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挽歌朽年文阿琳


  马頔说,他写过一首歌,叫《南山南》,常有人听完后说它太悲伤,接着问起,这首歌里是不是有一个故事。他说,"你听到这首歌的时候,它就已经和我无关了,你掉的眼泪,才是只有你自己知道的故事。"
  1.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2015年北京的酷夏,祁年窝在开着空调两室一厅的新公寓里睡觉,被楼上一家成天闹别扭的夫妻吵架声闹醒,醒来后收拾了一番剃了胡渣打开电视,踩着人字拖去楼下新开的便利店买东西。
  捧着几包红双喜和几瓶哈啤结账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年轻的收银员两眼,漂亮的丹凤眼,跟记忆里姑娘的眼睛重合在一起,心里猛然一悸。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柜台后的年轻姑娘疑惑的在祁年面前挥了挥手。
  听到后面排队的人不满的催促声,连忙摇头:"噢,没事没事。"掏钱的时候发现出来的太匆忙,数了数发现钱没带够,他尴尬了一下:"不好意思,我只要一包红双喜。"
  面前的姑娘理解般的笑笑,祁年心跳漏了一拍,还真是像她。
  回到家后电视里正好在放第四季《中国好声音》,民谣歌手张磊弹着吉他唱:"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祁年"啪"的一声快速起身关掉电视。
  从卧室衣柜里翻出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里青春洋溢的姑娘扎着马尾辫站在巨大的香樟树下,比着剪刀手冲着镜头开怀大笑。明亮的笑容刺痛他的眼睛,点燃一根烟,烟灰落在衣服上,眼泪落在心里。
  快抽完的时候叼着烟将照片上的脸烫穿一个洞,边狠狠撕碎边想:"西柚,你说的没错,八年都过去了,我还真他妈忘不了你。"
  2.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2007年的冬天,祁年二十五岁,背着吉他四处向公司推荐自己Demo的流浪歌手,北漂三年,已婚。
  老婆是本地人,年轻漂亮,相亲认识的,当初因为他的才华才看中了他,结婚以后,她常和邻居约好去打麻将,祁年为了养家,每天晚上八点准时在淮江大桥旁布满彩灯的香樟树下唱歌,来的人不少,丢的钱不多。
  十八岁的姑娘西柚满身酒味,踩着恨天高从"纪年"酒吧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性感暴露的红裙子外头裹了件呢子大衣,提着高跟鞋边走边扯掉扎人的假睫毛。
  路过小巷的时候,忽然有人拉住她的手,因为惯性跌入来人的怀中,嘴唇被一阵柔软温热覆盖,她心中一颤,猛的推开,直接举着高跟鞋甩向颜寻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颜寻,你是不是疯了?!"西柚像炸了毛的兽般直接骂他,看着眼前被砸出淤青疼的龇牙咧嘴的脸,又有些心疼。
  "我就是疯了,疯了才会喜欢你这个婊子,"颜寻揉着脸苦笑,走过来拉住西柚,一脸哀求:"我求你了,你别卖了自己,你要钱,我给你。"
  "呵,"她嗤笑着:"你给我?十几万,你给我啊!"西柚捡起高跟鞋转身就走,被拉住又立刻狠狠甩开:"滚!"她狂跑起来,见颜寻没追过来才气喘吁吁的慢慢停下来,捂着跑的绞痛的肚子,不顾路上熙熙攘攘的人投来的目光,蹲下身抱着自己簌簌的掉眼泪。
  西柚和颜寻认识也有三年了,她父母是工程师,都在北京工作,她从小一直跟着外婆在云南生活,等父母赚够了钱在北京买了房子,她和外婆被父母接来了北京,外婆住不惯这边,一到北京就开始长麻疹,只好回了老家。
