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女

　　胡志钢打骨子里就喜欢漂亮女人，从青春发育期开始直到知天命的现在，一如既往地迷恋美女。
　　上星期日，正在睡懒觉的胡志钢，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抓起听筒，里边有个女人在叫他＂胡志钢＂，这个声音似曾相识，他一下子记起是当年的女神，顿时睡意全无。啊，是弯弯？你好，你好。你现在哪里？
　　在上海。
　　什么风把你吹来的？
　　出差。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听咱们同学说的，我应当称呼你胡总吧，我还没恭喜你升官发财呢！
　　哪里，哪里，见笑，见笑。
　　我住的宾馆在徐家汇，想约你出来，10点钟，东方商厦门口见。
　　胡志钢放下话筒，翻身起床，急忙梳洗打扮一番，还刻意往身上喷了香水，妻子问，去哪里？胡志钢说，去局里开会，中午有饭局，不要等我吃饭。
　　胡志钢在发动自己汽车的时候，一套完整的计划已经在他脑中形成：先带弯弯坐车兜风，逛逛浦东浦西的景点，然后去吃海鲜，晚上驱车去太仓一家有老关系的高级酒店逍遥。
　　想当年一起读大学时，弯弯和胡志钢在一个班级。弯弯从西安来，她的美丽，在校园里盖住了所有的姑娘，成了校园里回头率最高的小鲜花。可是弯弯很传统，一心一意读书，不与缠绕身边的男孩子周旋，让那些痴迷她的男生干流口水。当时的胡志钢呢，有这个贼心没这个贼胆，一直不敢贸然进攻。而胡志钢为弯弯彻底倾倒是在学校的游泳池里。
　　那一年暑假，弯弯没有回西安。一个酷热的上午，胡志钢与弯弯在学校泳池不期而遇。俩人从各自的更衣室出来，打个照面，胡志钢眼前一亮，哇！弯弯：半裸的上体犹如半方水晶光华夺目，脖颈白嫩，酥胸勇往直前的凸起，肚脐象一枚琥珀嵌在小腹中央，双臂像藕节般修长，整个胴体如羊脂白玉一样水灵。可以说无处不美，无处不勾魂慑魄。胡志钢立刻看傻了，两眼发直，口水涎流，呆若木鸡！弯弯微红着脸说，喂，胡志钢，你怎么啦。
　　想到这里，胡志钢血流加速，荷尔蒙泛滥，很快到了东方商厦，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比预约的时间早五分钟，他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商厦门口的广场上。
　　＂胡志钢——＂有个圆润熟悉的女声在呼唤。胡志钢四处张望，商厦门口除了一个四五十岁的胖女人之外，别无他人。
　　＂阿钢，是我＂。
　　咦，人呢？胡志钢看不到弯弯，只见那个胖女人正朝自己一步步走近。＂阿钢，我是弯弯呀。＂胡志钢终于看清是胖女人的嘴巴在动。他满脸狐疑：＂你不要搞错，你是弯弯？＂
　　＂没错，胡志钢老同学，胡老总，我是周弯月！＂
　　＂啊——啊，你好＂，胡志钢尴尬的伸出手来。当年那个凹凸有致，风韵十足的弯弯哪里去了？真是岁月摧残人，眼前的弯弯，圆桶般的身材，肉墩墩的脸上刻满了皱纹，两鬓间挂着白发。只有说话的声音没变，还有眉目之间残存一些弯弯的形象。胡志钢的情绪从沸点骤然降到冰点。
　　＂阿钢，你也变老了，皱纹多了，白发也有了。＂弯弯很关心很柔和的说。胡志钢嘴巴嗯着，心里却十二分的沮丧，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曾经令他神魂颠倒的女人。他们在露天茶座的塑料椅子上坐下，胡志钢已经没有兴趣去询问对方的婚姻现状，来沪出差的日程按排等等。而弯弯却兴致盎然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昔日的同窗好友张三怎样，李四如何。胡志钢只是应付着点头，偶然说一声＂是吗？＂
