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玫瑰》是一部由米夏埃尔·费尔赫芬执导,莱娜·施托尔策 / Wulf Kessler / Oliver Siebert主演的一部传记 / 犯罪 / 剧情 / 历史 / 战争类型的电影,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观众的影评,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白玫瑰》精选点评: ●当时的看的德文字幕...真是猜的百感交集...不过还是不错的片子 ●战争前期德国人的物质生活还是挺好的。 ● ●谁知道那个里面传单的Zitat是什么 ●中学时见到海报,可惜当时没有看. ●演员都又年轻又好看~上译出的东德电影好多 ●本片可以看作是《希望与反抗》的前传。主人公索菲-肖尔是反法西斯"白玫瑰"小组成员,22岁遇害。03年德国电视二台采访评选出的德国十大伟人之一(与马克思、爱因斯坦、俾斯麦等并列)。片末列举的6条,另人联想到战前德国诺和平奖得主,卡尔·冯·奥西茨基被纳粹当局处以叛国罪。战后同样不予申诉…… ● ●这部电影找到的原版死活都下载不下来,找到的上译版本配的不是很精细【但老艺术家们的声音很好听】,另外电影的剪辑也满糟糕的。但这群慷慨赴死的年轻人,谁能不为他们动容呢,哭着看完 ● 《白玫瑰》影评(一):悲伤的结局 很多人认为这是《希望与反抗》的前奏,影片交代了《希望与反抗》没有展现的内容。 这两部影片虽然讲述的是同一个人的故事,但内容并不重复,更具体点地说,《白玫瑰》的侧重点在于苏菲被捕之前,《希望》的侧重点则在苏菲被捕之后,两者重叠在一起的剧情只有十分钟左右,几乎可以说是"上下集"的关系。 本片是当时东德拍摄的,结局沉重,片尾字幕说:联邦德国认定当时对他们的审判是在第三帝国人民法庭下进行的,程序合法,而且当时他们的传单内容确实包含了刺杀元首的内容,已经触犯了第三帝国的法律,不属于盖世太保的政治迫害,所以不能对他们进行平反。 《白玫瑰》影评(二):白玫瑰何以开放 白玫瑰何以开放 ——纪念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六十周年 桑克 当代德国曾经评选十大伟人,分别为阿登纳、马丁·路德、马克思、巴赫、爱因斯坦、歌德、古滕贝格、索菲·朔尔、勃兰特、俾斯麦。其中最年轻的索菲·朔尔,死时年仅22岁,而且她是十人之中唯一的女性。她凭什么享此盛誉?看起来简单:她暗中参与制作和散发反纳粹的"白玫瑰"传单,并因此慷慨就义。仔细思想,这极不简单。当时在纳粹德国内部,个人言论受到高度限制,进而形成"沉默的大多数"这等晦暗格局。作为脆弱的个人如何发出必要的声音?索菲和其他白玫瑰小组成员冒着生命危险,勇敢地实践着关于发声的自由哲学。 索菲并非一开始就表现出非凡的勇气。1982年摄制的德国电影《白玫瑰(Die Weisse Rose)》描述了她复杂的心理变化。初到慕尼黑的索菲看到哥哥汉斯·朔尔书中"反抗暴政"的词句,便满怀忧虑地说:"我很害怕。"这种恐惧心理其实正是大多数人面临强权的心理。在强大而凶残的纳粹独裁政府面前,个体的确渺小而无力,每一个人在孤寂的日常生活中不可能看到由个体汇合而成的全体。影片中,汉斯对此做出分析:许多人只是觉得孤立无援,所以不敢拿传单,更不敢看传单。一些学生碰到传单如同触电一般,迅速丢弃。这种内心的恐惧是真实的,而纳粹思想追求的心理效果就是形成这一恐惧。它不仅造成表面服从,更主要的是强行剥夺每个人自由思考的权利,并使之成为纳粹政府的战争机器,屠杀他人生命同时,也屠杀自己的生命。二战之后,德国政府和人民对纳粹之所以猖獗以及公民在战争中的沉默,进行了深层次多方面的反思。1970年,勃兰特总理到波兰进行国事访问,在华沙犹太死难者纪念碑献花时,他突然下跪,向死难者请罪。这惊天一跪,充分显示了德国文化的生命力。承认罪行不是简单的事实确认,而是关乎德国传统是否丧失了反思机制。毫无疑问,战争与独裁这一双重罪行应由希特勒个人以及纳粹党、纳粹政府承担,但作为受害者的个体同样负有监督缺失的责任。在强权巨大的压力之下,沉默实际已轻易地演化成一种纵容,甚至是怂恿。 今年2月,柏林电影节公映《索菲·朔尔:希望与反抗(Sophie Scholl-Die letzten Tage)》,另一译名是《索菲·朔尔:最后的日子》。电影描述了索菲被捕之后短短几天内的审判与斩首过程。1968年出生的导演马克·罗特蒙德说:"当年,包括我祖父母在内的成千上万的德国人,面对纳粹暴行采取了视而不见的态度,我希望对这种现象进行剖析。"他的话直指问题的核心,也就是每个公民必须回答的问题:在暴行发生之时,我作为一个人,为什么选择了沉默?索菲·朔尔并非三头六臂,只是一个普通姑娘,和走在街上的芸芸众生并无本质区别,是什么使她选择了出声?我以为,她的出发点仅仅是未泯的善良,这导致了她对犹太人的本能同情与对战争的本能厌恶。甚至可以这么说,不是政治觉悟使感性的索菲走向反抗之路,而是她人性中的良知。这良知不断发展壮大,最后成长为一种公民正义。索菲在法庭上对法官说的话应当有充分理由成为告戒后世的箴言:"我今天站的地方,就是你们以后要站的地方。"是啊,真正拥有审判权的只能是可以辨析的历史。 但沉默仍然能够得到理解,如同恐惧本身。1982年的电影中,哲学教授胡贝尔像沉默的大多数一样对汉斯·朔尔提出自己关心的问题:在这样困难的时局之中,你们的"一张纸又能改变什么?你们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曾参加过希特勒青年团的汉斯回答得非常简洁:"唤醒人们。"胡贝尔说得有道理,一张纸的确什么也不能改变,甚至于虚幻的人心。一场社会变革的正常进行或许只能来于合法的议会政治,来于其他具有推动能力的社会力量。但是,一张薄薄的纸片还是悄然稀释了整体格局中单一色彩的浓度。这种稀释是微弱的,甚至是肉眼看不见的。但毕竟发生了,它不仅表达出平民对纳粹政府的不满、对侵略战争的厌弃,甚至也构成对其他异端言论的温暖拥抱。胡贝尔本人也是如此。他开始在纳粹当局的教授会议上消极抵抗,在课堂上讲授自由思考的权利,转而为印制传单提供纸张,最后索性加入白玫瑰的行列。他愤笔疾书:"不要再犹豫了!"他认识到传播思想的做法更适合于德国。唤醒,是啊,只有唤醒,像又一次启发民智的运动。1982年电影片头字幕显示了一份白玫瑰传单,上面写着:"如果暴动的浪潮席卷整个国家,就像空气一样,如果大家都来参与,那么制度就会在猛烈的浪潮中动摇。"这种说法可能过于文学化,但却表达了真理应有的激情。 如此理解不会有任何障碍:唤醒的一部分内容也包括知情权。汉斯说服索菲时谈到:"我们应该告诉人们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波兰,300万犹太人被杀,而我们的报道从来不会报道,所有像我们这么大年纪的犹太人都关在集中营里。"也许正是残酷的事实力量,而不仅仅是亲情的感染,使索菲从恐惧的大多数转变为勇敢的反法西斯战士。她套购限量购买的邮票、信封、到教学楼偷拿印刷传单的纸张,暑假到兵工厂实习,索菲看着对面犹太女工尤舍将面包丸塞入手雷而会心微笑……在1982年电影紧张而流畅的镜头转换之中,我们看到了一个人觉醒为公民的全程。 引起我注意的还有胡贝尔与汉斯的其他争论。在纳粹变本加厉的思想钳制当中,汉斯萌念:以暴力反对纳粹政府。胡贝尔认为这不仅危险,也不恰当。因为散发传单是在魏玛宪法许可的范围之内,而暴力却是恐怖活动。白玫瑰小组成员克里斯托夫也反对暴力:"我们应该用精神战胜纳粹。"以暴反暴,只能换取更危险的暴力。学校集会之时,身穿纳粹制服的领导者致辞,引来正义学生的片片嘘声,继而演变成汉斯一位倾慕者后来描述的"反对纳粹的起义"。学生警察对面相博,警察手持棍棒手枪,学生则是赤手空拳。