  颜寻是他们家的邻居,与她同岁,因为西柚的数学成绩一直不理想,颜寻就给她补课,一来二熟,两家人的关系也日渐交好。后来,他顺理成章的喜欢上了她,表白以后被拒绝了,她说,你这么好,我配不上你。刚开始颜寻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直到今天,他和同学约好去酒吧喝闷酒,看到她丑陋肮脏的一面才明白。
  原来,他爱上的,竟是这样一个姑娘。
  西柚耳边传来一阵歌声,混和着冬日的烈烈冷风飘进她的耳朵,入了魔般,她顶着一张哭花了精致妆容的脸走到祁年面前。
  男人并不算帅,一米八左右的个子,长着青色胡渣,成熟沧桑刀削般的脸。西柚偏着头眯着眼睛迷茫的看着他,他眼中同样的孤独寂寞被她这个同类人一眼看透,西柚冻得惨白的脸在漫天彩灯下变得五光十色,美得一塌糊涂。
  那一年,马頔还没火,《南山南》还没写,祁年唱了一首老狼的《北京的冬天》,感动了一个爱上了他的姑娘。
  3.像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孤岛,没有悲伤也没有花朵
  西柚开始变坏了啊。
  嗯,这的确是不争的事实,在无数次从老师父母以及同学口中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想。
  次日清晨,西柚又一次逃掉令人困倦的数学课,躲在教学楼的天台上抽烟。看着下方十几米的草地,皱皱眉,真想跳下去呢,死了多好,一了百了。
  不争气的腿软,然后蹲下来,烟雾缭绕间,最不想见到的颜寻又出现在她面前,他那张好看的脸让她心生讨厌:"你来干嘛?"西柚蹲的腿发麻,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你不应该呆在教室吗?"
  颜寻表情有些不寻常,拖着步子走到她面前,被挡住的阳光使她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像只活在困笼里的小兽。就在西柚以为他可能会伸出手将自己推下去的时候他掏出一沓钞票和一张银行卡递给她:"喏,只要你要,只有我有,都给你,密码是你的生日。"
  西柚盯着那沓看起来数额不小的钞票,沉默片刻,拧眉看他:"钱你哪儿来的?"颜寻的家境怎么样她最清楚不过,他不可能一下筹集这么多钱。"你是不是去偷的?你把我当什么了?!"她生气的打掉颜寻手里的钱。
  颜寻明亮的眼眸蓦的黯淡下来,蹲下身将钱一张一张捡起来和着银行卡一同塞到她手里,抬起眼看见她眼睛里盛满即将滑落的热泪,满眼心疼冲着她安慰的笑笑:"没事儿,我问我妈要的,"顿了顿,他说:"爱人,把你当爱的人。"
  西柚终究还是收下了那笔钱,日子依旧那样过,依旧是不良少女。每天早出晚归,翘课,抽烟,去酒吧陪酒,尽管不会每天经过淮江大桥,但还是每天准时到那儿听那个陌生男人唱歌。他唱的歌越来越多,她将歌名记在日记本上,一首一首找来听,盛满了她十八岁时所有的美好回忆。
  她不是那种暗恋一个人打死也不说的矫情女生,暗自谋划怎样才能让他和自己有交集,她开始每天向他的吉他盒里投一块硬币,那是最隐晦的心意:我们在一块好不好。
  显然这种难以读懂的办法并不管用,西柚在他唱完了人群散去之后直接递给他五百块:"别唱了,我养你吧。"
  祁年显然没反应过来,怔了几秒钟后忽然笑了,像长辈一样拍她的肩:"别闹了,小妹妹,这么晚了回家吧。"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祁年。"
  西柚忽的冲到桥上,站在五彩缤纷的霓虹灯间,周围的灯光都失了色,满眼都是她一人的光景,他看到那姑娘大声说:"祁年,我是西柚,柚子的柚,我没开玩笑,我真的喜欢你!"祁年有点失神:"可是……"
  "你要还不信,我就从这儿跳下去。"祁年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姑娘没了影儿,只听见"噗通"一声,吓了一跳,他妈的,真跳了?!祁年一个猛子跟着跳了下去。
  他连拉带拽的将西柚托上岸后,她呛的不行,一直咳嗽。"你看,我是真喜欢你,"她惨笑着,黑噜噜的眼睛睁的大大的。
  "我结婚了。"祁年毫不犹豫的告诉她,他可不想害了一个好姑娘。
  西柚愣住了,他……居然结婚了?
