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一些人,这些人都应该是这个世界一种平凡的存在。我留在他们中间的年华,都是这些年这个世界对我的塑造。我确实有很多光怪陆离的梦,说起来大抵是一些骚情而伪文艺的念想。比如我想在我下一个生日之前,去西藏,看海子。比如我想坐很远的火车,穿越很多个黎明和黄昏,去见你,一面。其实,我只是不想把自己不年轻的生命浪费在一个地方。这些念想成为我游荡在这个世间的外衣。所以荒诞不经的是我的梦,而现实里,x丝才是我的内里。而我所庆幸的是我身边有这样的一些人陪我x丝。或许有一天,我们这类x丝男青年会成为一种公害,类似过街老鼠。人人鄙夷不屑:哈哈。你没思想低俗吧,你没金钱贫穷吧,你单身x丝吧。 我们的存在,是我们自我证明我们存在的合理性。那就开始讲讲故事,说说低俗吧。 (一) 我认识树哥有些年头了。 我们从一所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大学毕业后,各自营营役役,兜兜转转浪荡着,没个安定,也没个正形。看来x丝男青年的名号安放在我们身上也非浪得虚名。 自昆明别后,有一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据说他伙同别人经营了一家快递门店。风生水起,大有在长沙划一个圈作为快递特区的趋势。 他曾经跟我说过他的梦想就是在长沙站稳脚。 现在想来,他的每一天每一步都走在他的梦想脚印里。 (二) 老远就看见树哥了。他着薄衣汗衫,褶皱的七分裤下,一双篮球鞋。在秋日萧瑟的光景里,顶蓬乱的头发,蹲在一辆电三轮车前,跟修理店老板嘀咕着什么。 他抬眼冲我笑了一下,问我可吃过早餐,算是招呼。 脸上的痘痘还是那样青春不朽。仿佛他生来就具有x丝天赋的标配。 等车子修好,已经中饭时分。 树哥说:"我的货还没送,送了再吃中饭。不介意吧?" 我说:"你丫送货,我干嘛呀!" 他觊觎了我一眼,说:"你只要做个安静的美男子,坐在我身边就好了。说好的一唱一和呢?" 我把行李甩进车厢。迅速坐在三轮车前座上,冲他喊:"师傅可以开车了。" 我话音还没落下。他一把龙头甩出去了。在拐弯处划出一道漂亮诡异的弧线。 他猥琐地问我一句:"哥,感觉怎么样?中不中意呀?" 我侧目而视:"好中意呀,甩出他妈的宝马好几条街。简直刮目相看!以前只知道你打得一手好飞机,现在竟然还飚得一手好三轮呀!" 经过艺术学院时,恰逢下课时间。各色红男绿女在校门口四散开来。 突然,树哥一个漂亮的急刹车。我定睛一看,眼前是一风姿绰约美女……背影。 为博美女回眸,树哥果断鸣起喇叭。喇叭果然是x丝的高配,叫得那叫一撕心裂肺,惨绝人寰呀。 引得众生皆回头,美女也不例外,怒目而对。 树哥和我皆心花怒放。 我贼眉鼠眼地说:"树哥,干得漂亮,是x丝都会这么干的。晚上,都往这里来拉艺术生吧!" 他接上我的话茬:"哥,别介。就我这车,还能当黑车使呀!" 我答道:"我艹,你还真是误会我了。你这车艺术,拉风。跟艺术生很配。" 他"嘿嘿"一笑,眼睛在大街小巷里流走。俨然北京城里黄包车车夫的架势。 (三) 码满一车轮子的货品。树哥像个风一样的男子,踩着三个轮子。车子立马化身风火轮。腾云驾雾,穿街走巷。在秋日的阳光下,蓬勃着,仿佛带着红星闪闪照我去战斗的使命感。 派件开始。树哥掏出跟他长得一样的手机拨打电话。说话的样子像个温柔的接线员。接地气的长沙普通话说的一溜一溜的。插科打诨,满嘴跑火车的他,专拣声音好听的客户唠叨,根本停不下来呀。右手刚打完,左手又拨通了。 树哥放下电话,把头扭向我:"来生意了,有一快件。想喝什么饮料?跟哥说。" 我噗嗤一声:"哥,我饿了,想吃肉了。" "爱喝不喝,没到两三点,你好意思跟我说吃饭。"他嬉皮笑脸跟我说。 说话间,又一个刹车。 来寄快件的是一姑娘。生得标致嫩生。低低地跟他讨价还价。 他眼睛"噌噌"地往人家姑娘脸上看。东答西问地搭讪了好一会。人家姑娘脸"噌噌"地就红了。最后还是收了人家十二块钱。 我看不下去了,便搭个话:"你他妈就差那两块钱啊。一不小心这两块钱就能捞个媳妇!" 他振振有词地回我:"你丫又不是不知道我认钱作父惯了。没钱哪来的媳妇!没钱晚上哪来的酒钱啊!" "嗯,早说还有酒钱的事嘛,收他妈十五块。"我浮夸地打着"哈哈"。 "十二块,业界良心。" (四) 长沙的秋天,夜晚来得格外薄凉。