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不过,它的限度也许会因人而异。 ——题记 他静静地坐在一把竹椅上,搬至母亲身旁。母亲躺在摇椅上,摇起了蒲扇。"妈,我来吧。"母亲笑着把扇子递给他,眯起了眼,摇椅开始摇晃起来,从窗外散散地洒入的夕阳的影子,也被摇碎了,老影婆娑,他的眼睛一片朦胧,看着母亲安详的面容,思绪却回到了那十年前的黄昏。 那一年,他十七岁,所谓的豆蔻年华,却因父亲的车祸蒙上一片阴影,悲伤化作头顶的乌云飘散不去。 母亲一直以来都是卖菜的,父亲也是农民工,但日子就这么拮据地一天天挨过来了,虽然凄苦,但甜蜜而幸福。他的成绩一直不差,老师说有希望考到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去。一句话,便成了他们整个家生存的动力。 但,父亲死了,他才十七岁,父亲就那么死了。留下了一张张照片,一段段回忆,一大笔赔偿金和永远去不掉的哀思。 乍听到那个消息,他不信,冲邻居笑了笑,转身进了门。一进门,母亲再次重复那个消息,他就震在原地,似乎什么都没有消失,父亲的音容笑貌还历历在目,只不过他已不在了。 整整一个星期的记忆,他全都失掉了,只记得——来来往往的人,千篇一律的哭声,一张张模糊的面容。只有一件事他很清楚——母亲没有带一滴泪。 日子就这么平淡无奇地过去,仿佛一直以来他就没有父亲, / 母亲没有再嫁。 一天黄昏,阳光斜斜地散入户内,屋内的事物影影绰绰,不甚分明。 他就那么跪在母亲面前,母亲一愣,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椅子上。他没等母亲开口:"妈,我不读了,我不想读了。那笔赔偿金够我们活了。妈,让我帮你,让我帮你吧。"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听到最后,竟像是喃喃自语。不觉中眼眶变得湿润,模糊了,眼前的事物都不甚分明。"不行。"母亲的声音很小但异常的坚定。"妈,我都看见了,那个买菜的没把你当人,怎么可以那样践踏你的尊严。妈,我想帮你………。"巨大的悲痛支配着他,他的喉咙仿佛哽住,说不出话来,泪水却止不住地滴落在地上。 "起来——你先起来!"母亲拉他站了起来,"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若不是为了你,我压根就受不了那样的侮辱。早就跟你爸去了!你知道吗?你爸昨天托梦来告诉我了,说只要你能出这个小城………他要我不要在乎任何事,只要你能出这个小城………" 白眼、侮辱、嘲笑、鄙视,他统统都可无视,他有他的底线,带母亲出这个小城,带母亲出去。 他轻摇手中的蒲扇,母亲早已睡着了,说着吹不惯城里的空调,带着蒲扇住进了他的家,上海一座高楼的第十五层,站在窗边,正好可以望到东方明珠。但母亲每每望着的,是不是这繁华与热闹呢? 他低头看看母亲,母亲已然安详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