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生活 - 生活常识大全

冥妆作者十三冥王


  第一章 送上门的媳妇
  我叫黎十三,是一位冥妆师。
  所谓冥妆师,其实就是给过世之人绘妆,让死去的人,在告别这个世界之时,能够保持艳丽的面孔,以更有尊严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
  这是农历七初十一的晚上,我做完了殡仪馆的工作,下班后又被慕名而来的人接去了城郊,为一位说是因失恋而自杀的姑娘做了一个完美的冥妆。
  姑娘家远在城郊山脚,一幢单独的二层农家小楼外,两位老人一边用火盆烧着纸,一边哭得昏天暗地。
  堂屋里边摆着拆下的门板,死去的姑娘就躺在门板上。
  请我来的人说是姑娘的二叔,他告诉我,姑娘是在城里打工,结果被老板侮辱,自杀身亡。
  老板给了一大笔钱,姑娘家里穷,也就忍气吞声地接受了。
  这边的风俗是未出嫁的姑娘死后不能进祖坟,并且,据说自杀的人还不能投胎转世为人,只能为畜生。
  一家为了让姑娘投生,所以听人介绍,高价将我请了来。
  我进入了堂屋,来到门板前。
  姑娘虽然死去,脸颊惨白,并且也双眼圆瞪,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但那秀目大眼,还有标志的五官,以及匀称的身材,实在是我所见到过的死尸,不对,是见过所有女人当中,最漂亮的一个人。
  姑娘的身上穿着一套大红嫁衣,这样的装扮,显得相当的诡异,因为我知道,民间有着一种风俗,未嫁之人或是未娶之人死后,要安排冥婚,才会身穿喜服下葬!
  轻轻摇了摇头,我告诉着自己,不应该管的事情,不要去管。
  看着她,不由自主,我脱口而出,"这么漂亮,真可惜了,要是能做我老婆,该多好!"
  我话音刚落,一阵声响,姑娘的四脚掉落,鲜血四溅!
  我为之一惊,后退两步,我转过身就想要离去。
  这事情不正常,看来这姑娘并不是自杀身亡的!
  冥妆帅不仅仅是化妆,还要用自己的手段,将死者在世之时的恩恩怨怨全都消除掉,让其无牵无挂转世股胎!
  所以,做冥妆这一行,也有着规矩,那就是死因不明之人不可以替其化妆,
  我刚刚后退两步,姑娘的"二叔"和两们老人家就堵在门外,对我大声嚷嚷,"黎大师,求你帮帮忙,价钱好说,我们可以再加一倍。你就可怜可怜我的兄嫂吧,帮帮他们吧。"
  紧接着,两个老人扑通声中,就跪倒在了地上,砰砰磕头,而这位"二叔"则又递过来一个包,包的拉链是拉开的,里边全都是百元大钞!
  想到当初与奶奶和妈妈闹番,离开了山寨,不正是因为钱吗?
  并且姑娘人也死了,自己家人都不追究,我还追究什么?
  虽然我也隐隐感到,这家人似乎是有问题,但我并没有去深究,收下了这个包,我回到了姑娘身前。
  穿上一套苗疆所特有的百布衣(百块布片所拼接成的衣服),掏出一枝掺有牛眼泪的大豆蜡烛,再拿出香炉来,点上了一柱掺有马骨灰的香。
  我所有的工作,都得在这一柱香之内完成,要不然,死者恐怕无法投生,而我也会受到反噬,甚至对我的寿命都有影响。
  姑娘的四肢是断开的,我拿出鱼肠线和虎骨磨成的针,裉去姑娘的衣衫,准备缝接四肢,可是,眼前的姑娘一直瞪大眼睛,就如是在盯着我,让我心神不宁!
  一个失神,我手中的针刺在了自己的手上,鲜血流出,滴落到了姑娘的额头上。
  尸体沾上生人血,这可是大忌。
  我赶紧用手抹去血滴,手触及到她的皮肤,却感到弹性十足,完全不似一般的死尸!
