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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纪三人行


   《忠诚的伴侣》内容简介:
   这是一部科幻小说。由于科学技术的飞跃发展,高度智能化的机器人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在我们身边。他们具有与人类相仿的智慧,可以乱真的外形,作为人类不可缺少的伴侣广泛活跃在社会生活当中,他们和人一样有喜怒哀乐,一样演绎悲欢离合。
   刘杰是一位青年生物学家,漂亮姑娘苏菲是他的家政机器人,艾琳是是美籍机器人设计师他的未婚妻,故事就围绕他们三个人物展开。
   生物学家苏尔玛利用基因技术繁育出一种大型蜘蛛,他想用它的絲生产新型服装面料。结果,实验出了事故,产生了一种体型巨大,性情凶残的怪虫"魔蛛",他本人也死于魔蛛之手。刘杰、艾琳与苏菲去苏尔玛的实验室找他时,遭遇到大批魔蛛围攻,刘杰三人奋力搏杀,最后在苏菲拚死向相救下才吓退了魔蛛,使刘杰和艾琳得以脱险,自己却因机械受损而未能逃脱。苏菲的忠诚与爱打动了刘杰,最终在艾琳的帮助下,历尽艰辛又救回苏菲。
   苏菲修好后,与刘杰的感情更加融洽,但她严格按程序设计,很自然的维护刘杰与艾琳的关系,三人和睦相处并受协议委托调查苏尔玛的研究项目。奸商霍斯派人抢走了苏尔玛的笔记本和他的机器人助手,绑架了刘杰三人,苏菲又一次勇敢机智地救出刘杰和艾琳。
   泛太平洋投资公司的总裁王元寿,为了谋利,从霍斯处得到了笔记本,并派出女秘书璐璐施展诡计挑拨艾琳与刘杰反目。苏菲揭发璐璐行为,刘杰上门问罪反被璐璐绑架。
   由于苏尓玛的全部资料和一流的生物学家都落入王元寿手里,很快便繁殖成功魔蛛。王元寿为了达到自己的目地,让璐璐用协迫手段迫使刘杰给小菁做人头移植手术试验,出于对少女小菁的同情,刘杰答应了。
   魔丝生产成功,但人们很快发现这是苏尔玛教授研制的专利,一时学术界众说纷芸,同时也有很多不利于刘杰的说法,这使艾琳对刘杰产生了很多猜疑和误会。
   法院宣布刘杰失踪,苏菲因无人看管要回家等待移交。为了查出事情真象,苏菲孤军奋战,并冒险扮作人类混入泛太平洋公司当上了一名清洁工,最后找到刘杰。可为了小菁的安全,刘杰却拒绝随苏菲一起逃走。
   看到自己日渐衰老濒临死亡,王元寿又要实施第二次人头移殖,准备为自己更换一具年青的身体。最后经过一系列的曲折经过,王元寿的梦想没有实现并受到了法律的严惩,他的头今后要长时期的呆在生命维持系统上受罪,直到最后衰竭为止。
   经过太多的经历,刘杰和艾琳相互得到了谅解,苏菲继续当刘杰的家政机器人,刘杰向艾琳求婚。
   卖点评述:
  此部小说的作者虽然是第一次写作,但文字通畅,故事情节环环相扣,特别是在小说主人公与机器人的情感描写方面非常细制、感人,加上该书又是当今非常时髦的科幻体裁,非常适合中青年读者的阅读口味,也非常适合改编成影视剧的剧本,相信您读完之后一定会有一种赏心阅目的感觉。
   第一章 魔蛛
   公元二千一百零五年三月的一个中午,29岁的生物学博士刘杰来到新世纪科技公司提取他定购的家政机器人。销售经理把他请进装饰豪华的展示厅。随着经理一个潇洒的手势,门开处一个身材高挑的妙龄女郎款款走了进来。
   "您看"。经理的笑容可掬,"这就是苏菲"。进来的女郎漂亮得难以形容。她两颊如含苞欲放的桃花,长长的睫毛后面一双清彻的绿宝石一般的眼睛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一米七三的个子,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真丝紫花套裙把饱含青春活力的曲线包勒得恰到好处。她的到来有如和煦的春风把大楼外面的花香都带进来了。
   刘杰被她的光彩摄住竟然不由自主的跟在她的身后。"你看她的肌肤多么柔嫩细滑,足可以让每个看到她的女人羡慕的发狂。这种皮肤是我们公司的专利产品,一种最新发明的仿生材料,你在别家公司是买不到的。"经理在刘杰身旁说。
   刘杰被经理的话惊醒,不好意思的停下脚步。
   "这完全是按您的爱好设计的,还满意吧?"女郎走到展台上停住像时装模特那样摆出一个造型。尖翘的鼻子下面略显调皮的嘴唇正好对着刘杰。
   刘杰是一个单身汉,独身一人住在市郊别墅区。以前他的家务是委托社区负责。社区提供的服务过于程式化,总让人感觉着不太舒服,每天有不同的机器人上门来做这做那,他每天都要面对一大堆新面孔,更有甚者一些专业机器人,比如负责擦窗户那种,表情呆滞让人看着神经紧张。这不象一个温馨的家到象一处公共场所。刘杰在大学里授课,另外还要负责一个科研项目,收入不菲。看了新世纪科技公司的广告之后他决定自己买一部家政机器人负责打理他的家务,就像广告中说的"让家里有一个女主人。"
   "要不要让她先演示一下?"经理问。"不用了,我下午还有一个试验要赶回学校。""有关您的资料已经预先存入她的记忆库,启动之后,她就永远属于您了。"
   经理的助手这时在一旁开动控制设备完成了出厂前的最后一道工序。
   "您好,刘杰。我叫苏菲是你向新世纪公司订购的最新型家政机器人。今后我将服从主人您的命令,为您提供最完美最周到的服务"。台上的女郎开口说话了,她的声音婉转动听,一点也听不出机器声。
   面对美女,刘杰有些不知所措,"我们走吧"。他试探着说。"请选择我们之间的关系:一、伴侣。二、主仆。三、兄妹"。见刘杰一时无所适从她大方的走上前挽起他的胳膊,显然伴侣是优先选项。"有问题请来电话,我们提供最 完善的售后服务。她装备着当今最先进的芯片,能够自主学习,自我提高。您尽可发挥您的想象力教她学习新东西。"望着刘杰被机器人挽着走出去时那种不自然的步态,经理朝他的助手挤了挤眼,"你看他们两个哪一个更像主人?"