　　大约一刻钟后，胡志钢站起身来，握了握弯弯的手说，我十一点钟有个重要会议，今天对不住老同学了，我改日打电话约你，好吗？
　　好的，好的，当然工作重要喽。我不耽误你啦，我要在上海呆一个礼拜呢。可以再约的。
　　胡志钢再一次握了握弯弯的手，以弥补自己的歉疚。他返身走后，弯弯一直站在原地怔怔的目送着他的背影。
　　胡志钢逃也似的开车回到家里，妻子正在炒菜，问他：＂不是有饭局吗？＂
　　＂临时有变动，会议取消了。＂胡志钢一面松领带一面说。
　　这件事，让胡志钢对于什么叫＂时过境迁＂有了切身的感受，他不再迷恋昔日的美女，甚至有点倒胃口。
　　次日刚上班秘书就报告，有位叫柳笑笑的女士求见。胡志钢一愣，最近怎么啦？二十多年不见的美女一个个冒出来，找上门来，是桃花运吗？他自嘲起来。他对秘书说：不见，就说我不在。
　　柳笑笑是胡志钢大学毕业后参加第一份工作时的老同事，那时柳笑笑是厂里文艺演出队的女一号，被誉为钢铁公司一枝花。她曾是胡志钢苦苦迷恋、可望而不可即的女神。胡志钢想方设法挤进文艺演出队做了鼓手之后，柳笑笑却离职去国外读研了，以后就断了联系。今天找上门来，说明柳笑笑还掂记着他，否则，中断了20多年的线索，她是怎么牵上的呢？胡志钢这么想的时候，疑虑这个迟到的艳福会不会和周弯月一样啊。与周弯月见面的阴影依然笼罩着胡志钢，他担心柳笑笑也是昨日黄花，面目全非，所以没有兴趣见。
　　这么想着，他的办公室门就被推开了。＂怎么，不想见我？做了官就不认得人了！＂嗲嗲的女中音声到人到。胡志钢转过身子，与不速之客四目相对，眼前这个女人整个儿身体如同一嘟噜十分成熟的葡萄，丰满，细腻，甘甜，香艳，色泽诱人，挂在枝头上，摇曵不已，只要轻轻一碰，就会从枝头跌落，甘美的汁水会溅得你满身。那不是柳笑笑吗，和当年没什么大变化，真是不老徐娘，风韵不减。胡志钢＂霍＂地离开座位，伸出双手迎上前去。
　　＂我不是在做梦吧，笑笑。＂
　　＂你不是不见我吗？＂
　　＂误会，误会，我还以为是那个搞推销的刘小小呢。哎，请坐，请坐。张秘书，倒杯咖啡来＂。胡志钢情急之中临时杜撰了个＂刘小小＂，大脑风驰电掣般运转起来，上次准备接待周弯月的那套计划迅速浮了上来。
　　秘书小张把咖啡端给柳笑笑后就退出办公室了。笑笑说，真让你说对了，我现在就是做销售的。
　　哦，销售什么？
　　芯片，你们公司主机里使用的芯片。
　　你来找我就是为这个？胡志钢突然有了居高临下的感觉，离自己的计划又向胜算跨了一步。他很友好地微笑说，看来你对我们公司和我，做了功课，什么都知道了。
　　做什么功课呀，你们公司和你胡志钢现在大名鼎鼎，谁不知道？我请老同事帮帮忙，赏口饭吃，不过分吧。
　　后来经过看货、检测、谈判，事情进展得非常顺利，柳笑笑和胡志钢所在公司签了供销合同。胡志钢对柳笑笑说，为了我们合作成功，应该庆贺一下，我们去太仓，我现在就订酒店。柳笑笑说，好啊！酒店我来订。说完就去走廊打电话。胡志钢没想到笑笑这么善解人意，激动的一颗心快要跳出来。
　　胡志钢开着笑笑的豪车，笑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两人说说笑笑，一小时功夫就到了太仓的五星级文华大酒店，汽车径直开到酒店门口，交给服务生把车开走，大堂门口有个五十来岁，中等身材，装束儒雅斯文的男人微笑着迎向他们。笑笑对胡志钢说，这是老李，我们公司的老总，特地来迎接你这个贵客的。
　　胡志钢闻言，一脸蒙圈…
　　笑笑接着说，我们公司就在太仓创业园，当年我和老李一起去美国留学读研，后来又在硅谷工作。回国后我们自己开了公司，老李就是我老公呀。
　　胡志钢有种被戏耍了又不能发作的愤怒，出于礼节，只得尴尬地笑一下，脸上的肌肉很僵硬。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寻机打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