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一路上彭怡然小心呵护着蛋糕,生怕不小心坏了。 我把彭怡然送到家,他父母已经在门口迎接了,见他下车,他妈妈就急忙上前拉着他上下打量,无比心疼地说:"妈看看,哎呀 ,瘦了,是不是受苦了?他爸,你买的大闸蟹呢?快点拿去清蒸了,儿子就爱吃大闸蟹。" 彭怡然父亲招呼我进屋坐,我婉拒了,我得赶紧回去,现在不比以前,可是有几十号人等着我去管理呢,我可不能辜负了家长们的信任。我和彭怡然父母他反应了他近期的表现后,也就拉了些家常后叮嘱他父母明天一早必须送他找我报道,之后就离开了。 肩上的重担越来越沉,以后这种家访尽量减少,改成家长交流会比较合适,孩子需要成长,家长也同样需要成长,成长离不开学习,只有学习才能懂得管理孩子和家庭的重要性。 这是我考虑的,也是领导考虑的,所以,我刚把车拐进车位,领导就找我谈话。 "胡老师,我制定了一些教育方案,明天准备召集所有老师一起研讨,先把你叫来商量,其目的很简单,就是尽量减少家访的机会,把时间都用在看管孩子身上,一旦孩子们到了这里,我们就得看管好不是?家长固然有不对的地方,我都想好了,定期设定家长学习的课题,邀请所有家长来交流,交流的话题看似单薄,却很受用,首先从心理矫正开始,"领导说,"著名心理学教授沈复兴下星期轮回演讲,正好选择了我们地区,我已经联系他了,他答应我的邀请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提前通知所有的家长,到时候抽时间来听沈教授的专题讲座。" "我这就去办。"我颇感欣喜,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呀,这样一来,比我们苦口婆心说教强多了。我难以控制内心的喜悦,十年前我就见过沈教授,那时我在礼堂的窗户边,听他的教育话题,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什么叫感恩,也就是我离家出走回来后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家的意义。 我清晰地记得当时沈教授讲过的话,他说:家是充满爱的地方,家是用相互信任,相互理解,共同付出,用智慧建造的温暖港湾。如果家缺失了温暖,和冰窖没什么两样,因为,没有爱的传递,没有爱的呵护,人心凉了,家也就冷清了。 说到教育,沈教授说:家庭教育的的核心主宰着家庭的命运,家庭教育的淡泊,影响到的不止是孩子,不止是家长,不止是家庭,面对的就不止是迷茫。迷茫,没有方向,如何指引孩子正确的道路?没办法,家长都处于迷茫,不理解教育的意义,还有什么教育可谈? 对于感恩,沈教授说:感恩很简单,就是每当吃完饭后主动洗碗,父母累了一天,进门就能喝到你亲手泡好的茶,你不是帮父母洗碗,因为他们连家的重担都能扛起,洗碗自然不在话下。帮的是你自己,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面对的将是一个垮掉的人生。感恩,是最初体现人生价值的使命,不懂得感恩,人生的价值掉一半,你只活出了一半的人生。感恩,从哪里来?是父母的爱和家的意义让你感受到感恩的动力,感恩从传递爱,创造爱中来。 自从听了沈教授的讲座,我细细回味话题的意义,我决定要改变,我不想只活出一半的人生。那样我觉得我已经丢掉了善良之本,丢掉了能发现美好事物的纯真,剩下的只是一副会行走的皮囊,没血没肉。 我控制住内心的激动,感慨没用,要把感慨得出的东西分享给孩子们才对,我出了领导办公室,操场上没有几个人,郁闷之际赶往教室,我松了口气,感动得差点就哭了。 教室里很安静,不是没人的那种安静,是处于学习状态的安静,孩子们有埋头看书的,有在纸上做题的,还有……咦?罗子溪把画架支在讲台干嘛?等我看清罗子溪画布上的内容,把刚要说出口的话收回去,他在把教室里的安静用色彩描绘在他的画布上,画布右下角的字迹清晰可见,原来他的这幅画名字叫安静,嗯,很有意境的名字。 我怕我的颓然到来打扰到这份难得的安静,悄然退后,后面传来一声干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那特别的烟嗓,听着像声带受了伤,喉咙布满疤痕一样的感觉,我还是很吃惊,转身低呼:"爸爸,您怎么来了?" "你妈叫我来问问你,你过生日回不回家。"