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的某个码头旁边,有几幢老式公房;二层解放前的日式建筑,青砖红瓦、雅致漂亮; 很多异乡人在此居住,人员混杂,口音多样;本地阿公阿婆,自备小凳,终日守在弄堂中央,讲点闲话、管点闲事,有滋有味度夏暖冬凉; 五十几岁的上海亚叔,住在两层居民的中部,妻子贤惠,女儿文静,一家三口平稳安宁;我于十几年前,搬至他的家旁,一直相处友好,亲证近邻胜过远亲; 在某个夏夜的傍晚,小女端坐门口,手抚一只幼犬,洋洋为我介绍,"这只刚出生的小狗,我从同学家抱回,因为它全身黑色,所以取名小黑,小黑是只雌狗,睫毛长长,嘴巴小小,长大会很美。"小黑无助却柔顺的眼神,令谁都会胸中荡起温情; 日子飞一样消逝,小黑悄悄地长大,摇头摆尾,起立握手,小黑的本领日益增强;不知何时起,左邻右舍出行或外归,总会伴随小黑狂奔的身影,迎来送往好不热情; 又一个傍晚,亚叔一声声训斥,小黑一阵阵哀鸣,我奔出门询问,亚叔无奈应声:"小黑偷跑出去,这几日它在发情。"我听的似懂非懂,"哦"了不在吭声; 转眼第二日清晨,小女带小黑出门,一根细细的锁链,套在小黑的脖颈; 时光逝又逝,仿似从不曾发生什么,又似一切都正在发生,小黑不再偷跑,懒懒趴在门口,亚叔松了锁链,只说:"这小东西,已怀孕。" 两个月后,小女见我,拉我去看,几只小小黑正趴在小黑胸口,小黑一改柔顺模样,瞧着我目露凶光,惊得我一阵心慌; 小黑日渐消瘦,狗娃们茁壮成长,一个月又几天,狗娃已断断续续,离开母亲身旁;。小黑日夜不安,茶不思饭不想,夹着黑瘦的尾巴,徘徊在家与楼梯口; 亚叔也一改和气,与邻里争吵不休,因为有只雄狗,总来寻找挑衅,并且趁着夜色,便便摆邻里门口,邻里非常愤怒,要求亚叔自备小铲,为小黑的多情负起责任; 不久后的不久,我握着骨棒和皮球,要给小黑一点惊喜,想看小黑狂奔着游戏。我在门口耐心等待,小黑起再没出来,急切寻着亚叔询问,亚叔敲着麻将牌,口气清清淡淡:"小东西太烦,杀了,太瘦了,都没肉。"我目瞪口呆……月明星稀的夜晚,我默立黄浦江边,丢下皮球和骨棒,思绪万千,世上所有的母亲,竟是一个模样,江面荡起水波,激起千种怨,怨小黑的不争,怨亚叔的无情……曾几何时,夜半无故醒来,望着酣睡的儿孩,总能忆起小黑凶狠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