   刘杰安排苏菲坐进自动车的后座,带着她直接去了学校。"在这里等我,放学后我带你回家"。到了学校刘杰把车停在停车场交待新买的机器人苏菲留在那里。"我能离开车活动一下吗?""可以,不要走得太远免得我找不到你。"刘杰拿不准应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她。这部机器人太漂亮太乖巧了,和她在一起好象和影视明星在一起一样,他无法像对待实验室那帮机器人助手那样对她单调的发布口令。
   下午的试验是要验证一种新的基因载体的性能。刘杰他们把几种有关毛发颜色的基因搭载在载体上往狗的身体里注射,然后观察其结果。试验用的狗是一种牺牲品,在试验的过程中狗往往会发高热死掉。这个学期经过刘杰他们之手已经死掉十几条狗了。
   本市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很活跃,对狗这种人类最亲近的朋友当然特别关心。刘杰的女朋友艾琳正巧是他们当中最狂热的一员。刘杰主持的试验不幸被他们盯上了。系主任来了,通知刘杰暂停试验。"这是为什么,我们正干得好好的。""你看看楼下。"刘杰来到窗口朝下看去,实验大楼外来了二十多个动物保护主义者。他们穿着印有动物图案的会服,手里举着标语牌。学校的保安员正极力阻止他们进入大楼。艾琳夹在他们中间,一米七十三公分的身高和白种人的金发特别引人注目。"快收摊。"不等助手们收拾好刘杰率先溜了出去。刘杰没敢乘电梯,他从消防梯下楼出后门绕到停车场。苏菲不在自动车旁。"这算哪门子新产品。"急于躲避艾琳,刘杰很急。蓝球场那边很热闹,笑声叫声此起彼伏。刘杰朝那边找过去,一群男学生正在打蓝球,他的苏菲也在里面。自己新买的机器人会打蓝球,刘杰有些好奇,也就不急于离开了,他站在场外围观的人群中想看看究竟。苏菲的运动程序设计得很好,极可能是采用了体育明星的动作数据,看她打球的动作十足是一个受过正规训练的球员,刘杰明知她是个机器人但看不出有什么破绽。几个男学生更是把她当成真人使劲的围着她献殷勤。"可怜的人儿。"刘杰觉得很过瘾。
   苏菲发现了刘杰,机器人对主人绝对忠诚的,她立刻撇下那几个男生朝他走来。一个男生追上她递给她一条毛巾,她接过一来,擦去脸上和脖子上的汗水,现代科技把机器人造的能象真人一样出汗。擦完汗她把那个痴心汉丢下不理径直走到刘杰身边。
   那个男生错把她当成老师的女朋友,转过身悻悻地走开了。"电还够吗?"刘杰说了一句笑话。"足的很,充一次电我可以象这样连续不停的跑三天"。机器人苏菲的体内肯定加了荷尔蒙,只见她汗晶晶的脸红朴朴的,散发着和少女一样诱人的清香。
   刘杰朝苏菲做了个跟我来的手势后转身准备离开。不是冤家不聚头,艾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站在他身后。"这是我新买的家政机器人苏菲。"刘杰说话的声音有点不自然,不知是怕这个动物保护主义者为了动物实验的事向他兴师问罪呢,还是他莫明其妙的认为自己陷入了两个年轻姑娘之间而感到尴尬。
   艾琳是机器人设计师,她用审视一台电冰箱的眼神把苏菲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了。"这个人不讲礼貌。"苏菲的自尊心受到伤害,她嗔着脸小声说。刘杰心情沮丧回到家中。"你自己找活,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刘杰向苏菲发出指令。
   心理学家最近告戒女士们,"当发现男朋友身边跟着一位美丽的年轻姑娘时,请先不要忙着吃醋。你先要弄清楚那是不是一部机器人,否则你将会犯一个时代错误。"艾琳是研制机器人的专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可是刚才分手时的气氛让刘杰忐忑不安。
   "杰克。"杰克是他给家里的网络服务器设定的称呼。"接通RAT1310艾琳小姐。""是,先生。"大屏幕旁的喇叭发出一个男性的机器声。这台服务器是依法设立的社会服务网络的一部份,从通电话到订购食品,凡生活中需要的一切它无所不能。"对不起,对方不接电话。"苏菲发现在茶几下面放着的大红袍茶叶,她往厨房转了一圈,一杯热茶就端到了刘杰面前。刘杰点头表示赞赏,对机器人不用太讲礼貌。苏菲把茶轻轻的放在茶几上自己则乖乖的坐到刘杰身边。"杰克,再呼一次。""对方不接电话。""连续呼叫!"刘杰急了站起身在客厅里窜来窜去。苏菲坐在沙发上眼睛跟着他转来转去。"她把你的号码列入肆意骚扰栏,无法接通。""请告知艾琳的当前位置。"在正常情况下查询对方的位置是一项很普通的服务,如果对方把你列在"朋友"一栏内还可以通过当地的服务系统把对方的影象传过来,视觉效果要比通过手机上的摄象头好得多。"机主的位置不向骚扰电话公开。"服务器回答。"她该去看心理医生。"刘杰嘟囔着来到服务器的键盘面前,他的一个爱玩电脑的朋友向他介绍过一种名为"爱情大比拼"的方法,他按这个方法开始在键盘上摆弄。
   不知是中心电脑的防火墙升级了还是他的方法本来就不管用,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红字,"请立即停止非法操作。"刘杰不甘心,他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不能再干,要是惹得中心电脑报警那就要出大洋相了。苏菲还在原处安静的坐着。"还是机器人好,她不会动不动就闹情绪。"刘杰想着想着鬼点子来了,"有了,让苏菲试试看。"苏菲装备的生物芯片是当今科技的最新产品,服务中心那部硅片做的老爷机决不是她的对手。"苏菲,请你进入服务中心的电脑搜寻艾琳ART1310的位置。""对不起,您的指令不符合机器人守则的规定,我不能执行。""守则规定机器人必须服从主人的命令。""违反法律的命令除外。守则还规定如果受到强制就在原地闭锁停止工作。""你听我说,这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违法行为。我不过是想见女朋友,这对社会,对旁人不会构成危害。"刘杰想说服她。"我知道你行,你比服务中心那台电脑先进好几代。"刘杰继续说。"你就这么忍心看着我受折磨,你难道真的不能理解爱情是至高无尚的?"刘杰一时情急竟然用对一个真人那样的态度对一个机器人百般恳求。"逻辑故障,请稍候。"令刘杰大吃一惊,另一个呆板的机器声从苏菲的体内发出,她卡住了。
   真是越先进的东西就越娇气,没办法,只能等她自己恢复。五分钟后,苏菲象人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体重新开始活动。"刚才差一点死机,现在可以恢复工作。我只试一次,下不为例。"苏菲终于答应了,不过她的声音表明她是极不情愿的。
   各种图象在屏幕上快速惊过,刘杰知道他看也是白看,在这样高的变换速度下,人眼是不能与机器人的电眼相比拟的。于是他回过头来看苏菲,只见她那双深绿色的眼睛象宝石一样闪烁着辉光,机器人也会激动,她的胸部一起一伏,丰满的乳峰在薄绸衬衣下十分诱人。"找到了,艾琳在你们学校的公共资料馆里。"
   在屏幕上,蒋琳侧对着屏幕坐着她正聚精会神的摆弄一个蜘蛛标本。"艾琳是搞机器人设计的,难道她想设计一只机器蜘蛛。"刘杰想。刘杰用他的专业眼光陪着艾琳研究,一时忘记了帮他找到艾琳的苏菲,直到他的手臂被苏菲碰了一下。"有事么?"刘杰回过头问,苏菲不答腔。"我把她冷落了,难道机器人也会吃醋。"这个念头在他心中一闪而过。
   两个星期之后,在雅加达召开的一次跨学科研讨会上刘杰和艾琳又走到了一起。雅加达这个充满了热带风情的现代都市样样都那么新奇有趣,会议之余他们乘自动车到处跑,谁都没有提上次的事。
   他们的一个朋友、生物学家苏尔玛教授邀请他们去他设在当地的实验室参观。晚饭前他们坐进教授飞艇的后座。"委屈一下,片刻就到。"苏尔玛道歉说。飞艇直接在酒店前的停车场起飞,在离开市区之后飞艇自动降低高度飞到一片森林上空。朝外看,飞艇下方的林木十分稠密,翠绿色的树冠连成一片,一直铺向天边。发动机喷出的气流吹在树稍上引起树枝一阵阵波动,使人觉得飞艇似乎是在一片绿色的海洋上漂浮。