霓虹灯,火树银花般跳跃在这座生满雾霾的城市,给人难言的落寞,也给人莫名的快乐。 我认识的人当中,很多人曾走出过这座城市,然后又阴魂不散地回到这座城市。所以不用很费力,就能找到喝酒的人,喝酒的地方。连老板都换了,我们还能凑在那个老地方一起喝哈啤,吃火锅。在同样的地方,喝同样的酒,说曾经说过的话。骚情而忧郁。这仿佛也成了我们x丝的标配。 晚上,只要有人从远方回来,一聚拢,就是x丝者联盟。都是一群x丝男青年。有女朋友的都撇掉不带来。可能是怕我们这些真x丝男青年眼馋吧。 一顿酒散尽了,那各找各妈吧。 树哥问我:"晚上,睡哪?" 我扫了众x丝男青年一眼,故作犹豫:"这个,要不翻牌吧?" 他瞅了我瘦弱的身板:"擦,别翻了,睡我吧。你这身板,易推倒。" 我一脸嫌弃:"你太粗鲁了。哥,还是开个房吧。明哲保身。" 他来劲了:"哥,别啊!小别胜新婚。" 他这一搅和。此话题便像个线团被各位x丝男青年们拉扯出很多人来。都开始说些颠鸾倒凤的疯话了。 欢乐的气氛涌向街头,四散成风。 醒来之后。 眨眼就凋落了。 (五) 我回来的第二个晚上。还是树哥扛了一箱哈啤,在相同的地方,相同时间。一群人扎堆。 这次,树哥没喝酒的样子。旁人看了也是醉了。 他大嗓子喊起来:"哥,你也不介绍介绍你们班两位美女!" 很明显,我同班上的两位女同学口若悬河得忘乎所以、目无他们了。一众x丝男青年们看了很生气,尤其树哥。 接下来我又犯了一个错误,用他们很讨厌的"官腔"介绍了两位女同学。 话音刚落,树哥一脸诙谐地就指着A喊B的名字。然后很拽地掏出他的业务手机像砸砖头一样拍在桌面上。霸气地跟B要电话号码。手机造型极其酷炫,酷炫得惨不忍睹。整套动作一气呵成,大有将相之风啊。看了让人忍俊不禁。他总有这样前言不搭后语神般逻辑和鬼斧神工般不须排练的举动,以牺牲自我形象娱乐大众的精神。气氛充满逗逼的欢乐。 笑料从此刻起,被注入鸡血,开始膨胀成雪球。越滚越大,连昨晚颠鸾倒凤的话题也被卷进来了。 女孩子们笑的花枝乱颤。 酒意阑珊,歌声起。 到了K歌房,树哥无法也无须再克制了。高音放肆起来,整个房间都天昏地暗。他沉醉了,他沉沦了。所以忘了调,可依然高歌。此刻,我在想,他这样的人应该需要一个简单平凡的女孩坐在他身边鼓掌就好了。他亦会懂得珍惜。 我矜持地装起x来,应景地拣起陈奕迅的《好久不见》。不露声色感动了自己,旁的人应该看不出来吧。哈哈。 每个人沉在自己歌里的情绪里,不管是女孩们,还是我们一众x丝男青年。 最后的最后,有人跟我在讲故事。我听的很认真。因为那些都是真的事,爱的事,x丝男青年的故事。我从来都没有自己的故事。有也只是我喜欢一个人,却不能形成一个故事。 (六) 我回来的第三个晚上。某x丝男青年也快马加鞭回来了。免不了一顿杯盘相见。 酒桌上,依旧杯筹交错。酒的味道变了吗?还是菜少放了味精吗?反正觉着少了一点什么。 大家都木木地端起酒杯,高呼着。一饮而尽,吞下凛冽的滋味。 有人感觉,今和昨喝酒氛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啊。所以有人提议,各自拿出手机拨号叫人。翻了好一会儿,都说没人。有号码的也都是空号码。 树哥弱弱的问一句:"那谁,你女朋友呢?" 好吧,树哥你这是拉仇恨啊!代价就是那晚树哥被灌醉了。叫嚣唱晚晚场,一定要到天亮的他,到K歌房之后。立马烂醉成一条狗。趴拉着头颅睡了大半宿。 我也提议把某某叫来。 惹毛了众x丝男青年。他们大声抗议:"一男的叫来干嘛,我们什么都缺就不缺男的。好久不见,你喜欢男的?" 我白了他们一眼:"我如果真的喜欢男的,我也只会喜欢我自己。干你们他妈的什么事!我们现在已经有六个x丝男青年,再来一个就七个了。你们没听说过收集七个小矮人就可以召唤出一个白雪公主,收集七个x丝男青年就可以召唤出一个女神呀!" 此言一出,众人皆骂。 那晚,没喝饭前的牛奶的,回到K歌房里全部倒下。至此,我终成一代麦霸。代价就是干吼一宿没睡。翌日回到家。我妈硬是不打算认我。(x丝到我妈都不认我了。) (七) 在我所认识x丝男青年里,有人开始拼命逆袭了。有人已经醒来了。而我还在做梦。 其实我是个多梦的人。不过,我常喜欢把他们放在白天。以至于来不及笑醒,就被太阳照醒。 不过,回到家了。我妈总是在太阳照进来之前,来摧毁我白天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