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 福 那是个秋天,多愁善感的的季节。 A单位车间里的机器早已经鸦雀无声,装起了不必要的深沉。 低矮的、油亮油亮的值班室内摆着一张破旧的办公着桌子和一张木床。恐怕为了防灰或许防止人去坐吧,床上的铺盖全卷了起来。 相貌模糊的几个热水瓶一排排放在桌子下面待命。 笑容可掬的、脚勤手快的值班老师傅,把大门口扫得亮堂堂的。 就目前A单位的情况来说,单位空坝子扫得越亮越空虚。 又到了发工资的紧张时刻。 "饭饭站"的A单位老大夹着尾巴壮着胆跑A公司,原来他欲踏破经理门槛"哭"职工工资来了。 A公司经理一见他就肚子大麻,大声问道: "你又来了,真是的给你块骨头,你都啃不来呢!"。 饭老大不得不捅马蜂窝吧!接下来他又得承受一大堆让人不想活的话,什么拖公司后腿赶鸭子的话。 可怜的帮主衣食父母官,无论如何多难,他都在每月10日准时让老母鸡下蛋,发掉职工工资。 这一切的一切心酸,导致大家不敢不顺其自然。 单位没任务但要有精神气,上班得有上班样。迟到一次扣十元。纨绔子弟们放言"老子拿钱去打车,也不给单位扣到钱。" 云儿一天的工作是去单位报到,所谓报到就是给班组长见大家一面,大家站在空坝坝里,吹凉风普八卦论局势。 下班时间一到就该回家的就回家。而单身一蔟直接回宿舍窝着等食堂开饭局。 云儿来A单位时没有兴起波澜。因为她的家庭住址是一笔某乡到某村,她除了甜甜的嘴巴和一双有神的眼睛外,一无所有。 雪上加霜。才上班没有多久,在太阳光的默契配合下,她的肤色跟那工作性质和谐共舞,混成一体,就一个黑。 云儿作为一个电工已经在这里工作两年了。除了偶尔同学来玩玩和她不断的书信外,对象大概没有。 "单位分了一个大学生来啦!"中午云儿听宿舍的小刘兴高采烈的说。 云儿很淡的笑了一下,"来就来呗,反正这破单位,人来人往,习惯了,来时满腔热血,然后又慢慢的熬成了一个个的泄气皮球。" "你什么话?人家是大学生。" "哦!大学生,比我们有前途,以后领导层。" ……….. 下午上班时真的见到了那个新来的学生,他分到了机关办公室。云儿她们远远的看着他进了机关的大门,走进了那个让人垂涎的办公室。 因为都是单青,单位统一安排宿舍住一个院子里。云儿下午下班去洗衣台接水碰到了新来男生, "你好,姐姐,我新来的。" "哦!你好!" "过我们这边来玩啊" "好,会来的。" 这样就算由陌到熟了吧! 晚上,宿舍院子的值班室灯光昏暗,值班师傅倒象一只小老鼠似的忽隐忽现。 院坝子里明月高挂,蛐蛐在不知道的角落里低唱。 单身宿舍里的夜晚特别的长。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的响。公路上的汽车飞奔而过,留下了刺耳的喇叭声。 不敢奢望什么,热闹就行了。 现实不算太残忍,云儿给自己买了一台录音机,一张书桌上也摆放了许多的书报,这样内心不太荒凉吧。楼道的温暖,打扑克成了一种消遣。它又替云云分担了一点点内心的凄凉。 因为效益不好,A单位一次又一次的更换大人。一次又一次整顿机制,单位转行搞安装工程。 最后来了一个很厉害的领导。他带来了许多的工程。 单位有了生机,样样事物都活了。 机关办公室门口花台上各类花草,一改往日模样,变得郁郁葱葱,齐展放。工资涨了涨,连老廋哥的裤子都不在显宽了,腰挺直了许多,脸色有了一些红润。 一天傍晚,夕阳西下,月亮悄悄爬上树梢。老师傅们去加班了。没有人打牌啊,云儿叫同住的小刘去叫新来的学生凑搭子。一叫他就来了,技术不赖。 以后下班没有什么事的日子里,大家就玩扑克。扑克甩得又高又响。整个走道显得热热闹闹。 新来的这个人叫白辉。理工大毕业的,人很活泼。但是来了几天就带女朋友来了。他那个女朋友穿着牛仔背带裤,长长的头发,长得一般般。来的时候总是很晚才来。来了就不走了。 "看看吧!当代大学生,一来就带着媳妇来的,单位的床马上就要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啊!哈哈。"茶余饭后云儿她们就这样聊着。 于是大家经常私底下议论白辉。