   "这片森林真大。"刘杰看着窗外说。"这是执行维也纳公约五十年的结果,以前这里几乎是一片荒漠,人造的。"苏尔玛特别强调"人造"这个词。"我觉得我们人造的东西太多了,人造食品、人造海滩。在这里先是把热带雨林变成荒漠然后依靠高科技制成人工林。"艾琳说。"印尼政府的工作效率很高,你看这片森林从空中都看不到头。"刘杰说。"如果人类不及时反省,只怕我们今天就要住在人造地球上了。"艾琳一有机会就要宣传她的观点。"原有的物种很难恢复。"苏尔玛教授附合艾琳的观点。"到了,我们降落。"
   飞艇下方有一小块林间空地,空地上有一组小巧的房屋,小是小巧,但大红色的屋顶在一片绿色的包围中却十分醒目,房屋旁建有一处停机坪,飞艇垂直降落下去。
   飞艇腹部喷口的气流把地上的浮土和植叶吹得满天飞扬,关闭发动机之后,他们躲在飞艇里静等尘埃落定后才敢打开仓门。"你的机器人坏了?也不叫他打扫一下。"艾琳生怕弄脏了自己刚刚做过发型的头发。"她忙于帮我做试验。我本以为早上起飞已经把这些都吹干净了,谁料到它们又都落回了原处。"苏尔玛领他们走进房间。"晚饭前来点小消遣怎样?"苏尔玛带着神密的笑容问他们。"你有什么好东西尽管拿出来。千不要象上次在阿拉斯加那样牵出一群克隆狗。"艾琳一边说一边把散放在沙发上的刊物收拾起来,为自己清理出一个能坐的地方。"混熟之后它们还是满可爱的,一样的大小,一样的毛色,一样的长相,连叫声都一样,你不会把它们也带来了吧。""它们怕热,我把它们送给州立大学的朋友了。"苏尔玛一边说一边打开冰箱。这个冰箱庞大无比可能是家用冰箱中最大号的,农村没有气流配送系统,苏尔玛两个星期才采购一次食品,冰箱不大不行。他从冰箱里拿出一个一点五升的烧瓶。"我有真正的饮料,真正能让人消魂的东西。"苏尔玛小心的把里面透明的液体倒入三个杯子里。"甲醇?"刘杰拿起一杯闻了一下,"这东西有毒。""你连一点幽默感都没有,这是我自己蒸馏的一种高活性淀粉酒。你再闻闻,用舌头舔一点试试。"苏尔玛说。喝酒是上个世纪之前的陋习了,已经被严格禁止,刘杰只是听说过这种古老的液体。他用舌尖沾了一点,火辣辣的整个舌尖都麻木了。"辣。""真没品味。"苏尔玛自己端起一杯一饮而尽。"古代的人如果喝到这种酒一定会尊我为酒圣。""留给你自己吧,古人还会发酒疯呢。‘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过才有可怜五十三岁而已。"艾琳碰都不去碰她面前的杯子。"你也别喝。"她警告刘杰。
   教授的机器人端上来晚饭。咖喱鸡,花生酱拌蔬菜还有黄饭,典型的印尼风味。教授的机器人比刘杰的苏菲整大一个号码。她的骨格粗大,身体厚实(可能是电池装的太多的原故),手指象一根结实的小棍子,很象一个长期从事户外劳动的农妇。苏尔玛一点也不注意对她的保养,弄得她皮肤干裂,小臂和手指有明显的磨损。好在机器人自己会照料自己,一身牛仔装虽旧,但洗得很干净。"你的机器人该送去保养,换了我是她一定会罢工的。"艾琳不能容忍别人如此对待她那个行业的成果。
   "我太忙,等闲下来就送她去。我不请助手,实验室的工作也少不了她。""你的机器人是什么牌子的?"苏尔玛转过头问刘杰。"我用苏菲型,比你这部秀气一点。""那是哄你们年轻人的洋娃娃,在我这儿绝对不能胜任工作。你看她的肌肉有多结实。"苏尔玛指向他的机器人,"单臂扭力一百八十千克,能抱着一台电冰箱在房间内跳舞。她能轻松的制服一头熊,可惜爪哇岛上没有熊。"教授说。"吃东西,不用怕保健委员会知道。"教授扮了个鬼脸,作了个让菜的手势。"
   食物丰盛,保健委员会从来不限制苏尔玛的食量,他实在是太瘦了。刘杰看着他在盘子上指来指去的长鼻子和细脖子上随着呑咽一上一下跳动的候节,心想这个人的基因一定非常特别。
   刘杰怀着象小时候偷吃冰琪淋那样的心情把他那杯酒喝光了,不多一会儿他觉得有点飘飘然。"我在酒里加了一点点古柯叶。"苏尔玛调皮的说。
   饭后教授领着他们参观了他的实验室。实验室是标准型的,里边设备齐全,其先进程度令刘杰吃惊。那台基因分析仪是今年刚出厂的新型号,刘杰所在的国立大学还没能轮上,不知道苏尔玛教授是如何钻营来的。桌子上有一台自动样布织机,布满屋子的生化设备当中让人看了纳闷。"你们看看这个。"教授从櫃子里小心的捧出一个托盘。托盘似乎是空的,仔细看才看出托盘里有一块叠放着的薄纱。刘杰轻轻的拈起展开,极轻,极薄如无物。"你用这个看看。"教授递给艾琳一个放大镜。"原来是一块布,你用什么织的,新的合成纤维?"通过放大镜可以看到纤维形成的纹路。"丽泰珑也没有这么薄,你用力撕一撕看。"教授对刘杰说。刘杰用力扯了两下,只觉得象是在扯一块橡胶,有弹力能够向四周伸展,想要弄破它却是决不可能。"这是用我培养的蜘蛛丝织的。"教授不再制造悬念。"了不起,这两年你一声不响原来是躲在这里创造奇迹。"刘杰由衷的赞叹。"你准备在什么时候开发佈会?"艾琳问。"还有一点缺陷要改进。你可以想象那些被粘在蜘蛛网上的昆虫一定很不舒服,这块布贴在皮肤上人也一定不会太舒服。"教授说。
   "我想加入人的基因,蛋白质结构相同不会让人产生异物感。"教授说着把布完全展开,隔着布看布两边的人一清二楚和隔着玻璃差不多。"这要报请全球生物工作者协会批准。"刘杰提醒他。
   "去他的吧,等到他们批准我早成功了。"教授就是这么个人,狂放不拘不把他所谓的世间锁事放在眼里。"你们说这块布是不是太薄了一点,丝应该加粗,多多少少要能挡住一部分光线,免得小姐们……"。教授瞄了艾琳一眼没好意思说下去。"不要象皇帝的新衣一样。"刘杰笑了。艾琳一时找不到刻薄话来回报教授就冲他做了个咬牙切齿的鬼脸。
   教授打开另一扇门,"你们看这是我的基因库。"这间房内全是一笼一笼的蜘蛛,大大小小种类不下一百种。"这好象要考我的生物常识。"刘杰说。他竭力背出每一种蜘蛛的名称,如数家珍。
   艾琳是个狂热的动物保护主义者,平时里对动物是"爱"不离口,但是在这么多的蜘蛛面前,她混身的毛孔一个劲的痉挛。她躲到刘杰身后去了。"那一只是什么品种?比王蛛还大。"刘杰指着一个特别大的笼子问,笼子里面蜷伏着一只他从未见过的大蜘蛛。
   "那是我的改良品种。小蜘蛛吐的丝太细,产量又小,要想得到粗的丝就要有大个的蜘蛛。"教授有点得意。笼子里的那只大家伙似乎不喜欢别人议论它,昂起头摆出一付决斗的架式。
   回到宾馆已经将近凌晨一点。两个人走进艾琳的房间,刚一进门刘杰就近不及待的把艾琳抱在怀里。艾琳没有象刘杰担心的那样抗拒,反而用力抱紧他,几个月来他们之间的那些小别扭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俗话说,新婚不如久别,那种宾至如归的感觉让人超凡出世,一时间忘却了自我。
   过了很久他们才放开对方。"苏尔玛的做法让人不放心。"艾琳舒缓的做着深呼吸,突然提出这么个让人清醒的话题。"实验室的工作必须用专用机器人来做,它们有专用程序,可靠性和灵敏度极高,而他却让一个干粗活的家政机器人参与。""最多弄出一个怪物,还不至于造成太大的危害。不象你们造的机器人战士程序上出一点点错就会闹个天塌地陷。"刘杰对此并不太担心,"一筒杀虫剂就能解决问题。""你看他那只大蜘蛛,我看苏尔玛有越做越大的倾向。要是一群半人半虫的大个怪物占山为王,那时的情景只怕比炼狱还要糟。""所以你在资料室里对着蜘蛛发呆,我还以为你想在蜘蛛身上找灵感设计一部蛛形机器。""你是怎么知道的?哦,你入侵中心电脑!"艾琳的表情严肃起来,"是你让苏菲干的!""是我干的,我破译了操作口令。"刘杰得意的说。"看不出来,就凭你那点小聪明一万年也做不到。教唆机器人违法,你了解这样做的危险性吗!"艾琳认真了。"别这样,我不是想见见你嘛,你又不接电话。"
   艾琳的表情渐渐的缓和下来,她伸出双手捏住刘杰的两只耳朵,把他的脸扭向她自己。"下次别做这种事。苏菲型是一种会学习的机器人,新的概念输入后,有可能打乱原有的安全程序。推出这一款产品时就有人表示担忧,差一点通不过商品安检。千万不要教她做坏事。""出了故障我就请你这个专家来修理。"刘杰突然想起苏菲那天的表现心想:"要是把机器人会吃醋的事告诉艾琳会怎么样?"
