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

　　旧，此意提起如搔痒。这霎心里滋生了一种不明所以的难受，越搔越痒且再搔也搔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却也不敢常提的，因为它总在不知道牵扯到什么的时候就旧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七年的旧仿佛在喉咙里生长了七年的痒，枝枝蔓蔓，够不着，扯不掉，跟着情绪深长进骨髓，每每在恍然无措的羞耻感中突然造访。于是脾气突然就暴戾了。
　　所以其实不可否认的是，我讨厌旧，很讨厌。因为自己的所有往事并没有让我觉得骄傲的地方，相反很多时候还会觉得傻得可耻。但是说到这却又不可抑制得想到那些我曾经讨厌过，喜欢过的人们。他们给我的，我忘不掉。
　　有那么样的一段时光，阳光落在与眼睛平视的角度。那么些无所不谈，毫不知耻的岁月与朋友们呵，如此美，如此远，如此地旧到心里就这么缺了一块。
　　那么，这旧要忘，谁舍得？
　　只是那么多的旧拥塞在回忆里，在这寒凉的季节里与我依偎取暖。无论美丑善恶，想到自己的回忆不孤单就足够潸然泪下的了。那些最爱的、最惜的、最念的已颠沛流离，藏在天涯；那些最恶的、最痛的已成掠影，再难捕捉。而那最甜的最甜的笑容也已发酸至苦……我们笑着说曾经，却被曾经扬了沙，眼泪挣扎着却还是模糊了当初的青葱模样。想不起了的，就用泪水冲散了吧。
　　而那些忘了的，也都已经，忘了我了吗？
　　阳光又回到了那个位置，我临摹过的字帖仍然字迹鲜明地在清风下喘息。温暖拉着我说了会儿悄悄话，某种心旷神怡的情愫就骤然在身体里销声匿迹了。我在猛然出现的月光的清辉中找不着北，继续画着我去年深冬时没完成的圆。
　　也许青春是件信则有不信则无的东西，在这个时段里，心情够了，激情足了，我，遇见你了。于是少年憧憬着中年缅怀着，用最美的颜色和最美的季节给它命了名。
　　只是青春呵，那些旧了的青春呵，又旧又疼的经历呵，却被时间用鲜血包裹着送给太阳献殷勤去了，在我还没反应过来去求救的时候。我剩下的，真少。
　　＂没什么我已经以为能够把握，你知道，你曾经让人被爱并且经过，毕竟是有着怯怯，但能给的沉默，在所有不被想起的日子里，我最喜欢你。 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完一首歌，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这是时间留给我的，也许只剩这只字片语的组合，歌声里羹冷炙般的表达以及似是而非的喜欢。
　　而今，平淡的过活，随性且幸福。我没有刻意避免，却好像那些旧都消失了一般，但我知道不会，因为舍不得，有时连疼也甘之如饴。
　　那些隔空搔痒般的旧，还是想想吧，想想吧，即使如搔痒，忍忍也就过去了，就象眼泪，闭上眼睛就流不出来了。
　　那么，我现在就试着去体谅，去原谅，所有不被想起的。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