勇气固然可佳,但肢体的愤怒能够改变什么?或许只会结出反面的思想果实。这个暂且不论。汉斯倾慕者事后发问:"人们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这完全可答:正是由于白玫瑰传单的启蒙与激励。 1943年2月18日清晨,朔尔兄妹来到慕尼黑大学主楼,趁学生上课之机,把传单依次放在教室门口。索菲在主楼光明殿二层向下抛撒传单。校工史密特看到之后迅速举报,盖世太保立即予以逮捕。随即,克里斯托夫被捕。亚历山大·施莫雷尔、维利·格拉夫和胡贝尔等80余名白玫瑰小组成员先后被捕。 严格地说,告密者校工史密特也是沉默的大多数,但他更接近于昏聩的爱国者或者布尔乔亚庸人。他热衷物质生活,恪守既成伦理,把政府等同国家,从而成为纳粹帮凶。这是一个可怜的小人物。1982年电影中,盖世太保表彰史密特,衣饰朴素的史密特谦卑地说:"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正是这种未能觉醒的狭隘认识,构成了纳粹强权政治的统治基础。这之中也包括索菲的男友福里茨,他甚至沾沾自喜于自己拥有向别人开枪的特权。他们无疑构成社会进步的阻力,教育他们唤醒他们,正是启蒙者的日常工作。 人性中的脆弱其实并非人性弱点,仅仅是特点而已。正因它的存在,人才之所以为人。2005年电影中,索菲拒绝了盖世太保的"好意"回到牢房,捂着肚子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是的,任何人面对生命的消逝都会感到发自内心的恐惧,索菲也不例外。但和其他人略有不同的是,索菲的理性一旦苏醒,她立刻明白自己必须承担的责任。"我害怕,但我并不屈服",我想这是任何一个拥有良知者的正常反应。恐惧不可怕,沉默不可怕,可怕的是自问自答时丧失了良知。这是唯一不可以原谅的。索菲内在的精神生活给了她顽强的支撑。影片一开始,索菲和女友听着广播中的老歌,边笑边唱,让人几乎忘了窗外正在进行的残酷战争。导演马克·罗特蒙德说,这就是他对索菲的理解,一个拒绝认罪诱惑、为自由献出生命的人,她的精神世界必是温暖而充实。 被捕四天之后的22日下午5时临刑前,朔尔兄妹和克里斯托夫最后一次见面。他们彼此一句话不说,默默传抽着一根香烟。索菲第一个走上野蛮而血腥的断头台,她平抑着起伏的心脏,面无惧色,坦荡而从容。汉斯是最后一个,他把头伸进刀架,突然奋力高呼:"自由万岁!"这激昂的声音让人想起电影《勇敢的心》中威廉·华莱士身受残酷的剐刑之际振聋发聩的呼喊:"FREE(自由)!"令人扼腕落泪。 战后,人们没有忘记白玫瑰,更没有忘记死难的六位烈士。1987年,白玫瑰小组成员米勒发起成立"白玫瑰"抵抗运动基金会。如今,慕尼黑大学主楼内的白玫瑰纪念馆,参观者每日络绎不绝。维利·格拉夫的姐姐今年在波恩大学演讲时说:"对我而言,讲述白玫瑰并不容易,因为这也影响了我自己的生命。但是我想,必须要和现在的年轻人讲,让他们知道并了解:曾经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白玫瑰在德国家喻户晓,在中国也非没有知音。2002年7月,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出版了德汉对照本《白玫瑰》(王瑞芝译)。作者是汉斯和索菲的姐姐英格·朔尔,她依据当年文件遗存,详述汉斯、索菲生平以及事件经过。台北左岸文化出版社此前也曾出版此书,译名是《白玫瑰一九四三》(周全译)。书中引用了当时法庭的判决书、新闻媒体的报道以及目击者的回忆,封面赫然写着德国前总统理查·魏兹塞克的评语:"每一个世代的勇气都重新决定我们的文明"。是啊,所有当代言语必然拥有历史的回声。 2005.8.9. 《白玫瑰》影评(三):《白玫瑰》电影剧本 《白玫瑰》电影剧本 文/〔西德〕米夏埃尔·费尔霍芬、马利奥·克雷布斯 译/张兴远 字幕: 一旦起义的浪潮把全国席卷, 空气中也充满了起义的召唤, 一旦更多的人一起行动, 只要进行最后一次强大的冲击, 这个制度终将会被推翻。 ("白玫瑰"第二号传单) 照片:维利·格拉夫,二十五岁,一九四三年十月十二日被处决; 照片:库尔特·胡伯尔,四十九岁,一九四三年七月十三日被处决; 照片:克利斯托夫·普罗布斯特,二十三岁,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被处决; 照片:亚历克斯·施莫莱尔,二十五岁,一九四三年七月十三日被处决; 照片:汉斯·朔尔,二十四岁,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被处决; 照片:索菲·朔尔,二十一岁,一九四三年二月二十二日被处決。 1.慕尼黑火车站大厅·内景·白天 火车进站。站台上骚动的人群:背着沉重行李的女人、老年人、孩子和一些士兵。 渐显字幕:一九四二年五月。 扩音器:慕尼黑车站到了,慕尼黑车站…… 车轮停止转动,机车放气。汉斯和特劳特也在等候的人群中。汉斯身着军装。索菲出现在车厢门口。 索菲:汉斯! 汉斯向她跑去。他们拥抱着。 索菲:你知道我多高兴啊! 汉斯:小索菲。 特劳特把一束鲜花递给索菲。 特劳特:衷心祝贺你。 汉期:这是特劳特。 特劳特:欢迎你。 她们握手。 索菲:谢谢您。 汉斯接过箱子。 汉斯:你不必对特劳特称您。 汉斯突然把箱子放下,拥抱妹妹。 索菲:(笑)你把花儿都压坏了。 他们笑着走向检票口。 汉斯发现有盖世太保在检査旅客,他故意落在后面,把一些东西扔进了垃圾箱里。 索菲把车票递给检票员。 汉斯赶上来,把站台票递过去。 索菲:你扔的什么? 汉斯:我只不过随便看看。 索菲通过检票口。 盂世太保F:我可以看看您的证明吗? 索菲在挎包里掏着。盖世太保接过证明翻看。 字幕:名字:玛格塔雷娜·索菲娅·朔尔。 汉斯:(走近)我是她哥哥。 盖世太保F:到慕尼黑干什么? 索菲:学习。 盖世太保F:您住在乌尔姆。 索菲:(笑)我第一次来这儿上学。 盖世太保F:打开一下旅行袋。 索菲打开旅行袋,露出了一瓶酒。 索菲:海虾牌酒。 汉斯和特劳特嘲弄似地相视一笑。盖世太保让索菲通过。 盖世太保F:海尔,希特勒! 2.后院·外景·白天 汉斯和特劳特每人骑一辆行车。 索菲坐在汉斯的自行车大梁上,由她哥哥带着。这时她跳下车。 他们把车靠在栏杆上。 院子里在地下室的入口处标有进入防空洞的箭头。 3.楼梯间·内景·白天 在通向上一层的楼梯上站着女房东格罗斯曼夫人。 格罗斯曼夫人:(带有萨克森口音)啊,您路上顺利吧? 索菲:您好。 特劳特:您好。格罗斯曼夫人。 4.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前厅。 在更衣镜旁。索菲拿出一个圆蛋糕。 汉斯拣起一块匍萄干放进嘴里。 特劳特:喂! 她拿起蛋糕走进厨房。 索菲的房间。 接着,汉斯和索菲站在门口。索菲打量着房间。 汉斯:满意吗? 索菲微笑着,没说话。 汉斯把箱子放在床上,拿起酒往外走。 汉斯:我马上把它藏好。 索菲打开箱子。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幅带框的耶稣受难画,然后又拿出一张照片放在床头柜上。 格罗斯曼夫人:(敲门框)我是来告别的。告诉您,我要到乡下的弟妹家里走一趟。您需要什么东西吗? 索菲:您真好,谢谢。 格罗斯曼夫人不以为然地望了望耶稣受难像。 格罗所曼夫人:您还有闲心保存这种讨厌的玩意儿。啊,我可够了。您是学医的吧? 索菲将耶稣受难像拿开,换上一幅田园风景油画。 索菲:学生物和哲学。 格罗斯曼夫人望着照片。 格罗斯曼夫人:您的未婚夫吗?(索菲似乎不置可否。)多端正的小伙子,象我的赫尔姆特。他过去在步兵里,只是个二等兵。您未婚夫在乌尔姆吗? 索菲:在考卡苏斯。 格罗斯曼夫人:噢——那很快就回家了。