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年我还不到十八岁

　　那一年，离高考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十八岁，好像忽然和过去的十七年有什么不一样，可能快要被高考逼疯了！一下子没了学习的劲头！一夜之间，好像变了一个人，先是满嘴＂你丫＂、＂我靠＂＂BT＂的口头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和过去那个好学生彻底划清界线！见到老师不再恭敬的打招呼，喜欢直呼其名并称兄道弟，和同学成帮结伙，课外别班女生面前也喜欢卖弄球技！浑身会像上了发条一样！进球，听到身后欢呼声，甩甩额前的一络发，潇洒的转身！九日总说我是荷尔蒙作怪！想不通乔爸爸怎么会给他儿子起这样一个名字，数学刚够及格，还＂旭。＂浪费了好意义，偏偏数学是我的强项，屡次小考月考第一，总被九日这家伙嘲笑我＂再考第一，也成不了华罗庚，＂没办法，我喜欢解题的快感，就是没整明白中国的教育体制为什么要学外国佬的语言！
　　过完这个寒假，就要高考，教室后墙的倒计时提醒着我还有他妈的四个月零九天的时间！压抑到极点。这段时间，感觉家里空气紧张的令我窒息，桌上每天四菜一汤，爷爷奶奶到我家跑得特别勤，那个我叫爸叫妈的两个人接电话也越发神秘，正在打电话，见我进家门立马挂断，然后满脸堆笑，我还发现他们越来越不敢管教我，说话越来越客气，每天回到家总是好吃好喝的伺候，还绽放一脸的灿烂，这让我的心里越来越有压力,越来越不想回家！总觉得胸口有种要爆炸的感觉！
　　又到了晚饭时间，九日这家伙鬼鬼祟祟说门口有一家小炒很正宗，哥几个AA制炒几个小菜，我同意了，叫上大曹、小武一起，想到门口的菜煎饼时不时夹着根又细又黄的头发我就想吐，还有那鸭血粉丝，清清的水煮几根粉丝洒上香油飘着几片香菜叶就收爷七元钱，还吃不饱！
　　这个点，小吃店爆满，大都是吃晚饭的同学，我一眼看到窗边的两个女生，是林小如和她的死党！看到九日一脸坏笑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又没安好心，林小如怎么说呢？是一个脸色白净的女孩，一条马尾永远甩啊甩啊！好像从没有静下来的时候！九日却说她喜欢我，因为每次我打球的时候她总在，等我走了，她也立刻消失，可是我却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团圆姐，那个圆脸儿和我头发差不多长的副班长！至于团圆姐，据说她妈生她的时候是中秋，就叫邱团圆了，她的数学和我不相上下，一、两名之分，有毫厘之差。可是她却不喜欢我，因为我英语不好，她却是英语和数学一样好，整天在我面前板着脸＂萧晓航，你就不能天天把嘴张开，背背单词，每次英语你总拖班级的平均分！高考又不是只考数学，＂我靠，活脱脱班主任大刘儿的小模样，我总是说叫你丫管我，你丫是我什么人呢？
　　最后的她总会说＂萧晓航，你要再不把你的臭嘴闭上，再将你的臭鞋穿上，我给你扔了信不？＂每到这时我总是闭嘴，穿上不再冒热气的鞋，达到了刚打完球的气味能把团圆姐薫的要把胃里的菜盒子吐出来的目的！我偷乐！没办法，哪一句谬论说喜欢她才要捉弄她啊！
　　 晚上十点半，第三节晚字习回家，二十分钟的路程，电动车驮着我箭一样，十分钟就OK了！十点四十，桌上一杯热腾腾的牛奶和一小块蛋糕！我看了就倒胃口，吃了18年的夜宵，怎么就没点创意呢？想到满肚子的还没消化了的小炒，顿时没了胃口，看到她一脸不安，有几分不忍，端起奶一饮而尽，进书房，又是＂砰＂的一声，似乎这样才能为一天在团圆姐那受的气找到突破口！想到她可能又抹眼泪，心里居然有一种快意！
　　那场争执来得很突然，突然的我没控制住自已，成绩出来了，靠，本二线还差二分，靠，爷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靠，爷拿什么去高考？一抬头看到九日那家伙又鬼鬼祟祟的向我招手，说到这个九日是我从小学一直到高中的朋友，中考时，我可能算是好学生，考进了重点班，这家伙进了普通班，不过两个班级相邻，还和以前一样友好！他一脸神秘地说：＂老兄，我见到你妈了，刚从教导处出来，肯定大刘儿告你的状了，你晚上回家惨了＂大刘儿是我的班主任，满脸的青春痘印子，带我们英语，隔三差五和我谈心的名义要我重视英语，说数学优秀的人一定聪明，英语是因为没下功夫，看着他嘴唇上下翻动，有一种想用拳头揍歪他鼻子的冲动！只是想法，并没做，我虽然不爱英语，却还没有自毁前途的意思，看到九日这家伙一脸坏笑，我居然平静的没有什么好与坏的预感，因为我知道她拿我没什么办法！
　　不过，坐在教室里，想着她不知和班主任说什么？有几分烦躁，又有几分不安，希望早些放学，又希望晚点放学！一进门餐桌上仍是那杯牛奶，一小块蛋糕，怎么就不能有点创意呢？将书包朝地上猛地一掷，似乎想先发治她，却迎上来，将牛奶端上来，我想接住的，真的，我发誓，却不知怎么就打翻了杯子，有一部分淌在地上，粘稠稠的，靠，就像我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梦遗的精液，留在她手背上半凝滞的那部分又像鼻涕，我想不通，从小到大，怎么会喝这种恶心的东西！还没等我整明白，她急急地说，没事没事，我收拾一下！满脸无辜的献媚！
　　 我却一脚踢飞了玻璃杯，其实我不想，就是有些不能左右自已了，偏偏玻璃杯又无辜的落在了小几上的玻璃果盘上，叮叮当当顿时一片狼籍！
　　 得，听到响声，他从书房里跑了出来，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哑着嗓子说，＂萧晓航，你怎么那么不懂事，你妈妈半年前就查出乳癌了，因为你的高考，她拖着没去做手术，早已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还不让我告诉你，说一切等你考完再说，本来想一直瞒着你,你太让我们失望了，到底什么原因让你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可是我们却不想放弃你！因为你是我们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乳癌，她得了乳癌，那个半年我没叫妈的女人？我感觉眼前有无数个小星星在飞舞，好像那次篮球场上被高三（1）班的男生将球扣到我的脑门上的感觉！定了定神，看着眼前这位我好久没细看叫爹的男人，两鬓斑白，用一种可怜我又愤恨我的眼神，好像我已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又好像得乳癌的是我！
　　我张了张口，却终是一个字也没有吐出来！＂砰＂，用力关上了我身后的房门，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从那份天眩地转的眩晕中醒过来！
　　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我站在一个悬崖边，身后有团圆姐、九日、林小如和老师等等，没有人救我，在我身后冷嘲热刺，我害怕极了，平日的冷酷与坚强，荡然无存，绝望之际，我看到了她的脸----我的妈妈，从那么多人身后向我伸出她的手，白净、瘦弱却给了无尽的力量！忽然醒了，枕头冰冰的，一摸，全是眼泪，我哭了？十岁以后就没流过泪的我，居然又会哭了？
　　这个深夜，我真的醒了！醒在高考前的两个月……
　　其实，那一年要等到高考后的第二天，我才满十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