   分手时艾琳凑在刘杰的耳边说:"你答应我,不要和苏菲做爱。""这可是你们设计出来推销给我的,能怪我吗。"刘杰一脸顽皮。"小心我把她的做爱程序里加点小内容。"艾琳一脸愤怒起身离去。
   能够做爱的机器人最早出现在本世纪初,发展到今天按照厂商推销广告上的说法已经和真人的功能毫无区别,如今商店里卖的家政机器人无论是男性 还是女性的大都具备这种功能,社会上对此也基本上接受。社会心理学认为有了机器做性伴侣,可以降低人类在恋爱中原始冲动的成份,从而使恋爱更崇高,更具有精神上的意义。随着机器人在情感方面的设计越来越高超,已经有人投诉机器人的生产厂说"机器人抢走了他们的男(女)朋友。"
   苏菲越来越讨人喜欢,刘杰的家因为她的到来变得整洁、舒适。每当刘杰从外面回来,家里的温湿度 恰到好处,室内的空气新鲜极了,还带有一点原野上的花香,让人感觉到温暖、放松甚至于有一点沉醉。过去艾琳不在时,刘杰孤身一人在这幢冷清的别墅式房子内打转。现在可是不同了,刘杰坐下来一杯饮料就会立刻端到他面前,根据他当时的不同的状态,或清茶或咖啡,或凉或热没有一次是重样的。有了这样一个安乐窝,不管刘杰一天工作下来有多么疲倦,有多么不顺心的事压抑着情绪,一回到家在这样的环境里马上就变得心情舒畅了。
   艾琳的曾祖母一百多岁的人还赶时髦,在学跳一种新流行的健身舞时伤了踝关节。乖孙女艾琳陪她进康复中心治疗。这个康复中心远在美国南加州,所以艾琳有很长—段时间不能和刘杰相聚。下班后刘杰一个人开自动车到海边餐厅吃晚餐,磨蹭到晚上十点多钟才懒洋洋的回到家里。
   洗完澡,刘杰伸展四肢舒舒服服的平躺在床上,有一段没一段的看卧室小屏幕上播出的本市新闻。苏菲穿着一件粉红色的丝绒睡袍屈腿坐在他身边。她在他身上这里捶两下,那里揉一揉,把杰弄得飘飘然,没有一点睡意。现代科技把机器人造的和真人没有什么两样,无论外貌、行为、说话、表情甚至体温无一不和真人酷似。在她身边稍不留神就会陷入幻境,误以为是和真人在一起。
   刘杰心旌摇曳,他把手伸进苏菲的睡袍内,抚摸她的后背,在光滑细腻的皮肤下面可以摸得到一根根精致的肋骨。虽然刘杰明明知道这里面并没有一颗火热搏动着的心,而是装着一组超强力电池,但是他此刻感受到的却是一个温暧的对他充满爱意的生命体。
   苏菲被他摸得"发痒",她扭动着身体伸手胳肢刘杰。"是哪个龌龊鬼设计的这套程序。"苏菲她精确的掌握着人体各部敏感神经的位置出手招招中的,不出两个回合,刘杰就招架不住了,被逼得的从床上跳将起来。闹到最后两个人都笑软了,一起跌倒在床上。苏菲把她的手举在两个人的眼前端详着。
   "你看皮肤都磨坏了,明天带我去换一付。"她轻声俏语没有人能硬下心肠拒绝。"明天我有课,我授权给你自己去换。""我等你带我去,我要用你最喜欢的那种。"停了一会儿,她又喃喃的说:"我怕迷路。一旦电用完了,我就会倒在路上,他们会把我拉去回收站和旧洗衣机、旧冰箱堆在一起。""如果发生那种事,我一定会把你找回来的,我哪里舍得丢掉你。"刘杰莫明其妙的竟和自己的机器人说开了情话。
   一个星期后,苏尔玛教授打来电话说,他的试验大有进展,很快就能拿出惊人的成果向世界公布。刘杰满怀希望等他进一步的消息,正等得不耐烦,这时候艾琳来了。
   "你这里有苏尔玛的新消息吗?"陪老奶奶休养她自己也顺便保养得满面红光,象个刚放完暑假的高中生。"这个星期没有。他告诉我很快就会有喜讯,让我等得心痒痒的。你来了,我们一起问问他看。"刘杰转身对着屏幕,"杰克,接通苏尔玛,号码是VEH5509。"苏菲端来两杯果汁。"我们先喝点苏菲配的饮料。"刘杰拉艾琳在沙发上坐下,"老奶奶没事了吧。""她的骨膜出了点毛病,人老了润滑不好,他们用了一种基因开关现在好多了。""你很爱她,是个乖孙女。""受你们东方人‘孝道’的影响。""杰克,怎么还没有接通?"刘杰催促他家的服务器。"苏尔玛经常是先吊足别人的胃口,然后躲起来几个月不露面。去年在阿拉斯加他把理事长吓得跑来找我,他认为苏尔玛领了科研经费后和他玩失踪。""没有人接听电话。"服务器的喇叭说。"你再试试其他号码,他的飞艇,他的实验室。""他的飞艇已经由服务站保养好了,他没有招回。他的实验室没有人接电话。""奇怪了,这个老家伙忙些什么,连电话都不接。"艾琳朝屏幕嘟囔。
   "我们是不是偷看他一下。"刘杰征求艾琳的意见。"好啊,不过不能直接要求查寻,要不我们就被发觉了。"艾琳想在过后取笑他一下。"苏菲,请过来帮个忙。"刘杰朝艾琳顽皮的眨眨眼。"象上次帮我一样,帮我把苏尔玛找出来。"
   苏菲这一次出乎意料的爽快,她立刻走到大屏幕前,眼睛深处的辉光又开始闪烁。与上一次不同,这一次她好象很随意一点也不费劲,也不象上次那样激动。"他的号码是VEH5509。"刘杰提醒她。"让她找苏尔玛做的这么干脆,找艾琳却让我求了她半天,看来她真的会吃醋。"刘杰心中揣度着。
   屏幕上各种各样的图象高速掠过,艾琳在一旁用专业眼光冷眼看着苏菲运作,对这个机器人的出格行为她充满了疑虑,虽然这一次是她先提出要这样做的。图象终于稳定下来,却让人看不懂。"桌子怎么贴在房顶上,噢!是反转了。"艾琳说。"杰克,把图象旋转一百八十度。"刘杰向服和器发出指令。"杰克被我赶走了。"苏菲嫣然一笑。在苏菲的操控下,图象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可还是不对头。"往回转一点,唉,唉再转两度,好。"
   图象中的房间恢复了正常的方向,这时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景象却让人大吃一惊,房间内所有能够翻倒的东西,大到沙发,小到水杯全部都翻倒了。有可能打碎的东西基本上都打碎了。真是惨不忍睹。过了半天,刘杰才想起问苏菲:"苏尔玛他人在哪儿?""找不到,我想这里的情况对你有用。""事情有些不妙,我想我们应该去看看。"刘杰对艾琳说。"要不要报警。"艾琳提醒刘杰。"到那里再说,我希望只是虚惊一场。""让我跟你们一起去。"苏菲向刘杰请求。"让她去吧,她有应付野外环境的程序和功能。当然是为旅游设计的。"艾琳赞成刘杰自然不会有意见。
   他们一行三人先乘高速列车赶到广州,然后搭乘当天最后一班航班飞到雅加达,驾驶租来的公共飞艇于当天深夜赶到苏尔玛在森林中的住所。苏尔玛的房门大开着,房子里黑糊糊的,他们走进客厅用飞艇上的应急灯一照,眼前的一切比在屏幕中看到的还要惨。房间里好象被一个大型搅拌器搅过一样,所有的家俱都遭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而且全都不在原来的位置上。天花板也塌下来一大块,透过房顶上阳光采集器的玻璃板可以观赏到夜空中闪光的星星。
   "难怪我扪开始时看到的图像是反的。"刘杰伸手扶正墙上的摄像头,小心翼翼绕过地面上的障碍物前进。
   通往实验室的门虚掩着。"我们进去看看。"艾琳说归说,心中却犹豫不决。
   实验室里可能没有装摄像头,估计是苏尔玛为了保密不装,否则在家里就能看到里边的情况。如今里边的情况不明,离开摄像头的监视范围就脱离了服务网,在这森林中孤零零的小屋里,两个没有任何防卫手段的人,危险是不言而喻的。
   刘杰回头看看门外,他们的飞艇停在离房间三十米的地方。更远处是繁茂的森林,黑森森的没有任何动静。三个人相对而视房间里静得几乎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刘杰小心的推开实验室的门。一股恶臭迎面扑来,艾琳"噢"的一声胃里的食物从喉咙直喷而出。刘杰用应急灯在房间内搜索,实验室内也是一片狼籍,笨重的生化仪器翻倒了,遍地是玻璃碎碴,这绝非一般人的破坏,到象是来了一头大象在房间内转了一圈。
