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煎熬七十六无边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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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队坐下来之后，看着杜小美说：＂杜小姐，你是为了你的父亲而来，对吧？＂
杜小美点头，＂我想尽快见到我爸。＂
＂先不说见面的事情。＂陈队的目光从杜小美身上移开，＂你知道吗？你爸爸已经交代了大部分问题，他现在处于警方严密监控之下，不能随便见人；你自己都是警方监管下的嫌疑人，你难道不知道吗？＂
尚武嘴唇动了动，见到陈队的脸色严肃不像是故意说这番话，于是保持沉默。
杜小美的脸色由红润变得苍白，她本来还抱有幻想，这么些年来爸爸都没有出事，这个当口终于受到警方的讯问，竟然交代出了大部分问题，他会受刑吗？她看见玻璃会客厅外的墙上那枚警徽，突然就懂得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脸色瞬间就变白了。
＂杜小姐，＂陈队掏出自己的烟，递了一根给尚武他没有接，就收回递烟的手，自己抽起来，＂……其实你也不必慌张，你爸爸现在也是在警方的保护之下——你想想，你的那些叔伯知道了你爸爸交代了问题，他们会不会采取极端手段？＂
＂我知道，如果不是爸爸手里掌握了他们的罪案证据，叔伯们早就对我们下手了！＂
陈队点点头，＂先撇开你爸爸的问题，我想说其实你的问题不严重，你不就是指挥了几个社会上的闲散人等将木春樱打伤，然后又找人想报复心理医生覃愿吗？＂
＂你们有证据吗？＂杜小美挑眉说道。
＂如果我说你爸爸将这些你做的事情都扛下来了，你会怎么想？＂
杜小美抬眼看着陈队，她知道陈队说的是实情，她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虎毒不食子啊。＂陈队摇头叹息说，＂你爸爸知道警方掌握了他和你叔伯的所有经济犯罪和从事黑社会行为之后，一定是难逃国法制裁。在这个当口，他想到的不是自己，而是最先想到保全你。这份父爱是让我肃然起敬啊……＂
听陈队这么说，尚武本来听得漫不经心的，这时候也集中了注意力。不用说杜小美，她的眼眶里已经渗出了泪珠。
尚武有些担心地看着杜小美。这个漂亮的、年轻的女孩子，在这个时候经受住了不少折磨：最重要的亲人由于触犯法律就要接受法律惩罚；她自己也可能会被管制拘役，咋一听到爸爸还在维护她，她有一些伤心是完全符合人性的。
＂我可以见到爸爸吗？＂杜小美的声音小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
尚武惊讶地发现杜小美也有放低声音的时候，往常她都是那么大声的讲话，不论气势，就是声音放得开，也是她的性格特点，这时候她似乎改变了许多——也许是突然听到不好消息吧，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陈队，她就是想见上一面也不可以吗？＂尚武心软了，他不由自主地想为杜小美说情。
陈队不说话了，他掸了一下烟灰，目光就停留在了烟头上。
杜小美的鼻子发酸，她开始抽噎，不停地用鼻子吸气。
＂好吧，＂陈队见状也心软了起来，＂我和商业罪案科的同事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让你见到爸爸。＂
尚武站了起来，他笑嘻嘻地看着陈队说：＂老友，你终于不忍心了。＂
＂我是公事公办啊，还不一定呢，得看米队怎么说。＂
杜小美的眼泪浸湿了眼角，她低下头站立起来。
尚武看着杜小美难过的样子，柔声说：＂放心吧，应该能见到的。＂
杜小美用手拭去眼泪，说了声＂谢谢＂。
米队熬了个通宵，集中性的整理了一番杜云天交代的问题和上交的账簿和其他证据。她正伸了个懒腰，嘴成了个＂喔＂型，就见到了陈队和尚武以及他们身后的一个小美女。
＂杜小姐，尚武，这位就是米队。＂陈队向尚武和杜小美介绍说，＂她就是商业罪案科的科长。＂
米队认识尚武，知道他是常常和陈队玩拳击的朋友，见到陈队专门介绍自己给一个年轻姑娘，她一开始没有想到是谁，在见到这个女孩子似乎刚哭过，就联想起来也许是杜云天的千金。
＂你是杜小美吧？＂米队开门见山地问。
杜小美开始时是看着陈队，然后将目光投向米队，说：＂我是杜小美。我想看看我的爸爸。＂
＂你同意了？＂米队看向陈队问。
陈队不好意思的笑了，说：＂我就是见不得女孩子哭。＂
＂你还开玩笑，是她想见就能见的吗？＂米队脱口而出，说过了之后才查觉自己大概是熬夜后火气重，说话语气很生硬。
＂又不违反什么原则性的问题。＂陈队辩解说。
＂你可是要担责的。＂
＂是的，我和你都要担责任。＂
杜小美突然说，＂我不接触爸爸可以吧，我就隔着……你们的审讯室不是有玻璃窗吗，我就通过玻璃窗看看爸爸。＂
米队和陈队交换了一个眼神。米队终于说：＂那就在审讯室外看看吧，不能说话的——＂
杜小美挤出一个笑容说：＂我就看看他，我就是想看看爸爸。＂
＂嗯。＂米队对她这个回答表示满意，＂那就跟我来吧。＂
米队带着杜小美去审讯室的方向。尚武突然用手肘捅了捅陈队，开心地说：＂原来你们警察部门还有这么漂亮的女警！＂
＂去你的！＂陈队装作生气道，＂你不知道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陈队故意让米队听到他说的话，虽然米队头也没有回，但是陈队知道她已经听到了。
尚武一副艳羡不已的表情。
＂擦擦你的口水吧。＂换陈队捅了捅尚武说。