现在和俄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果这是真的话……(作了个怪相)我的赫尔姆特牺牲在俄国,是战争刚开始头几天。现在就剩下我一人了。 索菲爱莫能助地望着她,她们默默不语地相对站着。 特劳特走进来,把花插在花瓶里。 特劳特:汉斯也许都准备好了,到他们那儿肯定有好玩意儿。 格罗斯曼夫人:那我走了。 索菲:谢谢。 格罗斯曼夫人走了。 特劳特:走吧,回来再整理箱子,他已经先去了。 索菲:到哪儿去? 5.美术馆前·外景·白天 装有大玻璃窗的美术馆门前的院子里。 一群孩子在这里玩耍。 索菲和特劳特骑着自行车走进院子。 索菲:我们到底去哪儿? 特劳特:一会就知道了。 她们下了车,按铃。 看门人从旁边小屋子里打开档门杠,探头望了望。 美术馆的门开了。 亚历克斯走出来。他穿着特连克(注1)式裤子和蓝色俄国式夹克衫。 里面传来钢琴声。 特劳特:这是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姓施莱莫尔。 吻索菲的手。 特劳特:我呢? 亚历克斯:汉斯看见可不得了。 看门人好奇地望着他们。 6.美术馆·内景·白天 高大的房屋,墙上挂着画,一派杂乱景象。几把椅子,一个旧沙发,一张摆满杂志的桌子。 维利坐在钢琴旁。这时他停止演奏,与索菲握手。 维利:维利·格拉夫……祝您生日幸福。 索菲:(笑)谢谢……您们住在这儿? 亚历克斯:那敢情好。这美术馆是一个熟人的,目前他正在克拉考。 索菲惊奇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屋内有个楼梯通向上面。 亚历克斯:我们只是替他照看一下,有时还在这儿做点儿工作。 汉斯和特劳特摆好桌子。 汉斯:你把这叫工作吗?亚历克斯自认为是个伟大的画家。 亚历克斯:这一关我们亲爱的元首也相信过。 大家笑。 汉斯向维利示意。 维利吹起小号。 汉斯从隐藏的地方推出一辆旧女车,车把和车座上都插着点燃的蜡烛。 大家唱:祝她长寿…… 汉斯把车子放在屋子中间。 索菲腼腆地微笑着。 索菲:这是送给我吗? 亚历克斯:当然啦。 索菲:(教蜡烛)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汉斯象变戏法一样取出了蛋糕。 汉斯:看呵,变出来! 索菲:啊,又回来了。 亚历克斯:(取来杯子)是的,我们总是非常慷慨的。 索菲发现了她那瓶酒。 索菲:是我的海虾啤……?! 大家笑了。 汉斯打开酒瓶。 亚历克斯:大学生喜欢奢侈。 7.大学食堂·内景·白天 大厅里座位都被占满了,却静的使人感到压抑。 不时有人耳语。 索菲和特劳特在喝汤。 特劳特:(耳语地)汉斯一般都在营房里吃饭不花钱,也没人注意…… 她拉着索菲的手。 特劳特:现在我带你去听一堂非常好的哲学课,走吧。 她们站起来。 索菲:谁讲? 她们费力地穿过饭桌。 特劳特:教授叫胡伯尔,非常棒。 索菲:那我能进去吗? 特劳特:又没发入场券,谁都可以去,甚至学医的也去。 索菲:你为什么老小声说话? 特劳特:在这儿人们都习惯这样。 8.大教室·内景·白天 库尔特·胡伯尔教授在讲课。听众几乎全满了。 索菲和特劳特坐在前几排。 胡伯尔没有讲稿,他一边讲一边走动。他的报告是那样充满激情,非常吸引人。 胡伯尔:很久以前。莱布尼茨找到了也许是十七世纪最时髦的国家概念。他极力反对把国家概念归结为统治者的权利。 索菲全神贯注地听着。 胡伯尔:统治者,不管是什么样的国家形式…… 门被粗暴地推开了。纳粹学生会主席贝格尔和他手下的一帮人走进教室。胡伯尔中断了讲课。 胡伯尔:我为每一个能找到通向莱布尼茨道路的人高兴,不管他是多么晚。 大学生们笑了。 贝尔格和他那一伙人坐下。 胡伯尔继续讲: 统治者……是他的国家的第一个仆人……国家必须不断地变革和发展。所有政治的目的都是创建新的国家、取得它、为它而奋斗…… 索菲激动地望着特劳特。 9.军营院内·外景·白天 这儿原本是一所学校的院子。大学生中队在集合。 军士长按花名册中字母顺序点名。 在他身后站着军官和下级军官。 纳粹学生会主席在一边来回走着,烦躁不安地看着他的笔记本。 军士长:弗利德里希! 弗利德里希:到! 军士长:富尔特万格勒! 近景:胡伯特·富尔特万格勒,高高的个子,一表人材。 富尔特万格勒:到! 军士长:格拉夫! 近景:维利·格拉夫。 维利:到! 军士长:霍恩! 霍恩:到! 军士长:耶格尔! 近景:沃尔夫·耶格尔,他的一只受伤的臂用纱布吊着,挎在肩上。 耶格尔:到! 10.校舍的走廊·内景·白天 亚历克斯匆忙地跑着。他一边跑一边系着扣子,嘴里叼着他的军便帽。 亚历克斯:(用卡尔·瓦伦丁(注2)的声调)请问,我能否告诉您,我的书写完了,我能否……呃…… 他的皮带掉了,他停下拾起皮带。 亚历克斯:……把帐单,把帐单给您附上……呃呃……附上,而且请…… 他穿过侧门跑到院子里。 11.军营院内·外景·白天 亚历克斯急匆匆地跑过来。 由于学生们肩并肩地站着,上司们并没有看到他。 军士长:申德勒! 申德勒:到! 军士长:施莫莱尔! 亚历克斯正好闪进汉斯身旁他的位置上。 亚历克斯:到! 中队里一些人会意地狞笑着。 军士长:怎么,什么事儿?朔尔…… 汉斯:到! 汉斯和亚历克斯相互望了一眼。 军士长:瓦格纳! 瓦格纳:到! 军士长:维滕施泰因! 近景:耶格尔·维滕施泰因。 维滕施泰因:到! 军士长:稍息! 大学生们随着口令稍息。 军士长:现在请学生会主席贝格尔讲话。 学生会主席清了清嗓子走到队前。 学生会主席:我们之所以能继续我们的学习,这是由于我们的战友们在巴尔蒂库姆、大西洋、北角和尼罗河前线,一直替代我们艰苦地为祖国服务…… 大学生们的思想开始开小差。 亚历克斯和汉斯看了一下周围的同学,绝大多数同学是睁着眼睡觉,充耳不闻。 学生会主席:你们决不要忘记这一点!作为大学生中队的一员,你们比那些在作战的战友有着数不尽的优越性。作为未来的医生和科学家,对人民你们有着更高的义务…… 12.大学生中队宿舍·内景·白天 过去的教室。许多双层铁床。维利坐在写字台前,翻开了一本医学书;亚历克期躺在他的床上;汉斯在听法国唱片;瓦格纳坐在另一张床上。 维利放下了铅笔。 维利:你们大家住的象帝王君主,这兔子窝却成了我的家。 亚历克新:我真不懂,维利,这一切都是非常舒适呀。 瓦格纳笑。 维利:另外……唉…… 大家:(齐声)身在军营, 其乐无穷…… 维利笑了。 门被推了一下。 亚历克斯:门已关闭! 维利:座无虚席! 汉斯:满屋妓女! 富尔特万格勒走进来。 瓦格纳:是富尔特万格勒! 富尔特万格勒:门怎么了? 他惊奇地看着大家,没有一个人准备去学校。 富尔特万格勒:好了,如果我们还想去听病理学课,那就该动身了。 亚历克斯伸了伸懒腰。 亚历克斯:我不去! 富尔特万格勒:那你安心等着有人光顾你吧。 亚历克斯:那我宁愿去听胡伯尔的课! 汉斯:时间太仓促了。 富尔特万格勒:那好,我去听病理学课。 他拿起书包,瓦格纳也站起来。 瓦格纳:好,我也去。 有人推门。 亚历克斯:门已关闭! 维利:座无虚席! 汉斯:满屋妓女! 门被推开了,克利斯托夫走进屋。 克利斯托夫:所有的人两天禁闭。 大家笑。 汉斯高兴地向他跑去。 汉斯:克利斯!好,是你来了。 克利斯托夫和马上要走的胡伯特·富尔特万格勒打了一下招呼。 富尔特万格勒:塞尔乌斯·克利斯托夫! 瓦格纳:(不大热情地)你好! 胡伯特和瓦格纳走了。 汉斯拉着克利斯托夫的手臂。 汉斯:你呆多长时间? 克利斯托夫:我已给海尔塔写了信,今天晚上回去——六点多的车。 他又和亚历克斯、维利打招呼。 克利斯托夫:我要在孩子们没睡前回到家。 亚历克斯:实在不行你可以在维利这儿过夜,他一直是一个人。 大家笑。 克利斯托夫:我忽然得到假期。你们有时间吗,还是……? 汉斯:就是亚历克斯一人忙,他一定要去听病理学课。 大家笑。 有人推门。 亚历克斯:门已关闭! 维利:座无虚席! 汉斯:满屋妓女! 军士长愤怒地推开门。 