   "噢。"刘杰一时楞住了,同时他感觉到有人紧紧的抓住他的手臂。他回过头看,艾琳的脸色煞白,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工作台,她受到了极度惊吓。她在发抖,抓住刘杰手臂的手指甲几乎要陷进刘杰的肉里。
   工作台旁有一套蓝色的防护服平铺在地上,防护服内看不到人。一种深棕色的粘液从防护服的领口处流出来,液体当中漂浮着一个变软后塌陷了一半的骷髅头。这里应该是有一具人的尸体,可是让人疑惑的是身体部分是扁的,无论怎样高度腐烂也不可能连骨头都化掉了。"你看那双疲塌的旅游鞋,是苏尔玛。"艾琳的声音很轻,好象是怕惊动了什么。教授的身体完全融化了,昔日里生龙活虎的老头,除了只剩下一半的头骨之外,身体的其余部分全都变成了粘乎乎的深棕色糊状物了。
   "这不象是一般的尸体腐烂。"苏尔玛的左眼只剩下一个吓人的黑洞,他的右眼却还是亮晶晶的完好无损。刘杰觉得奇怪,自言自语的象是问艾琳又象是问自己。
   "那是一只电眼。他的右眼在一次事故中弄瞎了,他嫌用干细胞培育的眼球恢复期太长、太麻烦就装了这只电眼。我记得他还笑着对我说过这同样好用。"艾琳说,"可怜的老头真的是他。你把这个电眼取下来,我们回去试试,看能不能调出里面残留的信息,看看教授在临死前都看见了什么。你干吧,我受不了了。"空气中的恶臭让人眩晕,艾琳一个劲的干呕,她唔着嘴退出实验室。
   刘杰在桌子上找到一把大号摄子。他用摄子去夹那只电眼,电眼上满是象鼻涕一样的粘液,还沾连着一些没能融化的人体组织。刘杰感觉他的胃里有如翻江倒海,脑袋里象是有一个拳头在一下一下的向外锤击。他赶快把电眼丢进水池冲洗干净,忍着恶心装进上衣口袋。
   艾琳在客厅用手机报警。听到她报警,刘杰心里踏实了一些。他用力推开教授放蜘蛛的那个房间的门,用应急灯仔细查看装蜘蛛的笼子。大部分蜘蛛都活着,最大的那只大家伙死了。刘杰用一根棒子去拨它,轻极了完全是个空壳。"啊!"从客厅传来艾琳一声尖叫,刘杰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客厅。"发生了什么事?"他紧张的声调都变了。"不知道,有毛扎人很痛。"艾琳惊魂未定。"在那边,是我丢开的。"一直没有开口的苏菲在一旁插话。
   刘杰顺着苏菲手指的方向用应急灯照过去。如果不考虑它的长度马上可以认定这是某种昆虫的腿,可眼下这条腿足有两米长,世上从未有过这么大的昆虫。
   "这应该是一条放大了的蜘蛛腿。"刘杰有把握的说。他用应急灯在腿上面仔细的来回照看,这条腿黑色和金黄色相间,一节一节的象是金环蛇的花纹。腿上还长着稀疏的刚毛。"你能不能把灯光移开。"艾琳实在没胆量再看下去。
   这条腿在上部与身体连接处被扯断,断口处还连着一些黑乎乎的东西。"一定是苏尔玛,他的试验出了偏差,弄出这么个怪物。"艾琳肯定的说,"是这个怪物杀死了他。我从书上看到过蜘蛛捕捉到猎物之后,要往猎物体内注入消化液,然后再吸食。可怜的苏尔玛他是被消化掉了。"
   "是一种酶,还含有神经毒素。"刘杰表示赞同。"又是谁把它的这条腿扯断的?""我正担心呢,一定有一只比它更大的动物。"刘杰用应急灯向四周照看。他预感到事情不妙,握灯的手都出汗了。
   一个人!又发现一个人直挺挺的站在窗帘旁边的角落里。"喂,Hello。"艾琳试探性的叫了两声,她的声音在打颤。对方没有反应。刘杰小心的慢慢走近用灯光照亮他的脸。"是苏尔玛的机器人。"艾琳率先松了一口气。她走上前查看,"这是我们上次来做客时看到的那一部,充电插销还插在电源插座里,她是没有电了。"
   估计她是想充电,但是太阳能发电系统出了故障没有电力供应,在耗尽了电能之后,她只好停在那里站着不动。仔细查看这部机器人身上有多处刮伤的痕迹,结合客厅里的情况,刘杰分析说:"苏尔玛的试验出了事故,产生了一个怪物,就是那条断腿的东西杀死了教授。从教授的尸体被融化这一现象推断,这极有可能是一只大型蜘蛛。这部机器人和这只怪物在客厅内进行过激烈搏斗,看来是机器人得胜,怪物丢下了一条腿逃走了。"
   "这个怪物并不太可怕,一个女机器人就能对付它。"刘杰说到这变得轻松起来。"你别忘了这个机器人是干重活的,单臂扭力就有一百八十公斤,苏尔玛形容她能制服一头熊。现在她没有电不能动,怪物来了我们没办法对付。我们不等警察,先走吧。"艾琳一分钟也不想再呆下去了。"快看上面。"苏菲突然急切的喊叫,"在房顶上。"
   一只大蜘蛛正透过阳光采集器的玻璃朝下面窥视。不算那些长腿,仅仅躯干部就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身上的黑色和金黄色的环带相间,黑色部份在夜空的背景下显得模糊不清,而那些金黄色的环带则在月光下闪着金光,一晃一晃的格外恐怖,又让人捉摸不定。
   "是蜘蛛,从来没见过的品种。八条腿一条也不少,看来这家伙不只一只。"刘杰关闭了应急灯,这样往外面可以看得更清楚。
   大蜘蛛也发现了下面的人,双方互相对视相持了大约5分钟,蜘蛛缓慢的挪动长腿移开了。它那些长腿上的利钓把房顶刮得"吱吱"作响。刘杰他们一直紧张的望着它离开,生怕房顶支撑不住垮下来。"它走了。"艾琳悄悄的对刘杰说。"不,听声音它没有走远,可能还在房顶上。"刘杰皱着眉头,"快关门。"
   人躲在房间内一点也不保险,苏尔玛的客厅开有八扇落地玻璃窗,一般的民居不大可能使用防弹玻璃,对于普通玻璃,这么大的蜘蛛很容易撞破它冲进来。"找一找看有什么武器。"刘杰对艾琳说。
   苏尔玛教授是个十足的工作狂,除了搞研究别无一点嗜好,枪支是绝对不会有的,他们翻遍了每一个角落能当作武器的只有厨房内的两把菜刀。艾琳拿了一把,另一把刘杰交绐苏菲,"保护自己,用它砍蜘蛛,就是房顶上的那一种。懂吗?用力砍!"刘杰用手掌作了一个向下劈的手势。"我会,我按野外生存应急程序行事。"苏菲接过菜刀,她握刀的轻柔姿势实在不能让人放心。
   手中没有武器是不行的,刘杰瞄上了壁柜,他想从那上边拆下点什么来对付着应急。在壁柜前他发现一个踩扁了的纸盒。出于好奇,他打开纸盒,里边是一把日本产的手提电锯。电锯是单手持握用来修剪枝叶那种,有一个符合手型的塑料把,锯身又窄又长,拿在手上象一把古代欧洲武士用的双刃剑。刘杰把电锯握在手中,拇指按动开关,电锯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是一件可怕的武器。
   房顶上有蜘蛛不敢冒然出去,他们忐忑不安的等待着,时间过的真慢。终于飞来一架单座小型巡逻机,降落后一个身躯肥胖的警察费力地钻出机舱。看他那一付大模大样漫不经心的样子,不象是出警,十足象是一次惬意的林间散步。这也难怪这里是人造的再生林并不是真正的原始森林,不大可能有什么厉害的毒虫猛兽出现。
   "当心危险,有蜘蛛!"后来艾琳为了这句话内疚了很多年。她想她当时不应该喊有蜘蛛,这让那个警察误以为是一般的蜘蛛,没有意识到危险。要是当时她喊"小心怪兽就好了。"
   胖警察开始跺脚、抖动上身,他想把爬到身上的小蜘蛛抖下去。艾琳再喊时已经迟了,只听房顶上"喳"的一声响,一只比东北虎还要大的怪虫从天而降。它一下子扑到警察身上,巨大的毒牙一口就咬破了警察那松软的肚子,可能是毒液散布的很快,胖警察仅仅惨叫了一声就完结了。
   这一切发生得那么快,那么出乎意料,刘杰他们简直惊呆了。等到他们清醒过来,这只蜘蛛已经摇晃着身子朝客厅逼近。
