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乌伦古河

　　五月的第三个星期天，我和几个好友专程去了一趟位于准噶尔盆地西北边缘的乌伦古河。
　　车沿着准格尔盆地东线的217国道逶迤前行，尽管这里去年冬天下雪量出奇地少，开春以来也少有雨水，加上这几天格外的炎热，窗外戈壁沙漠中显得异常干燥酷热。但荒漠中的红柳、梭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花草顽强的泛绿抽芽开花，让人更感到这些植物的伟大和大自然的神奇。
　　我曾多次走过这条路，几乎每次都能见到众多的黄羚羊和成群的野马。也许天气的原因，这次一只也没见到。
　　将近下午四点钟，在寂寞和枯燥中终于来到了一个叫恰克尔图的小镇。早已等候在这里的当地朋友安排我们吃了顿拌面，因为饥饿和心情的原因，大家觉得这里的拌面格外地好吃。饭店老板见我们全副武装的装束，奇怪的打探来意，听说是来游玩的，老板嘴里喃喃的私语：这里我们都不想多看一眼，有什么可玩的？！
　　我理解老板的心情，说心里话，这里实在太穷了，为了猎奇，当然值得一看，但如果定居在这里，恐怕没人愿意。
　　出小镇不远，终于看到了乌伦古河。
　　乌伦古河是蒙古语，意思是＂云雾升起的地方＂。发源于外蒙，自东向西流经新疆阿勒泰地区的青河、富蕴、福海县，沿准噶尔荒原北部额尔齐斯河南边与其平行缓缓西流，直到福海县境内汇成乌伦古湖，全长1000千米，最终汇入乌伦古湖。流经富蕴段的200余公里，浇灌着大片的农田、草场。河谷里生长着10余种树木，各种候鸟、野生动物在这里与人类一起繁衍生息。
　　眼前的乌伦古河，水流湍急，混浊的河水几乎和岸边的泥土一个颜色，躁动的河水在山谷中间翻腾着向前涌动。在当地朋友的带领下，我们匆匆沿河岸的向下游驶去。
　　过了大约有七、八公里，河道开始开阔起来，河水也平静了许多，并出现了大片的河湾。河水已变成了碧绿色，清澈透明。岸边芦苇丛丛，树木成林。许多长在河水的胡杨湛青碧绿，倒映在平静的水面。
　　河边断断续续有一些低矮的房屋，大多是政府为安置牧民建造的民居房。村子里很少见到人影，因为这些游牧民族已经赶着牛羊马群到山里的牧场里去了。冬天来临的时候，他们会赶着肥羊壮马回来，享受丰收的成果，避寒过冬了。
　　细心观察，这里的房子全部建在公路的南面，而他们的厕所全都修在了公路北面，据说这是为保护河水不受污染，让我们清楚地感到人们对乌伦古河的珍惜，从内心佩服生活在这里的游牧人家。
　　汽车行驶了大约半个多小时，来到了小山脚下的一个哈萨克族村子。说是村子，不过是十来户人家，而且大部分人已经进山了。离村子大约一百多米，就是乌伦古河。这里河道狭窄弯曲，水流汹涌湍急，老远就听到河水与树木、石头的撞击声，在新疆很少听到的这种声音崆峒急促，多少让人有些悚然。
　　我们在树林里选择了一块地势较高的地方安营扎寨，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了。厨艺好的几位留下来准备晚上的野餐，我和两位朋友去河边钓鱼，因为做鱼的原料都带来了。
　　在河水转弯处的一片平静的水面下竿垂钓，当地朋友说现在不是钓鱼的季节，到秋后的时候与特别的多。怀着忐忑的心情紧紧盯住鱼漂，过了几分钟，朋友高声喊叫起来，钓了一条！大家都开始兴奋起来。不一会，三副鱼竿全都开了张。钓上来的全都是白条鱼，个头不太大，但很肥。天慢慢黑下来，我们已经钓了十来条，做一锅又酸又辣的醋椒鱼汤是没问题了。可以想象，到了秋天的时候，乌伦古河一定是鱼肥水美。
　　这时从河水里传来哗啦啦的游水声，大家一阵惊喜。当地朋友说这是乌伦古河珍贵的河狸，为了这种国家一级保护野生动物，也许不远的将来，乌伦古河会被封闭起来。这时，在河边的小树林里，大家看到一只河狸在或隐或现的游水栖息。眼前的一切让我感到非常庆幸。
　　吃过丰盛的晚餐，竟然下起雨来，大家躲进帐篷里，雨点密密麻麻打在帐篷上，滴滴嗒嗒的催眠声把疲惫的我们送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虽然还有些阴天，但雨停了。酷爱钓鱼的我又来到河边，因为下雨，水位更高了，昨天钓鱼的地方早已被淹没了。也许是河里的鱼太多了，时间不长就钓了几十条鱼，而且品种也很多，都是野生的雅罗鱼、河鲈、白条鱼(裸鱼)、鲫鱼等，看来大家可以吃到我做的蔬菜炖鱼了。
　　吃过早饭，大家拔营起寨，收拾停当，又开车向河的下游行进，走了四五公里，一座漂亮的斜拉桥横跨在乌伦古河两岸，其形状颇似上海连接浦东的新桥。当地朋友告诉我们，这座桥叫牧业桥，是专门为羊群通过修建的。不敢说这座桥绝无仅有，但我断定，这绝对不是我一个人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
　　沿着崎岖颠簸的戈壁路，来到了一个叫五彩滩的地方，也许这里曾是乌伦古湖的古道，一眼看不到边的河滩上五颜六色的奇石闪着夺目的光彩。
　　所有的人都迫不及待的跳下车，梦想着捡到自己心目当中的宝石。
　　我独自沿一条小河沟向五彩滩的深处走去，彩石遍地。黑色的石头油光锃亮。白色石头晶莹透明，有的里面布满了血红色的图案，极似珍贵的鸡血石。有的彩石由几种颜色组成，玫瑰红、翡翠绿、淡青、鹅黄多姿多彩。最多的还是黄色的石头，个头大，形状多，色彩
　　纯正，品相通透，石头内的花纹清晰可见，当地人用这种石头制作的首饰很像黄玉。在哈萨克人的院子里，几乎家家都堆着像小山一样的黄石头，据说许多南方人把石头买
　　去，制作成各式各样的工艺品，价格相当不菲。
　　不一会儿，大家捡了一堆堆自己喜欢的石头，面包车里堆满一层厚厚的彩色石地，越野车里也装得满满的。
　　临近中午，大家带着沉甸甸的收获，怀着兴奋又有些遗憾的心情，恋恋不舍的离开五彩滩，开始返程。
　　坐在车里，我仔细回想紧张又忙累的两天旅程，寂静的乌伦古河在准格尔盆地里静静流淌了成千上万年，默默滋润着两岸的万物，各种野生动物和众多的鱼类生生不息，河水更养育了世居两岸的人类，如今她依然静静流淌……
　　乌伦古河依然古老、依然寂静。
　　2008年5月19日乌鲁木齐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