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成人暴力到校园暴力悲伤逆流成河

　　（01）
　　有部影片：《悲伤逆流成河》。
　　听名字，就感觉好丧。
　　但片中还是有些东西，直击人心。
　　（02）
　　《悲伤逆流成河》声称是＂反映校园暴力＂。
　　这个说法，也对，也不对。
　　说对，是这部片多少沾了点校园暴力的边。
　　说不对——是这部片，无意中透露出校园暴力发生的根源：
　　成人暴力！
　　（03）
　　影片主角，是个名叫易瑶的女孩。
　　她来自于一个承受成人暴力的家庭。
　　什么叫成人暴力？
　　——就是来自于成人世界、恶意满满的伤害，与压迫。
　　易瑶妈妈，是位单身母亲。
　　独自带着孩子，居住在阴暗狭小的蜗居。
　　没有工作，没有经济来源。
　　片中无一字提及易瑶父亲，仿佛这个男人根本不曾存在。
　　但易瑶存在。
　　她在读书，又值敏感的青春期。需要一定的经济开销。
　　可是妈妈没有能力照拂她，只有怨戾与憎恨，骂她是赔钱货。
　　开学了，要换新校服。
　　家里没钱。
　　孤独的易瑶，穿着老式的旧校服，与欢快的同学们逆行，透出格格不入。
　　（04）
　　易瑶所受的苦，不过是她的母亲，所承受的成人暴力的余波。
　　这位母亲，没有人爱，没有经济能力。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带些肮脏的男人回来，靠了按摩聊以残存。
　　正因此，她被街坊邻居鄙视，一旦走出门，就会遭遇恶毒的辱骂与挑衅。
　　不敢回应。
　　只能默默忍受。
　　——因为她太弱！
　　在影片构设的世界中，弱就是罪恶。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丛林世界。
　　如血腥弥漫的修罗场，没有丝毫是非观念，与善恶意识。
　　（05）
　　巨大的经济压迫与成人暴力，辗压向下一代的青春。
　　居于肮脏的环境，易瑶染上疾病。
　　她羞愧难言，不知所措。不明白这样肮脏的事情，如何会落到洁身自好的自己身上。痛苦，羞忿，绝望，所有这一切几乎要压跨她。
　　但压力持续增加。她的私隐被人窥破，迅速在同学之间张扬开来。霎时间班级的同学陷入狂欢，争相侮辱她，戏弄她。
　　泼冷水，扒衣服，粉笔灰塞嘴里，打火机烧头发。
　　最肮脏的辱骂，最下流的绰号。
　　她奋起反抗。
　　校方迅速出面，召开全校大会，以体制的名义对她的反抗进行制裁。
　　——以前网上有讨论，遭遇校园暴力，是不是应该立即告诉老师？
　　——侮辱易瑶的人，正是这样做的！
　　——说遭遇校园暴力告诉老师的人，蠢到极点。他们以为的暴力，是和风细雨温柔善良的，却不知道暴力者在施暴之时，就已经把后果考虑在内。所以他们往往是成帮结伙，先行在老师面前损毁你的名誉，让老师坚信你才是那个无端挑事的人。而后当暴力如罗网般落下，承受暴力的人已经丧失诉说的机会。
　　事实上，在这部影片中，易瑶所在的班级，老师根本就没有出现过。
　　成长中的世界，原本是一片荒野。
　　最终，易瑶走投无路。
　　她冲至海边，对所有施暴者进行了控诉。
　　（06）
　　孩子的一切行为，不过是在模仿成年人。
　　为什么校园暴力，屡禁不绝？
　　——因为成年人的暴力，从未止息。
　　相比于大哥斌斌，女主角的欲望就淡了许多。
　　（07）
　　无论是成人暴力，还是校园暴力，都有三个共同的特点：
　　一是人多，表现为多数人的残暴。
　　二是诡诈，在戏侮与暴力之间自由切换。
　　如果他们赢了，就穷追猛打，务须致你于死地。
　　如果他们输了，就会不当回事儿的哈哈一笑：开个玩笑，何必这么认真？
　　三是，恶行往往打着正义的旗号，受害者百口莫辨。
　　如剧中，易瑶的妈妈因其卑微的生存，遭受到街坊邻居的语言羞辱。羞辱者站在高高的道德堤岸上，无视你行将溺死的凄惨。这种道德洁癖，先是辗碎了母亲，而后又辗碎了女儿。当绝望的易瑶向与她一起长大的男孩求助时，对方表现出来的纯净的道德意识，让她无由心寒。而后，又是对方进一步的责难，将易瑶逼至绝境。