米队带着杜小美站在审讯室外，她们能通过单向的玻璃墙见到里面的情况：杜云天正在抽一支雪茄，这还是他的律师来的时候给他留下的。他的神情保持着平静，好像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切。
杜小美见到爸爸连日来没有休息好而显得暗沉的脸色，不由得走上前双手放在玻璃墙上大叫：＂爸爸，爸爸，我是小美，我来看你了！＂
＂哎！＂米队想阻止杜小美拍窗子以免毁坏公物，见到杜小美的手从玻璃墙上收回来，她就没有再出声阻拦。
杜小美的眼泪扑簌簌地流淌，她这时候才发觉以前和爸爸对抗都算是美好的回忆，因为现在即便见得到都无法和他再作对了。
＂爸爸，我错了……＂杜小美的泪水流淌在脸颊上，＂我以前不应该总和你过不去！＂
米队见到她的情绪如此失控皱了皱眉，她拉住杜小美的胳膊，说：＂请你保持冷静，你爸爸现在没有什么事！＂
杜小美的身子却无力地下滑，米队只好继续用力拉扯她想让她站立起来，却做不到。
＂爸爸，我去公司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去了别处，原来你在这里！＂
里面的杜云天似乎听见了玻璃墙被敲击的声音，他狐疑地看着玻璃墙，突然大声叫起来：＂陈队，陈队！谁在敲玻璃墙？！＂
＂是我啊，爸爸……＂杜小美开始哭泣。
陈队和尚武走过来见到杜小美的情绪失控，相互看了一眼，两个人各拉着杜小美的一只胳膊，总算将她拉了起来。
＂陈队，你看看这位杜小姐，伤心成这样。＂米队叹气说，＂真没有想到这对父女感情这么好。＂
＂他们父女一直都是相依为命的。＂尚武在一旁插言道。
＂爸爸，爸爸，你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听到杜小美这么说，米队不由得心软了下来，她想说这面镜子不仅是单向的，隔音效果还很好。
米队这么想着，却听到陈队说：＂我们就让杜小姐进去见她爸爸吧。＂
＂这不行，＂米队很快否定道，＂让她进去后和她爸爸串供怎么办？＂
这确实是嫌疑人见面时候可能发生的情况。
陈队想了想，说：＂我进去在一旁观察吧，如果他们串供我能知道。＂
米队还想否定。
尚武突然插嘴说：＂其实这个杜小美平时是很幼稚的一个女孩子。她大概不会懂得串供吧。＂
米队看了尚武一眼，翻了个白眼。
陈队见到漂亮的女警居然做出这个翻白眼的动作，不禁笑了笑。
米队又很快的瞪了陈队一眼。
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赶紧拿主意吧，米队。＂陈队正色说。
＂行，你进去吧，一切后果你自己负责。＂米队抱起双臂说。
听到门口的声音，杜云天很快回复到平时那样子。
门开了之后，杜云天立即站了起来。他认出了哭成泪人一样的女儿，沙哑着嗓子说：＂小美。你怎么来了？＂
＂爸爸——＂杜小美立即扑到杜云天的怀里，呜呜咽咽地哭了。
杜云天只好宽慰女儿说：＂好了，你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这么爱哭。＂
＂爸爸，你还好吗？＂杜小美抬起下颚看着爸爸。
见到女儿泪眼婆娑望着自己，杜云天的情绪也很低潮，却扮作什么事情也没有一样，他说：＂爸爸挺好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我已经知道了，爸爸。他们都跟我说了。＂
＂他们吗，说了什么？＂
＂他们说你交代了大部分问题——＂
陈队听到这里故意咳嗽了一声。
杜云天听到这声咳嗽就知道陈队是不让他说和案子有关的情况，以免父女串供。
他只好点点头，说：＂那都不算什么，只要我的宝贝女儿能生活得好，我怎么样子过都可以。＂
陈队也听得出杜云天说这个话是出于本心，一颗疼爱女儿的心，不禁心头一热。
杜小美双手握住了杜云天的手，摇了摇说：＂爸爸，你是不是会被抓进大牢里去？＂
杜云天看了眼陈队，说：＂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我，我有立功表现的话，就能很快从这里出去。＂
杜小美将信将疑，眼睛望向一旁的陈队。
陈队不自然地看向别处，眼睛不去看杜小美。
杜云天沉声问陈队说：＂陈队，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这个嘛，＂陈队犹疑着，不知怎么回答，想了想又说，＂大概不会有很长时间——＂
＂小美你听到了吧？不会很长时间。＂杜云天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头。
陈队在心里面苦笑说：＂我说的是你将功赎罪的话，大概在牢里待不了很多年。大概不会有很长时间的刑期。＂
杜小美将信将疑，她低头沉思了一会儿。
＂小美，＂杜云天开口说，＂你只要照顾好自己，这段日子很快就会过去。到时候，你要找个好人嫁了，那个李牧群不适合你的……咱们不要再惦记他好吧？＂
杜小美倔强着抬头，听到爸爸殷殷叮嘱，不忍心让他失望，只好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小美。＂
这时候门口传来声音说：＂时间差不多了。＂
陈队看了看腕表，真的快到一刻钟，这已经是超过了见面时间了。
＂好吧，父女两个都说了体己话了，有什么事情可以再申请见面说的。今天就到这里吧。＂
杜小美放开了爸爸的手，她在爸爸的注视之下和陈队走出了审讯室。
杜云天也没有再叮嘱什么，好像该说的话都说了。
而杜小美则在心里念叨着爸爸刚才在她手心里写的几个字。
从女儿小时候开始就同她玩的手心里写字的游戏，在今天居然派上了用场，杜云天的表情不变，但心里想着女儿应该知道他写了几个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