  "没关系,我可以做你的情人。"
  祁年乍然的看着她,突然起身就走,西柚难受的躺在地上困难的喘气,闭上眼睛,他大概是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吧,她本来就不是好姑娘,她想。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冰冷刺骨的水如细小的蜉蝣穿透她的肌肤,难受的不是身体,是心里。
  4.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从那以后,祁年几乎每天都会见到她,本以为她会放弃,谁知她更加变本加厉的跟在自己身边。
  从2007年到2008年,她把她认为最好的爱都给了他。
  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那天晚上,祁年照常回到家里,屋里的灯还亮着,他看看手表,十一点。推开门看到艾嘉端坐在沙发上:"怎么了?还不睡。"他脱下羽绒服,坐在她身边打开电视。
  艾嘉抢过遥控器"啪"的一声关掉:"你回来的够早啊,"她煞有介事的说。祁年微怒:"怎么了?有话说清楚。"
  艾嘉摔掉遥控板,站起来气的浑身发抖:"祁年,我跟你结婚才多久?!你就出去找小情人去了!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祁年顿了两三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忍住怒气问:"谁告诉你的?"
  "幸好隔壁张大婶儿看到了,才好心告诉我!不然我还被你蒙在鼓里呢!祁年,我当初委身下嫁于你!你倒好,是不是嫌我生不出孩子,去外面找了一个给你生?!"
  听着她毫不讲理的话,祁年猛的站起来:"你好意思说我?我出去工作养家糊口累死累活,你孩子生不出来,还天天在家里打麻将!"
  结婚以来,他从没对她发过脾气,直到今天,新帐旧帐都翻了出来。电话铃声适时响起,打破了屋里僵硬的气氛。"喂?"电话里是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似乎在跑,还有哭腔,"祁年……救我……救救我!"
  "你在哪儿?"听西柚报了地址后匆匆忙忙的出门。"你去哪儿?!"艾嘉质问:"好啊,又是你那小情人给你打电话了吧,你今天走出这个家门,就别回来了!"祁年犹豫了下,但想到今天如果不去那小姑娘的一生都可能毁了,推开妻子,急忙跑了出去。
  赶到的时候大老远就看到黑暗的小巷里西柚被一个男人按在墙上,那男人嘴里骂骂咧咧:"反正你都是婊子,我给你钱,你跟我比跟他们好。"他冲上去二话不说给了男人一拳,很快,两人扭打起来。
  "颜寻!祁年!够了,别打了!"西柚将两人拉开。拉着鼻青脸肿的祁年愤怒的看着同样受了伤的颜寻:"我求求你,别缠着我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逼我!你要是再做这种事我就死给你看。"
  颜寻吐了口血水苦笑:"西柚,当我没认识过你。"转身走掉。"怎么样了?没事吧?我去药店给你买点药吧。"西柚关切的询问着,"没事,我回去了。"他转身要走却被她一把拉住:"祁年,别走。"西柚从身后抱住他,两个同样孤独的人温凉体温融合在一起,显得如此融洽,祁年呼吸一窒,推开了她。
  她曾经把光阴浪费甚至莽撞到视死如归,但因为爱上了他而渴望长命百岁。
  5.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两个月后,2008年开春,不出所料,艾嘉提出了离婚。她将离婚协议书扔在茶几上,整个人都陷进柔软的沙发里,故作平静:"祁年,离婚吧。房子留给你,我回娘家。"祁年坐在她身边,搓着自己的头发,心生难过,猛的伸手将她搂进怀里,闻着她头发上的清香,不舍的说:"别离,我不想你走。"
  艾嘉的心里下着面筋粗的雨,想抱住他,手停在半空中,颤抖不已,然后推开他:"以后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别再到处流浪,别再深夜买醉。"