  我看着尸体一愣一愣,有些失神。
  门外的哭泣声惊醒了我,我赶紧收拾心情,先将尸体缝接完成,再拿出用玫瑰做成的颜料,以及烧过的牛骨做的眉笔,仔细地替她化起妆来。
  化完了妆,我站起身来,双手在身前各自握拳,拇指和尾指相对,脚下踩着八卦步。
  清咳一声,我朗声而语:"蜡烛定魂,香灰引路,疾!"
  双手捏印推出,呼呼风声袭过姑娘的尸体,发丝飞舞,我似乎看到了姑娘的眉角动了动,特别是那染过玫瑰红的嘴唇,娇艳欲滴,我不由得轻轻一叹。
  唉,可惜了,如果能做我老婆,该多好!
  收拾完一切,姑娘的"二叔"对我千恩万谢,用马拉车送我回城的地铁口。
  待我回到家的时候,已然是十一点过了,待到我洗漱完毕,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客厅墙壁上的挂钟正好敲响,零点到来了。
  躺到床上刚刚闭眼,一阵敲门声响起,我走出卧室拉开房门,门外走廊上空无一人,声控灯亮着,灯光周围弥漫着淡淡的白雾,空气当中有着异于常日的冰寒。
  因为家族的原因,自小就跟着奶奶去给死人化妆,所以我的胆子极大,这次敲门事件我并没有当成回事。
  可当我回到床上,刚刚躺下,敲门声又一次响起。
  门外依然无人,除了雾气稍浓,空气当中的寒意加重了。
  再次关门,我并没有进屋,而是躲在门背后,不一会儿,敲门声再次响起,透过门上的猫眼,我看到屋外同样无人。
  我举起自己的左手,一口将食指咬破,鲜血涌出,我一把将房门拉开,左手挥出,食指上的鲜血洒了出去。
  呼地的一声,一阵风穿堂而过,冰寒之气一扫而过。
  撞邪了?
  我抹了把额际的汗水,回到屋中,给空中供奉的神像上了一柱香,再次睡到了床上。
  敲门声没有再次响起,但我却梦到了一场中式婚礼。
  婚礼的主角是我,在洞房花烛的映照之下,我揭开了新娘头上的红纱。
  红纱揭去,露出一张惨白的面孔,我一见,大惊失色,这不是我刚刚为之化过妆的那死去的女子吗?
  "老公……"
  女子对我一声呼唤,紧接着她的四肢就由衣服里边脱落而出,带着鲜血,喷溅得四处皆是。
  第二章 她说我死定了
  "啊……"
  一声尖叫,我由床上坐了起来。
  一场噩梦,让我惊惶不已。
  就在这时候,砰砰砰一阵敲门声,房门似乎是快被拍得要掉下来了一般。
  又来了?
  我翻身下床,胡乱将衣服给套好。
  再次将左手食指伸出,朝着指尖凑去。
  指尖血驱鬼,是我唯一学到的驱鬼术。
  我们家族有两家本事,最厉害的不是冥妆,而是驱鬼,要学驱鬼术,先学冥妆术,我却在学完冥妆术后,就因为理念与长辈不相同,而在争吵之后,一怒之下,离开了家乡。
  指尖血驱鬼术,还是母亲在我小时候违背规矩教给我的呢。
  一边后悔着应该在家中多学点东西,一边慢慢地走到了门边,猫眼外的走廊上依然亮着灯,同样还是空无一人。
  深吸了口气息,鼓足了勇气,一口将左手食指给咬破,右手拉开房门,左手就随之挥了出去。
  对面的墙壁上落下了斑斑血点,走廊上没有任何的变化,我愣了愣,走出房门,站立在走廊上,一切如常,并没有丝毫有鬼魂出没的迹象,就在我对于此感到奇怪的时候,一声喝斥,由我头顶响起。
  "黎十三,你死定了!"