   刘杰紧握电锯拉开门冲上前去,离的近了才真正让人感觉到这只怪虫的恐怖,身高一米八十公分的刘杰站在它的面前就如同山羊站在老虎面前一样。它张开毒牙对准刘杰。刘杰不等它扑上来,一个箭步冲到这只大蜘蛛的毒牙下面,手中的电锯朝上一挥,以每分钟一万转的高速飞旋的超硬合金锯齿真是无坚不摧,刘杰感觉手中的电锯就如同在空气中划过一般,蜘蛛嘴一下子被削掉大半边,褐色的毒液从断裂处喷涌而出。刘杰灵巧的跳开,大蜘蛛忍痛逃走了。
   "快上飞艇!"刘杰大声招呼艾琳马上逃离这个地方。刘杰的决定是对的,他们朝飞艇跑了没几步,更的连成一片的"喳、喳"声从后面追上来。刘杰回头一看,"天啊!"一大群足有四五十只大蜘蛛从森林中窜出来,争先恐后的扑向他们。艾琳和苏菲刚钻进飞艇,一只大蜘蛛的脚就紧跟着伸进机舱。
   艾琳急忙按下按钮关门,飞艇的自动门慢条斯理的向前挪动。艾琳急得冷汗直冒,自动门却一点也不着急。好不容易快要关上了,但是门碰到大蜘蛛的脚后跟,象电梯门一样又自动打开了。这是一种安全措施,是为了防止自动门夹伤上下飞艇的人而设计的,此刻却放进了蜘蛛。
   蜘蛛的大脚来回舞动,想抓住机舱内的人。艾琳一边躲闪,一边用手中的菜刀去砍大蜘蛛的脚。这种大型节肢动物的外壳既硬又带有轫性,菜刀砍上去如同砍在老树根上没有多大效果。
   刘杰钻进了警察的巡逻机。皮座上丢着一把小型激光枪。刘杰赶忙抓起来对着紧追他的一只大蜘蛛按下按钮,幸好这只枪的主人没有锁上密码锁,一道极细极强的激光束闪过,大蜘蛛的前胸和后背分别冒出一小络黑烟。大蜘蛛被打穿了,但是这种低等生物不象哺乳动物那么娇气,对这么个小洞它满不在乎,继续朝刘杰扑上来。刘杰不停的按动按钮,激光枪耗能很大,枪很快就没电了。
   被打得到处是洞的蜘蛛摇摇晃晃的向他扑来,刘杰赶快缩进巡逻机里,把舱门关上。两三只愤怒的大蜘蛛围在外面徒劳的用牙去啃飞机的防弹玻璃罩。刘杰拚命的在舱内找武器,没有,没有第二支枪,也没有震荡弹之类的东西。刘杰想打开控制板上的开关,识别系统不承认他,飞机不肯工作。
   两只大蜘蛛集中到飞机的另一侧,不知它们是如何达成的默契,突然一同朝一个方向用力,这架小巧的单座巡逻机被它们翻了个底朝天。
   刘杰的头倒撞在机舱的顶部。他咒骂着挣扎着爬起来,一把抓起差点打中他的头的电锯推开门冲了出去。他在一怒之下,要和这些怪物拚命。原始的生物最好还是用原始的手段来对付,电锯的杀伤力要比那把斯文的激光枪大得多。刘杰他单手挥舞电锯向飞艇那边冲。一路上他对挡在他前面的无论什么东西一阵乱砍,大蜘蛛的肢体纷纷断落,它们体内的浆液喷得漫天飞扬。
   艾琳还在用菜刀与蜘蛛苦苦相持。苏菲的手中也有刀,但是她从不积极投入战斗。她只是灵巧的躲闪着避免被蜘蛛的爪勾住,在万不得已时才用手中的刀挡一下,从不主动进攻。
   "苏菲,快来帮我。"艾琳感觉她有些应付不了了。"法律规定,机器人只有在主人和自己受到非法伤害时才能动武,不得超出正当防卫的范围"。在如此危急的时刻,苏菲还能这样长篇大论"和平时代的和平机器,你再不帮忙我们都会完蛋!"艾琳急了,她大声尖叫着。
   刘杰在飞艇附近遭到四只大蜘蛛围攻,他奋力砍倒两只,就在他转身冲向第三只的时候,他被击昏了。两只大蜘蛛用后肢把身体竖起来泰山压顶一般朝他扑去。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不知是艾琳的尖叫使她"觉醒",还是刘杰目前的险境促使她必须行动,苏菲乘飞艇的舱门后退的一瞬间,一头撞了出去,堵在门口的那只大蜘蛛居然被她一头撞翻。艾琳抓住机会紧跟着跳下飞艇把菜刀一下子插进蜘蛛的复眼里,这只怪虫落荒而逃。
   苏菲并不理会逃走的蜘蛛,她箭似的直冲到刘杰身边,挡在刘杰与蜘蛛之间,高昂着头把手中的菜刀象风车一般挥舞。那两只大蜘蛛一点也不把小得可怜的菜刀放在眼里,迎着刀锋往下一扑,黑褐色闪着亮光的毒牙穿破表层透过皮肤刺入苏菲柔软的腰部。
   惨烈的一幕发生了,大蜘蛛的毒牙穿透了苏菲的躯体造成内部线路短路,随着一团耀眼的白光,"咔碴碴"一声巨响,苏菲体内电池的强大电流把这两只大蜘蛛的毒牙连同它们的头一起烧成灰烬。
   其他蜘蛛吓得纷纷后退,艾琳乘机把刘杰拖进飞艇。飞艇升上半空。刘杰慢慢的苏醒过来。"苏菲没有上来?"刘杰睁眼后发现飞艇上只有他和艾琳两个人,他急着问。艾琳把苏菲救他的事告诉刘杰,"多亏了她,不然我们都逃不出来。"飞艇在天空中盘旋,从上面望去,地面上黑压压的挤满蜘蛛,它们相互撕打争食同类的尸体。刘杰把手伸向键盘,操纵飞艇降落。"你不能这样做!"艾琳大声劝阻,"下面太危险,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要把苏菲救出来。""你在犯傻,她已经死了…不,她已经坏了。你这样做毫无价值。"艾琳把刘杰挤开,她按下上升键,飞艇又开始上升。"请你尊重我的感受。把你的手拿开,我要下去。""你的感受?你干吗不想一想我的感受。救你上来容易吗?"艾琳的眼里噙着泪水。刘杰他一意孤行,非要救出苏菲不可,他不顾一切按下着陆键。艾琳则死死的按着上升键不放。"操作错误,操作错误。"飞艇的电脑发出警告,飞艇开始颤抖。"警方呼叫238号飞艇,警方呼叫238号飞艇,请回答。"从飞艇的扬声器里传来呼叫声。"我是238号,我们现在处境危险。"艾琳急切的回答。"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苏尔玛教授死了。下面有成群结队的吃人蜘蛛,你们派来的警察就是被它们咬死的。"艾琳回答。
   "我们有一个机器人陷在下面。"刘杰抢着对话筒大声喊叫。"你们立即返回雅加达,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警方处理。"对方说。
   "我请求参加你们的行动。"刘杰想留下。"我们不能允许平民冒生命危险。探测仪显示不明生物体有一百只以上,我们已经奉命封锁了这个地区,请你们马上离开。"
   现代空中交通管理赋予空中管制中心以绝对控制权,在必要的时候中心可以通过信号强制飞艇上的电脑执行它的指令。所有的民用飞行器在出厂时都对飞行控制电脑进行了绝对服从中心指令的设定。警方发布封锁令之后,刘杰乘座的飞艇就按照空中管制中心的指令自动离开被封锁的地区,无论刘杰如何拚命敲打飞艇的控制键,飞艇仍然我行我素。刘杰只能眼睁睁的任由飞艇越飞越高,无可奈何的放开着陆键。
   刘杰身上有几处被蜘蛛划破的伤口,伤口沾有蜘蛛的毒液很快就发生溃烂,他开始发烧,艾琳把飞艇直接降落在医院。雅加达地处热带,本地的医生对毒虫咬伤很有经验,但对这样的病例还是头一次遇到。他们对刘杰的伤口进行彻底清创,同时还进行血液过滤。分析后发现这种大蜘蛛的毒液毒性很强,它能在很短时间内把猎物的身体组织消化掉。苏尔玛就是在这种毒液的作用下变成一滩脓浆的。
   "这种酶十分奇特,它的基因结构和所有已知的蜘蛛毒液不同。你的这位朋友发疯了创造出这么一个恶魔来。"主治医生对刘杰说。"有没有对付它的药,象抗毒血清之类?"刘杰问。"我们正在试验,不过请放心,你现在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多亏这位小姐把你送来的及时,否则就是现代医学也救不了你。"
   刘杰伤口周围大片大片的组织被切除了,修补用的皮肤、肌肉要等半个多月后才能复制好,幸亏创面已用仿生胶膜覆盖,感觉不到疼痛。刘杰整天躺在病床上,身上接了数不清的管子。那些管子连接在一台血液透淅机上,他的血通过管子泵进透淅机里,经过分子一级筛选把毒素分离出来。在一时没有特效药的情况下,这样做是很有效的。