  艾嘉将协议书推到他面前,将笔塞到他手里:"签吧,从此我们都自由了。"
  他拿着笔的手都在颤抖,这是平生第一次那么讨厌写自己的名字。艾嘉拿走协议书,提着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走掉,连再见也没说,关上门,捂着嘴巴眼泪决堤,她肩膀如同蝴蝶般猛烈颤抖。
  五十平方米的房间空空荡荡,安静的可以听见自己缓慢的心跳,祁年开始凄惨的笑,回到房间闷头大睡,醒来后枕边再无爱人。他余光扫到桌上的A4纸,疑惑的拿起,苦笑着,坐到阳台上,开始一根接一根的抽烟。
  医院的诊断书上写着,不孕症。
  你以为,你怀不了孕,我就不要你了吗?原来我们的感情这么脆弱,一碰即碎。
  直到偶然看到几个警察粗暴的想要将颜寻带走时,西柚也没能明白是怎么回事,她猛的冲进门拦住他们,"让我跟他说几句话,"她眼神倔强,几个警察面面相觑,为首的警察轻轻点头:"快点儿,五分钟。"他们说完后带上门守在门口。
  "你到底怎么回事?!"西柚气急败坏的抓着他的肩膀。
  "没什么,帮人走私贩毒而已,关个几年就出来了。"
  "你去贩毒?!你是不是疯了?!"西柚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震惊,她松开手。"你……"
  "是啊!我是疯了!我他妈就是为了给你凑那十万块!"颜寻激动的面目挣拧,颤颤巍巍伸出手抹她的眼泪:"上次,对不起,是我太爱你了。"
  "颜寻……"她认真的看着他,认真的叫他的名字:"对不起,是我毁了你大好的人生,我是个贱人,我就不该出现。"她指着窗口猛推他:"你快走!快点逃!"
  颜寻将她拉入怀里,揉着她泼墨般的黑发:"逃不了,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注定了只要爱上你,我必定万劫不复。
  警察将颜寻带走了,西柚哭的如同霜打的花。
  谢谢你,谢谢你爱我。
  6.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因为心里早已荒无人烟
  "艾嘉跟我离婚了,因为不孕症。"
  "颜寻被判入狱了,因为我而贩毒。"
  两个同样孤独的人坐在巨大翠绿的香樟树下相视而笑,悲伤的五月让他们心情浮躁。
  西柚凑足了钱,没再去过酒吧。祁年没有人要养活,放弃了唱歌。两个人成为惺惺相惜的同类人,即使不挑明,也心照不宣般的在一起。
  "颜寻希望我是个好姑娘,我现在不逃课,不抽烟,不喝酒,不泡吧。"西柚如是说。
  "艾嘉希望我是个好男人,我现在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再流浪,不再买醉。"祁年诚然道。
  两个人盯着彼此又开始神经病似的捧腹大笑。笑着笑着西柚的眼泪流了出来,边抽泣边说:"我凑钱是为了给我妈治病,我爸没钱,我只能自己去赚钱,陪酒是最快的办法,我看到那些中年发福,在酒池肉林里浸泡久了的人就恶心,我没办法,我跟他们真的什么都没有,但是没人肯信我。"
  祁年轻轻抱住她,拍拍她的脑袋:"没事了,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祁年变戏法儿似的从身后拿出单反相机:"看,我新买的,这么漂亮的姑娘,我给你拍照吧。"
  西柚呆坐在椅子上,理了理裙子。"唉!笑一笑啊!你这样怎么拍啊!"然后西柚就开始肆无忌惮的笑,丹凤眼明亮清澈,比着幼稚的剪刀手。"行了,我洗完照片以后给你。"
  可惜,他再也没有机会给她那张照片。
  零八年的5.12大地震来临,死伤无数。那天,西柚去女生宿舍找同学米辛一起去挑想送给祁年的礼物,等米辛打扮的时候脸上一直堆着满满的笑容,米辛调侃她:"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有男朋友啦?让我陪你挑礼物。"她故作神秘的一笑:"不告诉你。"