亚历克斯:(以室长的命令口气)立正!!! 大家立正,排好队。维利也不再咀嚼东西。 亚历克斯:第七室医务中士施莫莱尔、格拉夫、朔尔……呃……集合完毕,军士长先生! 军士长打量着克利斯托夫。 军士长:您? 克利斯托夫:因斯布鲁克空军大学生中队医务中士普罗布斯特。 军士长走到亚历克斯面前,盯着他那没有刮过的脸。 唱片在留声机上面转着,已经唱完了,唱针还在上面划着。 军士长:哪儿来的这种使德国堕落的玩意儿? 亚历克斯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军士长:明天扔掉,懂吗? 军士长转身要走。 亚历克斯:如果这样能挽救的话。 军士长止步,他转过身来。 沉默。唱针在唱片上划着。 他走了出去。 13.农村教堂·内景·白天 巴罗克式小教堂。克利斯托夫一家,朋友们和村里其他人。 亚历克斯用洗礼盘托着克利斯托夫的小儿子农琪(约六个月)。 克利斯托夫(抱着两岁的儿子米夏埃尔)和他妻子海尔塔站在一旁。他们向亚历克斯微笑着,亚历克斯严肃而有些拘谨地托着婴儿。 牧师:樊尚——海尔曼——玛蒂雅斯,你愿意受洗礼吗? 亚历克斯:(代替孩子因答)是,我愿意。 牧师:樊尚——海尔曼——玛蒂雅斯,(用拉丁文)我为尔洗礼…… 他把圣水洒在孩子头上。以圣父、圣子、圣灵的名义…… 海尔塔、亚历克斯、克利斯托夫:(一起用拉丁文)愿主与你同在。 14.农舍·外景·白天 花园。 一个温暧的春日,果树开满鲜花。 索菲、汉斯、亚历克斯、维利和克利斯托夫正在奏乐。 克利斯托夫一家人和客人们坐在房前的椅子上欣赏音乐。 花园里装饰着自己绘制的纸彩带。 海尔塔怀里抱着受洗礼的孩子,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米夏埃尔: 米夏埃尔:爸爸! 克利斯托夫向他们微笑着。 饭后。 由几张桌子拼成的大饭桌。 客人们分坐在周围。 一个老妇人弹着吉他。 亚历克斯和索菲在跳舞。 阳台上。 维利和克利斯托夫没有参加,他们在看书。 克利斯托夫:你指的是"人类的目的"那段。 维利:是。 克利斯托夫翻书。 克利斯托夫:啊,注意,这地方,这。(他念)"国家本身从来不是目的,它只是作为完成人类目的的一个重要条件。" 花园里。 乐曲演奏完了。亚历克斯和索菲在跳舞。克利斯托夫的声音传了过来。 克利斯托夫:(画外音)人类的目的只不过是培养蕴藏在人们心中的一切力量…… 亚历克斯立即拉着索菲离开房子。 索菲:什么事儿? 亚历克斯:有咖啡。 一个农妇和两个姑娘在摆咖啡具。 画面后景是孩子们在玩耍。 一辆汽车开到门口。 农妇:好,先生们,马上有真正的咖啡豆。 大家很高兴。 汉斯和特劳特走近桌子,坐下。 村长下车后朝汉斯他们走来。 村长:你们家今天又杀猪了。 亚历克斯和索菲交换了一下眼色。 农妇:走你的吧,你还有什么事。 村长:我要看看猪圈。 农妇:走吧,理查德,我们有冼礼,我求求你。 村长:你别扯远了。有人告发。 农妇:你不要装腔作势。 村长:你还有什么别的花招? 村长向猪圈走去。 农妇跟在他后面。 农妇:等等,理査德…… 克利斯托夫和维利从屋子里走出来。 克利斯托夫:村长到这儿干什么? 海尔塔没有回答。 弹吉他的妇人开始弹一支新曲子。 大家都沉默不语。 维利嘴里咀嚼着纸团。 这时村长从猪圏里走出来,衣下藏着一个包,他登上汽车,开走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望着。 农妇:就算少了一只母猪,也不会俄着戈林。 大家笑。 克利斯托夫和海尔塔深情地相互对视着。 15.楼梯间·内景·夜 汉斯和索菲参加洗礼仪式后回到住所,他们轻声地笑着。 突然他们发现黑暗中有个人,索菲吃了一惊。 汉斯打开灯。 在台阶上坐着小弟弟维尔纳。 索菲:维尔纳! 维尔纳:他们逮捕了爸爸。 汉斯把手指放在嘴唇上。 16.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夜 汉斯的房间。 他们从前厅走进屋。 维尔纳:(有些施瓦本口音)吕特格告发了他。 汉斯:谁? 索菲:爸爸的新女秘书。 维尔纳:因为爸爸说了希特勒的出现是上帝的惩罚。 索菲止步。 索菲:也许我们能赶上末班车。 汉斯:不行,我还要去找维利。 索菲:这和维利有什么关系? 汉斯和索菲这时也说施瓦本方言。 汉斯:我要告诉他。算了。别说了。 索菲:妈妈现在需要我们,我要马上回乌尔姆。 汉斯:我明天早晨走。(对维尔納)你吃饭了吗?让索菲给你做些吃的,我要出去一趟。 他走了。 索菲把双手搭在小弟弟的肩上。 索菲:啊,维尔纳。 17.乌尔姆市朔尔家的住宅·内景·白天 工作室里。 维尔纳和汉斯站在屋子中间,杂乱的文件和资料撒得满地都是。 维尔纳:这些混蛋,还得收拾好。 他拣起父亲摔碎的眼镜。索菲的朋友弗里茨坐在写字台旁,整理上面的文件。 书架上的书都被拉了下来。 汉斯:这是盖世太保的伎俩。 弗里茨:你们得马上找个人负责处理这些日常事情。 弗里茨看到索菲在隔壁房间里,他站起来。 会客室。 索菲在摆餐桌,弗里茨走到她身旁。 索菲:你来了太好了。 他们相互望着。 前厅。 母亲和大姐英格从外面回来了。 二姐伊莉莎白从厨房里走出来,向她们跑去。 母亲:开始他们根本不想让我们见他。 汉斯和维尔纳从工作室里走出来。 母亲:他看起来情绪坏极了。他们通宵审讯他。 她发现了弗里茨,微笑了一下。 母亲:噢,弗里茨,真没想到。 弗里茨:我要组织一个新的通讯队。 他和英格握手。 弗里茨:你好,英格。 英格:你在乌尔姆呆多久? 弗里茨:呆到星期四或星期五。 母亲走进房间里。 汉斯抓住英格的手背。 汉斯:说说吧。 英格:我们根本没有好好谈,总是有人在旁边监视。 过了一会儿。 会客室里。 饭后。伊莉莎白收拾桌子。不安的气氛笼罩着整个家庭。 在家里,汉斯和索菲也逐渐讲起家乡的方言。 母亲:商会的克劳斯博土可以帮助他。 汉斯:我们不和纳粹打交道。 英格:他加入纳粹是出于无奈,由于他所处的地位,只能这样。这是他亲口和我说的。 汉斯:那就更坏。 英格:你有什么好办法? 汉斯:克劳斯博士是个纳粹,和他谈不拢,算了。 母亲:好,好,犟脾气,和你爸爸一样。我经常告诫他,早晚要出事。 索菲:他只不过是说了真话。 汉斯:这是我们每一个人至少应该做的。 伊莉莎白:这已经够了。 汉斯想点上烟斗。 汉斯:这不够。应该拿起笔把所有的墙写满。 母亲:你爸爸被关起来还不够吗? 索菲:就是爸爸也不会同意去找克劳斯博士。 母亲:你认为你入狱时我们都舒服啊。 汉斯惊奇地望着她。 母亲:你还嫌不够吗? 汉斯: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母亲:好,好。你只想到自己,我当时有多害怕…… 英格:现在别说了,妈妈,汉斯当时只有十六岁,现在也别老埋怨他了。 汉斯:噢!(向英格鞠躬)那是孩子的把戏。你当时对我们所干的事儿的看法,可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索菲插话。 索菲:别说了,英格也不是那个意思。 弗里茨感到有些不自在,他想帮忙。 弗里茨:好了。我认为。如果这个人可以帮忙的话…… 汉斯向他大声喊。 汉斯:我们不请求任何人怜悯,懂吗? 母亲:别谈这事儿了。 汉斯站起来,愤怒地离开房间。沉默了一阵。 英格:他是对的。 母亲:是的。 18.大教室·内景·白天 胡伯尔在讲课。特劳特和索菲认真地听。 胡伯尔:最后我还要说。一位外国同学告诉我,在图书馆里还真有一卷西格蒙德·弗洛伊德(注3)的书。这本书显然是逃过了所有的清洗。我劝你们最好赶快把这书拿掉,这样,你们就保护了自己的同学免于非德意志思想的侵蚀。 一些学生笑。一个纳粹学生在记录。索菲轻蔑地笑了笑。 胡伯尔:现在让我们再回到莱布尼茨的世界方案上来。没有任何一个伟大的哲学体系,包括斯宾诺莎…… 胡伯尔用手敲了一下讲桌。 胡伯尔:啊,现在我又提到了斯宾诺莎,请你们小心不要中毒,斯宾诺莎是个犹太人! 