   几天后,体内的毒素清的差不多了,刘杰的自我感觉也是一天好过一天。艾琳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他。"顺便替你滤掉多余的血脂。"艾琳在逗他开心。这是一家极为现代化的医院,所有的护士除护士长外,全是机器人。一看到她们,刘杰就想到苏菲。"一定要把苏菲修好。"刘杰对艾琳说。"这件事你放心,我是设计师包在我身上。""修理之后,她会不会和原来不一样。""这要看芯片受没受损,只要芯片和内存没坏,事情就很简单。""那思维,性格方面会不会变。""不会,同一个型号的机器人性情都是一样的。当然,你要想她能象一个老朋友那样主板最好是用原来的。"艾琳是这方面的专家,在业内享有很高的声誉,她的话令刘杰稍稍放了心。"睡一会儿吧,别想那么多。机器人是用金属和塑料做的,那些大蜘蛛才不会吃她。"艾琳的手指在刘杰的额头上轻轻的揉着。"你们黄种从的皮肤真光滑,就跟机器人用的人造皮肤一样。""真该死。""现在时兴对机器人讲人权,承认他们是人类的一部份。汉人、机器人、日尔曼人,大家平等。你这样惦记苏菲,到时候可以和她结婚。""这到不会,我只想和你结婚。"斗嘴归斗嘴,艾琳的手一刻也没有离开刘杰的额头。平静了一会儿,刘杰缓缓的说:"她为我操持家务,照料我的饮食起居。她的存在构成我的生活环境。她是我生活的一部份,当然不象一台冰箱那么简单。""你就不怕我吃醋?""她早就在吃你的醋了,你知道吗?"刘杰突然想起苏菲的一些表现,"她很敏感。""我可是要考虑发展机器人的情感功能是否明智。"伤口修复之后,医生允许刘杰每天看三小时电视,他把全部时间用来看新闻。从媒体的报导中得知,这些大蜘蛛很不好对付,人们把它们形象的称之为魔蛛,警察用尽现有的,国际粮农组织准许使用的农药都毒不死它们。这些怪物的繁殖能力极强,当初刘杰和它们遭遇时不过一百多只,现在统计已有数千之众。它们盘据在以苏尔玛实验室为中心约十公里的一大片森林里。森林中原有几处养牛场,现在场内的上千头牛全都成了它们的美餐,饲养场的工作人员只能庆幸自己跑得快。后来警方想用围网暂时控制住灾害的范围,不过他们马上发现这些大蜘蛛也在布网,白色粘乎乎的蜘蛛丝把派去剿杀它们的机器士兵都缠住了。有人从环保的角度出发提议投放蜘蛛的天敌。
   "魔蛛的身体大到能吓跑翼手龙,什么样的天敌能够吃掉它。"刘杰想应该把这些天真的人空投到蜘蛛群里,不出一秒钟,他们就会提议动用核武器。
   这一天,共收到三条信息。第一条是外婆打来电话嘱咐他晚上不要订餐,她会寄家里手工包的棕子给他。第二条是艾琳在他的信箱上的留言,说她今晚有个PARTY,不过晚一点她可能会来――如果他想她。第三条是市公安局给他的公函,打开一看里面有印尼警察局给他的信。信的内容是"鉴于常规方法不能奏效,经过全球应对自然灾害协调委员会的批准决定,使用剧毒药品对魔蛛进行毒杀。为了保证安全,从即日起对该地区实行全面封闭,封闭期五年。由于您的家政机器人(注:已损坏)在封闭区内不能取出,我们已经通知保险公司按规定全额理赔。"就是说,他的苏菲就象在交通事故中撞坏了的自动车一样报废了,他可以从保险公司那里拿钱去买一部新的。
   刘杰查看自己的银行帐户,三万元已经由保险公司汇入,他只要把钱划给厂家,用不了十天就会有一部全新的机器人送到面前。刘杰进入苏菲的生产厂新世纪科技公司的网站,该公司生产的各种机器人象选美大赛一样,依次在屏幕上展现。真是花团锦簇,什么样的靓妞都有。看着看着,刘杰禁不住心酸起来,他忘不了苏菲,他清楚的记得苏菲 他的耳边喃喃的说:"他们会把我拉去回收站和那些旧洗衣机、旧冰箱堆在一起,最终被送进粉碎机里磨成粉未。"刘杰不敢往下想了,当天晚上未经大夫许可,就逃出了医院。
   租来的飞艇在苏尔玛的实验室上空二百米处停住不动了。刘杰反复敲击着着陆键也无济于事,飞艇死活不肯着陆。面前的屏幕提示"这里属于禁区,严禁入内"。刘杰明白,警方已经封锁了这人地区。所有的飞行器一接近禁区,机上的控制电脑就会自动受控于空中管制中心的信号,服从警方的禁令,自动停在禁区之外。
   刘杰往下面看去,施放毒剂之后的森林一片死寂,教授的房子及其周围被一层白色的蜘蛛网履盖着,既看不见房顶,也找不到那架翻倒的巡逻机。他通过飞艇的观察屏幕,把蜘蛛网的图象调近了再看,这个蜘蛛网十分奇特,一般蜘蛛捕食用的网都是单层的,下面这个网却是多层结构。刘杰想透过网上面的孔洞查看下面的情况,他反复调节焦距,但飞艇的设备能力有限,无论怎么也看不清楚。
   刘杰把飞艇的操纵杆往前推,想用手动操作让飞艇降落,飞艇没有反应。他把操纵杆往后拉,飞艇顺从的升高,再往前推,飞艇顺从的下降。还没等刘杰高兴,飞艇降到离地面两百米处又停下来了。他想冲破这道界限,他把飞艇升到一千五百米高空,然后猛的推杆,飞艇高速向下俯冲,但是一到达高度两百米处就又自动停下来了。警方的措施绝对可靠,刘杰徒劳的一次又一次拉高,俯冲,再拉高,再俯冲,不管他升的有多高,俯冲的速度有多快,每次接近禁区,飞艇都被反弹回来。此时在飞艇上人的感觉就好象在玩蹦极一样。几次"蹦极"之后,刘杰吃不消了,他差一点没昏过去。
   刘杰沮丧的回到宾馆,艾琳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医院说你溜了,我猜想你一定会在这里。"艾琳的表情不无责备。"我想把苏菲取回来送去修理。""你把她取回来了?""没有,我进不去。警察封锁了那片森林。""我预料到会是这样。"艾琳看见刘杰手中的提袋。"还算有头脑,知道带防护服。""这是职业习惯。"刘杰随手把印着"生物防护专用"字样的提袋丢在沙发上,然后一头倒在床上。"没办法让飞艇降落。"刘杰把经过详细的述说了一遍。"我真想领略一下飞艇蹦极的滋味。"艾琳听了真好笑。"我都快愁死了你还有心思笑。""我笑你这个人自视太高,总想独步天下却又屡受挫折。你应该谦虚一点,征求一下我的意见。""那你说说看。""飞艇的电脑受空中管制中心控制,你不会找一架不受控制的来用。""这么简单的方法还用你来提醒。能不受警方控制的飞行器只有军队才有,你该不是建议我去偷战斗机吧。""战斗机就算偷到你也未必会开。你等在这里,我去想办法。"艾琳说完起身走了。
   第二天中午,艾琳回来了,她借来了一部工程救险用的飞艇。飞艇的外部横七竖八的装着许多抢险用的设备。望着这部外表古怪的家伙,刘杰忍不住打趣地说:"这个怪物比那些大蜘蛛还要难看。"艾琳敲击键盘输入一串指令,飞艇平稳的升上天空,朝东方的森林上空飞去。
   "到达目的地之后,我们改用人工驾驶。这种飞艇的操纵系统比一般的飞艇复杂,为了在抢险中不受干拢,它的自动和手动系统可以分别独立工作。"艾琳解释说。
   到了目的地上空也和上次一样飞艇停在半空中不能降落。艾琳驾驶飞艇离开禁区找到一块空地降下去。"我现在要改为手动操作。"艾琳在飞艇的仪表盘上专心的摆弄。在这方面刘杰只能望尘莫及。"行了。"艾琳终于抬起头。"我现在起飞,你把安全带系好,手动操作可比不上电脑控制平稳。"艾琳认真的扣紧安全带,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把操纵杆往后一拉,飞艇开始爬升。估计是能量的供应与负荷不十分匹配,飞艇的发动机在不正常的颤抖。刘杰抓紧扶手,眼睛紧盯着前方,飞艇摇摇晃晃的朝目标飞去。