  抬起头来,我只见一只脚朝着我飞来,下一刻,这只脚就正中我的胸膛。
  惨叫声中,我倒飞回去,扑通一声,跌坐到了地板上,滑行出去,直到后背撞上了墙壁,这才停了下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唰地一声响,一柄长剑,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再次抬头,那柄长剑正及我的咽喉,我却在这一瞬间,呆滞了。
  柳眉,凤目,皓鼻,朱唇!
  伴着那满头随风起舞的青丝,以及那套水绿的长裙,活脱脱一位穿越而来的仙子!
  只不过,她身上背着的那一个黄布挎包,也实在是太显眼了。
  我盯着这女子有些失神,她却朱唇轻启,一阵如玉盘滚珠般的声音就响起,"黎十三,你想死吗?"
  我赶紧拼命摇头,对于死亡的邀请,我可不敢答应。
  这女人确实是有一副盛世美颜,可是,在我朝她望去的时候,却心中狠狠一颤——灯光下,她没有影子!
  此时虽然没有鬼魂出现时候常伴有的寒风,但是我却感觉到了发自身心深处的寒意逼人。
  女人冷眼瞥向了我,一声冷哼:"不想死,就娶我!"
  "什么?娶……娶你!"
  "对,娶我!必须……立刻……马上!"
  我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女人却无比的坚定,完全不给我丝毫拒绝的可能。
  我想要拒绝,女人却左手往后一挥,呼地一声响,房门居然就应声关上,屋子里边刹那间暗了下来,月光由窗外映入,屋子里边,女人的模样变得模糊不清,但那双漂亮的眼睛,还有娇嫩的红唇,在这会儿却显得更加清楚。
  "时间不多了!"
  女人没有给我思考和回应的意思,她一声自语,左手由身上背着的挎包里边掏出了一张纸片,在手中一挥,纸片打开,居然是一个和她同样大小的纸人。
  女人将纸人随手一扔,纸人掉落,站立在了地上。
  紧接着,女人咬破了自己的舌尖,一口鲜血喷出,纸人的脸颊上沾上了血液,瞬间,纸人颤抖着,片刻之后,纸人居然变得和女人一模一样了,当然,只是一个平面人。
  女人将剑交给了纸人,冷声命令:"他要敢乱动,就教训他!"
  纸人点了点头,威风凛凛地站在我的身前。
  我一脸震惊,纸人术?这东西,也是一种道术,会此术之人,能将死亡之人的灵魂注入到纸人当中,让纸人如活人一般行动自如。
  而眼前的女人,似乎分明就是将纸人当成了自己的分身,这道术,又是技高一筹了!
  我不愿意坐以待毙,深吸了口气息,打算一脚将这纸人踢倒,再将这东西给撕碎。
  可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动,纸人反而是先动了起来。
  纸人一脚踢中了我想要动的那只脚,惨叫声中,我弯腰伸手,想要去护住自己被踢了的脚。
  而纸人却伸出左手,一把拧住我的右手,将我原本想要用来撕碎纸人的右手,给拧到了我的腰后。
  "疼……疼,住手啊,要断了……断了!"
  "看住他就行,一会儿还要洞房呢!"
  女人在我的叫嚷声中回过了头来,冷冷一声,然后继续去忙碌起来。
  纸人没有再用力,我不得不躬着腰,眼看着女人在我的屋子里边忙碌着。
  她打开了黄布包,由里往外掏着东西,一会儿掏出一束鲜花,一会儿又翻出一对蜡烛,又是拉出了一幅红双喜字……
  "喂,没有你这样逼婚的啊,再说了,我是人,你是鬼,冥婚这事,也得双方父母同意才行啊……"
  "谁说我是鬼了?"
  我愤然嚷嚷,话音未落,女人回过头来,满脸不快,喝斥声中,她三两步冲到我身前来,对我怒目而视。
  我看到她额上的细密汗珠,扇动着的鼻翼,以及喷在我脸颊上的气息,还有因为过于靠近,我胳膊肘所感觉到她胸膛的起伏。
  这样的一切,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个女人,不是鬼!