我走向老爸的时候,他搓着手朝我笑,他有好些年没有干过粗活了,手上的老茧还是那么明显,像树枝上凸起的小包,在他每个关节依次排开,那是老爸经历沧桑的印记。 "回,我一定会回去,"我用力点头,不觉愧疚,"爸,回去告诉我妈,我过生日一定回去,我还要和你们去采草莓呢。" "那就好,她一直念叨着给你做蛋糕,提前进了你最爱吃的草莓果粒,还有上等的乳脂奶油,昨天就到货了,她生怕货回不来,做不成你爱吃的蛋糕。这下总算松口气,你很忙,她有不敢催你。"老爸很认真地转达老妈的关心,满眼的期待像在进一步证实我的回答。 "爸,我一定会回去的,隔壁班的张老师离职,他的班级暂时由我负责,今天本来要回家陪你和妈妈叙叙旧的……" 我快说不下去了,再说就要哭啦。老爸拍拍我的肩膀,说:"她就是怕你工作忙,吃不好,休息不好,特意叫我来看看,呶,她给你煲的鸡汤,加了一些滋补的药材,要趁热喝,现在不忙,到你宿舍喝点。" "爸,您先别急着回去,晚上孩子们休息了,我和您一起回去。"我经不起对老爸老妈的想念,轻率地作出决定,老爸高兴得像个孩子,拉着我的手说:"真的?" 我用力点头,说:"真的。" "好,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老爸高兴得连走路都在飘,他边走边拿出手机给老妈打电话,他走到一个角落,光顾着笑,居然忘记要和老妈说什么。他沙哑的声音透着孩子般的天真,对老妈说:"儿子今晚和我回家,记得做好饭菜等着。" 后面老爸和老妈聊了些什么我都能听到,他吩咐老妈多做点好吃的,素菜要清淡,红烧肉要够味,够软糯,鱼不要蒸得太老,豉油不要早早地浇上去,等我们回去以后再浇……我的眼睛模糊了,只是依稀看到老爸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老爸是不抽烟的,自从我年少时期离家出走那天,不会抽烟的他就在当晚接连抽了三包烟,抽得满嘴起泡,舌头麻木,浑然不知盐和糖的味道,嗓子哑得几天都说不出话来,好了以后就成了这样,沙哑,邻居都打趣说,颇有曾志伟味道。他苦笑摇头。 老爸还在眉飞色舞和老妈在电话里对话,成天相处的老夫老妻了,像多年不见的老友,有诉说不完的惊喜。 他们高兴,是因为我今晚要回家,我回去了,一家人也就团圆了。平常日子里的团聚,二老就像过年似的高兴,我不禁心酸,我怎么就没有抽空回家看看?我苦笑,我也想啊。 我安顿好老爸,找到领导,软磨硬泡也要请假一晚。 "你也够心大的,这些娃娃们要是知道你不在寝室,又该野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你这一放纵,岂不是前功尽弃?"领导按灭了手里的烟,怒着嘴看着我,"你下午家访去了,学校的图书馆都快被挤垮了,书几乎不够用,你使用什么魔法让这些孩子们爱上学习的?透露秘诀,不然,不能请假。" 喝!原来领导是故意让我着急!我差点就上当了,以为又要让老爸老妈失望了。 "领导,还不是您指导有方,第一,我一直以您的教育核心为准则,第二个问题是这些孩子悟性太高,不用多说就领悟读书的重要性,第三就是您创办的教育机构给了我和孩子们希望和决心,所以,您才是最大的功臣。" 我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我脸红,不过我说的都是真心的,只是平时不善于表达内心罢了,真正油嘴滑舌起来,平凡的狗尾巴草都会被我赋以牡丹的雍容华贵。 "油嘴滑舌,"领导重新点了根烟,"去吧,你也好久没有好好陪父母了,今晚我值班,你就放心吧。" "多谢领导!"我声音洪亮,领导的手一个哆嗦,烟差点掉到地上,呵呵笑着:"省点力气,后面还有好多事务要处理呢。" "是,我明天早上八点整准时报道。"我身子笔挺,提气朗声说。 在这个节骨眼上,原以为领导不会批准,没想到居然很快同意我请假,真是好领导如我的领导。 我无比兴奋,拿出手机说:"我给我妈问打个电话。"老爸问我:"干嘛?" "给我妈打电话,让她不要忙碌,我回去给你们做饭。" "别,千万别,"老爸拿过我的手机,"你就由她吧,你这样,她会认为自己老了,在你眼里不中用了,她会难过的。" "哦,好吧,那我们赶紧回去,帮忙做点事情也好。"我还是不想让老妈因为我回一趟家,她就一个人忙得跟过年似的。 回到家,刚进门就闻到老妈炒菜的味道。 "嗯,红烧茄子,糟辣椒带鱼,"我一副馋兮兮的样子,用力吸着鼻子,倒背着手走到厨房,老妈见我回来,喜悦无以言表,拿了筷子递给我,忙不迭地说:"快尝尝,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我接过筷子,把所有的才品尝了个遍,嘴里含着食物,含糊不清地称赞:"妈,您就是五星级酒店的厨师,怎么做的?太好吃了。" "好吃就多吃点。"老妈笑了,很开心的样子,她左手炒锅,右手铲子,忙得不亦乐乎。 老妈的头发又白了许多,比上次来家里的时候还要多,一边的蒸锅里蒸着东西,水蒸气不停地往外冒,在老妈头顶上张牙舞爪砸盘旋,像女巫挥动的魔法棒,似乎不把老妈的头发变白决不罢休。 我的眼角湿润了,在老妈看向我的时候,我嘴里的美食和堵在喉咙的心酸一起咽到肚子里,嘴角扬得高高的。 "儿子,怎么了?"老妈很诧异,停下炒菜的动作。 "没事,老妈,您又切洋葱了吧?好呛。"我瞟了眼旁边的一盘洋葱,为自己想哭的冲动找理由。 "哦,忘了放到一边去了,我这就把它放到窗户边,嗯,确实很呛。"老妈眼疾手快,把那盘洋葱端到窗台上,"这下味道都到外面去了。" "妈,快点把它炒了吧,我惦记您的爆炒洋葱好久了。"我堂堂快奔三的人了,在老妈面前就有种永远没长大的幼稚。 老妈熟练地颠着锅子,五颜六色的菜蔬在锅里像坐过山车似的,不时有大蒜和香醋的味道飘进我的鼻子。我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老妈花白的头发上,渐渐地,她的身影在我眼中模糊了。 这就是我的老妈,全世界最好的老妈。 老妈的爱总是用行动表达出来,一直以来她对这个家的爱没有少过一分,我从叛逆中清醒后,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读懂老妈这本"书"。 老妈也想老实待在家相夫教子,但是前提是要具备这个条件,条件不允许,她就会通过努力创造条件——既能挣钱养家,又能照顾家里的一切事务。 以前我所认为老妈闲着没事总想着干点糊涂事,其实不然,她爱老爸,所以要想尽办法减轻老爸的负担,首先得把她自己养活了,老爸才有精力支撑整个家。老妈爱我,他总想着怎样才能不亏欠我,别人有的,她一定会给我,不想让我活在自卑中。她发怒,打我,是因为我一整天有家不归,她关掉店门骑着车到处找我,她特意去有水源的地方找,那时候我认为她是在诅咒我。她在班级圈子里把我通缉了个遍,没有人知道我的下落,她急了,等我晚上九点多回来时,还把家门钥匙丢了,她把我暴打一顿,我认为她是为她自己讨回公道,特意报仇——她找了我一天,耽误了买卖,心急如焚,丢了钥匙,才找开锁匠开了门。所以她要拿我出气。 现在想想,当年我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和愚蠢,我那是口口声声说老妈眼里只有钱,只有她的生意,而现在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还不都全是为了我? 没有哪个女人不爱美,没有哪个女人不爱逛街,老妈也想,但别的女人提着精致的小包出门,然后提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凯旋归来时,她正在想着如何挣够在家相夫教子的本钱。 老妈是伟大的,是智慧的,她要在养活自己的同时还要让我和老爸也过得舒心,可惜,她的"宏图伟业"的梦被我和老爸不识好歹地掐断了。 现在想想,我欠老妈的永远还不完,女人们最常说的话是:保养要趁早,不然老了打扮给谁看? 而在老妈脸上皱纹横生的岁月,即使我把最好的最贵的化妆品都摆在她面前,也换不回她大好的青春年华,为了家庭,她付出了太多的精力和时间,把爱全部献给了家庭,最后换来的却是我的不理解,甚至是挖苦讽刺。 母亲就是一本"书",她的字里行间透露着对我们的爱,这种无言的爱,儿女总是在成为父母亲的时候才会感悟——哦,原来所有的唠叨,所有的怪罪,所有的愤怒都来源于一个字——爱。原来是我们误解了这份难得的爱,甚至不理解,讨厌,想到逃避……无知的我,竟然差点丢掉世上最无价的宝贝。 "儿子!儿子!"老妈的脸凑过来,她努力仰起头,似乎要分辨出我脸上的泪水是不是真的一样。 "妈,怎么了?"我慌忙擦掉眼泪。 "是不是洋葱的味道还呛人啊?"