　　这三个特质，注定了遭受暴力的人，在开始就失去了寻求公正的依据。因为仲裁者站在暴力者一方，构成暴力密不可分的因子。
　　——那些要求遭受暴力的人，向自己投诉的人，或是没有意识到、或是有意掩饰这一切。究其本质，是仲裁者嫉弱如仇，心怀杀意。
　　伤害面前，没有人是无辜的。
　　只有承认这些，才能讨论消弥暴力的可能性方案。
　　（08）
　　先说个体解决方案。
　　遭受暴力的人，普遍具有四个特点：
　　孤僻、内向、敏感，经济能力不足。
　　这些并不是错——但仍未摆脱弱肉强食惯性的社会，会组团对这四个特点进行攻击。要想震慑对方，使其放弃攻击意图，就需要：
　　一是强化体能训练。
　　孱弱的身体，虚弱的意志，是孤僻与内向个性的源起。体能训练虽能带来强大的自信，也要因人而异。但哪怕你天生柔弱，也需要一些抗击打训练，只有你不在意外界攻击，才能避免遭受伤害。
　　二是训练心智，闯过羞忿关。
　　欺侮带来本质性的否定，引发内心巨大的难堪与羞忿。但杀不死你的，必使你强大。如果一个人勇于面对内心的羞忿感，闯过认知关，就会坦承面对自我，获得源源不断的强大力量。
　　三是训练思维，让糨糊一团的大脑呈现结构化，能够把话说清楚，能够把事儿说明白，能够条理表达，而不是陷入悲愤的情绪谵妄。
　　徜能做到这点，就获得了居高俯瞰的智力优势，自然再也不会遭受欺凌。
　　（09）
　　再说群体解决方案。
　　——只有解决成人暴力，才有可能解决校园暴力：
　　第一：这个社会，要关爱那些最孤弱无助的女性。
　　如影片中的易瑶母亲，她的生活陷入绝境，但从未得到过有效的社会救助。一个社会，如果不能有意识的保护母亲，反而将她们踩于脚底蹂躏践踏，是极可怕的。
　　中国进入老龄社会，生育意愿降低。正是应该立法保护母亲的时候。
　　第二：要认识到人与人的不同。
　　有些人心灵力量强大，有些人内心虚弱无助。一如身体方面，有人强健，有人残疾。对于内心虚弱的人，要承认他们有按照自己意愿生活的权利，别逼迫他们强大，也别强迫他们非要有什么上进心。
　　第三：真正的强大，是勇于保护弱者。
　　对社会、对个人心灵伤害最大的，莫过于弱肉强食的社会达尔文观念。认为这个世界就应该残酷无情，强者赢得一切，弱者活该去死——正是这种残暴认知，让我们每个人沦为弱者，在遭受欺凌之时，又残忍的伤害更弱的人。
　　社会要清算这种伤害性的观念，再强大的人，也有变得孱弱的一天。再柔弱的人，也会带给我们奇迹般的际遇。人与人的关系，是相互保护，相互扶持，正是这种视同类为自己的认知，才让最脆弱的人，走入文明时代。
　　而现在，是我们重新认识自我、厘清那些伤害我们的观念之时。
　　（10）
　　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子又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
　　这两句话，可以帮助我们理解社会与校园暴力的源起。
　　智力不足的人，总难免被偏执的情绪带节奏。他们的喜好，会伤害自己。他们的厌憎，先是伤害别人，破坏自己生存的环境，继而又伤害到自己。
　　正如影片《悲伤逆流成河》中的一个角色唐小米，她本人是社会暴力的牺牲品，却以同样不堪手段，加诸于同学，最终在伤害别人而后，也自食其果。事实上无论是成人暴力还是校园暴力，从未有受益者。无论是施暴者还是承受暴力者，都深受其害。
　　必须要走出暴力法则，如果强大，就保护弱者。如果此身孤弱，那就认知智慧的力量。智慧面前，无谓强大弱小，只有一颗平和的心，宠辱不惊，云淡风轻，不挑衅规范，不压抑自我，能抚慰一颗残破的心，也能疏导积淤的忧伤。努力向这个方向行进，终有一天，我们能够获得爱的力量，而不再迷失于憎恨之中，不再为积年的幽愤，而让我们的孩子，重蹈我们经历的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