  突然间,窗外一阵狂风突袭,呼呼风声当中,窗户也被刮得啪啪着响。
  原本是月朗星稀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月黑风高了!
  门外的走廊上,传来一阵砰砰声响,那是走廊里边的灯一个接着一个地破碎了!
  女人双目一凛,一声冷喝,"来了!"
  随着女人口中的这么一声喝斥,她由包中掏出一张红纸,咬破自己的左手食指,在纸上写下一行字来。
  黎十三月黎百年好合!
  看着这一行字,我不由得一声欢呼:"我知道了,你叫月黎?看来你真的是要嫁给我啊!"
  在我欢呼声中,月黎抬起头来,那双美目里边闪过一抹冰冷。
  月黎望向了纸人,又是一声冷斥,"带着他,上床!"
  上床?
  我心头为之一动,纸人手中长剑朝着我咽喉刺来,我惊惧之极,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长剑就已经在我喉结的位置轻轻一点,刹那之间,我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以及控制四肢的力量。
  第三章 她也要嫁我
  纸人将长剑抛回月黎,然后扛起我,就扔到了床上。
  来不及感叹纸人的粗鲁,这纸人也冲上了床,并排与我躺在一起。
  "要想活命,就不要乱瞧,等事了,也别乱说!"
  月黎一声冷喝,将写好字的纸挂在了床头,身子一跃,就如蜘蛛侠一般,紧紧贴在屋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晃眼间,我看到空中月黎的身旁,有着另一个女人,正一脸诡异地盯着她,这个女人,居然与月黎面貌相同,只不过,却是一身黑衣!
  我眨了眨眼睛,空中又只有月黎一人。
  砰地一声响,房门被一阵风给吹开,撞在墙壁上,又反弹起来,砰地关上了。
  屋子里边多了东西,多了一个女人!一个身穿大红嫁衣的漂亮女人!
  是她!
  看着这个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不正是我替其化过冥妆的女人吗?
  现在的她,不应该是已经下葬,而灵魂却也应该是投胎转世了吗?
  女人抬起头来,环目四顾,看到了屋内的喜字和红烛,以及那张写着我和月黎名字的红纸!
  她伸出双手,十指的指甲已经长得老长,挥舞间,唰唰声响,她对面的墙壁上,出现数条抓痕。
  "居然娶妻了?哼,你害了我,怎么可以还敢娶别人?你必须娶我,要不然,我怎么投胎?"
  漂亮的女人成了鬼,再漂亮都是吓人的,随着她的冷喝声,她朝着我所躺的床走了过来。
  可刚走了两步,啪嗒声响,她的一双胳膊以及一双腿,都在这瞬间掉落,她口中发出咆哮,张开嘴吐出腥红的舌头来。
  舌头往前伸长,卷出胳膊和腿,又安放了回去。
  女鬼再次前行,这一次速度更快,随着她往床边挪来,我床上所结的白霜也越来越浓,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我,有了生平第一次如此强烈的畏惧。
  "月黎?哼,一个丑八怪,居然敢和我柳映兰抢男人!"
  女鬼冷声喝斥,双手伸出,抓起了纸人,随着她双手挥舞,纸人被撕扯成了数片。
  看着在空中飞舞着的纸片,女鬼这才感到上当了,口中一声惊呼,"什么?假的?敢骗我,找死!"
  又是这样的冷喝声中,女鬼朝着我扑来。
  女鬼扑向我的时候,除了口中的怒喝,还有带着的风声,风声中夹着冰冷的寒意,刮在我的脸上,让我痛楚难挡。
  就在女鬼携着毁天灭地之势朝着我扑来的时候,屋顶的月黎挥着手中长剑,朝着女鬼袭来。
  相比起女鬼所带起的动静,月黎不带丝的响动,她的动作极缓,明明是自己由空中坠下,却完全违背自然的常理,居然可以一点一点地缓慢降落。
  在我的惊恐当中,柳映兰这个女鬼扑上了床,却并不是如对付纸人那般,她抓起了我,一番检查,确定我是真人之后,她双眼贪婪地打量着我。
  "你是我的男人,今天我就要了你,你就随我一起去投胎转世,再世为人吧!"