学生们活跃起来。 索菲和特劳特相互看了看。 胡伯尔:没有任何一个哲学体系象莱布尼茨的哲学体系那样和数学的逻辑前提有着内在的联系。还有非逻辑的东西,世界上丑的、邪恶的…… 索菲望着桌子下面一张印有字的纸。她失魂落魄地念着。 传单: "白玫瑰传单" 索菲抬起头来,没发现有人注意她。继续念。"现在,不是每一个正直的德国人都在为他的政府害羞吗……" 特劳特也注意起来。 索菲把传单推给她。 胡伯尔:……因此,他的世界计划的中心点,既不是上帝,也不是自然,更不是纯可能性的理想王国。而是作为至高无上的人,是接近我们认识的个性。 索菲沉思地望着眼前。 19.大学的庭院里·内景·白天 在栏杆上放着一些零散的传单。 学生们离开庭院。 对传单的反应:有的吃惊,有的困惑,有的是愤怒的卑弃,有的是胆怯和害怕。 一位女学生走向她的朋友。 女学生甲:你们拿的什么?发疯了,别动它。 纳粹学生:我们交给校委会去。 另一位女学生拾起传单轻轻地念着。 女学生乙:……在最后的城市变成废墟之前,不管是科隆…… 一位男学生拿过传单。 男学生:走吧,扔掉它。 他把传单扔在栏杆上。 传单随风飘了下去。 索菲拣起来装进口袋里。 20.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索菲推开门。 索菲:汉斯,如果你晓得今天发生的事……汉斯? 她打开隔壁房间的门。 特劳特出现在她身后。 桌子上一片混乱,书、餐具。 特劳特:我快没耐性了!他到底想的什么?总是这么多餐具…… 特劳特:来吧,我收拾…… 她端着碗盘走出去。 索菲:怎么你干?无论如何不行! 特劳特:(在外面)你要茶吗? 索菲:这儿可不是旅馆! 她发现了什么,走近桌子,弯腰看着打开的书。 一段文字划上了线。 索菲警惕地坐下了。 文字画面:"国家本身从不是目的,它只不过是一个重要条件……" 索菲从书包里拿出传里来。 特劳特从厨房里喊。 特劳特:还有没有火柴? 索菲吃了一惊。 索菲:在柜橱里。 传单:同样的文字。 特劳特走来,索菲害怕地藏起传单。 特劳特:空了…… 索菲合上书。 索菲:我衣袋里有。 她把火柴交给特劳特。 特劳特:那家伙到底在哪儿? 她走进厨房。 索菲默默地望着眼前。 21.美术馆前·外景·晚上 索菲放下自行车,按铃,没有任何动静。她走上围廊,想通过遮光帘的缝隙向里张望。突然看门人站在她身后。 看门人:您找谁? 索菲从他身边走过。 索菲:我在这儿有约会。 她不停地敲门。 看门人:您也是大学生吗? 汉斯打开门。 看门人:海尔,希特勒! 汉斯:你好。 他惊奇地望着妹妹。 然后他把她拉进门里,想关上门。 看门人:你们遮盖的不严,要把它弄好。 汉斯:哎,是。 看门人:海尔,希特勒。 汉斯:上帝柷福你! 门关上了。 22.美术馆里·内景·白天 索菲转过身站着,汉斯又把遮光帘往下拉了拉。 汉斯:看门人的灵敏嗅觉就是表现在拆信上。 他走近索菲,抚摸着她的头发。 汉斯:啊,小妹…… 她躲开了。 汉斯:真想不到,我刚要走。 索菲:汉斯,你要对我说实话。 索菲心情不安地望着汉斯。 索菲:你在这儿作什么?我害怕。 汉斯:我能做什么?我们刚才一起合奏来的,其他人都走了。 索菲:你不要瞒我。 她跑下地下室楼梯。 汉斯:索菲! 23.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前厅。 索菲跑下楼梯,推开一个门。 地下室。 一张桌子,上面堆着纸,桌旁站着亚历克斯,他手里拿着传单,吃惊地望着索菲。 在另一张大黑桌子上放着一架印刷机,维利和克利斯托夫站在机器旁,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索菲。 汉斯出现在索菲身旁。 索菲:你为什么从没有和我说过? 她跑出去,脚步声在楼道里回响着。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汉斯身上。 克利斯托夫:怎么会发生这事儿,汉斯? 汉斯也发火了。 汉斯:我们经常生活在一起,不知什么时候她发现了…… 克利斯托夫:(平静的)我妻子什么也不知道。 汉斯:你又不住在家里,几个星期才见海尔塔一次…… 他们长时间地相互对视着。 24.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夜 汉斯的房间。 汉斯和索菲。 索菲:你认为他们在爸爸办公室里找什么?他们决不是对交税单感兴趣……他们为什么逮捕他呢?只是因为他的言论吗?汉斯!我要你和我说。 汉斯:这种搜查只是他们的例行公事。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站起来向洗澡间走去。 索菲的房间。 索菲跟在他后面跑来。 索菲:对盖世太保来说,我们家不是一张白纸,你还不理解吗? 汉斯打开洗澡间的门,开灯,望了一下。 索菲:你忘了他们当时是多么迅速地包抄了你那青年小组了吗? 汉斯:那是另一回事儿。我们当时总是在路上,那样风险也大…… 索菲:可现在,他们逮捕了爸爸,我们更应该加倍小心。可你在搞传单…… 汉斯倚在门框上。 汉斯:总该告诉人们发生的事情。 索菲走近他。 汉斯:在波兰……军队几乎还没有开进去,他们就杀害了三十万犹太人。 他们面对面地站着。 汉斯:那些出身于贵族家庭的人……年龄都象我们这么大,全进了集中营。 索菲怀疑地望着他。 索菲:你们从哪儿知道的? 汉斯:艾克麦耶尔告诉的。 索菲:谁? 汉斯:噢,就是那个美术馆的主人,他以前在波兰,是个工程师。 他说话的声音轻了,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 汉斯:维利也去过华沙……去年冬天。你知道在犹太人居住区发生的事儿吗? 沉默。 汉斯:你知道,如果一个人看了我们的传单,他也许会公开和其他人谈论…… 索菲:可规在的人胆小多了。 汉斯穿过房间,索菲跟在他后面。 汉斯:有成千上万的人不同意再这样干了,但谁也不了解谁…… 索菲:谁又有胆量去作呢? 汉斯的房间。 汉斯拿起睡衣,停在索菲身旁。 汉斯:你忘了当时加林(注4)主教秘密传教寄错地址的事吗?当时我们是多么激动啊,我们一直期望信箱里再出现这些东西。 索菲:我不知道。汉斯,可我亲眼看到,大多数人都害怕去捡传单,去念。 汉斯:啊,算了,这是我的事情。 他走进洗澡间。 洗澡间。 索菲站在汉斯身旁,汉斯在洗。 汉斯:总有人要先走第一步。如果他们总是感到孤立无援……那怎么才能有勇气呢。看看前线吧,也许我随时会卷进去,但在这儿……我最少清楚这是为什么。算了!我不想再谈了。你也不要再管和你无关的事。 索菲生气地转身走开,狠劲地关上门。 25.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第二天。索菲坐在桌旁,烦躁不安地等待着汉斯。 她听到脚步声,有人按铃。 索菲害怕地站起来。 随后传来约定的敲门声,索菲松了一口气。 索菲:(向外喊)你没钥匙吗? 前厅。 她打开门,微笑着。 索菲:弗里茨,弗里茨! 汉斯的房间。 索菲和弗里茨从前厅走进房间。 弗里茨看到许多书。 弗里茨:看起来在工作啊。 索菲整理了一下,从柜子里拿出饼干。 弗里茨:谢谢,我的胃还没消化完车上吃的饭。新中队我已编好,明天我就到俄国去了。 索菲心不在焉。 索菲:太好了。 弗里茨:什么? 索菲:怎么了? 26.车站地下通道·外景·白天 汉斯和亚历克斯身着便衣。他们把几张传单塞进挂在墙上的火车时刻表外面的金属网罩里。 亚历克斯:(高兴地)新的火车时刻表。 突然传来脚步声,亚历克斯合上公文包,他们走到通道的另一侧。 两个戴帽子的男人向他们走来。汉斯和亚历克斯作好逃跑的准备。 两个男人站住。 男人甲:(轻轻地)哎,运动家,对白酒有兴趣吗? 男人乙:真正荷兰白酒。 汉斯放心地微笑着。 汉斯:不,不要,谢谢! 两个男人走开。 27.