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的苦恼

　　老马是我的文友，又是同事，双重关系的融合，交情极深。只是我在七楼办公，他在八楼办公。文友聚会时，他常取笑我：七上八下，今后比他有出息。我也反讥道：要发不离八，还是你今后发达。
　　老马办公室共有四人，三男一女。一个主任三个兵。老马在四人中年龄最大，46岁，称他老马也不为过。由于爱好文学创作的缘故，老马有个嗜好，就是每天报纸到了，他必会第一个抢看。当然，新闻报道、花边离奇等方面他不感兴趣，专看文学副刊，除欣赏别人的作品外，更多的心思还是看看自己的作品有没有被发表。
　　我和老马虽说是文友，但老马爱好文学创作的热情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我自愧不如。他不但高产，而且专一，如痴如醉，灵感来时，不吃饭不睡觉都行。
　　记得老马还是小马的时候，当第一篇作品在报纸上发表时，引得同事们争相传阅，楼上楼下一片赞叹，有人称他为才子，直把老马乐得，成天捧着那张报纸，像得到宝贝似地，百看不厌。从此，老马的创作热情一发不可收。
　　时间久了，老马发现，随着他的创作热情不断高涨，发表的作品越来越多时，读者却越来越少，赞美声也渐渐消失。老马想，可能是作品的质量出了问题，于是他尽量减少数量，重在质量上下功夫。
　　这天，老马的作品又被发表了。老马认为这是自己的作品中质量最高的一篇力作。他从头至尾将发表的作品仔细看完后，感到编辑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未改动，情节生动感人，跌宕起伏，几乎完美无缺。老马捺住内心激动，佯装什么都不知晓，悄悄将报纸放回原处，静候大家看后反应。
　　办公室里静得出奇，老马憋得难受。
　　片刻，女同事大概闲而无事了，终于站起来，过去将报纸拿回看。老马听见＂沙沙＂地翻报纸声，心在加跳。
　　＂呀！＂女同事忽然惊叫起来，老马赶紧转身投去了迫切的目光。
　　＂笔直站5分钟，等于散步40分钟。这个办法好！每天在办公室都能锻炼。＂女同事将报纸传给后面男同事看，老马顿时心凉一截。
　　＂你相信这些？瞎扯蛋！＂男同事接过报纸，轻描淡写地撂了一句。又是一阵＂沙沙＂地翻报纸声。老马在渴望。
　　＂妈的！＂男同事忽然骂了一句，老马估计他看到别的什么。
　　男同事气愤地将报纸扔给另一位男同事说：＂房子又涨价了！看样今生买套新房没指望了。＂
　　另一位男同事的妻子经商，新房早已经享受了。他拿起报纸笑笑说：＂老兄，稍安勿躁！房价会下跌的。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接着，再次传来＂沙沙＂翻报纸声，老马没兴趣听了，心烦意乱。
　　＂呀！老马，你的大作又发表了！＂老马这回听得真切，总算寻得知音，于是又激动起来。
　　＂拙作，拙作！请多指教！＂老马走过去，谦虚道。
　　＂这么一篇大概多少稿费？＂男同事并没有看他作品，而是先问价值。
　　＂不多，不多，40元左右。＂老马陪笑道，递上一支香烟，很想他潜心读读。
　　男同事点上香烟道：＂不是我说你老马，何苦呢！动了那么多脑细胞，换来的连包‘中华烟’都买不到。＂
　　老马苦笑，心在骂：妈的！掉钱眼了。庸俗！没品味！
　　这时，主任搭腔了：＂老马，你是难得的笔杆子，单位有那么多好的经验做法，希望你多写写报道，推广、推广！＂
　　＂好的，好的！＂老马点头应着，一手拿起报纸，一手忙递上一支香烟给主任，很想主任接过报纸看看作品。
　　＂好好写，年终每篇报道奖励100元！＂主任猛吸一口香烟，又去忙别的事。
　　老马茫然！报纸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心，拔凉、拔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