  柳映兰大叫着,将我又扔回到床上,她居然伸出手,就脱起自己衣服来。
  就在这会儿,月黎终于是降了下来,手中长剑朝着柳映兰的头顶刺了下去。
  "谁?"
  柳映兰却还是感觉到了,就在长剑将要刺中她的时候,口中发出一声怒吼,而随着她身子这么一动,长剑刺入了她后颈的位置。
  惨叫声声,柳映兰高高跃起,扑通声中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月黎冲上前去,拔出长剑,举剑就要再刺。
  柳映兰却就在这会儿动了,身子紧贴着地面往前扑出,撞上了月黎。
  月黎口中一声惊呼,身子被撞得飞了过来,啪地一声响,与我摔在了一起。
  趁此时机,柳映兰身子还是紧贴着地面,滑飞而去,撞开房门,消失无踪了。
  月黎压在我的身上,我有苦难言。
  这时候,被月黎挂在床头的那张红纸飞了出去,被门外吹来的风卷着,吹向了蜡烛,一下子就引燃。
  "糟糕!"
  月黎口中一声惊呼,扑了过去,当她抓住红纸的时候,上边的字,已经完全烧成灰烬了。
  月黎捧着那些灰烬,一脸的失落,她静静地站立在那里,望着这些灰烬,双眼很快泛红,有着泪花在她的眼眶里边转动着。
  我走了过去,看着这个对着灰烬流泪的女人,不由自主不屑地哼了一声,"拜托,不就是一张纸,要不要我再送你几张?"
  可是,我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脆响,我的脸颊上传来痛楚。
  我被月黎扇了耳光,这个小女人的动作太快了,响声之后,我才感到了痛。
  捂着自己的脸颊,冲着月黎我嚷嚷了起来,"干嘛?有这必要吗?不就是一张纸嘛……"
  这一次,我同样是话还没说完,月黎又扬起了巴掌,我下意识地往后一退,月黎红着眼睛,瞪着我,不满地嚷嚷着。
  "流氓……无耻!"
  月黎说完了话,转身就走,眨眼之间,她就消失无踪了。
  摸着我自己的脸颊,不满之极,"我哪里流氓了?我哪里无耻了?我……我连你的手都没有牵到!"
  真是生气,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扇了耳光,还被人骂了流氓、无耻!
  就在我愤愤然声讨着这个女人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馆长打来的,他告诉我,今天有一位九十岁的老妇人等着化妆,并且,今天正是她九十大寿,在一家开心准备生日的前一天,突然中风死亡。
  从地铁来到殡仪馆,老妇人子孙们都在大门口等着我,因为是喜丧(寿高的人过世被称为喜丧),大家倒也没有太多的悲伤。
  只是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能够将九十大寿过完。
  他们一而再地让我帮化一个喜妆,让老妇人扭曲的面容能够改变,可以体体面面地离世。
  得到了家属们的嘱托,我来到了殡仪馆里专门为我准备的工作间,换上了百布衣,先点了五根为一柱的香,放到了死者头部的位置,再燃上了一枝蜡烛,依着程序,脚踩八卦。
  第四章 阴魂不散
  "蜡烛定魂,香灰引路,疾!"
  念出咒语,我的双手结印推出,呼呼风声扑出,将盖尸布给吹开,看到老妇人的面容之时,我虽然见了那么多的尸体,却也还是有些震惊。
  看着她面孔上的扭曲,可想而知,她在死之前,所承受的痛苦不知道有多少。
  "阿婆,一路好走,来生安好!"
