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灌满了这个城市,我走得很慢。时间抛下我独自狂奔,和柔情似水的夕阳撞了个满怀。一行人沿着暮色延伸的方向消失。那些曾经说要一生一世的人是否在一往情深的夜色中成为彼此的陌路。 我想起我曾经吞下一束苦涩的月光,我想起一双眼睛里深不见底的黑夜,我想起那个在脑海中重复放映的晚上孤独地踩着自己的脚步声。然后我忽然看见一个似曾相识的微笑缓缓地绽开,笑容变了。在我呵出的白气被凛冽的风扯开之后,画面变成了一个深刻而冷漠的背影。于是刚刚心中流过的那一束暖流,那一点暖意,变得卑微起来,尽管卑微,可是那温暖却蔓延至全身。回忆在这个时候容光焕发起来,于是那些连我险些忘记的情景就这样被唤醒。风中飘舞的衣摆,仿佛还是如今的过去,青涩的浅唱。看不穿的梦境,飘零的昨天……从若有若无到历历在目,寸寸入骨。我醉醺醺地翻阅心中那没有日期的日记,不想醒过来。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我捂着脸,掌心里握不住一把成香。我说,昨天的昨天没有从前,明天的明天没有以后。那么,以后你做主语的时候,我大概再也不会是宾语了。就像歌里唱的:故事被点了穴遗忘。 暖意回来过,回暖是日食终时的金光一束,日光倾城,万丈青阳;回 / 暖是卖火柴的小女孩每次点燃火柴,微微光芒,看到希望,看到梦想,看见天堂的妈妈说话;回暖是与时间的厮守里一个执著而热烈的等候;回暖是元曲《寒食》里的"声声啼乳鸦,生教破韶华。夜深雨微润堤沙。香风万家。画楼洗净鸳鸯瓦。彩绳半湿秋千架,觉来红日上窗纱,听街头,卖杏花。" 黎明把黑夜稀释了。日子一天又一天漫长而又拥挤地过去。我和那位我最爱的作者一样。她说:"我是一个浪漫的人,不是那种大多数人用金钱交易来的浪漫,也不是那种少数人用来沾沾自喜和大众划清界线的浪漫,我的浪漫是秘密一样必须隐藏的东西。"傍晚时我又读到:"我只想尽力迫使自己对生命保持种种严峻而又浪漫的要求,而今的充实与忙碌,何其珍贵,但愿我们每个人都把今天过得比昨天好一点。"读完之后仅余下不知所以的动容。 又是黄昏,没有诗里写的鸽子和喷泉,没有牵强的诗情画意。落日依然那么耀眼,可是一点也不狰狞,它以一种无法令人察觉的速度坠入地平线之下,依依不舍地留下属于今天最后的暖意。我过得很快乐,这和乐观与勇敢无关,因为我崇拜的那个作者告诉我,这是本能。那,我把这快乐与暖意溶进我的血肉之躯,在我固执而又温热的血液里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