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抑扬顿挫的痛

　　非要从这巷子过吗？
　　嗯，从这儿近些，怎么，你不想从这里走吗？
　　纤羽迟疑了一下说，不是。
　　我们并肩穿行于狭长的巷子。两个人都很安静。我偷偷看了她一眼，瞥见她眉目间清冷的神韵。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从这里经过，曾见到过纤羽和蓝洁。
　　除了帅，我们都看不上眼的蓝洁，不知怎么就追上了一直很骄傲的纤羽——那么优秀的纤羽。大家叹息之余都说，纤羽太寂寞了。可是原本漂亮的纤羽一天天地憔悴起来，白净的脸上忽然地冒出许多痘痘，像夏日夜晚天上罗列的星星。
　　我有一回去找她玩，见到她红肿的双眼——她说是结膜炎又犯了，上次没好彻底。随即对我笑得没心没肺。若不是半篓揉成团的纸巾，我还真信了。可我宁愿她再患一次结膜炎，再加点感冒，头痛得两天两夜睡不好拉着我的手哭。
　　纤羽渐渐疏远了我们，她自闭得连我也不见。
　　直到年后她才告诉我她换了号码，我们才又频繁地联络。
　　她脸上的痘痘逐日消掉，脸色也渐渐红润了。只是不再提起蓝洁，仿佛他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和他的爱就像烟花，燃烧后，我们想着，总还是剩些灰烬的吧？然而一阵风过，什么都散尽在天涯了。
　　但她的文字又引起我的疑心，真的什么都不剩么？即便是狠狠地抠，抠得十指鲜血淋漓，也阻止不了心中青苔的疯狂生长。这该是多么惨烈的恨抑或痛？原来她一直对我嘻嘻地笑着，让我误以为从前那个无邪的女孩子回来了。原来，她回来了，却又永远回不来了！
　　纤羽微微皱眉。故地重游在某个时候也许会演变成为一种酷刑，纵使它只是安静地在内里抑扬顿挫撕心裂肺。
　　我们并肩走着，我看见无数暗陈的建筑和嘈杂的人群。而纤羽，她或许只是独自行走在空旷寂静的荒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