  随着我话语说出,一股冰冷的风在屋子里边凭空出现,屋子里边的蜡烛迅速被吹灭,而那一柱香从中折断!
  并且,我看到断后的香,居然是三长两短!
  我拣起了熄灭的蜡烛,却嗅到了一股恶自臭!
  要知道这蜡烛虽然是掺了马骨灰的,但是却也加入了我们家族的奇香,所以味道根本就不可能臭,并且就是为了除掉死尸异味的啊!
  柳映兰的事情给了我深刻的印象,让我心有余悸我紧张之极地四下巡视,同时左手食指伸出,准备着施展指尖血。
  就在我不安地四下搜索的时候,老妇人的尸体动了,一阵扭动之后,仰起脑袋来,张开了嘴,一阵阵异响,由其嘴里边传了出来。
  几声咯咯似鸡叫,又是哇哇几声如蛙鸣。
  我紧张之极地盯着尸体,看着她慢慢地坐起了身来。
  老妇人的脑袋转动着,居然就在脖子上,转了一个三百六十度!
  当老妇人的脑袋再次转过来,居然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望着我发出咯咯笑声来,笑声还是清脆的,可是配上她那一张扭曲的面容,以及这个地方,一切都是显得阴森之极。
  心中咯噔一声响,我一口将自己左手食指咬破,鲜血涌出,我挥出左手,将血液洒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就在我洒出这鲜血的时候,老妇人张开了嘴,将鲜血悉数给接住,并且更也是吞咽了下去。
  我转过身,想要往门的方向跑去,心中再一次地为没学会驱鬼术而后悔,可我还没有跑到门前,砰地一声响,房门就被紧紧关闭上了。
  我拼尽全力,不论是拉,还是踢,房门全然不动。
  "桀桀桀桀桀……"
  我的身后,再次传来一阵阵怪笑,又是伴着刮骨冷风袭来。
  我转过身来,看到老妇人迈着机械的步伐,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拼命踢打房门,并且口中大声呼救,而我的举动,再次换来一阵"桀桀桀桀桀"怪笑。
  "这个地方早已经是我的了,你也是我的,逃不掉的,做我的男人吧!"
  老妇人开了口,声音清脆,我迅速就想到了一个人。
  我指着这具行走的尸体,一声怒喝:"柳映兰!"
  尸体依然还是迈着僵硬的步伐,往我行来,却又是一笑,"看来你已经完全记住我了,来吧,这里就是我们的洞房!"
  柳映兰的声音再次响起,伸出枯瘦的双手,在空中一挥,刹那之间,屋子里边不再冰冷,反而是映出一片的火红,并且,这工作间里边的温度迅速升高,汗水拼命地流淌了下来。
  柳映兰控制着老妇人的尸体,向着我扑来,只不过动作却很机械,也缓慢,我也靠此一次次躲过她的手。
  但是,温度越来越高,汗液流淌,我的衣衫在这刹那之间,就被汗液给打湿了。
  "脱吧,脱了就好受了!"
  柳映兰继续说着话,得意之极,并且在说话间,居然伸出手来,要解自己的衣衫。
  我抹了一把汗水,柳映兰一个纵身,朝我跃来,我赶紧往边上一躲,砰地一声响,我就撞在了工作台上。
  痛呼声中,我跌倒于地,柳映兰又是桀桀怪笑,朝着我就扑来。
  看着空中朝我飞来的尸体,我惊恐之极,双手伸出,挡在我的身前,口中发出尖叫。
  就在我自认为,难逃魔爪的时候,又是砰地一声响,房门撞开,一道身影冲到我的身前,抬脚踢出。
  呱地怪叫声间,尸体被踢飞,倒飞出去,撞在了墙壁上。
  我看着来人,欣喜地发出一声欢呼,"月黎!"
  月黎冷眼瞪向了我,而她的双眼都还是红红的,"流氓!"
