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面临某一危险的本能冲动时,如果自我通过某种压抑过程进行了自我保护,它肯定会抑制和破坏本我的相关部分,同时它又给了这一部分以独立性,因此也就放弃了自己的相关权力。从压抑过程的本质看,这是必然的。压抑主要是一种逃避的企图,被压抑的内容实际上被驱逐出自我的大组织,逃亡在外,只服从无意识领域的规则。因此,如果危险境况发生变化,某一新的本能冲动跟被压抑的内容相似,这时自我无法对其产生防御,产生的后果是:新的冲动会自行发展。这一发展路径跟先前被压抑的冲动完全一样,好像原先的危险境况仍然存在。因此,压抑中的固有因素就是无意识本我的强迫性重复,在正常情况下,这一强迫性只能由自我的自由活动功能予以排除。有时自我也可能破除由自己设置的压抑障碍,来发现它对本能冲动的影响,并将新的冲动引导到已经被改变的危险境况之中。而实际上自我很难做到这一点,它无法解除自己设置的压抑。双方较量的结果要看谁的力量更大一些。有时我们会感受到,结果是强制性的:由于被压抑的冲动产生了返回式吸引,还由于压抑的力量过于强大,新的冲动只能实行强迫性重复,而不可能有其它做法。有时会有另一种因素起作用:被压抑的原型所产生的吸引力,受到真实生活强大力量的排斥,从而使得新的本能冲动不再实行这种强迫性重复。 精神分析治疗的实践表明,关于压抑过程的固着以及对不再是危险境况的回复的说法是正确的。这一事实看似平常,从理论角度看,无论怎样高的评价都不过分。在精神分析中,我们采用了一些辅助措施来帮助自我除去其压抑时,它就重新获得对被压抑的本我的控制,并允许本能冲动自行发展,好像原有的危险境况根本不存在一样。在这一过程中,我们取得的成果跟其它医学领域是一致的。总的来说,我们的结果更快、更可靠,花费的能量也更少。 因此,在涉及原有的危险境况是否继续存在、自我的压抑是否被保持以及儿童神经病是否继续存在等问题时,关键因素是量的关系,这一关系无法直接观察,但可以推知。在有关神经病和心理活动的各种因素中,有三个是十分突出的:一个是生物学因素,一个是种类发生因素,还有一个是纯粹的心理因素。 生物学因素就是长期的进化过程。在这一过程中,人类早年处于一种无助的依赖状态。与其它动物相比,人类在子宫内存在的时间较短,并且在出生时发育程度较低。因此,外部世界对其影响就更大,促使自我与本我之间较早分化。不仅如此,由于外部世界对他的危险性加大,那个能够单独保护他、并替代他早年生活的子宫的对象,其价值就被大大提高了。因此,生物学因素不仅建立了最早的危险境况,还创造了伴随一个人一生的被爱的需要。 第二个因素是种类发生因素。我们发现,跟那些与人类十分接近的动物相比,从出生到成熟,人的性生活并不能获得稳定发展。在5岁时,人的性生活达到一个早期发展高峰,然后受到一次明显干扰,在到达青春期时又重新开始这一发展过程,而且是从童年早期被打断的地方作为起点开始的。这就诱使我们作出这样的假设:在人类种族进化史中必定发生过一些重大事件,它们作为历史积淀以某种形式保存在个体的性发育中。这一因素具有病因学意义:这种幼儿性欲大都被自我当作危险加以处理和防御,后来的青春期性冲动不得不屈从于其婴儿期原型的吸引,并随后进入压抑之中。在这里我们发现神经症最直接的病因。 第三个因素也就是心理因素,存在于我们心理机构的某种缺陷之中,这一缺陷与自我和本我的分化相关,在最终意义上也可以归因于外部世界的影响。从外部实在的危险来看,自我必须对本我中某些本能冲动加以防御,将其当作危险处理。然而针对内部本能危险采取的自我保护,不可能像针对外部世界那么有效,因为自我和本我是密切结合在一起的,它只能通过限制自身组织、以形成症状作为交换来毁坏本能,来排除本能的危险。如果被排除的本能重新发起进攻,自我就有可能被那些作为神经疾病而为我们所知的困难压倒。 ——抑制、症状和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