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阳光从树缝中斜射下来,静静地倾泄在大地上。随着光亮的移动,那清爽的夏风渐渐开始舞动,它的一起一落是那样和谐,那样的有节奏,如同谱写一首瑰丽而宏伟的交响曲。而我,任凭思绪流动,驶向令人难忘的童年…… 夏天是我最喜欢的一个季节,因为到了夏天,褪去了晚春的衣物,穿上舒爽的T恤,露趾的凉鞋,便可以四处撒欢。夏日中我的身后,偶尔也充斥着爷爷的笑骂和奶奶的责备。我的爷爷奶奶是地道的农村人,不过爷爷上过几年学,也算个"知识分子"。爸爸不让他们那么辛苦地劳作,爷爷却经常说:"庄稼人不种地还能叫农民吗?"是的,他认为种地是他天然的义务,对待土地像是对待儿女一样仁慈、细心、不厌其烦。 岁月不知何时侵蚀他的脸庞,风沙锤炼,但这个皮肤黝黑的老人并不服输,仍每天坚持下地劳作,不管天有多热,多燥。 其时,不谙世事的我,自然是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佝偻的背后,经常到田地里的树荫下玩耍,有时逮蚂蚱,有时捉蝴蝶,玩累了,就随地而睡。醒来后,却躺在了一张席子上,眼前还会有一块块甘甜多汁的大西瓜。我知道爷爷很辛苦, 先给了他一块,他说我不吃,你吃,看着吃得满嘴红汁的我,他干皱的脸上,涌出了欢喜的笑容。 夜,则是我最开心的,因为次日早饭时,经常可以吃到美味的"爬叉"(蝉的幼虫)。我们的老家有一片杨树林,而树下则是"爬叉"的天堂。晚饭过后,爷爷带着我,拿着手电筒和一人多高的细竹竿,在凉爽的夏风里一棵树一棵树地寻找,看见一个爬得很高的,就会用竹竿轻轻地挑下来。每捉到一个,我都会小心翼翼地视若珍宝,跑到爷爷面前,小脸通红地举起给他看,他总会抱起我,在小脸上"啵"一下,算是对我的奖励。爷爷的胡子扎得我又疼又痒,便不禁咯咯地笑起来。等累得走不动时,爷爷总是背起我,颤悠悠地向家走去。 晚上睡觉时,我们把竹床搬到院子里,总缠着爷爷给我讲一个个古老的故事,伴随着习习夏风和阵阵蝉鸣,进入香甜的梦乡…… 时间仍在岁月的长河中汩汩流淌,而斯人已去。我都不记得当时是怎样的痛苦,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洗刷我对他的愧疚。 今夜,夏风又丝丝吹过脸庞,宛如爷爷在我耳畔轻摇的蒲扇,沁人心脾,怎不叫人追忆曾经那么多美好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