  又被骂了一句,我无奈而又不解,她转过身,挥舞着手中长剑,冲向尸体,长剑过处,尸体被一剑斩断。
  随着尸体断成两截掉落到了地上,一股冷风在屋中肆虐,撞倒无数东西,然后冲出了房门。
  "黎十三,你等着吧,我还会来找你的!"
  柳映兰的声音在空中掠过,我打了一个寒颤,这只恶鬼,还赖上我了!
  月黎迅速将房门关上,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不想被家属找麻烦,就赶紧把尸体收拾妥当!"
  我回过了神来,看了一眼地上断成了两截的尸体,不由得撇了撇嘴,"还不都是你害的……"
  "救了你的狗命,你还这么啰嗦?"
  月黎一声冷哼,打断我的话,冷斥声中,纤手一扬,原本已还鞘的长剑入手,一下子就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后背冷汗刹那间就冒了出来,我强颜欢笑,"谢谢,谢谢月大小姐。不过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整天提着一柄剑跑来跑去,多不好啊。再说了,现在是什么社会,你这样……"
  "闭嘴!"
  月黎又是一嗓子喝斥,手腕一抖,我发出一声尖叫。
  长剑发力间,我的脖子传来痛楚,下意识伸出手来,抹了一下我的脖子,湿湿的,粘粘的。
  收回手来,看着手指头上的鲜血,我颤声惊呼,"你……你想要杀我啊?"
  月黎手腕再翻,长剑回鞘,朝我翻了个白眼,"赶紧做你的事情!"
  说完了话,月黎走到了工作室的门前,将房门关上,并且将长剑抱在自己怀中,一直就站立在那里了。
  冲着月黎那漂亮得有些过分的背影嘀咕了几句,她突然回头,对我又是一瞪,我赶紧退回,收拾起尸体来。
  好在自小到大,什么样的尸体没有见到过呢,比这更惨的场景都曾经见过,我赶紧打起精神,将尸体聚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处理着。
  第五章 牌位前的婚礼
  柳映兰的鬼魂跑掉了,老妇人的脸颊上也恢复了平常的模样,更也是一副慈祥的面容。
  依着家传的技艺,总算是在规定的时间里边,给老妇人化了一个漂亮的定魂妆。
  这样的兼容,可以让她平安离世,不会祸及家人。
  我的工作室是一座独立的建筑,这里等闲也不会有人来,就算是殡仪馆的人,也都不会轻易来到这里。
  所以这里发生的事情,无人能知。
  当我通知老妇人的家人,前来接尸体的时候,却发现,月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了,在老妇人家人的连声感激声中,我离开了殡仪馆。
  可我刚刚走出殡仪馆大门,一辆跑车朝着我疯狂地驶来,我赶紧纵身一跳,跳到了路边的绿化带,避开了这一撞。
  我惊魂未定,手指车子,就想破口大骂。
  车门打开,月黎一个闪身就冲到了我的身前,左手一伸,一把抓住我的肩头,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她右手在我后背上一拍,强大的冲击力之下,我的惊呼声中,自己身子不由自主,扑进了车子。
  我扑在了驾驶位旁边的座位上,关门声响起,车子迅速前行。
  我抬起头来瞪着月黎,愤怒斥责,"你这个女人神经病啊!"
  而也就在我的骂声当中,月黎转过头来,对我冷眼一瞪,那双眼中蕴含着杀意,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车子飞速前行,没有绑安全带的我,被颠簸得左摇右晃,而相对于我来说,旁边的则稳如泰山,毫不受影响。
  终于我吐了,我也不得不承认我最大的缺陷,那就是晕车,晕地铁火车之外所有的车!