有轨电车站·外景·白天 维利在站台上。 他把手伸在文件包里,用眼睛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外面有几位老人,还有两个希特勒少年在玩足球。 传来了电车进站的声音。 维利从文件包里抽出几张传单放在候车椅子上。 28.有轨电车内·内景·白天 有轨电车在慕尼黑市内行驶着。 蓝色的光线照在车窗的深色玻璃上,闪闪发光。 维利站在电车的踏板上。 车厢里只有一个老头儿和一位老妇人。 老头:一块火腿,肯定只有一公斤,你晓得值多少钱吗? 维利走进车厢里,老人不再说话了。维利打开包拿出几张传单,放在前面的座位上。 女售票员:下一站卡茨麦尔——特拉本特伊大街。 她朝维利走去。 女售票员:谁是刚上来的? 维利很快地回到踏板上,跳下车去,沿着马路跑走了。 29.电影院前·外景·白天 在电影院橱窗前。 维利在看影片"希望音乐会"的广告。他借着玻璃的反光打量周围的形势。突然,他用一把四角钥匙打开了橱窗,用图钉钉上一张传单,然后关上橱窗。一对情人走来。维利在旁边站着。 士兵:电影已开始了。 姑娘:只有文化片,我最爱看拉达茨(注5)的影片。 士兵:那好吧。 30.一条大街上·外景·白天 电话亭。汉斯在电话亭里,通过门缝观察着大街上。 近景:他把一张传单夹在电话簿里。 然后,他挂上电话,离开了电话亭。 汉斯想穿过大街,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特劳特:(画外音)嗨,汉斯,我以为你在妇产医院里呢。 汉斯吃惊地姑住了。但很快又镇静下来,向特劳特走去。 汉斯:你在这儿干什么? 特劳特:跟我去喝杯茶好吗? 汉斯:可惜,我还得去集合。 特劳特失望地看着他。 汉斯:我也没办法,今天晚上去找你吧。 他走了,特劳特悲伤地望着他。 31.二十三号邮政局前·外景·白天 门突然被撞开。亚历克斯从里面跑出来。他跑到大街上,停住了。然后又向另一个方向跑去。 一位邮政官员从里面跑出来,追亚历克斯。 邮政官员:警察!警察! 32.―座大院·外景·白天 亚历克斯向一座大门跑去。两个警察紧紧追在后面。 33.马棚旁的楼梯间·内景·白天 亚历克斯跑上楼梯,上面传来声音和孩子的哭声。 亚历克斯止步,又跑下楼梯。 他正好在警察追上之前关上大门,然后打开另―个门。 33.马棚里·内景·白天 亚历克斯在马棚里。窗子开向院里,警察就在窗旁。亚历克斯先把门拴好,喘着粗气的马转过头来。 亚历克斯想打开防空洞的出气孔,但没能成功。警察想从窗子上跳进来。他们用一只啤酒箱朝窗户砸去,窗子开了。在最后的一刻亚历克斯打开了出气孔。警察从窗子上跳进来,亚历克斯躲到出气孔里。 警察乙:噢,我吊下去。哈,一幅耶稣受难象。我下去。 他把皮带挂在一只铁勾上吊了下丢。 35.汉斯和索菲的住宅·内景·白天 汉斯的房间。 索菲摆脱了弗里茨的拥抱。 弗里茨:怎么啦?是因为你爸爸的事儿吗?他何必要说那种话。 索菲站在门旁。 索菲:他说的是对的。 弗里茨:但太不小心,你不懂吗? 索菲披上弗里茨的军装。 索菲:他又没到外面去喊。 弗里茨:你看,可还是有人告发了他。 索菲:是不是我应该把自己想的都咽进肚里? 弗里茨吃着饼干。 弗里茨:和纳粹闹是毫无意义的。我们只能等待…… 这时弗里茨才发现索菲烦躁和心神不定的表情。 弗里茨:你怎么了,索菲? 索菲:等待!你已经宣誓忠于元首,看你如何摆脱。你在向人们开枪! 弗里茨:幸亏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向任何人开过枪,这你是知道的。 索菲:但你训练别人去干…… 弗里茨:这是战争,你不懂吗? 索菲:是,是战争。但你站在哪一边? 弗里茨:(教训似的)你没有发言权,你根本就不了解情况。 索菲愤怒地把军装掷还给他。 36.盖世太保指挥部·内景·白天 慕尼黑维特尔斯巴赫大厦里第一办公室。 邮政官员正在审讯记录上签字。 盖世太保A从他手中拿过钢笔。 盖世太保A:目前就这样吧。 邮政官员:(站起)我希望能继续为您效劳。 盖世太保A:谢谢您。 邮政官员:不客气。 在门旁。 盖世太保A:海尔,希特勒! 邮政官员:海尔,希特勒!希望…… 盖世太保A把他推出门,然后走到电话旁,拔了号码。 盖世太保A:(对话筒)局长先生,请允许我再打扰您一下。邮政官员对罪犯的描述比校详细……是的,二十岁出头,我马上让人把文件给您送去。罪犯想在二十三号邮局购买二百张八分尼的邮票。 局长办公室。 局长舍费尔在他办公桌旁,墙上挂着一张希姆莱的像。 舍费尔:您把罪犯特征通知所有邮局,现在就付印。 第一办公室。 盖世太保A站在窗旁,手里拿着听筒。 盖世太保A:是。 37.美术馆里·内景·白天 遮光帘已拉下来。 克利斯托夫:(念传单草稿)怎样才能最有效地和现国家作斗争…… 克利斯托夫不满地望了望其他人,继续念。怎样才能给予它最有力的打击呢?破坏军工厂和对战争起重要作用的企业……破坏一切会议和集会…… 他看了汉斯一眼。 克利斯托夫:你就没有想想、这破坏意味着什么吗? 汉斯:否则我就不这样写了。 克利斯托夫:汉斯,这不仅仅是铁路设施和车厢问题……也不仅仅是军火库……这要牵涉到人!我无论如何不能支持。你们知道……这是暴力…… 汉斯从克利斯托夫的手中拿过草稿。 汉斯:每天几千人被杀害,到处如此……这种暴力又是什么?如果你不采取有效行动制止的话……那你也在对这些人犯罪。 沉默了一阵。 克利斯托夫:这不是我们的办法。 汉斯:你认为我们有选择的余地吗? 克利斯托夫:真正消除纳粹——那只能是军队的事。 亚历克斯急躁地拨弄琴弦。 亚历克斯:也许我们应该等待?你认为它会自动来吗? 克利斯托夫:我们所作的是思想上的反抗! 汉斯:但我们不能止步不前,应该建立新组织……越来越多……形成一个网……我们目前正和其他城市建立联系。 克利斯托夫:你们突然发疯了吗?……你们有什么打算? 维利跳起来,把嘴里的纸球吐出来。 维利:我看不要再说了。我们搞传单到底是为什么?是用这些传单让人们躺在靠椅上享受、去安慰他们的灵魂吗?现在是行动的时候了! 克利斯托夫:我还是可以发表我的意见的呀,是不是你们都已经决定了? 亚历克斯:简直胡扯,当然你可以…… 克利斯托夫:破坏!这种传单我不负责弄纸。 汉斯失望地坐下了。 克利斯托夫:你们的想法完全超出了我们的力量。(对亚历克斯)他们今天差点儿逮住你,就是因为那几张邮票。就这样你们还想在其他地方建立组织—— 亚历克斯:(无所谓地)那将来我们可以不通过邮寄传单。 维利:(愤怒地)你也想唱反调吗? 他站起来穿过美术馆,坐在钢琴旁。 维利:那我们干脆别干了。如果我们一定要和某些人取得联系,不写信怎么办? 他弹了几节曲子。 克利斯托夫:如果要扩大我们的工作,只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危险。 汉斯:我们联系的人都是可靠的人。维利联系的人是他过去那个秘密青年组织的人……我也认识乌尔姆的一些人。 和亚历克斯交换了一下眼色。 汉斯:另外,我们还想和胡伯尔谈谈。 克利斯托夫:怎么,还有胡伯尔? 维利:(惊奇地)胡伯尔? 汉斯:为什么不可以呢? 克利斯托夫站起来,向他的大提琴走去。 维利:(嘲笑地)也许他能为我们搞到邮票? 汉斯:维利,你不要看错胡伯尔! 亚历克斯:他至少也敢说话。 维利:可我还是不懂,我们为什么非得吸收他。 克利斯托夫装好他的大提琴,想走。 汉斯:克利斯托夫,你要干什么? 在门旁。 克利斯托夫:我们过去已经说好,是吧?可现在,这个组织一下子扩大到我所不知道的范围。这样我不干。还有,这个传单,这不行,这样我不负责弄纸。 汉斯站在他身旁,心情沉重地望着他。亚历克斯站在楼梯上。 亚历克斯:你对传单的建议我们一直是考虑的,是吧?但现在你却对我们的…… 克利斯托夫:(大声地)我认为这已经出圈了。 他走了。 汉斯:天啊,克利斯。 他想拦住克利斯托夫。 维利:让他走吧。 沉默。 按铃声。屋里的人面面相觑。维利坐下弹钢琴。