  西柚开始给祁年发短信。
  接着,玻璃窗开始噼里啪啦的响,整个宿舍楼都在摇晃,两秒钟后,女生宿舍尖叫声此起彼伏,西柚率先反应过来,拉着米辛就开始向外跑,谁知米辛吓得腿软,一步也走不动,她一气之下将她背起。
  轰隆隆——女生宿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倒塌。
  你去了南方以南,在落不下雪花的烈日里,在冷暖中挣扎,在热闹时沉默,在喧嚣里哭泣,在艳阳里大雪纷飞。
  7.他听见有人唱着古老的歌,唱着今天还在远方发生的
  第一次见到西柚的时候,她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趣的打量他,穿大红的裙子套着宝蓝色的呢子大衣,提着高跟鞋,哭花了的妆容,一脸颓废与孤独,眼神带着深深地茫然,漫天的彩灯都散了光华,世界只为她一人停止转动。
  他《北京的冬天》唱的有些走调,她的眼神忽闪,耐心的听完整首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此后的每天晚上,她都会来,耐心的在小小的本子上写下歌名,在结束时投给他一块钱硬币。然后,他开始注意到她。
  他当时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后来问了艾嘉,她说,那是我们在一块的意思。
  那天,他真的被吓到了,她直接递给他五百块说,我养你。他说,快回家小妹妹。内心却有些震撼,她像是那种为爱而生,为爱而死的姑娘,他将她救上岸后告诉她,我已经结婚了。可这小姑娘真有意思,她说愿意做他的情人,他转身就走,听到了身后她痛苦的哭声。
  她电话打来的时候,他在犹豫要不要去救她,身体不受控制的就去了,看到她被别的男人欺负,他非常生气。她抱住他让他别走,他还是狠心推开了她。
  艾嘉提出离婚的时候,他觉得他还是爱她的,也可能爱的只是那种婚姻带来的安定。
  他们坐在香樟树下,开始聊天。她告诉了他她的故事,他轻轻拥抱了她,内心一阵悸动。他给她拍照,看到她明亮的笑容,觉得温暖,那是那么多年沉重的婚姻不能带来的温暖。
  地震的时候,他从家里往外跑,跌了好几个跟头,他怕迟了,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跑出来以后给她打电话,无人接听,跑去他们学校,宿舍楼长年失修,已然倒塌,巨大的挖掘机运作着,不断挖出尸体以及幸存的人,周围一堆哭的绝望的家长。
  他希望她还活着,他觉得,好像爱上了她。直到她的冰凉的尸体摆在眼前,他才确定了这个想法。他冷静的看着这一切,看着这个永远不能回来的姑娘,刹那间泪流满面。
  她紧紧握着手机,他打开,有一条编辑好还没来得及发出的短信:你一辈子都不要忘记我。
  他果然倾尽全力,穷极一生都没能忘了她。
  8.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2015年的秋天,祁年三十三岁,靠着笔杆子吃饭事业小成的娱乐记者,北漂十一年,未婚。
  公司安排让他去采访马頔,他因一首《南山南》红遍了大江南北。为了采访顺利进行,他下载了这首歌。他轻笑,原来是两个月前最不愿听到的那首歌。
  在寂静的深夜,他一遍一遍的重复听,歌词字字戳着他的心,他爱上这首歌,接受了西柚已死的事实。
  在采访的时候,马頔说:迄今为止写过的歌里,这首歌写了三年,算是最久的了。怎么说呢,我们曾经都幻想过很多种爱情,那是那个年纪里最丰盛的晚宴,每个人都在自己绘出的布景里以梦的方式欢笑着,推杯换盏着,继续奢望着。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首《南山南》,都有一个你活在南方大雪纷飞,我活在北方四季如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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