  想当年,离开老家的时候,也是我第一次离开大山,踏足这尘世的时候,坐了一拖拉机,结果是我吐得差点连胃都给吐出来了,从此之后,我是见车就晕,坐火车地铁的时候,不看窗外,还能够勉强克制得住,但都会有一丝晕眩感的。
  最终车子在别墅山的一幢别墅前停了下来,我还没有来得及吁一口气,月黎就已经拉开车门,一把就将吐得昏天暗地的我给拽下了车。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不在我的意料当中,而月黎的所作所为,更也是令我感到猝然之极。
  我被月黎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将我拉进了别墅,看着月黎转般去关上房门,并且又用钥匙反锁,我怒从心头起,挥拳就想要攻击。
  可就在这会儿,这别墅的大厅摆设,一下子就吸引住了我的目光。
  别墅山,顾名思义,就是全是别墅的山,这里所有的别墅都是极其奢华的,同样也是我所为之奋斗的目标。
  但是,这幢外表奢华,透过富贵气息的别墅,在内部的大厅里边,却与外部所在,有着一种鲜明的差别。
  入眼处,给我的感觉就是两种色泽——红与白!
  大厅悬挂着红色缎带,地面铺着红地毯,墙壁上挂着大红的喜字,四处都透露着喜气。
  而在正对大门的那堵墙壁上,贴着最大的红双喜字,在红双喜字下方,摆放着一张八仙桌和两张椅子,桌上摆着数个牌位,椅子上,各摆着一个牌位。
  而且,这八仙桌椅,以及牌位,全都是白色的!
  在牌位的前边,摆着香蜡,这一切,也是白色的!
  生祭?
  我的脑子里边,突然间跃出这样的两个字眼来。
  道门里边的生祭,并不是什么真正的用活人活物去祭拜先人,而是一种极其特殊的道法,利用牌位,请来先人之灵,告之一些大事的方法!
  我还在震惊当中,月黎走了过来,一把就擒住了我的脖子,我刚要挣扎,她用力一推,我踉跄向前,扑通声中,跪倒在了八仙桌前。
  身边风声袭来,月黎也跪倒在了我的身侧,与我并排跪立。
  我瞪视着月黎,苦笑摇头,"你个神经病,又要做什么?"
  月黎一言不发,由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来,随手一扬,居然是一根红绸,一把就将另一头塞进了我的手中。
  然后,月黎抓住红绸的另一端,趴在地上砰砰砰地就磕了三个响头。
  我再想骂人,却看到月黎的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已经是泪流满面了,并且因为刚才磕头过于的用力,此时她的额头上,都是一片血红。
  惊讶而疑惑间,我下意识伸出手来,轻轻地落到了月黎的肩头,"你怎么了?"
  我不问还好,话音刚落,月黎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又是趴到了地上,泣然而语:"爹、娘、爷爷、奶奶、二叔、二婶……月黎今天结婚了!"
  听着月黎念着一个个的名字,看着牌位上所写着的那些姓名,我瞬间头皮发麻,这是不是月黎一家,全都在这里了?
  一股冷风在屋中突然吹来,那些牌位一阵哗啦着响。
  我惊慌之极,瞪着这些牌位。
  牌位似倒未倒,就如是全在点头一牌。
  月黎却抬起了头来,带着泪花的脸颊上流露出欣喜来,"爸、妈,是你们回来了吗?你们来见证黎儿的婚礼了吗?"
  可是,就在月黎的这呼唤声中,牌位的摇晃渐渐停止了下来,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哇……混蛋啊,为什么这样?既然你们都走了,为什么还要把我留在这个世上?"
  月黎哭泣着,趴在了地上,哭成了一个泪人。
  虽然这个女人又凶又恶,但好歹也救过我两次了,并且现在看来,她也有够惨的,所有的亲人,都死掉了。
  我伸出手来,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我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安慰的话,月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凶狠地瞪着我。
  我为之一愣,惊慌间,想要解释,"我……"
  刚说一个字,刘珊却双手伸出,一把就扑进了我怀中,放声大哭,"哇……"
  感受着月黎的柔软身子,因为职业原因,几乎与活着年轻女子零交流的我,心中不由一颤,双手颤抖着,抬了起来,终于,在深吸了好几口气息之后,轻轻地落于月黎的肩头,却不敢再进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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