汉斯走去开门。 镜头正对门口。 门开了,索菲站在门外。她走进来。 亚历克斯:(掩盖窘境地)面包团! 索菲尽管没有开这种玩笑的心情,但还是笑了。 汉斯:(对维利)来吧,停止你那蹩脚的演奏吧。 维利不再弹了。 索菲:我看看你们在作什么…… 汉斯:(不克制地)我已经和你说过,最好忘记你所知道的事情。 索菲走到桌旁。 索菲:也许你能听听我说话。我想支持你们。 她拿起了一支烟。 亚历克斯:(尴尬地)来得太突然了,你要知道…… 索菲:我参如。 她点着香烟。 汉斯:索菲,你要明智些,光我们经常…… 索菲:你认为这太危险,不是女人干的。 维利站起来,向楼上走去。 亚历克斯:这可谁也没说…… 索菲:可是这样想的。 汉斯:是的,对你太危险了。 索菲:我应该忘记我所知道的。可你能告诉我如何才能忘记吗? 汉斯:你会为此再一次感谢我的。 索菲熄灭烟,走了。她使劲地关上门。 38.胡伯尔的住宅·内景·白天 客厅。 一套讲究的帝国制服和一架大钢琴,与屋子里其他一般的、简陋的陈设形成鲜明的对照。在钢琴能坐着十一岁的比吉特,她没有把曲子的节拍弹准。 胡伯尔:弹慢一些,唉呀,再来一次。 他发怒地用手在钢琴上敲着节奏。 比吉特站起来,走了出去。 胡伯尔:站住! 克拉拉·胡伯尔正在隔壁房间整理床,她走过来。 三岁的小沃尔菲好奇地望着。 克拉拉:求求你,让比吉特去吧! 她拿出一封藏在一本书里的信。 克拉拉:把传单交给警察去,这是最好的办法。 胡伯尔拿过信,塞进内袋里。 胡伯尔:你发疯了。 克拉拉:是谁与给你的?这是不是个陷阱? 胡伯尔:终于有人大声说出了许多人所想的…… 克拉拉:盖世太保在你讲课时记下了你,这还不够吗? 胡伯尔:应该把这个打印出来,散发出去。 克拉拉:那我们也陷进去了。 胡伯尔:哈,是啊…… 他痛苦地笑着。 克拉拉:你千万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库尔特。 胡伯尔站在镜子旁。 这样我们看到两个胡伯尔。他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 胡伯尔:我能做什么呢?音乐美学,逻辑学,认识论……而成千上万的人在死亡……我们周围的一切都毁灭了。 克拉拉:可你也制止不了啊。 胡伯尔:这我自己知道! 按铃声。克拉拉·胡伯尔大吃一惊,她走去开门。 不久以后。 在阳台上。后景是通向餐厅的门扉。门开着。 汉斯和亚历克斯坐在阳台的烟桌旁。 汉斯:教授先生,我们拜访您是有一定原因的。 汉斯把传单递给胡伯尔。 汉斯:我们在大学里捡到的…… 胡伯尔打开传单,奇怪地望着二人。 胡伯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汉斯:我们讨论过,教授先生,但……我们想和人……我们想和您谈谈这件事。 胡伯尔关上门。他从内袋里掏出传单。 胡伯尔:这是今天给我寄来的…… 他关上通向餐室的门。 胡伯尔:您们有什么看法? 汉斯:这可以给人以勇气。 胡伯尔:可能。这毫无疑问。 汉斯:我……我们想过,应该支持这些人。 胡伯尔:您指的是不是继续散发传单? 亚历克斯:比如说吧。 后景中,克拉拉把一束蝴蝶梅放在桌上。 胡伯尔:真该这么作。可您看,散发是有限度的,而且也有危险。但如果与散发所取得的效果来比…… 汉斯:教授先生…… 胡伯尔:您们到底要联系谁呢?是不是那些还一直把"世界战争解放者"挂在嘴边的人? 汉斯:教授先生,您应该…… 胡伯尔:我也观察了我的同事们。纯粹出于的乐观主义,每一个人都想从战争中发现一些好的东西,而另外一些人却囿于自己的工作,什么也不想知道。 克拉拉:(从外面喊)库尔特! 胡伯尔站起来。 汉斯:这仅仅是开始…… 胡伯尔:(友好地)我要问您,通过这些善意的鼓动到底能改变什么? 他走出去叫孩子。 39.盖世太保指挥部·内景·白天 会议室。 许多官员。局长舍费尔坐在桌子的一端。 屋内烟雾腾腾,气氛使人不安。 舍费尔:传单的散发大部分是通过邮寄。首先,必须要査出他们是怎样干的; 没有一个官员敢说话。 舍费尔:第二点,他们已经写明了收信人是教师、医生、教授、饭店老板,我认为这方面我们分析得还不够;第三点,纸张是从嘛里来的?这么多信封。好,还有……你们要注意,必须加强对邮局的监视。 40.邮政总局·内景·白天 索菲站在窗口。 女邮政员疑问地望着她。 索菲:八分尼的邮票,五十张。 女邮政员:(惊奇地)多少? 索菲:(不要地)五十…… 女邮政员:这么多? 索菲:(很快地)我家死了人。 女邮政员:等会儿。 她推上玻璃窗,走到后面,和一个年纪大的邮政员谈着。 索菲一边等着,一边观察。 然后她毅然地走出去。 41.楼梯间·内景·白天 索菲走上楼梯。 索菲:(喊)格罗斯曼夫人! 没有回答。 索菲站在格罗斯曼夫人的门旁倾听着,然后敲门。 没有动静。 门旁悬挂着一个插有塑料紫罗兰花的小瓷瓶,索菲把蜡制花拿出,从瓶里取出了钥匙。 她打开门。 41.格罗斯曼夫人的房间·内景·白天 索菲走到柜橱旁,在一个抽屉里翻着,取出了格罗斯曼夫人阵亡儿子的死亡证明。她考虑了一下。 然后走到衣柜旁,打开衣柜。 43.二十三号邮局·内景 索菲排在等候的长队中。 我们已经见过的那位邮政员取掉:"下班"的牌子。 索菲第一个在窗口旁,她身穿黑色上衣,翻领上别着卐字徽章。她把死亡证明和信封送到邮政员面前。 索菲:我应该贴多少钱的邮票? 邮政员:也许您还要写几句话一起寄。八分尼,小姐。 索菲:不能便宜些吗? 邮政员:您可以按印刷品寄,三分尼,那就不能再附信了。 索菲:那我买三分尼和八分尼的。 邮政员打开了邮票簿。 邮政员:需要多少? 索菲:每样五十张…… 邮政员疑问的眼光。 他犹豫着,一言不发。 他的眼光落在党徽上。 然后数邮票。 近景:索菲。 44.美术馆地下室·内景·白天 一片黑暗。只有通过间隔的木板才透出一丝地下室前厅的灯光。 亚历克斯:(在外面)开一下。 维利打开灯和门。亚历克斯和索菲走进来。 汉斯不满地望着索菲。索菲手里拿着一张传单草稿念着。 索菲:"也不要忘记这个制度的最小的走卒,记住他们的名字,不要使一个漏网!" 她看了看汉斯。 索菲:"决不能让他们在罪恶的最后一分钟内改换旗帜,装出一种什么也没干过的样子……" 维利拿过她的传单放在一旁。索菲微笑着。 她看了看茶壶:空了。 她一边走,一边指着她的小文件包。 索菲:另外,我还带了些东西来。 她向楼上走去。 亚历克斯打开包,许多邮票出现在他的眼前。 汉斯和亚历克斯互相对视看。 45.大学会议厅·内景·白天 大家在敲桌,以示欢迎。 校长维斯特博士开始讲话。 维斯特博士:谢谢诸位,同事们。正如……(他清了一下嗓子)正如诸位所知道的那样,最近几个星期以来,出现了一些令人愤怒的诽谤性文章。 库尔特·胡伯尔也在教授们中间。 维斯特博士:一些匿名着诽谤党的功绩,诽谤我们的元首和他的军弘的伟大成就。 校长表现得很激昂。 维斯特博士:当然,这件煽动性的传单一被发现就马上交给了我……在这方面,学生会主席给了我们很大帮助。 胡伯尔尽力压制自己的不安。 维斯特博士:希望诸位予以理解,我已经代表教授们向区领导表示了我们对此事的愤慨。 太家敲桌表示同意,只有库尔特·胡伯尔一人没有动。 46.大教室 空荡的大厅。只有胡伯尔教授一人留在大厅里。他呼吸沉重,一动不动地望着眼前。 47.大学食堂·内景·白天 汉斯和亚历克斯坐在桌旁。 午饭时间。亚历克斯面前摆着一张草图。 亚历克斯:(耳语地)……我父亲的一个熟人。 汉斯:(担心此)你父亲知道吗? 亚历克斯摇摇头。 亚历克斯:我一个人去找的。 他指着草图讲解。 亚历克斯:二楼是不动产管理局。这是走廊,这是柜子,里面有纸张。从这儿通向旋转电梯。 看了看汉斯。 亚历克斯:我考虑过,索菲…… 汉斯:你发疯了,要索菲干什么? 亚历克斯:在那里工作的都是女人,也许你想扮成女秘书? 汉斯:无论如何不让索菲…… 亚历克斯:你真该多相信她一些…… 两个女大学生端着盘子来到桌旁。亚历克斯换了话题。 