   没有电脑帮助,完全由人自己操纵一部飞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飞艇不象飞机,它没有翅膀,全靠发动机喷射气流产生升力。它的底部和尾部共有六个喷口,自动驾驶时电脑把这六个喷口协调的很好。如今去掉电脑由人来掌握就非有高超的技术不可。艾琳不敢飞的太高,更不敢飞的太快。看到艾琳满脸的汗水,刘杰的手轻轻的握住她的右臂无声的表示感激。足足一个小时,他们的才飞回苏尔玛的实验室上空中。艾琳让飞艇停在离地面约五十米高的空中,她尽可能让飞艇保持稳定,可飞艇还是不停的摇晃,如果改由电脑自动驾驶,可以轻而易举的让飞艇做到纹丝不动,可是那样一来空中管制中心的信号会迫使电脑听它的指令飞离禁区。
   落地是不可能的,如果强行压在蜘蛛网上那飞艇肯定会被缠住,再也飞不起来。刘杰穿上防护服,把电动绞盘的钢索扣在身上,艾琳从具箱内取出一把砍刀递给他。"用这个开路。"艾琳开动纹盘,刘杰徐徐下降,离近了看整张蜘蛛网就象一张大蹦床,床上面到处是乌黑的骨架。靠右边不远有一串近六米长的脊椎骨成螺旋状卷在那里。刘杰一眼就认出这是一条上百斤重的巨蟒的骨架,连它这种庞然大物也被蜘蛛网缠住送了命。
   刘杰尽量不去注意这条蟒蛇,他仔细的研究这张网,网的孔太小,人通不过,硬钻势必会被它粘住,岂不成了自投罗网。他试着用砍刀割断一根蛛丝,不算难割,断了的蛛丝缩向两边,这个孔大了一点。"这就是苏尔玛梦寐以求的新型纤维。"刘杰小心的继续割,洞逐渐变宽、变深。他也随之慢慢的一点一点下降。"你那的情况怎么样了?"耳机里传来艾琳关切的询问。"还行,我好象钻进了西游记里的盘丝洞。""什么是盘丝洞?""以后再讲给你听,放快一点。"蜘蛛网打通了,刘杰站到地面上。由于长期得不到阳光的照射,地面变得湿滑滑的,散发着一股令众作呕的臭气味。抬头看一个晶莹雪白的穹顶罩在头上。阳光被蜘蛛丝反复折射,变得光怪陆离,人有一种身处魔幻世界的感觉。几分阴森加上几分虚幻,也许从传说中的地狱朝上望人间就是这样。刘杰觉得再呆下去人会堕入幻觉之中迷失本性,他赶快行动。空地上堆满了象蓝球一样大小的蜘蛛卵。有些卵居然还没有死透,蠢蠢欲动大有破壳而出之意。
   刘杰小心的跨过这些卵,生怕不小心踏破一个会有什么毒液之类的东西溅出来。苏菲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还保持着短路时的样子,那是一种焦急、耽心和不顾一切的表情,是一个母亲为救婴儿冲向危险的表情,也是义无反顾的与爱人一同赴难的妻子的表情。刘杰急忙把她扶起来,用钢索揽住她的上身,"往上拉,慢一点。"他通知艾琳。
   上去的时候,刘杰遇到了意想不到的麻烦。和下来的时候不同,下来时他是一边开洞一边下降的,割断一根蜘蛛丝洞就打开一些,他就往下降一点,这条通道的走向与他下落的轨迹相吻合。而当他上升时的情形是一根五十米的钢索悬在空中,下面吊着苏菲和他,有如一只大型钟摆。刘杰的脚刚一离开地面,这只钟摆就开始摆动。不可能要求它摆动的方向与通道的走向一致,而洞的口径又很有限,一旦撞在蜘蛛网上,他的下场比那些死鸟好不了多少。
   刘杰把危险告诉艾琳。艾琳把绞盘的速度调到最低。问题是飞艇不是由电脑自动操纵,人工操纵的稳定性差。艾琳又不是开飞艇的高手,她虽竭尽全力想把飞艇稳住,但飞艇还是在一定幅度内晃来晃去。飞艇在高处晃动,吊在下面的钢索就可想而知了。这个大钟摆一边缓缓上升,一边来回摆动,刘杰束手无策,只能任由自己随着钢索荡来荡去。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些蜘蛛丝飞快的向他逼近,蜘蛛网上的洞张开了大口凶狠的向他扑来。有几次他的身体已经探进那些迷宫一样的孔洞里,再进去一分就绝无生还的可能。一时间他绝望了,他觉得这一回一定在却难逃了。
   这个大钟摆在撞上蜘蛛网之前一秒钟达到了最大摆幅,在刘杰的鼻梁距离最近的离蜘蛛丝仅差三厘米时停了下来。象是有意戏弄他,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钢索就又带着他朝相反的方向荡过去。
   一次又一次的冲过去又荡回来,荡回来又冲过去,一次次反复折磨着刘杰的神经。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几乎要冲破头盖骨飞出去了。他抽空低头看了看挂在下面的苏菲,好在她已经坏了,她的芯片不工作也就没有感觉,不然保不住会吓得神经错乱。
   刘杰抬头望头顶,心里祈祷快一点摆脱这练狱般的处境。不看还好,看的结果是他发现新的危险临近了。飞艇发动机喷出的强大气流作用在蜘蛛网上,蜘蛛网被吹得一波一波有节奏的抖动。每抖动一次洞口的蜘蛛丝就有一部份粘在一起使洞口变小。不知道在洞口完全封闭之前能否逃出去,刘杰觉得一股冷气顺着脊椎骨直往大脑里钻。
   根据墨菲定律,一件事如果有好和坏两种最有可能发生的结果,那么可能发生的是那个坏的结果。在刘杰离洞口还有四米时,洞口完全粘住了。蜘蛛丝缠住了钢索,由于飞艇的绞盘还在往上拉使得周围的蜘蛛网受到牵扯,迅速向中间合拢。"快停下。"刘杰对着话筒大声叫喊。艾琳急忙把绞盘停住,再慢一点刘杰他们会和蜘蛛丝绞成一团。
   刘杰抽出砍刀割断离他最近的几根蜘蛛丝,蜘蛛网随之向后退了一点。他稍稍松了一口气。要想打开洞口只有割断头顶上的全部蜘蛛丝。开动绞盘拉自己上去肯定不行,钢索已经和蜘蛛丝牢牢的绞在一起,刘杰只好抓住钢索往上爬。这种质量优异的高强度钢索让刘杰大吃苦头,钢索太细了,手很难抓得住,刘杰咬紧牙关,反复了几次才爬上去一点点。够到一根就割一根,他极其艰难的前进。
   不好了,一根被刘杰割断的蜘蛛丝正对着他落下来,他急忙死死的抱住钢索以防止被蜘蛛丝卷走。在那根蜘蛛丝打在他肩上的那一刹那间,他紧张得连心跳都停止了。
   出手意料之外,蜘蛛丝象一条冷冰冰的水蛇一样从他身上滑落了,没有意料之中的可怕的粘附力。刘杰立刻想到这是防护服在起作用。刘杰身上穿的防护服是做生物试验时保护人体免受伤害的,防护服的外表有一层纳米涂料,不怕水、不怕油,总之什么东西都不粘。原来设计的目的是防细菌、病毒之类的污染,现在蜘蛛丝也照样粘不上。发现防护服有这个性能,刘杰欣喜若狂。现在蜘蛛丝对他已经没有什么威胁了,他奋力爬上去三下两下就把缠在钢索上的蜘蛛丝统统砍断。
   刘杰终于平安带着苏菲回到了飞艇上。他刚刚走到艾琳够得着他的地方就被她伸出空闲的右臂紧紧搂在怀里。这一个多小时让她们有如隔世。在两次长吻之间,艾琳抽空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指令。"恢复自动驾驶,直飞广州。"
   飞艇平稳的上升离开禁区,然后它一直朝北飞快的越过加里曼丹岛。眼前是天水相连浩瀚无际的南中国海,刘杰长舒了一口气在艾琳不停的热吻中睡着了。
  在新世纪科技公司的售后服务部里,一个长相十分讨人喜欢的女孩热情的接待了他们。"我不太理解你们为什么执意要修复这个机器人。要知道修复工作是手工操作成本高好几倍,你们只需花三分之一的钱就可买到一部同型号的新机器人。"这个女孩一边说一边优雅的扭动她的腰肢,这让刘杰怀疑她可能也是一个机器人。"我已经强调过,我们,我是指我们三个人。"刘杰示意是指他自己、艾琳和放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苏菲,"有过一段非同寻常的经历,我们是同生共死的伙伴,请勿必满足我们的要求。""你们对机器人的感情令我感动,一切为了顾客满意是本公司的宗旨,我保证她会和原来一模一样,她的智商、她的记忆、她对你的感情,一丝一毫也不会变,一个月后,她会自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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