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球,从来都没变成很简单的事。 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投球好像并不是很难,只要一个轻跳或是轻盈的举手;但这只仅仅是在没有压力的情况下,一旦压力降生,这种挑战好像变得刺激了一些。 我见过一个投球者,他步伐轻盈,动作优雅。当然,我毫不怀疑地认为他是一个完美的投球者。 他的手指纤长,身体矫健,我想象着他一跃而起的身姿,想象着他充满自豪的脸庞。多好的投球者,我总这么想! 有多少炽热的眼睛盯着他的充满力量的臂膀,有多少人沉醉他温柔而自豪的微笑,又有多少人迷着他的矫健和完美。我不敢想象,实在不敢想象,我也是忠实他的其中之一呢。 他把易拉罐握在手里,眼睛像秃鹰般盯着几米外的垃圾桶。我知道,他要投球。我也像秃鹰般盯着他,他并不知道我在盯着他看,我躲得很隐蔽。 "砰"的一声,垃圾桶傪了个踉跄,也把易拉罐甩了回来。我的心也随着那声巨响,跳得快了些。他没投中。他还不习惯向垃圾桶投球,我这样为自己、为他做解释。 我等着他再来一次,也好让我大开眼界。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投球者,我是这样认为的。 结实细长的胳膊打了个弧度后就垂在地上,我猜想他会再来一次的。一个完美的投球者,最害怕失误,可他们是从失误中走过来的,因此又不能拒绝失误。我说,这只是个简单的意外,我都原谅他的失误了,他也该释怀才对。因此,我在等他再来一次。 他狠狠瞪了一眼易拉罐,就顺脚将它踢向垃圾桶。我竟能看到他的裤脚扇起的灰尘。他是个完美的投球者,我还是这样说服自己。他只是用脚代替了手而已。 易拉罐奔向垃圾桶,正好落进去,连个弧度都没落下。我说,他投进去了。 我发现,我不再怎么忠实于他的优雅。他的矫健的身体,曾让我痴迷的矫健的身体,我再也提不起兴致赞美了。 最完美的投球者竟然变成了最糟糕的投球者。我是个不可饶恕的叛徒,再也得不到宽恕。我不能再忠实于他,其他人还是可以的,他们没有看到他的失误,没看到他的脚比他的臂膀还要厉害。我什么都看见了,这样我就再也不能沉醉于他的优雅。 他走了,我却不愿再跟上去,这个投球者实在是太糟糕了。他是我见过的最糟糕的投球者。 原来投球真的很不简单。投球,也从来都没变成很简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