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守夜,一过凌晨00:00,便是大年初一了。 村子里,鸡飞狗跳,老少不眠。炮仗与大地"啪啪"唠起人间家常,烟花向天空"嘻嘻哈哈"送去欢声笑语,直至黎明的到来。 "奶奶,奶奶,我要起床新衣服了!"一改往日"小懒猪"赖床做派,我们几个孩子迫不及待起床。 "再睡会儿……吃过了早饭,才能穿新衣服,不然油渍会沾上!"奶奶一边用粗糙的双手摁住被子,一边眯着双眼笑道,慈祥地露出整齐的假牙。转身,她 微拱着背走进厨房,准备着新一年中头一天的丰盛早餐。 年趣之"螃蟹公公" 早饭还没好好吃完,村子里的孩子都换好喜庆的花花绿绿新衣裳,聚集在晒坪上。孩子们手拽着零花钱,嘴里塞满零食,手里玩起火柴炮,时不时跑去买萝 卜酸,豆角酸吃。但这些都不足以满足孩子们的心,最让人翘首企盼的是"螃蟹公公"的到来! "螃蟹公公"是一个全村人过年时必见的大人物,是孩子们眼里的摇钱树,不过本末倒置,他才是吞金吃银的貔貅。正所谓"大赌伤身,小赌怡情","螃 蟹公公"秉着后者的理念,成了开设小赌的庄家。他带来的是一个摇蛊和一副六物图,蛊中有三个骰子,每个骰子的六面刻图,分别是:金钱,葫芦,鱼,青蛙, 螃蟹,虾;六物图正是对应那六物,而且其四周标上字样"童叟无欺,公平正义,买定离手"。规则是买家买哪个图案,那个图案被摇出来则赢钱,反之庄家赢钱。 曾有一年,庄家总是摇出螃蟹的图样,"螃蟹公公"正是由此得名! "螃蟹公公"一来,立即被团团围住,大家分分压钱下注。从始至终,孩子们都只是买个两三毛钱,最多也就五毛一块。但大人可就不一样了,想从这里大 捞一笔,砸下几张"毛爷爷",这可把"螃蟹公公"吓坏了,嘴角冒出一点白沫,枯槁的双手颤抖着摇盅。骰子与摇盅撞击时,发清脆嘹亮的声音,同时也在撞击着买家与庄家的心扑通直跳,一睹输赢! 最后,一般是"螃蟹公公"满载而归,村里老少不服输,大年初二再来赌,局势依旧。其实,长大后,用概率统计学就可以明白这"十赌九输"的迷局了。 幸得那时年少,无知反而有种好玩的期待,不服输,天不怕地不怕! 年趣之半山寺 远处半山腰上,有一座天然洞窟,后来被人们在里面凿建了几尊大佛。过了大年初五,那里会有庙会,人山人海。 山脚下,有小商小贩们摆摊卖各种水果零食,捧场的是全部游玩对象;有杂技团被请来表演,吚吚哑哑唱跳,观众大多为中老年妇女;有很多人学着"螃 蟹公公"摆了几十桌赌局,围桌的大多为有劣根性的"小赌棍"们。这场面,热闹非凡! 突然,给死人做法事的长老披着舞狮装,左摇右摆,穿过大街小巷,嘴里念念有词,身后的铜锣"锵锵"响彻半边天。胆小的孩子们躲起来,但又露出圆溜 溜大眼睛,好奇盯着那用花花绿绿的床单改造而成的舞狮,一路追寻到半山腰的洞寺里。浓烟滚滚,洞里都是香和烟的味道,孩子们被呛到了也隐忍着,拜完了大 佛才出来。 出来后,我们要花掉两块钱,去买那个据说开了光的吊坠!长大后,"无神论"的教科书告诉我们,那不过是唬三岁孩子的把戏!不过,也幸得那时年少, 我们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带着对神和大自然的敬畏之心成长! 年趣之牌友 大年初七或初八后,渐渐不再那么热闹,但我们孩子可是会自找乐趣的! "走,今晚去小东家玩扑克牌,斗地主去!"一呼百应,把钱袋装满,孩子们会聚一堂。 "听说,福叔家打桥牌,去玩玩!"又是一呼百应,又把钱袋弄得鼓鼓的,孩子们跻身于大人身边,企图掺上一脚。 "瞄瞄家有麻将,喊大家一块去咯!"再次一呼百应,再次把钱袋塞得鼓鼓的,即使不懂麻将这新鲜玩意儿的玩法,但孩子们你一手我一手摸起那一块块小 板砖,冰凉而心暖暖的。 这些已经涉及到赌博,在城市早已算是违法乱纪行为,被抓到是挨刑事拘留的。但是,真是那时年少,天真烂漫,觉得好玩就尽兴玩咯,大家在一起多开 心啊! 那时年少,童趣横生,何处不是年趣,何处不是欢聚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