觉得白辉这个人不是一张白纸,他的脸上有很多的雀斑点,大概是孕斑哟。百辉真不简单啊! 渐渐的单身楼道里也传着白辉的一些事情。这个女朋友是他家老家的那里的人。白辉读书时偷吃的禁果。白辉上了大学后,就不太喜欢她。但是女方家势力很大。小白辉稍微冷淡那姑娘的话他就遭殃了。女方家话已经在周围放出,如果白辉反水,那他的小腿必断。 小白辉,就是这什么个可怜虫。云儿觉得。但是活该。 单身宿舍楼上有时候是空空的没有人影子。一天,云儿从家里回来,上楼的时候,就只有走道上的灯还在亮着。她感到很害怕。才回到宿舍就赶紧关了门。接着又来了一个人。他是白辉。云儿听到开的是白辉的那间屋。就跑出来大了个招呼。 "白辉,你回来啦!" "恩,云姐在啊!" "这些人都上哪去了?" "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来的。" "姐,你过来玩嘛!免得你一个人在着。" "不怕的,没事的。" 云儿回到宿舍来看看书。她才懒得理他。一个媳妇不在的小男生。 渐渐的,不知道什么使然。这个小男生(其实他比云儿大)很爱跑云儿们的宿舍。他有时来借东西,有时来倒开水,有时来还书,总有他折腾的事儿。他似乎已经跟云儿打成了一小片。 老工人们偶尔在预言:云儿是不是要跟小白好啦!小白是不是要追云姑娘。又马上被否定,怎么可能,那个小白脸不挨揍才怪呢!嘿嘿。 过了两个月,白辉给云儿写信了。 亲爱的云姐: 你好!请允许我这样叫你,如果我的事情处理好了(就是跟她能愉快分手),请问云姐你会等我一年的时间吗? 我很喜欢你。 白辉 1996年11月5日 云儿读完这封信时没有喜悦,倒反觉得拿了颗定时炸弹,它随时都有爆炸的危险。她把那信两下子撕了丢垃圾桶里去了。 她平静自己,这是爱情吗?乌七八糟。这爱也太不新鲜了嘛!前几天他们不是两人还在一起的。白辉一只手还没有放开,另一手又开始猴子搬包谷。侮辱咧云儿。转换角色也没有那样的快吧!云儿"啪"的一下拍了宿舍的凳子,心里说了句"当我什么人"。 过了几天后云儿果断回了信。 白辉: 你好!来信收到。 首先我不想破坏别人的幸福。 另外爱她吧!不要逃避,她很可怜的。负起你的责任来吧! 祝福你们幸福! 云云 1996年11月10日 云儿的心很软,一想到一个小姑娘都跟一个男人了,又被那个男人抛去。年龄伴着岁月一天天的老去,最后无人问津打个三五折把自己嫁掉,真是可怜。谁最悲,女人也。想着想着自己都要掉下泪水来了。我怎么又能那样做,违背做人的原则。这爱谁来夺我不知道,反正你们好也罢,坏也罢,只要跟我没有关系就行了。 就这样一段往事仿佛被蜘蛛网网尘封。 当时大学生很少,白辉调到了一个大项目是第一负责人。他结婚了,还是跟那个他老家的女孩。有了孩子就算结婚了,没有办理宴席。大概双方家里不愉快吧! 云儿也结婚生子,她过的是一个普通工人的生活。 白辉一路事业有成,恐怕是他最终成了一个有责任的人,老天爷爱着他吧! 白辉的媳妇没有工作,带娃,煮饭,健身。还开了一个美容店。她开着她的豪车出入,幸福荡漾在脸上。她总是那样的客气,有礼貌,有素质。 云儿她们给她的最高的评价:旺夫相。这评价很好吧!白辉对此也有一点醉了。 白辉又升领导了,听说某些女的背着老公仰慕他。 云儿一次在公司遇到了他,平时很不联系,那天他表现很热情,要请云儿吃饭。云儿第一没有时间去,第二你们是领导。这已经不太适合吧!。聊了几句后把电话记了。一直没有联系的必要。 一天晚上,白辉开车从云儿家门口过,老远的刹了车,停在了云儿的面前,叽里呱啦的有来了。 "那天出来吃放啊!" "一天忙些什么?" 云儿笑了,"就是一天的上班吃饭睡觉啊!"。 她的笑让白辉有点怕。白辉不是开车的话他准备从头到脚总结自己。但是错了,他是一个不会总结的人。 后面的车按喇叭,白辉走了。 白辉变了,变得好像钱要往他兜里去,女人要往他怀里送一样,很是狂妄。 云儿又仿佛看见了当年白辉脸上的雀斑,奇丑无比。他就是改不了自己身上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 "白辉一路走好。"云儿在心里说了这句话。她只想祝福不想诅咒。