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又见客厅里的那本挂历,薄薄的,略略一数,方知今年只剩下几天的光阴了,然后,新的一年就到了,再然后,就要迎新年了。不禁思绪万千。 印象中的年是温暖的。冬雪飘飘,如精灵轻舞,暗香盈盈,是寒梅傲雪。墨色夜空被烟花染得刹那斑斓,绽放成花,星星点点,最终还回凡间。苍穹之下,北辰之上,村落城市,处处充盈着世俗的小欢喜,让人嗅出年的味道,家的味道。又有万家灯火,团团橘黄照九州,一派祥和景象,未触及,远远望见便觉心安。 记得我四年级以前的年,是欢喜的,连空气也染上了糖的甜,腊肉的香。家家灯火被温度暖成一团,掺进了花白白的雾,显得朦胧又亲切。大人们在腊月二十九忙的不可开交:打扫屋子,买食材,购买物品。我和堂表兄妹则玩的乐不可支。雪是下的很勤的,下下停停,我们几个孩子便瞅着雪停的空当,在外嬉笑打闹。刚齐心协力堆完雪人又化友为敌,捏了雪球,那雪白的炮弹便在门前空地飞来飞去,雪地上留下的是一串串朗朗的笑声。 有时爷爷奶奶忙完了活,闲来无事,我们便硬拉着他们来到屋檐下,要他们看我们玩。老俩口总是笑眯眯 的任由我们拉了去,奶奶坐在墙边,爷爷傍奶奶站着。时间定格,水光年华。 我以为这种温馨与和谐是年年都会有的。可是,我错了,我太天真了。纵使世间美好万千,锦绣繁华,但却留不住时光,留不住爷爷去的脚步。在我三年级那年,桃花正芳菲时,爷爷被查出癌症。桃花落后不久,爷爷的花也落了。 第二年过年前回老家,奶奶明显沉默了许多,常常呆呆的朝着爷爷的遗像看,供桌上是奶奶刚续的香。在我们打雪仗时,也依旧将奶奶拉了去,一个不经意间,我看见奶奶转头上昂,朝着从前爷爷站的地方微笑。这是似曾相识的动作啊!我的心一颤,一愣神,差点被堂哥扔来的雪球砸中。 少了一个人,曾经的温暖就变了些许。但近来奶奶的身体状况也愈下:皮肤病是常有的事,今年又从房顶摔下来,摔成骨折,手又有慢性健鞘炎。时光催人老,她曾经高大的身躯也变得矮小,脸上也如干旱的土地,道道深痕,是时光不可磨灭的印记。突然醒悟,自己与奶奶在一起的时光已是那么宝贵。 想到这儿,我认真数了数日历,还剩八天,暗暗下了决心:元旦,一定要抽空回家看看奶奶,共续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