老妈关切地问我,"还是,在工作上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没有,"我笑了,"就是这盘洋葱,好呛,妈,下一锅就把它爆炒了,看它再敢欺负你儿子。" "好呀,下一道菜是香菇鸡块,鸡块和香菇快出锅的时候把洋葱和红椒爆炒后加入鸡块,胡萝卜,那味道别提有多美,呶,那边是煮鸡块,这边蒸的是鲈鱼。"老妈美滋滋地笑了,做一桌子可口的饭菜是老妈的使命,每次对老妈做的菜赞不绝口时,她满脸的成就感。 这就是我的老妈,她的梦想就是让全家人幸福,一直都是,虽然我少年时期家里不是很富裕,但是有老妈在,我们的精神是富有的,老妈用她的行动告诉我,什么是拼搏的意义。 老妈做了五六道菜,色香味俱全,我吃得很饱,到洗碗的时候我把一副象棋摆好,让老爸老妈安心对弈。从进家门的时候我就看见象棋了,二老在家烦闷,下下象棋成了解闷的娱乐。 老妈执意不让我洗碗,我说:"妈,我吃得太饱,您就让我洗碗吧,不运动,我消化不好,晚上又睡不着了。" 老妈无奈,只好答应我的要求。 我在厨房洗碗,客厅里,老爸老妈已经对着棋盘开始"厮杀"。 "哎哎哎!轮我走,你的马蹩脚了,不能跳。"这是老爸的声音,刚说完,老妈的声音随即就到:"你就不知道让我吗?我才刚学,不要太讲究,让我一次好吧!" "哪能不讲究?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是你经常对你儿子说的话,"老爸急了,"快把你的马撤回去。" "让我一把好吧?你是怕我的马将了你的军吧?哈哈,你也有怕我的时候。" "哎,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对手不讲理,好了,我输了,重来一局。" 我憋住笑,回头去看二老,只见老妈拍着老爸的肩膀安慰着:"你还没输掉,不能泄气。" 老爸眉头一皱,说:"你的卒都掉河里了,要不要让你的将亲自出马捞它上来?还有,你的士也出界了,不把它弄回去,你的将军会死的。我等你安排好阵地再出兵也不迟。" 老爸很无奈,靠在椅子靠背上,怒着嘴看老妈把小卒子从河界"捞"出来,小心翼翼放在一个空位上。老爸一脸无奈,像在陪小孩子过家家似的,内心一定很纠结。 "好了,我输了。"老爸举手投降,一脸崩溃。老妈盯着棋盘,仔细观察局面,然后说:"好吧,算你有自知之明,不然,我的相飞过去,准保生擒你的帅。" "没见过相能过河的。"老爸一边重新摆好棋局,一边撇嘴嘀咕。老妈可是听见了,说:"车马炮士都能过河,相怎么就不可以过河?" "对,士也能过河,而且可以带着小卒子一起游泳。"老爸郁闷加无奈,我估计他此时心里一片壮观场景——万马奔腾啊。 棋局摆好,老爸老妈又开始驱动兵马陷入阵地。 老妈耍赖,又赢了一局,老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撇嘴说:"还不如我去洗碗呢。" "儿子都洗完了,你才想到去洗碗啊?" "是呀,我吃饱了撑的,也想运动运动。我歇会,被你杀得落花流水的,缓不过神来。"老爸说着起身走到厨房,伸伸懒腰,"真是吃饱了撑的,硬生生把象棋玩成小儿科游戏。" "老爸,说明您是大神啊。"我竖起大拇指,"宠妻大神。" "罢了,一会咱爷俩好好下一盘。"老爸摆摆手,他手心里的茧子分外显眼。 "那样我老妈不答应的,我在一边当她的军师,两个人和您下,也不一定是您的对手。"我说。 "也好,省得我们两个下棋,她在一边无聊地看。"老爸赞成我的话。 棋局又摆好了,有我助阵,老妈美滋滋地能拿起一个"车"直挺挺地打入对方阵地,结果被老爸的"车"给干掉了。老妈仰头看我,一脸无辜。 "思考好了再走。"我把染发剂涂抹在老妈的头发上,边给她染发边给她当军师,可惜,一不留神,老妈茫然出兵,很快就英勇就义了。 我腾出手,拿起一个"炮"走出一步,老爸轻哼一声,说:"想重重炮将我的军吧?我自有对策。"老爸把"车"调到中间,我果断把"车"调过去进攻,然而老爸那边的"马"早就虎视眈眈,我的"车"立即阵亡。我看着老妈心虚地笑了笑,说:"我还是专心给您染发吧。" 原本好好的阵势又被老妈搅了局,老爸在她不按套路出兵的情况下又只能举手投降。老妈高兴地向我炫耀:"儿子,我又赢了,"然后附在我耳边悄悄说,"你爸不高兴了,不玩了。" "也好,染发剂要一会才起效果,您的染完了,别拿手摸,我去给老爸染染。" 染发剂还真是好东西,老爸老妈的头发变黑了,还散发出淡淡的药草香,幽香被电吹风暖暖的风送到房间的每个角落,这时刻,是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