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只落得热泪涟涟",随着窦娥的话语落地,高甲戏《窦娥冤》即将结束,我也早已热泪盈眶。 路过常演高甲戏的巷口。奶奶的目光早已被勾走,我也不得不陪着奶奶去看《窦娥冤》。 经过后台,我看见一个演员正在化妆。哎,真是奇怪,这个老女人干么把自己涂得像女鬼一样。脸白得像僵尸,两侧的腮红糊出了两个太阳,眉毛扬得高极了,像时钟里的十点十分。还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裤子上满是补丁。如此令人惊艳的妆容配上如此不搭景的衣服,实在是标致极了。 过了一会儿,高甲戏开演了。那个"标致"的女人上台了。一上台,她便"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阿妈,我错了,你别打我……"这是用闽南话演出的。不知为何,她一开口,我的魂便被她勾了去,只见她的手紧紧扯住"阿妈"的裙角,跪着头抵在"阿妈"的膝盖上。我竟看入了迷。 "呵!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不知皇天肯从人愿。"窦娥蹲在牢狱的角落,她将颤抖的手微微抬起,指向天空。她眼睛里的那一汪泉,一股接一股地流淌出来。她不愿老天如此对她,在铺满枯草的牢里 ,她站了起来,她的布满青筋的手微微颤抖,她的双腿早已伤得血肉模糊,她的语音又十分坚定:"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她又跪下了,她跪的好冤屈,她娇小的身躯微微颤抖,嘴唇紧抿,眼泪湿透了脏兮兮的衣襟,她再也反抗不了。她,倒下了。这一刻,触动我心。"血染白绫,天降大雪,大旱三年——"耳边传来直击我心的喊声,窦娥拼她最后的气力,在临终前发下了如此誓愿。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为何如此令人心疼的窦娥的结局竟如此悲惨?为何窦娥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我的心?我已分不清是演员的高超演技打动了我,还是窦娥的冤屈使我为其深陷。 最终,竟是奶奶提醒我戏演完了,该回家了。虽不能常看高甲戏,但它是我深入骨髓的乡音,而窦娥便是乡音在我心中的代表。无论我身处何地,无论我在做何事,它都会时不时地在我心中揪一下,撞一下。 不只是那一刻,高甲戏的每一分每一秒,演员的每一个动作都触动了我的心。它已然成为我生活中那一道醇厚而隽永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