,只希望你能恢复身体健康,心情愉快,做事顺利,不再痛苦。"说着,跳下床去,拿了一把尖刀双手递给了万霞,又说道:"霞,我的大恩人,你就杀了我吧!我是个一钱不值的畜生、禽兽。"
  万霞抓过刀去,伸手便向吴有清刺去,可刀伸到吴有清胸口前时,又停住了,顿了一阵,把刀子一扔,放声痛哭起来。
  吴有清穿好衣裳,又帮助万霞穿好衣裳,无词安慰,进厨房做饭去了。
  饭做好了,端来让万霞吃,万霞只顾生气抽泣,不作回答。吴有清又一次跪在地上,哀求道:"万霞,你别哭了,哭坏了身子怎么办嘛,后天就要上课了,学生娃儿离不开你呀。我不错都错了,二天我一定将功补过,你叫我干啥子我就干啥子,决不有二心,坚决当你的跟班狗,应声虫。"
  万霞怒火满腔,忍不住痛骂道:"不要脸的东西,你少在我面前油嘴滑舌的,讨厌,讨厌,滚!从此以后再不要来见我了。滚!快滚!滚远一点,快去死吧!"
  吴有清慢慢地站了起来,说了句:"对不起,我走了,我也是个大男人,在你的教育培养下,如今也是一个共产党的人了,我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不能死在花裙下。我要求上级批准我上前线去打日本鬼子,你要多多保重,注意安全,国民党军警一直在抓你。我走了!我走了!"说罢,向万霞深深地鞠了三躬,转身走出门去了。
  万霞的头昏昏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了,呆呆地望着吴有清出门去了。
  刚走不远,天上突然飞来了无数的日本飞机,雨点一般往下扔炸弹,学校连中了几个炸弹,炸得黑烟滚滚。吴有清惦念着万霞,不顾一切地冲了回来,一见万霞的住宿的屋子已被炸塌。
  "万霞!万霞!"吴有清高声喊着冲了进去,从坍塌的屋子里救出了已被炸昏的万霞。
  万霞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一见救自己的又是吴有清,想想白天发生的事情,怒火难灭,痛斥道:"你救我干啥子,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这样不清不白的活着算啥子!?"
  吴有清又认错又劝慰说:"万霞同志,我错了,我是个大混蛋。但是你平时教育我说: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了啥子事情,都要想到我们是党的人,生要为党生,死要为党死,决不能为了个人的一点恩怨和得失而去斤斤计较。我们之间的事再大,也是个人之间的小事,你可不能为了个人的这点小事想着去死呀!"
  "混蛋,这还是小事吗?这是关系到我一生清白的最大的事,这是我一生中最大的耻辱。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为啥子不早一点死。"万霞骂完后,又面临现实,只得放下痛苦,全心投入到抢修房子的工作去了。
  这样,吴有清也未走成,不过两个人整整半个月没有说一句话。后来,已成了上级组织负责人的俞汝齐知道了此事,把吴有清叫去狠狠地揍骂了一顿,要立即开除他的党籍,调到下川东去。
  吴有清却趁机提出要和万霞结婚之事,以此来了断此事,弥补已经铸成的过错。上级党组织为了保证万霞的人身安全和更好地开展工作,竟然同意了这个要求。俞汝齐多次作工作说服万霞同意:"万霞同志,你出身在剥削阶级官僚家庭,而吴有清出身于贫苦的劳动人民家庭,这样结合,正是你思想改造,结合工农的最好机会。你被工农分子喜欢,是你一次飞跃性的进步,你不能失去这个大好机会呀,再说袁永泉同志已经牺牲了,人死如灯灭,不会再活过来了,你要面对这个现实呀。"
  万霞思虑了许久许久,还是坚决拒绝了这个要求。不过,她提出不要开除吴有清的党籍,给个党内处分,留下他继续工作,因为这里情况特殊,需要一个男人作掩护。上级党组织也同意了。
  万霞没有疏远吴有清,而是做出了更大的让步,两个人住在了一起,一屋同住,一锅吃饭,只是没有同床共眠。但在外人眼里,他们俨然是一对亲密和睦的父女俩,其中的快乐与苦恼只有他们二人才晓得。
  吴有清也没有再纠缠万霞了,为了表示自己革命的坚决性,后来干了两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
  第一件事情是他一个人偷偷跑回了兴隆场十里冲四牌坊,趁夜把屈长鑫的坟给掘了,并抛尸荒野,以此来证实自己的阶级立场最坚定,爱憎最分明,革命最坚决。他还带回来许多金银玉器,在活动经费极度匮乏的时候,这些钱无疑是雪中送碳,解决了暂时的大问题,为此吴有清还受到上级组织负责人的大力表彰,记二等功一次。
  第二件是跑到泸县小市要刺杀警察局长毛林,替死去的真万霞报仇雪恨,也是为了给活着的假万霞,严红梅出一口恶气,结果刺杀不成,反被毛林打伤了手臂,逃回了鱼洞。
  万霞虽然很不赞成他这种过激的极左的做法,但也看出了他还是有一股男子汉的气魄,心中反而得到一丝安慰,心中的怨气也渐渐消除了许多。
  区大升见万霞渐渐消除了对他的怨气,也得意起来,一次二人谈到朱元璋时,区大升信口雌黄地说:"朱元璋也当个叫花子,后来当了皇帝,他能当皇帝,是因为有一个聪明的皇后,真要感谢他的夫人马大脚。我二天要是做成了大事,也要感谢你的,你是我最得力的贤内助。"
  万霞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严厉地警告说:"你简直是在胡说八道,这种话以后千万千万不要再说了,这是严重违反党的纪律的错误言论。是要开除党籍的。我们党的宗旨时为人民大众服务的,不能有贪欲、妄自尊大的野心。记住没有?这是原则问题。"
  区大升见万霞说的那么严肃认真,不敢再说下去,值得点头答应道:"好你记住了,以后再不说了。"
  风风雨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因为特殊的工作环境,万霞不得不放弃许多应有的奢望和心中的不满情绪,而主动与吴有清友好团结,同舟共济,共渡难关。一个共产党员的博大胸怀,此时此刻表现得超凡脱俗,淋漓尽致。
  他们后来又是如何度过这异乎寻常而又艰难困苦的岁月?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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