亚历克斯:正是这个地方的管子坏了,必须要拆掉整堵墙。 他合上笔记本。 48.管理局大楼·内景·白天 在看门人的宽大的桌子旁。 索菲想从他身旁闪进去,但看门人拦住了她。她身穿一件冬大衣,挎着一个包。 看门人:到哪儿? 索菲:不动产管理局! 看门人:在二楼。 索菲从他身旁走过,停在楼层指路牌旁。亚历克斯等在那里。他们俩谁也没看谁。索菲向楼梯走去。 职员厕所。 索菲很快地走进去。里面就她一人。她打开一个门。里面除了笤帚、抹布外,还挂着清扫穿的工作服和外罩。 二楼。 亚历克斯站在布告栏旁。 索菲走近纸柜。她没有穿大衣。没有人注意她。她从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百叶柜。 亚历克斯注意着她。 百叶柜开了,百叶吱呀地滑了下去,纸掉在了地上。 索菲吃了一惊,不知所措地站了一会儿。一位女秘书从房间里走出来。索菲只好继续干下去:她拣起地上的纸,又从柜子里拿出很厚的一沓。 亚历克斯望着她,毫不引人注意。 索菲向电梯走去。 亚历克斯跑上楼。 三楼。 亚历克斯站在电梯门口,当看到索菲上来时,他也走进电梯。 电梯里。 当电梯正好在两层楼之间时,亚历克斯打开公文包,索菲把纸装了进去。 索菲又回到二楼。 二楼。 索菲在柜子旁,又想拿纸。 忽然响起了飞机警报。人们都拥出房间,惊慌地来回跑着。 索菲不慌不忙地又拿了一大沓纸。 49.大街上·外景·白天 空旷无人的大街。警报已经解除,远处还传来飞机的嗡嗡声。住室里也空无一人,绝大多数窗子都敞开着。亚历克斯和索菲骑着自行车兴高采烈地驶来。 亚历克斯:(学着卡尔·伦丁和阿道夫·希特勒的混合声调) 星期一是汽车司机, 星期二却把目行车骑, 星期三只好步行, 星期四去驾驶轰炸机。 他们拐入一条小胡同。一位防空员向他们招手。 防空员:哎……一级警报…… 索菲:星期天作了个防空员…… 他们笑着,一边弯来拐去地骑车,一边按着铃。 飞机的轰鸣声使入胆战心惊。 50.防空地下室·内景·白天 汉斯和索菲住宅的地下室。支柱是后来补建的。 汉斯从柜子里拿出一瓶樱挑罐头放在桌上。 维利和胡伯特·富尔特万格勒沉默地坐在桌旁。 门被推开了。 亚历克斯和索菲高举着装得满满的公文包,高兴地唱着。 汉斯接过他们的公文包。 他们发觉气氛有些紧张。 亚历克斯站在身穿军装的胡伯特身旁。 亚历克斯:打扮得好漂亮呀。 索菲:发生了什么事? 富尔特万格勒:下星期去东部前线。 大家都不作声了。 51.松树林中的一块空地·内景·白天 一小片绿葱葱的草地。自行车倒在草地上。特劳特半裸着坐在一块垫子上,汉斯靠着一棵树,啃着野苹果。他望着天空,一片片白云飘过树梢。 汉斯:这真象在和平环境,有意思的是一切都在照常进行着。 特劳特:(哭)我对未来害怕极了。 她穿上衣服。 特劳特:你根本不让我为你分忧,我能从你那里得到的总是一句"等一会儿"。 汉斯跪在她身旁,想抱住她。 汉斯:这我知道。 特劳特站起来。 特劳特:知道,知道。现在你们要去俄国了…… 汉斯:你看,特劳特,只有三个月的时间,到冬季学期我们就回来了。 她拿着篮子向自行车走去。 特劳特:我们之间太不平等了,一切都要按你说的办。 汉斯拉住她。 汉斯:走吧,现在不要再讨论这些了。 特劳特:你看,还是要照你的办。 她忽然拥抱他,充满激情地吻着他。 52.火车东站·外景·白天 一条长长的铁栏杆。 索菲站在外面,紧紧地抓着栏杆,衣服上插着一朵郁金香花。身穿军装的亚历克斯、汉斯、富尔特万格勒和维滕施秦因站在栏杆里。 克利斯托夫站在离路轨不远的地方,他穿着便衣,手里拿着一架照相机。维利和特劳特站在他身旁。特劳特背着一架手风琴。维利在她身后伸出手弹着。 后景是战士们和他们的未婚妻。 朋友们笑着,克里斯托夫拍了一张照。 索菲举起了手。 字幕:一九四二年七月 过了一会儿。 火车旁。 战士们从窗子里向外望着,车旁站着姑娘们和母亲们。 别离。 索菲眼里充满了泪水。 汉斯和特劳特相互望着。克利斯托夫想拍一张照片,但没拍成。 火车开动了。 亚历克斯:开车了。 克利斯托夫摆弄着照相机。姑娘们一边挥手,一边跟着火车跑。 富尔特万格勒:再见,多保重。 特劳特:汉斯! 索菲:平安回来。 汉斯:不会出事。 特劳特:别忘了写信。 索菲:永别了。 53.盖世太保指挥部·内景·白天 会议室。 本区官员都集中在这里。局长舍费尔在作总结。 舍费尔:好,除了当时在邮局那位官员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可信的证据了。案犯是一个人吗? 盖世太保B:这我不相信,局长先生。在此期间我们又搞到了第四号传单,共一千多份。这些传单既不是复印的,也不是复写的,更不是涂在墙上的,这背后肯定有组织。 盖世太保A多次点头表示同意。这时他接过话去。 盖世太保A:是共产党人。(他引用传单的话)"破坏军工厂和对战争起重要作用的企业,破坏一切集会……破坏……破坏……" 他抬起头来。 舍费尔:以约瑟夫·吕默和乌利希为首的共产党集团怎么样了? 盖世太保A:(讨好地)可能有些地方还有余孽,有可能! 盖世太保D插话,故意小题大作。 盖世太保D:不,我不相信。请原凉。这更象是从天主教角落里吹过来的下流话。没有共产党人会这样写。 他翻着自己的资料,念: "谁要是现在还在怀疑魔鬼力量的现实存在,那他就还远远没有理解这次战争形而上学的背景。" 他用狡黠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周围,继续念: "黑暗中的魔鬼随时随地都在窥测着……" 盖世太保A:在天主教范围内,我们至今尚未发现过这种有组织的行动。 舍费尔不耐烦地摇摇头。 舍费尔:怎么办?先生们,柏林还在等着结果。 54.乌尔姆监狱探视室·内景·白天 宽大的房间里有一张长长的桌子。 装有铁栅栏的窗子。 桌子上竖起了一条半高的隔板,两边都有看守。 在父亲的旁边有一只圆蛋糕,用纸包着。 索菲和妈妈在桌子的另一边。 父亲戴上眼镜,念信。 父亲:"我们这个地区的战斗不是那么激烈了,但每天都有伤员从道奈茨前线撤下来。这里缺少经过训练的外科医生,我们必须不停地做那些我们根本没有掌握的手术,取得帮助的可能性却极为有限。我经常想到爸爸……" 父亲继续小声地念着,然后叠起信,交给母亲。 父亲:好啊,你现在正好在妈妈身边…… 他的脸色变得阴暗了。 父亲:没想到你要在军工厂里工作,你本来应该在医院里服役…… 索菲:我又不能自己去挑。你认为他们会对我…… 父亲没让她把话说完。 父亲:他们对你还可以吧? 索菲皱起了眉头。 索菲:(强调地)我们还可以。 守卫站起来。 守卫:好了,现在会见结束。 他拿起蛋糕,交给另一个同事。他发觉了索菲惊奇的目光。 守卫:您父亲会得到的,但首先要交管理处。 父亲站起来,和索菲握手。 55.乌尔姆弹药厂·内景·白天 组装车间。 一片轰鸣声。年青的女人和姑娘们站在工作台旁。 宽大的横幅上写着纳粹的标语:"为了前线!"——"注意,敌人在探听"等。 男工把炮弹装上铁推车。 索菲在姑娘们中间。 和其他人一样,她的面前也有一块板子,上面摆满了炮弹头的部件。 一块坚实的篷布把德国姑娘与俄国女人们隔开。她们穿着灰色的工作服,胸前缝着一个"东"字。她们的工作和德国姑娘们一样。 女监工站在一排排工作台中间。 透过篷布的缝隙,索菲注意着一位俄国姑娘(名叫卢布扬卡)。 姑娘把手伸进上衣口袋,拿出了一些松软的东西塞进了引信里。当她扭紧弹盖时,发现了索菲的眼光。 姑娘大吃一惊。工头出现在索菲身旁。 他从索菲手里拿过引信。 工头:呣,如果你……这样拿着,这样,那你干起来就轻松多了。 他把引信交到索菲另一只手里。 工头:你不是左撇子吧?那好。 工头转向其他姑娘们。 工头:我倒要知道,有什么值得你们看的…… 姑娘们又去专心致志地干活。他鼓励似地把手放在索菲肩上。 工头:一会儿就好了。 他走了。 索菲和俄国姑娘对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